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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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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的祈净,穿着红衣白裙独自坐在花园中的一颗大石上,一边吃着糖霜,一边哼着曲儿,有趣的看着在池子里戏水的水鸭。

她绑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肥嫩红润的脸庞可爱逗人,令人瞧了忍不住想要偷捏她一把。

而他也真的那么做了,悄悄走近她,冷不防的捏住她肥嫩的双颊,往两旁拉了拉。

“啧啧啧啧,你这两团腮帮子的肉,软得像面团一样。”秦啸凌恶笑道。

她一时吓傻了,不知如何反应,直到被揉捏得好痛,她才打掉他的手,霍然跳起来,张开一口白牙便朝他的鼻子用力一咬。

“啊!”他吃痛的惊叫一声,捂着鼻子,恼怒的直跳脚。

他乃腾王府人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尊贵非凡的小王爷,出生至今九个年头,没人胆敢对他如此无礼,而她竟敢咬他?!

“敢捏我?教你好看,哼!”拔腿逃跑前,祈净朝他扮了个鬼脸。

“你……”他痛得龇牙咧嘴,涨红了脸。

追上前逮到她后,狠狠的揍了她那可爱的小屁股几下,却惹来她一顿嚎啕大哭,把长辈都给惊动了,他也因此被母亲斥责了几句。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没有想到她竟趁他午睡时跑来报仇。

她提了一只装着墨色汁液的水桶,趁他熟睡时,朝他泼了下去,当下淋得他一头一脸。

“下雨了吗?”从梦里惊醒,他一时之间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见秦啸凌一张脸儿全都被她染成黑色的,祈净咧开小嘴儿欢喜的大笑,接着吐舌吊眼,朝他扮了个鬼脸。

“哈哈哈,你这个坏蛋变成黑脸人了。”

当时有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要生气,而是呆呆的看着她笑得可爱灿烂的模样,等到回神后,她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秦啸凌回忆起幼时与她玩闹的往事,俊容满是怀念的笑。

“大概小时候便对你另眼相看了吧,当时你是唯一一个敢跟我作对的人。”

他父王是皇上的五皇叔,他则长皇上一岁,算起来皇上还得尊称自己一声堂兄,加上父王仅得他这么个独子,双亲格外宠爱他,因此养成他自小便骄纵跋扈的性情,王府上下人人敬畏他小王爷的身份,没人敢招惹他。

同侪的玩伴也因惧于腾王府的权势,不敢违拗他,对他唯命是从,巴结谄媚。

也许便是因为如此,而令他对年龄还小他两岁,却敢与他作对的她印象十分深刻。

往后,每年娘亲要返回祈府探视外公、外婆时,他总吵着要随行,每回与她见了一面都免不了争吵不休。然而不管与她如何吵闹,在祈府那段时日,他是感到很快乐的。

“你呢?你又是何时开始对我有好感的?”秦啸凌反问。

听他提起两人幼年时的事,祈净也忆起了一事,莞尔一笑说道:“小时候,因为你老爱欺负我,所以我是有点讨厌你的,尤其第二年,你再随大姐回来探亲时,故意摔坏我陶马那次,更让我讨厌死你了。”

由于母亲快四十岁才产下她,因此她与兄姐年龄相差甚多,在祈府里没啥玩伴,常常独自一人玩耍。

那日午后,她在花园里把玩着府里一位管事叔叔替她捏的一匹陶马,她握着马儿忽上忽下的佯装马儿在奔驰的模样,一个人玩得津津有味。

旁边蓦然响起一道嗓音──

“这马儿捏得还不错,我要了。”说着,一身锦衣的秦啸凌霸道的抢过她手里的陶马。

她自然是不依了,气呼呼的皱拢了一对秀气的眉。

“不给,这是藏叔叔送我的,我才不给你,还给我!”她及时握住了马儿的后腿,使尽吃奶的力气想要夺回。

一张小脸蛋因用力加上气愤,涨得红通通的。

秦啸凌没想到她小小个头倒是挺有蛮劲,把马儿给攥得死紧,他不悦的斥道:“我看上这马儿是你的荣幸,还不给我放手?”

瞪着大她两岁,比她高出一个头有余的男孩,祈净不仅没有被他的蛮横给吓住,反而握得更紧,十只圆滚滚的指节用力得都泛白了,娇软的童音激动的嚷道:“你要不要脸,抢我的东西,我要去告诉大姐,说你好坏,叫她骂你!”

