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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x没有食言,一星期后,便和董萧一起外出旅行。
董萧每天都兴高采烈地玩,尤其爱去游乐场,而且一玩就玩到精疲力竭为止。他笑她在退化成一个真正的孝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想很疯狂地发泄。
她和他在外面足足玩了二十天才回来。
天气越来越热,夏天来到了。
董萧不喜欢盛夏,那种热力沉闷得让人整天昏昏欲睡,连风都变得粘糊糊的。所以,她待在窝里的时间很长,懒洋洋得像一条盘在洞中的蛇,除了与Rex在夜晚散散步、喝喝茶,基本哪儿都不去。
与她相反的是他外出的时间多起来。最长的一次,他说是去印度,足足两个星期后才回来。
他回来有时带着一堆照片,有时什么也没有;有时对她说起他去的地方的风土人情,有时只字不提。她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什么。
以前,曾经认为两个人同住在四堵墙里,不可避免地会越来越熟悉,秘密也变得透明。但与Rex在一起的日子严重地动摇了她的这个惯性思维。
她除了知道他偏爱的口味、他常抽的烟的牌子、他的一些小习惯、他阅读的书籍类型、他听的音乐、他喜欢看的影碟与电视等等这类之外,对他这个人几乎一无所知。
尽管如此,董萧仍然认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让人依恋。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不愿意面对,她也敏感地知道,他们已经渐渐远离当初,再也回不去了。
Rex对她的喜欢一如从前,温柔体贴没有变,宠溺的目光也没有变,乐意讨她欢心。但是,没有办法,那种不可言说无法形容的距离感,像一面魔镜,结局就在镜子里,越来越清晰……
她发呆的时间多起来。
心慌?心乱?黯然神伤?不舍?难过?悲伤……百转千回,像一团乱麻结在她的心上。
即使如此,董萧并不觉得Rex可以让她用自私薄情之类的形容词。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许等他走后,一切沉淀下来才会明白吧。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好好对待自己的人生。
思考再三,董萧决定找一份工作,把文字当成爱好,没有天分的人卖脑是很辛苦的。
她没有像以前打算的那样,回到公司中当一个小小的白领,继续在单调乏味的打卡声与小心谨慎的日子里将年华消磨殆尽。
她试着和他闲聊时他提起的那样,向杂志社这一类方向求职。
结果出乎意料地顺利,一家新办的叫《WING》的情感杂志录取了她。
她心中雀跃不已,很想快点告诉Rex,回来的时候只觉得连树叶子都像在跳舞……
不过,董萧回到住处的时候,Rex不在。有点扫兴!
算了,晚一点再告诉他吧。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在她要做饭时,Rex打了她的手机,约她在一家西餐厅吃饭。
“萧,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幽暗的灯光下,Rex在对面凝视着董萧,琥珀色的眼睛里神情严肃。
“我也是。”董萧竭力将语调变得平静。
Rex微微一笑,“女士优先,你先说。”
“我今天……”
突然间,Rex的眼神一凛,迅速将钱放在桌子上,拉起她的手就往门外走。他的动作太快,以致董萧差点在靠近入口处摔了一跤。
“Rex,发生什么事了?”她莫名其妙地瞪他。
“别说话!跟着我!”他的声音低沉而短促。
西餐厅外的夜色里,Rex的神情虽然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眼神锐利如刀锋,有着在她故乡时他教训徐混的强悍杀意,让人胆寒。
董萧紧张起来,头脑里一片空白。
来不及回想,Rex捏着她的手,敏捷而灵活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往左、向右;向右,往左;大街,小巷……董萧被他弄得头晕眼花。只看到黑色的头发、黄色的脸、七色的霓虹、闪烁的广告牌在她面前快速地掠过,而她还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在找人还是有人在找他?找他干什么?有危险吗?她心中怦怦直跳。
Rex停下来的地方是在露天音乐会场,董萧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两眼翻白。
“不要放松下来!”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她那才要软趴趴地倒地的细胞顿时再度紧张起来。
这时,音乐会刚开始不久。
因为是免费,来的人非常多,像下锅的饺子一样。除了台上灯光辉煌,只能看到黑暗中晃动的黑压压的人头。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曲,歌手在台上吼得声嘶力竭,观众摇摆着身体,尖叫、吹口哨,热闹非凡。
董萧无暇顾及台上唱歌的是谁,台下反应有多激烈,她彷徨地张望四周。
忽然,Rex的右手敏捷地微微一抬。董萧听到一个类似拔开酒瓶木塞子的几乎听不到的“噗”的一声。
接着,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在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中烂泥一般倒下。
还没等她回过神,Rex往左边一抬手,一个染了发的男人同样无声无息地倒在人群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
除了那熟悉的“噗”一声,董萧还在一刹那看到Rex手中微微露出一点乌黑发亮的东西!即使她再如何愚笨,她也知道那是枪管,她的手开始发抖。
两个男人的倒下引起一场小小的骚乱。但注意的人并不多,大家都以为是因为人太多情绪高涨暂时缺氧晕倒。
“走!”Rex一把拉住董萧的手,快步走过混乱的人潮,上了一部的士。
董萧脑海中一片空白,Rex对司机说了什么地名,这部车经过什么地方,换了多少次车,她完全没有留意。她脑子中只剩下一个信息:他在她面前杀了两个人!他杀了人!她看到了!
