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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瓷望着屏幕上活蹦乱跳的至尊宝手握月光宝盒企求时光倒回的夸张一幕,不禁轻轻叹了声气。她一点也不希望时光倒回,甚至,她希望自己能够彻底忘记曾经发生的种种。
“土鳖,这么经典的喜剧片,你都能看得这样唉声叹气?”
解瓷对秦砚声嘲弄早已习惯,淡淡地一笑置之。如果此时,她能望一眼秦砚声,她就会发现,那个语调轻松的人,褐瞳中的关切与怜惜如此真诚而毫无掩饰。
解瓷其实很少看港产片,更别提是周星驰的电影了。可是,在影片结尾,当看到孙悟空一个人那样落寞地遗下爱人,独自走在茫茫天地间时,她竟然落泪了,止也止不住。孙悟空肩上那根金箍棒就像是伸出了屏幕般直直捅中了她心底的那点悲凉。
就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此时此刻,忽然有一个温暖的臂弯,紧紧地、有力地将她搂紧。
“唉,你怎么可以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秦砚声温润的气息缓缓袭上她的脸颊,他的声音那样温和,温和到了都不像是解瓷所认识的那个秦砚声了。
解瓷原本想着,等电影结束,是要追问秦砚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想很尖锐地问他,这是不是他与孟莹合谋的又一个恶作剧?可是,她现在却那么无助、那么需要依靠,以至于都没有了质疑和尖锐的力气。她甚至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为着在这样脆弱的时候,还能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
她就这样肆意地哭着,越哭越伤心,哭这样却根本还没想明白悲伤的理由。
而秦砚声,就那样静静地任由她依靠着,以沉默安慰着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的伤痛。
许久,许久,她终于哭累了。
“对不起,把你衣服都弄脏了。”她抽噎着道,同时适度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没关系。反正本来就是黑色的。耐脏。”秦砚声耸了耸肩,很洒脱地一笑。
“我向孟莹借房子时,误以为房主出国了或是不太会回来。”
“所以呢?”秦砚声为自己点了根烟,示意解瓷继续。
“我没有和人合住的习惯。我会尽快考虑搬房,至于押金,就算是对我违约的补偿吧。”她知道自己有些自私,刚刚在情绪低落时,一度希望他能陪伴在自己身边。可现在情绪宣泄过后,又开始认真考虑起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想你误会了。”秦砚声才抽了没两口的烟被重重辗熄在空了食品盒内。
“其实,我是回来取东西的。”秦砚声说着,由沙发侧面取出一只大大的行李箱来,“均窑和倩倩去了意大利。那间房,托给我照看了。”
“哦。”她轻应着,尽量对那个名字显得淡然。
“你租借的这段日子,我不会私自回家。”秦砚声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找锁匠把门锁换了。我无所谓。”
解瓷原本想说没这样的必要,可由唇间逸出的却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
秦砚声重重吸了口气,似乎想平复心上压抑的某种情绪,“那我先走了,今晚打扰了。”
他起身提起行李箱,想了想,又关照解瓷道:“电视柜中有许多碟片,左边那个抽屉里的都是喜剧电影,你可以随便看。”
又看了一眼那张始终有些淡漠的秀丽脸孔,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地移开了眼。
“秦砚声。”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出声唤住他。
“什么事?”他第一时间停了下来,眼神关切地落在她身上。
“那些话,麻烦你全部忘记吧。关于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个人的话,那只是错乱时的胡言乱语。”她说完,长长松了口气。这是在见到他时,就一直想对他说的话,可是在喉间盘亘了许久,就是不知该怎么将话说出口。