秦啸凌嘲讽的撇唇,“你尽管去说呀,娘最疼我了,才舍不得骂我。”嘴上虽这么说,他却松开了手,用轻蔑的口吻接着说:“这种烂东西本少爷才看不上眼,不要也罢,免得弄脏我的手。”

好不容易蓉心爱的玩具,她笑逐颜开,秦啸凌却趁她没留神,一把再抢走那陶马,然后用力掼于地上,匡的一声,陶马当场碎了一地。

哼,敢不给他玩,那就谁都不要玩!

新玩具就这样被弄坏了,祈净难过得嘴儿一扁,登时放声大哭。

“你摔碎了我的马,你这个坏人,你坏死了,赔我的马儿,赔我的马儿,呜呜呜呜……”

见把她给惹哭了,秦啸凌不耐烦的骂了一声,“爱哭鬼,就只会哭!”

看她哭得没完没了,一副很伤心的模样,他渐渐有些心虚,慌了手脚,想了想,遂从颈上解下一块随身佩戴的玉坠,塞进她手里,哄道:“喏,这是我最喜欢的坠子,赔给你啦,不要哭了!”

接过玉坠,她一边抽噎一边看着,不久泪就停了。

不过她人小,心眼也小,才没那么简单就原谅他。

因此隔日一早,便偷偷躲在他寝房外,小脑袋瓜鬼鬼祟祟的往里面探呀探的,窥看须臾,瞥见侍婢要伺候秦啸凌更衣,她连忙走进房里。

“啸凌,早啊,你在更衣呀,我帮你。梅姐姐,让我来。”她推开侍婢,迳自拿起他的外衣走到他身边。

“净小姐,这种事怎么好让您做?”侍婢有些迟疑。

“不要紧,你先下去吧,娘说咱们是亲戚,应该要和睦相处才对。”

听见她这番求和的话,秦啸凌高傲的睥睨她。

“哼,你现下知道与本少爷作对没好处了吧。”对祈净的主动示好,他唇角忍不住泄露一丝得意的笑。

“对、对。”她笑得格外灿烂,一个劲的直点头,搬来一张凳子踩在上头,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孩穿上外衣,一边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道:“毕竟我是长辈,不好跟你这个晚辈计较,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哼,矮冬瓜,谁说你是我的长辈?”他不悦的驳斥。虽然娘总是要他叫她净姨,可他才不承认这个臭丫头是他的阿姨呢。

她圆润的小脸上还是堆满笑。“你不承认就算了,随你吧。”穿妥外衣,她语气微透着一抹异常的兴奋,催促着他,“喏,穿好了,你快出去吧。”

总觉得今儿个她的笑容似乎太热切了些,他狐疑的瞄瞄她,再低头检视一下身上的衣裳,没发现任何异状,便傲然瞅她一眼,撂下话,“臭丫头,你若是胆敢跟我搞鬼,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祈净模仿着她娘说话的口吻,说道:“你这孩子真是的,口没遮拦,不过我不会同你计较的。”

她跳下圆凳,拉着侍婢梅儿的手,迳自走出去,粉嫩的唇畔隐隐带着掩不住的窃笑。

来到屋外没多久,秦啸凌便察觉府里每个看见他的人都面露诡异之色,似笑非笑的,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行经一处回廊,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吃吃的笑声,猛然回头。

那侍婢掩唇正笑不可支,没料到他会遽然回头,笑容顿时僵住。

“说,为何我一走过,你便发笑?”他板起那张好看的小脸,怒问。

“奴婢该死,奴婢不敢了,请小王爷息怒。”被他一喝,侍婢吓得直哆嗦。

“我要你说为何一看到我便发笑,你老实回答便是,哪来这么多话?”他不耐烦的斥道。

那侍婢结结巴巴的答腔,“奴婢、奴婢是因为……因为看见小王爷背后写的字,所、所以才忍不住笑出声的。”

“我背后有写字?”他回头想看背后的字,奈何颈子不够长,压根看不到,索性脱下外衣,一窥究竟。

当那三个斗大的字──我是猪,映入眼帘时,他恼得眼里直冒火,而在那三个字的旁边竟还画了一头流着唾沫的猪儿。

“可恶的死丫头,我就觉得你今日笑得很古怪,还突然跑来替我更衣,果然有鬼,这回我非打烂你的屁股不可!”

