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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忙到脚不沾地,许江浪仍然不时带着大家来看柳轻碧,几人每次热热闹闹地来,围着她嘻嘻哈哈一阵后,风卷残云般把带来的和她准备的食物消灭,然后又热热闹闹地离去。
只有面对着一室的狼藉时,柳轻碧才会觉得特别孤单。她想起林黛玉的话“聚时欢喜,散时就格外冷清”,不由深深叹息,原来自己也是个怕寂寞的人,也渴望在人群中得到温暖。
到寒假时,秦白棉打电话给她说要参加学校活动,不回来了,她没有问起许江浪的情况,大概是想努力忘记。忘记一个人只要一个办法,永远不提起,永远不要谈论关于他的话题,想到他时赶快找些事给自己做,让自己忙碌起来。
她闲了下来,却好像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没有着落,拿着书常常看不进一个字。这天早晨,她发了很久的呆,打起精神来收拾完屋子,心头一动,拿起棉外套按许江浪说的地址去找他们。
他们住在酒吧街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S市极大,她转了两趟车又走了大约十分钟才找到酒吧街,想起他们每次要这样倒半天车,她心里酸楚不已,要知道他们每天赶场都要到凌晨两三点,难怪他们几个越来越瘦。她暗下决心,不能老是这样让别人为自己操心,也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敲了很久的门,元宝睡眼惺忪,顶着蓬乱发来开门,嘴里还骂骂咧咧:“哪个王八羔子这么早来吵,要没什么事老子捶死你……”待看到门口站着笑意嫣然的柳轻碧,嘴巴张得大大,一会才回过神来,“轻轻姐,你怎么来了?”
柳轻碧玩心顿起,“我来给你们当保姆啊,不欢迎啊,许江浪呢?”
他反应过来,连忙一闪身把她让进来,“外面冷,轻轻姐你快进来,老大还在睡,我去叫他起来。”
柳轻碧进了门头都不回说道:“不用了,我去把他闹醒。”
元宝笑着指指左边的房间,柳轻碧摸了进去,许江浪睡得正香,一半被子掉到地下都不知道。她“嘻嘻”一笑,把自己冰冷的手塞进他的颈窝,他被突然的温度冻得直缩,迷糊中伸出双手来搂她,她慌了,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感觉到自己怀中真实的温度,他睁开眼,对了许久的焦距才悚然一惊,“轻轻,真的是你,我这是在哪儿?”
“哈哈……”一阵狂笑中,门口三个脑袋缩了回去。
许江浪顿时明白过来,恨恨骂道:“小兔崽子,看你爷爷笑话,不想混了是不是!”一边慌慌张张往身上套衣服。
柳轻碧含笑看着他,“你别慌,我放寒假了,闷得很,想来看看能帮你什么忙。”
许江浪“嘿嘿”笑道:“瞧我,不读书把寒假都忘了,我早就应该去陪你的,你一个人在家肯定闷嘛。不好意思,昨天胡混得太晚了。你别忙,我没有事要你做,路这么远,天又冷,你肯定累坏了,你先歇歇,我去买菜做饭。”
门外响起了欢呼声:“有口福了,不用吃泡面了!”
柳轻碧见他套牛仔裤的慌手慌脚样子,吃吃笑了笑,忙转身出去,把棉衣脱下来,袖子一捋就开始收拾屋子。客厅里丢满了他们脱下来的臭鞋子臭袜子,她把袜子拾起来,捏着鼻子一双双配好对,然后到浴室泡洗。
许江浪把小庆和元宝支使出去买菜,自己陪着她洗东西,闷声不吭的阿亮则找了个扫帚扫地,一会又从箱子抽屉里翻出更多的脏衣服,柳轻碧看得头皮发麻,狠狠瞪了许江浪一眼,“你们平时都不洗衣服的吗,怎么都堆成山了?”
