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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韩慕月是个红遍T大的名字。
先不说他以绝对的高分被八人大轿抬入T大的建筑工程系,也不说他的谈吐是如何的优雅迷人,更不提他才一年级就被破格提拔为学生会会长,光是他在这一届的迎新舞会上,被眼红他的学长们逼着上台,唱出的那首《专属天使》时,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深情,就已经击倒了在场的殷殷少女心了——当然还有不少的迷途少男心,所以,韩慕月的后援会中,才会可怕地出现了阳盛阴“衰”的局面,哪有办法呢!毕竟T大本来就是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学院。
反观她韩慕晨就真的很乏善可陈了。
没身材没相貌就算了,可怜的是进入T大以来,那些接近她的女生为的是巴结“那个韩慕月的姐姐”,害她交个同性朋友都要衡量再三,其戒慎的态度,连她也几乎以为自己有被害妄想症!至于男生,全是为了她是“那个能接近韩慕月的道具”才蜂拥而来,害她想要在大学结交男友,一尝纯蠢之爱的心愿简直成了妄想!(在男多女少的T大,女生应该是很吃香的啊!)
可天地明鉴!她与那个韩慕月连一丁点的血缘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运气背了点,名字起得十分的相似罢了!居然只因为这样就被讹传他们是双胞胎姐弟,并且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当中的真伪!
“普通人就该过普通一点的人生,你只要在快变成老处女以前,随便相个亲,嫁掉自己不就好了吗?现在嘛,你该趁着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赶快提供自己给我们利用,不然想找人听你说话?门都没有!对了,你还不赶快去说服韩慕月,在春节的时候让我们去家里玩?就算是这次听你唠叨的小费吧!”
瞧瞧!这是人话吗?
身为她唯一的室友兼打屁朋友的洛洛,在她认真慨叹自己不幸的时候,敷衍毒舌就算了,居然还不忘挖回报!而最没道理的是,她当时居然乖乖地,在洛洛的监视下,硬着头皮去缠那个从未给她好脸色的“弟弟”,以“在学生会打杂直到毕业”的不平等条约,换取了他的点头答应。
所以!
一年一度的平安夜,她才会沦落在学生会的办公室,帮忙筹备明天的化装舞会!
吸吸冻红的鼻子,把手中刚卷好的缎带放到旁边的纸皮箱里,再从杂乱的地上挑起另一卷还没开封的缎带,拿着剪刀的手早已经冻得麻痹了。
“大家都欺负我……”
嘀咕着,环顾空无一人的学生会办公室,委屈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她只是个打杂不是吗?为什么连宣传部的工作都全丢给她负责?那些正牌社员们都大摇大摆地跑去约会,偏偏独留下她孤军作战,就因为她好欺负吗?
才想着,肚皮不满地发出了抗议,可怜她今天一直滴水未进呢!可是地上还有半箱缎带,那些大牌社员们“友好”地对她“交代”过了,今天晚上,她一定得把所有的缎带卷好才能够离开。
都七点多了,韩慕晨只奢望在饭堂关门前能把所有的缎带卷好。
可是……她好想吃饭堂的鸡腿饭喔!刚刚洛洛发信息过来,说饭堂里有她最爱的鸡腿饭,油白的鸡皮,软实弹牙的嫩肉,还有盈盈的葱香,上面更浇有浓郁香滑的特制酱料,最后再配上细软的白米饭……
咦?等等,难道是她饿糊涂了?居然真的闻到了阵阵的鸡腿饭清香耶!
才迷糊地想着,就见正对着的学生会大门被推开了,难道是洛洛终于良心发现、义气地来送饭?
于是,她赶紧扔开手中的缎带,丢下剪刀就往大门迎了过去,不料脚下被缎带一绊,整个人一下子就往前扑去。
鼻子好痛!
这是她回过神来以后的第一感觉。人本来就冻僵了,现在又经上这一折腾撞上了硬邦邦的脊背,害她疼得眼泪直飞。“你还想压着我多久?”
