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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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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走回到朝花宫内,小宫女们端上茶来。

蓝妃忽地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你知道别人背后如何说你的?”

烟崎看着她那细长的柳眉,轻佻的单凤眼,满面的脂粉,心中忽地异常烦躁,终于明白云天为什么会去宠一个小小的宫女,每日对着这些个玲珑心眼,真是腻烦透了。

“如何说的?”面上依旧沉静如水。

“大家说,娘娘人长得美,心胸也宽。”蓝妃道。

烟崎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下,不说话。

果然,蓝妃沉不住气了,轻笑了一下又道:“娘娘,要我说,这人可不能心胸太宽,做什么事要有个度,你太好心了,就容易被别人欺负。”

烟崎没有说话,斜了她一眼,她又自顾自地道:“你瞧那个什么如画的,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昨夜竟陪皇上去城楼上溜了一夜,这还了得,一个小小的宫女?以后这还有规矩没有?别的下人还不都学着样子向上爬?这后宫里您是个立规矩的人,可不要放着这权不使呀。”

烟崎笑道:“那我该如何做呢?”

蓝妃冷笑了一声道:“娘娘你就太好脾气,这事有何难办,找个错打她个二十板子,你看其他个小贱人,谁还能这样没有脸皮。”

烟崎一笑道:“是个好法子,可是规矩怎么立呀?”

蓝妃道:“您再找皇上呀,说个清楚明白,皇上只是一时新鲜,日子长了,自然会明白过来,到时候感激您还来不及。”

烟崎冷眼看着她,一言不发盯着她,直看得她心底发毛,讪然道:“姐姐为何如此看我?”

烟崎依旧不说话,直看得她出了一头冷汗,才“扑哧”一笑道:“妹妹果然聪慧,姐姐知道了。”

蓝妃长出了一口气,却不敢再坐下去,急急忙忙地请辞出来,半路上还在琢磨着烟崎那冰冷的眼神,不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小青看见她走远了,忙指了小宫女把宫中打扫干净,口中一直在嚷着有灰。

烟崎看着她抿嘴笑了,忽地想起那张信笺,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大觉寺本是前朝御封的寺院,里面的主持每一代都与皇宫大内有着密切的关系,大兮建立后,它又成为京城的主要寺院,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到这里来进香求佛,所以每逢初一十五香气袅袅。

烟崎望着大殿上那雄壮的飞檐心中没有底,在正殿进过香,由型尚引领着直向后堂而来。

屏退了所有人后,烟崎被引进经常用于皇族休息的禅室内。

烟崎站在室内来回地走动,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难道云溟会光明正大地走进来。

正在思量着,一个型尚推门进来,向烟崎行了礼道:“娘娘,这室内有早年间存了许多遗失的画,您要不要去看看。”

这室内?烟崎疑惑向四周搜寻着,这哪里有什么画呀。

型尚一笑,指着里面的暖格,烟崎满心疑窦,走到里面的暖格中,只看见室内有张大床,床边案几上放了熏香,烟气飘动中,并没有什么字画。

只在床后不远处有一架书架,上面似乎放了几幅画。

她走了过去,手还没有触到那些字画,眼前的书架却猛地转开了,惊了她一跳,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腕上一紧,身子不由得被拉到那个书架后。

一只大手捂在她的嘴上,止住了她将要呼出的惊叫声,黑暗之中一双熠熠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同时她听见身后书架关上的声音。

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双如火的唇就落到她的唇上,她挣扎了一下,就很快地迷失在他的火热中,神志不清地软倒在他的怀中。

终于被他放开,他的脸上竟少有的布满冷肃,望着她,咬牙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烟崎看着他眼中的怒火,心悸动异常,明知前面路途艰险,他还是为了她毅然而去,这份心如何不让她感动。

她轻吁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为了我。”

“哼哼,”云溟连连冷笑打断她的话,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双眼直盯着她,狰狞道:“你这样做值得吗?冒死到我的府上,只为了保全他,他可有半点爱怜你?我听说昨夜又去宠那个宫女,就是等到那一天,天下安定了,你又该如何?”