他笑,如释重负的,褐瞳中有光亮透出,“我早忘了。土鳖说的话,谁会花时间记。”
“还有就是,谢谢你今晚借肩膀给我。”她望着他黑色衬衣上仍然湿濡的那块,眼中有着歉疚和感激的笑。
“不用客气……”他顿了顿,唇边露出坏坏的笑来,“为土鳖服务嘛。”
“那……再见了。”解瓷向他挥了挥手。
“再见。”他点了点头,再次提起行李箱。
这一次,没有人唤他,他也没有再停下。只是,他在刚才那一刹那,那句“你愿不愿意借这个肩膀一辈子”的话,差一点点就脱口而出了。只是他知道,现在,时机不对。
解瓷实在想不出双休日清晨六点起床,然后坐三小时大巴赶到这个城郊公园只为了吃烧烤的理由。可谁让孟莹那样不懈地拼命地恳求她一起来呢。
“怎么样?空气很清新吧。这可是在都市花钱都享受不到的。”孟莹头上戴着俏皮的草编帽,即使是天已微凉的秋,她仍是好兴致地穿着露出漂亮小腿的七分裤和缀着透明蕾丝的紧身小衬衫。
解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解瓷,拜托你不要这样没情趣好不好?”孟莹摇着解瓷的手臂不依不饶。
“好啦,好啦。空气比城里的清新、天比城里的净澈、人也比城里的漂亮。”她受不了孟莹,怎么对自己这样一个大女生也能这样坦然地撒着娇。难怪岁月渐长,裙下的俘臣却是一年多过一年。
“前面就是烧烤区了。”孟莹所指向的地方隐约可见袅袅炊烟。
解瓷“哦”了一声,便再无反应。对她来说,指向烧烤区和指向烤肉店,实在是没有太实质的区别,只不过自己烤会更费时更力而已。
“小姐,请问几位?”区域入口处的工作人员很尽职地拦下了兴冲冲地向里冲的孟莹。
“我们已经订位了。”孟莹说着,便探身向区内张望。
解瓷不经意地向里面看了一眼,双眸在触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顿时了然了孟莹在盘算什么。
“砚声,很早到了?”孟莹边说着,边将解瓷拉在秦砚声身旁坐下。
“刚到。”秦砚声看了眼解瓷,“你还真把这只懒土鳖给拽来了。”
“她再这样自闭下去,我真害怕哪天见到她,她已经不说人话说火星语了。”
“我哪有自闭,只是比较少出来而已。”解瓷接过秦砚声递给自己的鸡翅,反驳孟莹的夸张说法。
“房子住得还习惯吧?”秦砚声望着解瓷道。
“还算不错。”她挤出个淡笑来。
“好热。砚声,有没有水可以喝?”孟莹烤着香肠,额角已有香汗沁出。
“我去买。”秦砚声起身向不远处的小卖部走去。
“啊呀,忘记让他再多买包口香糖了。”孟莹说时,已经将手中的香肠移到解瓷面前,“解瓷,帮我照看香肠,我去去就来。”
“怎么?渴到一分钟都等不及了?”秦砚声抛瓶水给孟莹。
孟莹接过水,却并没有急着喝,“砚声,我恨死你那个朋友,你看他把解瓷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解瓷变得更加寡言少语了。或者说是,她根本就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整个人就像是风干的花朵,那样肆意地将人生的多姿多彩和光鲜美好点滴从身内压出,一点也不做挽留或努力。
秦砚声幽幽垂下褐瞳,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亦恨他。只是,他又实在恨不起来。均窑和他,是十余年的兄弟。那是个从来都冷静、清醒、从容的家伙,若非爱到深处,绝不会做出这样乱了方寸的事情,将一切搞得乱七八糟又那样鸵鸟地一走了之。
归根到底,只因为那个叫解瓷的女人太让人意外、太让人震惊、太让人止不住为她而怦然心动了。
“唉,如果解瓷最先遇上的是你,那就好了。”孟莹这个旁观者,从第一次见到秦砚声便已经洞悉了他对解瓷的用心。
“她最先遇上的是我。”他扯唇,眼中却没有笑意。
“是你?那她怎么会被陈均窑伤到的?”孟莹很是不解,论外貌、论魅力,陈均窑是不差,可摆在秦砚声旁边,只要长眼的都不会选陈均窑。
“唉,没办法啊,我注定是男二号的命。”秦砚声忽然嬉皮道。
“呵呵,怎么听上去感觉酸溜溜的?现在男一号跟情人逃到外国了,你有没有兴趣篡位做男一号呢?”孟莹很仗义地“出卖”着远处在辛苦烧翅膀的解瓷。
褐瞳望着孟莹,闪亮地笑着,却并没有开口给她明确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