许江浪看着她泡在水中红彤彤的手,心疼极了,把阿亮在心里诅咒了许多遍,讪笑着回答:“我们都是从脏衣服里找出比较不脏的穿,所以就堆这么多了。其实不洗也可以,有些还不脏,可以再穿的……”
柳轻碧把垂下的发丝捋在耳后,牙齿磨得嘎吱响,“一群懒虫,没饿死你们真是奇迹!”
没奈何,轻轻洗衣店既然开了门,就没有半路歇业的道理。许江浪把拖完地的阿亮扯上,三人洗了快两小时才洗好,柳轻碧把衣服晾到阳台的铁丝上,又进去房间把他们的床单被套扯下来,一看,连心都开始发凉,这些全都黑得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
叫阿亮又拉了根铁丝,她把床单被套也洗了。元宝和小庆买菜回来,许江浪把菜接过来,一挥手,“快去帮她洗东西,我去做饭,阿亮快来打下手!”
在两人的帮助下庞大的工程总算完成,她这辈子从没有洗过这么多东西,双手酸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她还是不愿坐下来,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才一头栽倒在那破沙发上,再也不想动弹。元宝和小庆大呼小叫,也一边一个瘫在沙发上。
许江浪从厨房伸出头,“元宝,去买饮料给轻轻,再带几瓶酒上来。”
元宝噘着嘴,“每次就知道叫我,看我个忻欺负,我也累呀……”
小庆笑呵呵地起来,“别噘嘴,像个小媳妇,我陪你一起去总成了吧。”元宝还想反驳,被小庆一拉,委屈地朝柳轻碧直眨巴眼睛。还真像受气的小媳妇,柳轻碧被他逗得眼泪都笑出来。
没有饭桌,五人围坐在茶几旁吃饭,许江浪一脸笑容,往柳轻碧碗里拼命夹菜,三人挤眉弄眼,窃笑不已。
吃完饭,阿亮被打发去洗碗,小庆去买水果,元宝说累,打死也不出去了。小庆小声朝他骂了句:“不懂事!”气得直哼哼朝外面走。
许江浪从包里翻出个厚厚的大本子递给她,赧然道:“这里是我们自己创作的一些歌曲,我们打着原创的招牌,所以一些主题酒吧找我们唱歌的很多,你闷的话今晚去听我们唱歌吧,不过要小心一点,不要乱和别人说话。”
柳轻碧一页页翻着,她看不太懂里面的豆芽菜,但是被歌词吸引了,她疑惑地问许江浪:“这都是你们写的吗?”
许江浪有些发窘,“你是中文系的高材生,班门弄斧,实在不好意思!”
一旁的元宝嚷道:“老大,你就别谦虚了,那些客人每次听你的歌都入迷了,一直叫我们一遍遍重唱呢!”
许江浪挠挠头,发现面前的女子眼睛晶亮地看着自己,一股火苗从心底喷出,烧得浑身都热起来。
柳轻碧不知不觉陷入了面前那双深邃的火热眸中,心怦怦直跳,她被自己的感觉吓到,把目光慌慌张张移到本上,轻笑道:“我本来就知道你会唱会弹,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
许江浪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波动,欣喜若狂,强抑住自己的快乐,“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多写些唱给你听,还有,有什么地方不对要随时给我提意见。”
柳轻碧和许江浪两人头挨着头翻看着,阿亮从房间出来,见元宝朝他直努嘴,立刻会意,悄悄绕到他们身后。看着两人不时旁若无人地对看一眼,柳轻碧一脸温柔的笑,脸红到了脖子根,许江浪的嘴都快咧到耳朵了,不由吃吃笑出声来,把两人的头碰到一起。
两人俱是一惊,摸着脑袋同时回头看他,许江浪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捣什么乱,给我坐旁边去!”
阿亮朝他们做个鬼脸,和元宝挤到一起,元宝趁势搂住他的脖子,阿亮拽着他的手想把他摔到地上。两人正在玩闹,小庆回来了,看到元宝整个人挂到阿亮身上,脸一下就黑了,“元宝,看你坐成什么样子,给我下来!”