偷偷躲在暗处,看他愤怒得咬牙切齿的模样,祈净乐得大笑,但不久,她可爱的小屁屁就遭殃了……

昔日两人水火不容的情景得他跳脚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充满了乐趣。

秦啸凌苦笑道:“你呀,就是这么鬼灵精,让我没办法不把你给记在心里,惦着记着难以忘怀。”所以后来,娘每年回祈府省亲时,他都吵着要跟。

他那专注灼热的凝视,令她胸口悸动,她唇畔牵起一抹好轻好柔的微笑,踮起脚尖,轻轻在他颊畔印上一吻,说道:“雨停了,咱们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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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高悬,春夜凉似水。

床榻上,祈净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

这几日她总觉得心头有些忐忑,好似将要发生什么事。

大姐近日反常的不再阻止她与啸凌亲近,甚至还要他们玩得开心一点,这仿佛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样令人不安。

她知道姐夫定然不会对自己和啸凌的事坐视不管,他必定会采取行动,看来应该就在最近了,只是不知姐夫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正思忖间,忽听见窗外有人匆匆而过,祈净不禁有些好奇的推开窗子望去,瞥见是大姐与路总管。

“这么晚了,大姐跟总管要上哪去?”她纳闷的自言自语。总管这么晚还去找大姐,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反正她也睡不着,索性就跟出去看看。

一路悄悄跟到偏厅,她隐身在窗棂边,听见里头传来的交谈声──

“王爷让属下来转告王妃,一切已准备就绪了,这是王爷亲笔写的信函,请王妃依照信中指示行事。”

祈琴接过信,阅毕后颔首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会依王爷的吩咐行事,待啸凌离开后,你们再送走净儿吧。”

听至此,祈净震惊的捂住嘴。果然,大姐和姐夫已有安排……

虽然心中早有所觉,但突然听闻此事,她还是乱了方寸,不敢再逗留,悄然离开。

一路恍惚的回到她的房里,心绪这才稍稳,她幽幽垂目,凝视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半晌,接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包来别苑前特地暗中找来的药。

“看来,也该是用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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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来到秦啸凌房前,她举手轻轻敲了下门板,并刻意压低嗓音问:“啸凌,你睡了吗?”

房内的人已睡下,但灵敏的耳力登时便认出门外的人是谁,连忙起身开门,迎她进屋,重新再点燃桌上烛火。

“净儿,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我睡不着,泡了杯参茶,想与你聊聊。你想睡了吗?”祈净看见他身上只穿了件白色单衣,显然适才已就寝了。

“不,还不想。”纵然方才是困了,可一看见心上人,他的精神便为之一振。

“喏,这参茶是为你泡的,把它喝了吧。”她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给他。

“好。”即使他一点都不渴,但她亲手泡的参茶他怎可能不喝,于是举杯一口便饮完。

祈净满意的看着空了的杯子,与他闲聊了一会儿,见他眼色迷蒙,似有倦意,便起身告辞,“啸凌,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不,我还不困。”他强撑着精神与她说话。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哪舍得再回去睡觉。

“不,你困了,我扶你上床休息吧。”她极温柔的扶着他走到床榻边,为他脱去鞋袜,掀开被褥,让他躺下。

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看来他真的困了,可身子忽然热得好难受,仿佛有一把火在体内烧灼着,下腹也渐渐紧绷。

“你睡吧,我走了。”

“……嗯。”他含糊的虚应了声,隐隐约约好似听见她开门离去的声音,他阖上俊目,迳自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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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死命的撑在床壁,拚命抵挡着颈子上那双有力的臂膀,只要再凑近一寸,两人的嘴就要碰上了。

“少爷!您醒醒,看清楚一点,我是秦文,不是净小姐!”秦文急切说道。

半晌,秦啸凌终于睁开迷离的眼。“秦文,怎么是你?”看见那张黧黑刚毅的脸孔近在眼前,他骇然一惊,“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见他那副仿佛自己想对他做出什么不轨举动的模样,秦文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属下什么也没做,见少爷今天晏起了,所以才过来叫醒少爷。”

秦啸凌质疑,“你还狡辩,叫我起来用得着把脸靠得这么近吗?”