烟崎心中一酸,两行泪就轻轻地滑下,望着他道:“我做这一切不为让他知道,也不为得到他的回报。”

云溟一怔道:“那为了什么?”随即又冷笑道,“别告诉我是为了什么黎民百姓。”

烟崎轻轻摇头道:“我当你是明白的,原来你也不明白,我做这一切,只为心里痛快,不为什么,至于孤寂什么的,我习惯了。”

云溟眉头一皱,心中酸痛,哑声道:“这个世上竟还真有你这样的傻瓜,我当只有我傻得厉害,原来还有比我更傻的。”

烟崎望着他,他的眼眸中满是伤痛,伸手轻拂他的额头道:“我知道这辈子注定要欠你的了,但你会从其他地方得到回报,不是吗?大权在握,谁现在有你在他心中的位置重要,又是同根的兄弟,天下一定,你前途无量。”

云溟冷冷一笑道:“我不媳,我只是想做一个逍遥之人,是你拉我进这是非之中,从此后就要纠缠不清,我才不要管荣不荣,也不管什么今生有没有缘,我只要你还我,我不喜欢别人欠我的。”

说完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将她放在身后的床铺上,霸道地从上向下地望着她。

烟崎惊得全身打颤,木然地不敢动,直到他将头俯下,才惊觉道:“不可以。”

云溟依旧继续低下头来,烟崎举手去挡,被他握住,终于吻落在她的面颊上,如火样的吻,又很快地滑落到她的脖子上,口中喃喃道:“烟崎小傻瓜!”

烟崎被他叫得全身发软,仅有一点意识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她轻声道:“云溟不要这样,这样会害死你我的。”

云溟停了下来,头也不抬地闷声道:“原来你是怕死的。”热气直扑到她的脖子中。

烟崎流泪道:“我如何不怕死,但这样会拉上你,还要拉上朝花郡,说不定还会拉上他。”

云溟翻身而起,背对着她,冷冷道:“原来还是为了他。”

烟崎坐了起来,望着他那英俊的背,头上直落汗。

云溟自嘲地笑了笑,转声又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别说话,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从此后生死不卜,不知今生今世还能否相见。”说着用下巴直抵着她的长头,感受那淡淡的馨香。

烟崎伏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从怀中拿出一束用细丝绳束好的秀发,递到他的手中道:“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若能出了这牢笼,一定跟你到天涯海角。”

云溟心中又是一痛,握了她递的秀发连同她的手,握得相当用力,直到她痛得轻吸了口冷气,才轻松一下,但又飞快地一提,看着她宽大的衣袖滑落,手臂上那个朱砂红艳逼人。

云溟猛地低头一个霸道火热的吻落在上面,烟崎一惊,心又开始猛跳。

云溟再次托起她的下巴道:“记住你的话,我要你为我守身如玉,从边疆回来,我要看见你完整无缺,不然——”他的瞳孔收缩着,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烟崎忽然从心底害怕起来,她也不明白是什么,只觉得这次让他出征似乎又隐隐地种下了什么,这一切不会平安地解决。

城楼上的风将烟崎的衣袂吹起,长发凌乱地打在脸上,她已没有感觉,望着远远地淹没在尘土中的明黄大旗,心中如同被掏空,本来这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忽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从小的梦想,驾驭别人的感觉一旦快实现,真的是这样空落落的吗?

她不应该高兴吗?让一个霸道而无赖的王爷为了自己的丈夫去卖命,下一步,按照她的计划,就应该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了,再为自己将来的子孙铺开道路,她!烟崎!就是大兮的大功臣,就是以天下为重母仪至尊的皇后。

千古流芳,万世瞻仰,这等荣耀,当真很重要吗?

少年时的爱恋,少年时的誓言,为他生死不渝,为他取得天下,这时想起来为什么这样的遥远,远得就像那飞扬的尘土,飘扬,没有着落。

“郡主,太后让您过去。”小青在身后轻唤。

烟崎再次回头向远处望了一眼,那里烟尘滚滚,那个英俊的人影早已不见踪影,似乎把她的心也带走了,同样远远地掩灭在大漠边关。

安宁宫内静谧一片,隔了纱帐,烟崎看见烟萝坐在床上,手中握了一串佛珠,低眉敛目,正在沉思,听见动静,抬眼看见她正在行礼,轻声道:“免了,进来吧。”