元宝嘟着嘴放了手,“真是的,什么都要管,你烦不烦!”
小庆铁青着脸把水果扔在茶几上,扭头走了。
元宝边往门口跑边朝柳轻碧笑笑,“他就这脾气,轻轻姐别往心里去!”
看着柳轻碧疑惑的眼神,许江浪和阿亮交换一个眼色,回头无奈地说:“轻轻,我也不瞒你,他们两个是一对。”
柳轻碧没听明白,“一对?什么一对?”
许江浪更窘了,几个字在口中绕了半天才说出来:“就是像男女间那种一对。”
柳轻碧虽然听说过这种,但却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例子,不由呆住了,许江浪看她茫然的表情,急了,“轻轻,你别这样,其实他们也和正常人一样,只想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只是他们找的是同性而已,我想你迟早会知道的,干脆现在告诉你,你别怪我……”
柳轻碧看着眼前忧心忡忡的面孔,不禁笑出声来,“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有点奇怪而已。你放心,我也很喜欢他们,不会看轻他们的。倒是你,怎么这么紧张,说明你自己心里还有个结没解开呢!”
许江浪连忙点头,“是,你说得对,真的是我有问题。”
阿亮笑道:“早知道轻轻姐这么好说话,我们就不瞒她了,老大,你有什么事情也干脆一起说出来吧!”
柳轻碧抓起许江浪的衣领,佯怒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还不快从实找来,小心我把你挂起来……”
话没说完,许江浪“哈哈”一笑,一手把她的手捉住,一手反过去把她驮到背上,就地转起圈圈,柳轻碧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阿亮在一旁拍手叫好,这时元宝和小庆勾肩搭背笑嘻嘻回来了,也跟着起哄。
许江浪转累了,把柳轻碧放到沙发上,她躺倒直叫唤:“晕死我了!”
许江浪凑到她面前,“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调皮!”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闭上眼感觉着那熟悉的气息,竟舍不得再把眼睛睁开。
许江浪看着这朝思暮想的容颜,心头一阵悸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接近她,连那鼻上的两点小兄色斑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如两只受惊后展翅欲飞的蝶,眼下有浓浓的黑,这些天她一直在忙着考试,一定没睡好。她的鼻和唇有着世上最美好的线条,仿佛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她的脸上如染了淡淡的云霞,就是织女也织不出这样美妙的色彩。
他凑近了一点,又凑近了一点,她似乎知道他的意图,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元宝“扑哧”一声,立刻被旁边看戏看得正爽的两人追打出去,许江浪见她睁开眼,悚然一惊,立刻起身,懊恼不已,在心中咒骂元宝:“只差一点点就碰到了,你就不能憋一口气,别煞风景!”
柳轻碧脸涨得通红,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翻看,许江浪不知如何开口,见她没有责问,心头有些暗喜,痴痴地看着她,越想越开心,眉梢眼角直往上掠去。
尴尬的气氛很快被追打回来的三人冲淡,他们又闹了一会,柳轻碧困极了,一头倒在许江浪的床上就睡着了,许江浪拿出一件军大衣,给她盖到身上,怔怔看着她的容颜,许久后,他终于顺从自己的心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带着一脸茫然的笑掩门出去了。
门外那三个家伙笑得很贼,元宝凑上来在他面前做深呼吸状,“终于得亲芳泽,真幸福啊!”
许江浪朝他头狠狠敲了一记,“不准乱说,给我小声点,别吵着她了,她一直睡得不安稳,今天真是把她累坏了!”
