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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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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幽暗光线,低回的音乐在空气里缓缓流淌。

“你看起来很憔悴,一定有事发生了是不是?”刘嫣红单手支着吧台,幽声问,眼神里多了一丝迷离。

一段时间没见,改变的又何止一人。

“心烦,不想说。”千寻啜了口酒,懒懒皱了皱眉。

刘嫣红转过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了然地笑道:“我猜,你是爱上某个人了。”

她的心微微一缩,“才不是。”说爱未免太严重了。

“童童,你的心早就偏了,何苦还要死撑着不去面对呢?”刘嫣红摇头,“从你决定接近罗淮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你会走到这一步。他是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男人,尤其你跟云秀的个性那么像。”

“不是!”千寻急口否认,“我没有爱上他,只是有点迷惑而已,只是迷惑。”喃声重复着,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闲适的日子过多了,思想难免会产生惰性,又或者是一个人闭塞在那所大宅子里太寂寞了,才会轻易产生迷惑与动摇。她不会忘了最初的目的,不会忘!

“当年云秀的死的确是因为罗淮太冷漠,但仔细想想,他只是不爱云秀。不爱一个人,又如何能强求他给予怜悯呢,就算他肯给,云秀也不会要的。她要的是自己幻想中的那份独一无二的专心,因为知道只是幻想,所以才会选择结束生命,她只是看透了看淡了生命而已。”

自己的心境变了,静下心来反而领悟了云秀当年的心情。难怪云秀到死都不曾恨过那个男人,或者她恨的是造化弄人。

“嫣红姐,你为什么要突然帮罗淮说话?”千寻惊愕地看向她,“你忘了云秀姐死的时候有多凄凉吗?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而到死那个男人都没有再来看过她一眼!”

“我没忘,我只是想起了云秀死的时候说的一句话。她说,如果有下辈子,她要干干净净地去和罗淮遇上。她从来就没有后悔,也没有憎恨过。如果她地下有知,一定不会同意你抱着一份恨意去接近她爱过的男人,两个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会希望看到你们弄到两败俱伤才罢手。”刘嫣红叹口气,握住千寻的手,“童童,放手吧,女人一旦栽进感情的漩涡里就会心不由己,到头来伤得最重的还是自己。一辈子很短,何苦要对一份已经过去的旧伤而为难自己呢?听我一句,别再陷下去了,趁着还能撤身的时候赶快撤出来。”

风月场上过,看尽了数不清的爱恨纠缠,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挥挥手都不过无所谓一场。

千寻沉默了。

如果是一年前,说得再中肯她也听不进去一个字,而今天,在她明知道自己已经动摇的时候,尽管还想抗拒,这一番话还是清清晰晰印进脑子里去。

就算她豁出去了,就算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怕到最后伤到的仅是自己而已。

“嫣红姐,我该怎么办?”她像个孤独的孩子,将头抵到刘嫣红的肩上,幽幽地问。

“和我一样,从这一刻开始,学着放手,学着放过自己。”刘嫣红坚定地说,将心底的酸涩掩进无声的笑里去。

她也要努力学着看开,学着舍弃,学着从濒临绝境的断崖边拯救回自己的一颗心。

门口方向传来一阵躁动,走进几个高大的男人。领头的正是“沁园”的老板,千寻认识他,邱凌风。

刘嫣红的视线追逐着那道凌人的挺拔身影,在他偏转视线看向吧台这边的下一秒平静地垂下眼眸,继续喝酒。

不一会领班就跑了过来,态度客气地对刘嫣红道:“嫣红,老板让你过去一下。”

刘嫣红灌净杯子里的酒,淡漠地回道:“我有姐妹来了,要谈谈心,没时间过去。”

千寻惊讶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拉拉她的手,“嫣红姐,你……”

“没关系。你难得来一趟,我们好好喝个痛快。”她说着,又挥手朝BOY要了杯酒。

领班一脸为难地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成,老板那还等着回话呢。

“有什么问题我自己担,不会连累你的。”刘嫣红淡嗤一声,拍了下呆愣中的千寻道,“喝吧,今晚不醉不归。”

千寻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心里有了大概的了解。再迟钝的人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是否这就是嫣红姐神色忧郁心境消沉的原因?

感情一旦来了,都逃不过一番伤筋动骨的穷折腾。这世上的一桩桩缘分之线,到底源头牵在何人的手上?老天爷吗?那老天也未免太爱捉弄人了。

“到今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了件错事。”何芳姿执起银匙搅了搅手边的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对面的男人习惯性地淡拧了下眉,问:“是什么?”