“到了!萧,下来吧。”车子在郊区停下来,Rex捏捏她的手示意下车。
董萧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钻出车门。
Rex带着董萧拐了几条巷子后,来到一幢没有施工完成的六层楼房前。
楼房混杂在居民楼房与一片狼藉的工地上,表面没有任何装修,灰沉沉地积了不少黑糊糊的灰垢,在周围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丑陋。
他紧紧抓着董萧的手,带着董萧走进灯光微弱的楼房大门,一直来到第六层楼最靠边的一间房子前。
“进来吧。”Rex掏出钥匙打开已经生锈的防盗门与木门,一股微微潮湿夹杂着石灰水泥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走进了房子,他打开灯。
这间房子同样是一房一厅,但比起他们居住的碧云苑要小得很多,大概只有五十平方米左右。里面的布置极为简单,除了一张不加修饰的桌子以及一张略显陈旧的沙发、一个分不清是绿色还是米白色的老冰箱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惟一称得上显眼的,是挂在窗口的厚厚窗帘。
这间房子,给人的印象就像一个冷漠空洞的人。
房子应该很长时间没住人了,虽然桌面没有积满灰尘,但充斥着沉闷浑浊的不新鲜空气与潮湿。
“坐吧。”Rex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条抹布,往沙发上细心地拂拭了一下。
董萧咬着下唇,机械地按照他说的话坐下来。她的身体是僵直的,手心一直冰凉透骨。
恐惧附在董萧的每一寸肌肤,细微的声响都足以让她可怜的神经剧烈地狂震不息,她的心几乎要活生生地从胸腔里跳出来。自从进了这间几近密封的房子后,气氛更凝重,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我存放一些东西的地方。”Rex神态自如,“很久以前和碧云苑的房子一起租下来的,我平时不常来。”
董萧握紧十指,放开,再握,直到指关节呈现出痉挛的苍白。
“对不起,刚才让你受惊了,我给你拿杯水压压惊。”Rex脸上带着董萧熟悉的温文尔雅的微笑,语气就像平时“你要不要来一杯咖啡”般自然。
刹那恍惚,董萧以为她在做梦。刚才他干净利落地连杀两人的情形不是真的,那只是她的一个梦。可惜这间陌生的屋子证明她是真实地存在,她的心弦绷得更紧。
是的,Rex就在她眼前,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笑意、熟悉的动作,可是,那种熟悉比陌生更叫人心寒。
“你究竟是什么人?”董萧接过Rex递来的可乐,有点结巴地问了一句。
“还记得阿达玛·卢卡基吗?”他在她旁边坐下来。
“……你就是那个凶手?”
“YES。”Rex笑眯眯地回答,“刚才我们被人跟踪了,处境非常危险。为了我们的安全,我只好把那两个麻烦解决掉。”
倒吸了一口凉气,良久,董萧才说了一句近乎白痴的话:“你不是说你是摄影记者吗?”
Rex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悠然吸了一口,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摄影记者不是我的专职。而且,好像当时我也说过我是杀手,只是没有说明我是职业的杀手,业余的摄影记者。”
“你、你是不是打算杀人灭口?”董萧总算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下意识地,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可乐。
Rex笑起来,灯光下,他眼角浅浅的纹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有着沧桑而深邃的吸引力,“放心吧,可乐中没有毒,要下手的话我就不会带你到这里来了。我的效率没那么低。”
董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不担心我报警吗?”
“呵呵,你会吗?”Rex锐利的眼神透过镜片落在她的脸上。
董萧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玩弄着杯子。
“只要萧还是萧,对我来说,还是以前那个可爱的小姑娘……”Rex笑着拍拍董萧的肩头,她只觉得寒意剧增。
“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出去看看。记住,不要乱走,我们的危险还没有解除。”
董萧默默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