四人昨晚没睡什么,又闹了这许久,也是疲惫至极,在客厅沙发上东倒西歪睡着了。
坠入黑甜乡前,许江浪想了许久,心中已有了决定。不管以后如何,他今天一定要向轻轻敞开心扉,让她接受自己,成为恋人也好,仍然做普通朋友也好,只要他爱她就够了,而且,再也没人比他更懂她,更爱她,更珍惜她。他怎么舍得把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宝贝交到别人手里,他只要一想到他在别的男人怀抱微笑,他就会心如刀绞。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在她身上早早标上所属权,宣告他已经埋藏心底多年的话语:他一定会陪伴她一生,让她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会努力地唱歌赚钱,再出几张碟,争取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名气。如果她要稳定的生活,她毕业后,他会跟许江洲学做生意,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甚至想,他们以后会有漂亮的孩子,最好是双胞胎,一男一女,男孩喜欢黏妈妈,女孩喜欢黏爸爸,这样谁都不会心理不平衡。有了孩子,他一定舍不得给别人带,干脆把工作移到家里,做饭带孩子做家务,外带照顾老婆大人。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三个宝贝要他照顾,他得练成超人的本事才行。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的手被两个小娃娃拉得老长,中间,轻轻抱着他的脖子撒娇:“你有了孩子就不管我,我要你陪我……”
他嘴角微微翘起,一直到醒来。
好像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柳轻碧揉着眼睛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走出房间,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茶几上留着一张字条,“轻轻,我们去表演了,就在前面那条街的舞者酒吧,你睡醒了来找我们吧,我们唱歌给你听!”
柳轻碧微笑着把衣服穿上,走出门才发现今晚温度又下降了,风呜咽着,吹到脸上如用刀划过,她把衣服紧了紧,绕到前面的酒吧街。
酒吧街上灯火通明,这么冷的天,两边还是停满了各种轿车,人生真的太寂寞,只有不停地在喧嚣中穿行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觉得冷清,更何况酒本是失意人得意人的圣品,醉里死梦里生,美好的时光悄然隐退,天空依然蔚蓝。
她抬头看着两边霓虹闪烁的招牌,终于找到许江浪说的那家酒吧,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透过被喷得五颜六色的玻璃朝里面看去,里面的点点烛光有如幽幽鬼火。她顿时失了勇气,在门口踌躇着,就是没办法迈动脚步。
这时,门口的一个男孩上来招呼:“欢迎光临,请问小姐有没有订位?”
她下意识地朝里面张望,好奇地看着里面那些闪烁的烛光,摇头道:“我是来找乐队那几个人的,请问他们在哪里?”
男孩兴奋地叫道:“原来你就是轻轻姐,浪子他们交代过我了,马上要表演了,快进来吧,他们帮你留了个位。”
酒吧不大,只有二十几张大大小小的台子,有的可以围七八个,有的只能坐两三个人,桌子上都用玻璃杯点着小蜡烛,旁边的人或坐或靠,围成一圈喝酒玩色盅。酒吧顶上是挑高的钢筋梁,上面装满了各种音响灯光设备,中央是一个略高于地面的舞台,舞台上早摆好了麦克风和乐器。
男孩把柳轻碧引到舞台角落一个靠墙的小桌子坐下,声音太大,他凑到柳轻碧的耳边道:“你先等一下,我去弄点吃的来。”柳轻碧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场所,惶恐不安地直点头,一会他端了碗罗宋汤和用小篮装的面包过来,冲她说道,“浪子说要你喝点热汤驱寒,他们马上要上台了,不能来招呼你,要你有什么事找我就好,我叫小六。”
柳轻碧点点头,心情一放松,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等他一走,她连忙把面包涂上牛油几口就塞完,又趁热喝完汤,小六马上就来把碗收走,又送了杯果汁过来。
吃完东西,身上暖和多了,她靠着墙打量着酒吧里的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原以为酒吧里都是浪子这样奇装异服的人,没想到除了穿着艳丽服装走来走去的促销员,所有的客人或西装革履,或一身品位出众的休闲装,个个斯文得体;女子穿的或长裙,或套装,或牛仔,个个端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