她笑,神情里却有掩饰不去的落寞,“我太大意,一不小心没守好你的心,让它流落到了另一个女人那里去。”

她的确大意,也自私,不想被婚姻困死,自负地以为可以牢牢掌握一份走过五年的感情。事实证明她还是错了,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别人。

罗淮的目光转了冷凝,想解释,但已经找不到足以说服自己也能说服别人的理由,只能承认。

“芳姿,我很抱歉。”

她淡然地勾了勾嘴角,摇头道:“不能全怪你,我自己也有责任。我太任性,明知道感情要靠相处相守才能维系,但我却不想被绊住了脚步从此平淡过下去,所以注定会走到这一步,只是早和晚的问题。”

或者像她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走进婚姻里,她向往的永远是自由。但眼前的男人,她是真的爱他呵,很认真地在爱着,尽管到这一刻他说他的心已经不再属于他们的位置上。

“我想知道,你喜欢上了她什么,能告诉我她让你动心的理由吗?”

其实隐隐约约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童千寻是个可以在接触中让人慢慢喜欢上的人,聪慧机敏,也有自己的分寸,所以连她大哥都陷了进去。

仿佛她的问题太高深了,让对面的男人沉思了很久,然后他才开口说道:“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坦然开朗的生活态度。到后来发生意外跟她结婚,最初的时候我曾误会过她,认为是她耍了手段,以为她是个肤浅又工于心计的女人。经过后来一段时间相处之后,我觉得我错了。她总是笑,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包括我的冷言相向。再后来有一次她发烧,迷迷糊糊中说梦话,让我了解了一些东西,我第一次看到她在梦里面哭,哭得很伤心,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动心了吧。”

当习惯了她浅笑着来惹怒他的时候,第一次见她流泪,才明白她并不是表面上那个恣意洒脱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女子,她只是把伤心很小心地掩藏起来了。

怜惜的下一步,迈过去了,就是不由自主地动心。

“我懂了。”何芳姿做了个深呼吸,大方笑道,“看来今天是我们的分手聚会了,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既然当初的局面是自己选择的,那么走到这一步她也只能学着释然地放开。世事无法两全,她想要自由,就必须放弃其实已经远离自己的东西,不必歇斯底里为难自己为难别人。

罗淮沉声应道:“当然是。”

“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今年还让我帮你庆祝好不好?就当作为分手留下一点纪念。”

“好。”

婆婆打电话来说今天是罗淮的生日,她跟公公今年就把这个任务交给她了,叫他们小两口单独一起过,其他人受了指示也都不会来打扰。

他生日吗?倒是没听他提起过,也许他自己都忘了。反正无事,她决定下一回厨,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她的厨艺还不算太差。

“太太,要帮忙吗?”云嫂被她支出了厨房,责任心上来,又不放心地跑回来问一遍。

千寻忍不住笑,摇头道:“真的不用了。难得有机会休息一下,你就安心歇着去吧。”

云嫂圆圆的胖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在心里直感叹,太太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呢。没架子,没难伺候的脾气,除了偶尔不太爱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很亲切的。

先生生日,太太居然亲自下厨,看来小两口之间的关系终于有进步了。这段时间先生几乎天天按时下班,跟太太之间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家里已经没了结婚头几个月那种烟火弥漫的迫人状况了,越来越有了小家庭该有的和谐与温馨。

云嫂站在门口想了想,说道:“那我打电话去定蛋糕吧,还是去‘佐岸’定对吗?”

千寻回头应了声,云嫂乐呵呵地到客厅打电话去了。

客厅的挂钟指向七点整,千寻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无意识地转换过一个个频道。

云嫂已经跑到大门口看过几趟了,仍未见到先生那辆银灰色跑车的影子。

她没有给他打电话的习惯,不过今天日子特殊,还是打个电话问一声好了。

手握着话机顿了几秒,然后拨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他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她犹豫了下,才道:“是我。你下班了吗?还是在加班?”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那边似乎愣了下,看到是家里的电话,他原本还以为是云嫂。

“下班了,不过有点事,晚点才会回去。”顿了顿,他又问,“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你忙吧,我挂了。”

挂断电话,她将话机握在手里发了会呆,然后大声招呼还在门口张望的云嫂道:“云嫂,我们先吃吧,我饿了。”

他说晚点才会回来,结果晚到深夜十一点了,还是没回来。

蛋糕送来了,她坐在茶几旁边对着那包装精美的盒子出神,心里渐渐升起的竟是一股莫名的失落,真是糟糕。

天际的银月已经升上了夜空,云嫂已经休息了,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她站起身,提起蛋糕盒朝他房中走去。

把东西放下之后,她正欲带上门回房间,楼梯处却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偏首望去,是罗淮。

见到她,他微微一愣,大踏步走了过来,在她跟前站定,淡声问:“你还没休息吗?”