烟崎忽有一种怕见到她的感觉,沉了沉心,才掀帘走了进去。

“过来,咱们娘俩坐在这儿,好好说说话,崎儿,我这一段时间累得很。”烟萝疲惫道。

烟崎小心地坐在她的身边,被她一声崎儿叫得心惊,她了解这位姑姑,一向很知礼仪,这样叫她,只怕会有什么事。

“崎儿,你多大了?”烟萝道。

“十八了。”烟崎道。

“十八了?”烟萝叹口气道,“我十八岁时,皇上都两岁了,真快呀,一转眼,你进宫都五年了。”

烟崎不知她要说什么,低了头不敢吭声。

“这个女人年纪一大都想要个孩子,膝下无子,晚年很凄凉。”烟萝道。

“今儿我去说说皇上,让他给你留下孩子,好歹照顾你将来。”烟萝的话无疑如五雷轰顶,烟崎惊得目瞪口呆。

“你也别羞,你们之间我知道,他太不像话,你也太软弱,我看还是由我出面比较好。”烟萝用负责的眼光道。

的确,如果大兮的子民知道,堂堂皇后结婚五载还是处子,都有会认为皇上有病不可。

“你回去吧,准备准备,等着皇上去。”烟萝柔声道。

烟崎从安宁宫出来,太阳穴还一直霍霍地跳,头痛得厉害,怎么办?如果这在早些日子,她顶多认为姑姑多事,多半还会有些心跳,但此时,昨天在那暗室之中,三王爷的话言犹在耳。

他那霸道的吻还留在手臂之上,怎么会这样快就要把这一切都打破,而且他在前方为了她不知生死,她却在皇宫内独享君恩,不知为什么,这种想法一旦进了她的大脑,就出不去,而且越想越觉得这样对不起他。

虽然,他的要求是那么不合理,对他除了心惊外,她不认为她与他之间有什么,每次的相见都让她心惊肉跳。

坐在那方巨大的浴池之中,看着水面上烟气氤氲,混了花瓣的池水在烛光的映照下泛出五彩的光芒,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花香。

烟崎举起手臂,呆呆地望着那点朱红发呆。

“郡主,再洗下去,您的皮肤都要起皱了。”小青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青已知道今天的消息,兴奋地把整个宫殿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会看着烟崎眼光阴晴不定,有点担心。

烟崎被她们扶了出来,当真是肌肤生香,娉婷婀娜,被锦绣的浴巾包裹了,湿漉漉的长发,直垂到腰际,越发衬托得腰肢纤细,摇摆有姿。

走过冰冷不平的大理石,烟崎只觉一丝冷气从脚底上来,激得她头脑清醒了许多。

她在守什么,坚持什么,三王爷的等待只不过是一种无望罢了,难道还要他从边关回来看见她为他守身如玉吗?那他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更加以为她非他莫属不可。

但如果,她不再是玉人一个,手握兵权的他会不会大怒,本就天下多事,会不会为此又给云天多加了一分威胁?

想到这里,烟崎浑身冰凉。

更漏声声,夜色更浓了,烟崎独坐在灯下沉思,怎么也想不出办法能让自己逃过今晚。

空旷的宫殿中传来脚步声,一步步如同踏在烟崎的心上一般。

烟崎站了起来,大兮的九五之尊立在几步之遥,他们相互凝望,久久不想转头。

烟崎瞬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看见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爱怜着他啊,他还是那样的俊逸,眉目之间的沉静让她心醉。

云天大步而来,慢慢地贴近她,眼睛久久地盯着她,然后缓缓把她抱在怀中,用力地收缩着双臂,直到让彼此都喘不过气来。

他俯下头来,嘴唇落在她的唇上,冰冷而无味,只是轻轻一转就离开了。

烟崎张大了双眼,在云天的眼中看到那深处透出来的寒意,她陡然打了个激灵,明白他们之间经过得太多,六年的时间让他们的心中都掺杂了许多承载不下的东西。

就在他的手冰冷地滑过她的面颊,最后落到她衣襟上时,她猛地挣脱他,后退数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惶恐俯首道:“请皇上回吧。”

云天呆立在原地,一丝冷笑滑过嘴角,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任何的感情:“怎么?你不想成为朕的人?”