淡漠却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害韩慕晨一下子弹跳起来,活像被奥运体操选手附体似的利落。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淡淡地问着,被韩慕晨压趴在地上的长腿男——韩慕月,懒懒地翻过身来,以左手撑起半身,然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离自己足有三尺,一直以手护在胸前、貌似受到极大惊吓而大口大口喘息的韩慕晨。
他的神态轻佻,手轻轻地拣起掉落在身旁的眼镜,放在手上把玩,可是,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毅,这样的家伙,就像天生的王者,即使此刻是双脚交叠地半躺在地上,还是不忘端起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但说穿了,他只是有着不可一世的讨厌鬼特质!
T大位处南方,是国内有名的大学学府。在历史的角度而言,她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战火洗礼仍然屹立不倒,号称全国最大的书库里保存着最完备的古籍资料。在建筑上,早已不作教学之用的旧校舍区里,保留了清末最具代表性的红墙绿瓦以及雕檐斗兽,至于飞拱斗檐,以及造工繁复的榫位石雕,更具有文物级的价值,而出自清末园林大师之手设计的苏园式庭院设计,更糅合了南方特有的风格元素,当中保留的极珍稀的原始山林区,高木参天云风渺渺的美景,曾多次获得国际生态组织的赞许与重视,也无怪乎三天两头,就能看到那些大牌演员在这边取景拍摄。
所以,身为学院学生会会长的韩慕月,才会在学生会早已忙翻了天的时候,被迫逗留在旧校舍区里,必须调停拍摄队与学校保安们貌似永无止境般的纷争。
今天是平安夜,偌大的校园里,除了映在晕黄灯光下的树影,就很难再看见其他了。
手里拿着蓝色的信封,韩慕月信步走上蜿蜒平坦的水泥路,适时,伫立在前方的钟楼响起了一阵柔和的旋律,是PhilCunningham的Aine。空灵的、像是从真空地带切割出来的声音,从分布在校道上的微型喇叭倾泻流动,轻轻地承托着灵魂的重量从远而近,微风般地载着淡淡的忧愁抑扬。
韩慕月不禁一笑,把手中的蓝色信封随意撕碎,然后扔到垃圾箱里。
眼里所及,尽享绿湖雅致景色的饭堂飘来了阵阵的香气,而透过木棉稀疏挂红的枝丫,眼前是树影幢幢。
青榕在南方不分季节的繁茂,挡住了本来就微弱的灯光。走在阴暗的小径上,感觉又冷了许多。于是,他把本来搭放在手上的手编围巾随意地往脖子圈去,又轻轻地拉上了皮外套的拉链,大概在走了五分钟后,小径出现了向左的分岔路,那是通往图书馆的小路,而正前方则是档案区,学生会的总部就在三楼。
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不经意地瞄了瞄学生会所在的楼层,意外地注视着那个映在老式窗户上的身影,然后,不禁愣住。因为,会绑那种幼稚得掉渣、只出现在动漫世界里的包子头发型的家伙他只认识一个!
才懊恼着,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短信提示音。掀开屏幕,阅读短信,意外地看着里面这样写着:Aine的事情谢了,作为回报,告诉你,你所在意的家伙,目前还在学生会里,状态是被欺负中,不用太感谢我哦!
“谁在意谁了!”
“啪”地合上手机,韩慕月撇了撇唇,跑进了档案区。
老旧的木板楼梯,由于走在上面的人步伐过急而发出了可怜的低鸣。越过二层,来到三楼,韩慕月才把步伐放轻放缓。
推开大门,在正欲转身把门关上的同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后脚就被一个小脚丫踢到,而失去平衡的结果不外乎就是下巴吻上脏地板,只是他没有料到,接踵而来的会是一记泰山压顶,突然的撞击,几乎害他把中午勉强吃下的面条给全数吐出。
“你还想压着我多久?”
韩慕月的话音才落,身上的重量突然少了,反过身去,看韩慕晨一下子弹跳起来,他不禁悄悄地皱了皱眉,但没有让韩慕晨发现——应该说,韩慕晨忙着闪躲他的注视,根本没有可能看得见。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才说罢,瞪视着她以手护在胸前,艰难喘息的举动,韩慕月的眉心狠狠一皱,“不要让我一再地重复问题。”
其实,都已经认识一年多了,对班里的其他人,她即使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尚且能够自然沟通,可对他,却偏偏多了份戒备,为什么?
“我……我在做圣诞晚会的筹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