废话啊,她若休息了,难道现在是在梦游?

她勉强弯出一个笑容,也应了句废话:“还没。”

想起来自己正形迹可疑地从他房里出来,便干脆解释道:“妈打电话来说今天是你生日,要我帮忙定个蛋糕,蛋糕我刚刚送进去了。”

说完了,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点冲,还拉拉杂杂不知所云。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她匆匆又道:“很晚了,我去休息了,晚安。”

尚未转身,手已经被他拉住,“等等。你晚上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想起自己居然下意识为他傻等到现在,而他却一点重视的自觉也没有,心里有气,她拧了下眉道:“是啊,不过生日这种小事当然比不过工作重要对吧?”

再笨的人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抱怨。眼前的她,像个为丈夫等门等得心焦的小妻子,嗔责着丈夫的晚归。

他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意,愉悦地牵出一抹深笑。

她见他不知反省居然还笑得一脸灿烂,心里的恼火烧得更旺,光明正大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道:“好累,我要去睡了。”他爱笑到天荒地老就慢慢笑去吧,恕不奉陪。

手再次被捞了回去。她背对着他,狠狠地皱起了眉。越来越发现他很喜欢动手动脚,她说她想睡觉,明明是标准的汉语,他听不懂吗?

“一个人吃生日蛋糕太冷清,你愿意赏个脸陪我吃吗?”他笑着征询。

不愿意,她一点都不愿意。

“千寻?”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让她生出一种拒绝他就是罪恶的错觉。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又或者他原本就具有这项吃定别人的本事,只是她不曾见识到罢了。

“可是我不饿。”她还要再摆摆架子。

“那就陪我坐一会好吗?”还是温淡如水的声音,像是出自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而非她所认识的那个素来冷峻自持,极少显露情绪罗淮。

“那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潜意识里就是在等着他回来,如果不会太别扭,她还想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蜡烛点燃了,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油脂味道。

她将蛋糕摆到茶几上,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罗淮放下公事包,脱了西装外套走过来,边卷着衣袖边道:“要喝点什么吗?我下楼去拿。”

千寻随口答道:“好啊,喝红酒吧。”

“好,等我一下。”罗淮点头应,出门下楼拿酒去了。

他脱下来的西装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千寻走过去想替他挂起来,刚拿起衣服,一只红色的丝绒盒子掉了出来。

她本能地拾起来打开看,是一只水晶的生肖挂坠,很别致。挂坠下面压着一张精巧的纸签,上面写着几句生日祝词,落款是娟秀的一个“芳”字。不用太费神她便猜出来了,是何芳姿送的。

由此看来,原来他不是忘了自己的生日,而是赴约去了。

当然,她并没有吃醋的权利,也不屑为之。目光在那上面停顿了几秒,她扬了扬眉梢合上盖子,放了回去。

刚坐下,罗淮就推了门进来,手里拿了瓶红酒和两只玻璃杯。

蜡烛已经快烧完了,她朝他招招手道:“赶快过来许愿把蜡烛吹掉,不然弄脏了蛋糕就没得吃了。”

许愿吗?好像太孩子气了吧。他坐过去,直接将蜡烛吹熄。

“咦?还没许愿呢!”她诧异地看他。

他闲适地笑,摇头道:“我过生日从来不许愿,比起向老天爷祈求某件事,我更愿意相信靠自己的努力去达成才有挑战性。”

千寻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碰上他优游而自信的眼神,在心里嘀咕着这男人还挺自负。

他倒了杯酒递给她,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认真说道:“千寻,上次没谈完的话,今天刚好借这机会,我们好好谈谈。”

握住酒杯的手顿了一秒,垂下眼眸,她啜了一小口才笑道:“要谈什么?”

要谈什么她当然清楚,只是一直不太愿意认真去想而已。那一晚他很肯定地说他们不离婚,然后她逃开了,不想追问下去,而他也没接着往下说。当时他们都有些慌乱,那么今天他是已经想清楚了吗?

“我和芳姿已经分手了。”他淡声抛出一句。

她缓缓偏转了视线,目光有片刻愕然闪过。这就是他的选择吗?