“现在国难当头,关边战事正紧,皇上应以国家为重,臣妾不该用女色诱使皇上分心。”烟崎结巴道,临时想来的托辞说起来不是太顺畅。

云天一怔,很随意地坐在床铺之上,淡然道:“皇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烟崎一愣,大气不敢出,将头垂得更低,无力道:“臣妾只想让皇上以国事为重。”

空气中流淌着几分不安,静谧之中似乎蕴含了许多风暴。

“好!”云天答应了声,站了起来,向烟崎道,“你随朕来。”说着大步向宫外走去。

烟崎呆住了,看着明黄的衣角在殿角一闪不见了踪影,一时不知该如何。直到听到外面太监小得子的请安声,才惊觉起来,忙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小青等一众宫女早都集中到殿外,小青给烟崎披上了一件大红的披风。

云天站在几步外向烟崎道:“皇后随朕来。”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旁边小得子俯身道:“皇上,奴才去宣龙辇?”

云天摆了摆手,只是大步向前走去。

烟崎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宫女们都怔怔忡忡地跟在后面。

转了几道弯,烟崎的头上渐渐冒出汗来,就看见御书房的灯光在远处闪烁着。

云天走进房内,伸手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的明黄中服,腰间系了明黄的绦子,上面挂着一块蓝田玉,在灯光下蓝幽幽地泛着光芒。

烟崎也脱了披风,随云天走到书房内。

云天坐到软榻上,向烟崎摆了摆手道:“皇后也坐吧。”然后向小得子道,“你们遣一个人在外间伺候着,其他人都退了吧。”

小得子答应着低头出去了,一会儿派了一个小宫女进来,给他们端来了茶盏。

烟崎心中担忧,小心翼翼地坐在云天的身边。

云天不再理会她,伸手将案几上的奏折打开来看,看一本批一本,神态认真,恍若烟崎不存在。

烟崎在旁边呆坐着,初始心中无底,后来就释然,给他端了杯茶后,因为无聊就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云天。

他穿了件明黄中衣,眉目清俊,神态凝重,姿态高雅,举手投足中透着庄重,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如此投入,让人怦然心动。

“皇后看看这个折子。”云天递过来一本折子。

烟崎愣了一下,接在手中,打开来看,说的是江南一个乡绅在乡间打死了人,当地官员判无罪,被打死那家人告到府中,府中的官员本想严判,可是一听说那个乡绅家中有人在朝花郡做官,就不敢再判,最后被其他官员写了折字告到皇上这里,明是告那个些个官员,话里话外却是直指朝花郡。

烟崎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下,在心里掂量着这个事,看来今天皇上是恼着自己了,又不敢拂太后的意,就带了她到这书房之中,而皇上又用这个内涵深刻的折子让她看,想了想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当真无聊得很。

想了想淡然道:“臣妾一个女流之辈,不懂得这些国家大事,只知道杀人者偿命,不管是他是哪里人,都是皇上的子民,应该由皇上去裁定。”

云天轻轻一笑道:“你不用这样拘礼,朕就是想知道看了这样的折子,你是如何想的?”

“臣妾心惊!”烟崎抬起头来,对视着云天的眼睛坦然道。

“哦?”云天轻挑眉,满面疑问。

“不错,因为这里事关臣妾的家乡,可是我觉得这不是关键。”她大了胆去说,看到云天满脸兴趣的样子,又继续道,“就如有家人财大气粗,别人从他门口过都很胆怯,连他家的狗也害怕,如果有一天这只狗咬了人,却没有一个去关心这个被咬的人,有的甚至为了巴结这户人家,还帮狗去打这个被咬的人,因为他们都怕这只狗的主人,而这家狗的主人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发生,这只狗固然可恶,但这些个其他人就不可恶了吗?我觉得他们都是些见风使舵、唯利是图的小人,应该严办。

“而且,如果有一个人说这家是强盗出身,他们还会做出强盗的事,日子久了,大家都会相信这家就是强盗,再久了,这家人自己也会以为自己就是强盗,根本忘了自己的出身,但若有人一直以信任的态度去引导,实际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强盗的。”烟崎侃侃而谈,字正词严,声声有力,如珠玉落盘,说完又加了一句话道:“臣妾还是那句话,有些事心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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