“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声音低沉却很郑重。

幽暗的壁灯光线照着他侧脸的剪影,那道俊挺的剑眉里有着令她迷惑的坚定。何芳姿送的礼物此刻正静静躺在他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几个小时前还在一起共度生日的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会是真的吗?她想给出她的信任,可惜没能说服自己。“怎么了?”他见她一直沉默着没出声,轻声问。

她回神,掩饰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在想你生日,我却忘了买礼物送你。”

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吐露的却是她潜意识里的想法。

“千寻……”他想握住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罗淮,你不觉得一切太快了吗?”她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脊背,“我们还是冷静下来,各自好好想一想吧,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搁下酒杯,她弯了弯嘴角留下一个笑,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到这一刻,她的心又开始慌乱了。如果他刚刚是在表露他的感情,那么她是否也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感情,到底该放任它走到哪里去。

仿佛自己最初期待的结果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她却犹豫了,犹豫着下一步她该踏向心的哪一方。是依着计划将他的感情践踏一番,还是做个有始无终的人放弃怨愤成全自己?让她好好地好好地想一想吧。

门合上,留下一室的静默,沙发中的人垂眸坐着,原本闪着灼亮光芒的眼眸被窗外无边的夜色侵袭,蒙上了一层黯淡而深沉的颜色。

她想好好想一想,但老天并没有大方地给她时间。慌乱的事情接踵而来,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嫣红姐出事了!等她接到电话,嫣红姐已经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琳琳在电话里哭着说性命垂危!

挂断电话的瞬间,她被窗外残阳的血红颜色刺得一阵昏眩。跌跌撞撞拉开门往外冲,嘴里始终念叨着:“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熟悉的银灰跑车驶进视线,她仓皇地冲上去,揪着车窗哆嗦着说:“快……请你……请你送我去医院!”

腹部被人刺了一刀,医生说伤口偏深,血流得太多,情况有点危险。

手术室外的空寂长廊上,她远远奔近,见到琳琳靠在狄峻怀里直掉眼泪;见到了那个该死的祸首,邱凌风。

“怎么样?已经进去多久了?”她抓住琳琳的手紧张地问。

琳琳红着眼睛说:“进去快两个小时了。怎么办,我好怕!嫣红姐千万不能有事啊!”

“手术中”的灯刺目地亮在那里,千寻突然松开琳琳,冲到正冷凝着神色坐在长椅上的邱凌风跟前,狠狠推了他一把大声骂:“你这个混蛋!那一刀捅到的为什么不是你?你给我滚!嫣红姐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来同情她!”

邱凌风的脸色更阴沉了,呼吸急促,抬起手一拳打在长椅上,塑料的椅子裂出了一道深长的裂痕。

干吗?想打她吗?她才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自己姐妹的安危!

“邱凌风,你以为你是谁?觉得嫣红姐的命低贱,所以就算她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对不对?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那样卑贱的一个女人根本连替你提鞋都不配是吗?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替你挨刀替你死,反正她的命不值钱……”

“够了!”邱凌风怒喝着抬起头,而那双足以叫黑道丧胆的冷厉眼睛里涌现的竟是——痛苦和哀伤?还有一丝失了冷静的慌乱。

他——可有一丝在乎嫣红姐?

罗淮从后面扶住她的肩膀,低声劝:“千寻,冷静点。”

暴怒的情绪发泄完了,她像泄了气的木偶,茫然地转身,看向罗淮幽幽地问:“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长眼睛,还嫌它给嫣红姐的磨难不够吗?”

给了她那样一个身世,又将她逼进那样一个没有退路的环境里讨生活,现在还要让她爱上一个最不该爱的男人,难道真的要拿走她的一条命,才算是真正地解脱吗?

身体不受控地瘫软下去,罗淮的怀抱是她此刻仅有的一丝依靠。

他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温声安抚:“不会有事的,主刀的是罗新,你要相信他。”

“罗淮……罗淮……嫣红姐要是挺不过去怎么办,我好怕她有事。我已经失去一个姐姐了,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一个姐妹的痛苦,我不要……不要再失去任何人……”

几不可闻的低喃,将她心里的恐惧如数释放出来。这一刻,她已经忘了该怎样掩饰自己的哀伤与软弱,心底最深处的那道背负了七年的伤疤也被掀去了遮挡的表皮,露出鲜血淋漓的疮口。

都是一帮傻女人,当年有云秀姐,而今天嫣红姐也逃不过命运的玩笑,几乎要赔上性命。是否走到她们这一步的女子就再也没资格得到上天的眷顾,直到死,直到转世轮回去寄望下辈子?不公平呵,老天实在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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