愈想愈可疑,都已升他为副将了,他却仍老爱跟着自己,这秦文该不会是对他怀有“那种”想法吧?!这么一想,鸡皮疙瘩顿时爬了满身。

看见主子面露惊疑,似乎真以为他想对他怎样,秦文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少爷,请您看清楚一点,是您的手紧紧勾着我,让我没办法退开!”

定睛一瞧,秦啸凌这才发现自个的两只手确实环住秦文的颈子,他吓得连忙松手解释,“我、我在作梦,以为你是净儿,所以才会……”

主子一松手,秦文这才得以退开站直身子。“属下知道。”他一来便听见主子嘴里不停呓语着净小姐的闺名,也不知是作了什么好梦?

“现下什么时辰了?”秦啸凌尴尬地望向窗外的天色问。

“辰时了。”

“辰时?我今日竟睡得这么晚!”他诧道。他一向寅时便起床,然后练一个时辰的武。

秦文回道:“属下迟迟不见少爷出来,伺候您的侍婢说您还未起身,不敢吵您,所以我才进来看看。”

秦啸凌下床,秦文欲伺候他更衣,他挥手制止,“秦文,别忘了你现下已是堂堂副将,这种事让侍婢来做就成了。”

“是。”秦文连忙招来侍婢,伺候他更衣梳洗。

人人皆说他这个主子霸道蛮横,然而他却对少爷心存感激。他双亲早逝,当年仅八岁的他无力谋生,只能靠乞讨为生,不时还会受到地痞恶棍的欺凌。

那次,他不慎撞到那些恶棍其中一人,招来他们一顿毒打,适巧遇上了少爷与王妃。

虽说那时少爷会救他纯粹是出自好玩的心态,想试试新得到的弹弓威力有多大,才会用弹弓帮他赶走那些恶徒,但他却因此得到王妃的怜悯,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还安排他成为少爷的侍童。

少爷脾气虽不好,却不曾凌虐苛待过他,两人熟稔后,少爷还挺照顾他的,让自己随他习武识字。

少爷十五岁夺得武状元随军出征,屡立大功,而被皇上赐封为骠骑将军,而他也因此被拔擢为少爷的副将,从此不再是奴仆,少爷对他的再造之恩,他今生都不敢忘。

“秦文,你过来时有看到净儿吗?”更衣梳洗后,秦啸凌问。

“没有。对了,少爷,王妃请您起床后先过去她那儿一趟。”

“嗯。”秦啸凌漫应一声。

前去见母亲的路上,他仍在回味着昨夜那旖旎的梦境,那梦逼真得令他觉得自个好似真的抱着她,与她耳鬓厮磨了一番……直到来到母亲的房门口,他才略略收整心神,进门问安。

“孩儿给娘请安。”

“啸凌,你今日怎么晏起了?”祈琴关心的问。通常儿子练完武后,便会来向她请安,今天却晚了一个多时辰。

“我也不知怎会睡过头了。”

“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还有,你父王捎来消息了。”注视着儿子,她温婉的说。

“他处理妥黄府的事了?”

“不是,他说南疆发生叛乱,近日朝廷可能会出兵平乱。”

“哦。”秦啸凌淡应一声,对此事不甚关心。他又不是皇上,这种事毋需他费心。

瞧见儿子一脸无动于衷,仿佛不干己事的样子,祈琴接着说:“听说皇上有意派你出兵平乱。”

秦啸凌霎时不悦的皱起浓眉。“我不去,朝廷里又不是没有其它将军,况且南疆的地形我又不熟,没道理派我去。”

“这事还未决定,最后仍须由皇上定夺,你父王只是让我转告你一声,好让你心里有个底。”

“什么底,我现下可没那个心思领军去平乱。娘,你让父王叫皇上那小子派别人去。”

听见儿子如此放肆的话,她敛眉斥道:“啸凌,纵然你比皇上年长一岁,但他毕竟是天子,不可如此无礼。何况皇上虽年少,却十分英明睿智,不是能由得人摆弄的,太后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这位年少的帝王,隐忍三年任由太后垂帘听政,做了三载的傀儡皇帝,其实暗中培植势力,在去年猝然发难,从太后手中夺回了大权,这件事当时引起朝野哗然震动。

然而在皇上举事之前,王爷便曾对她说过,这位少年皇帝城府极深,不可小觑,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因此在他软禁太后后,王爷便率先对皇上表示效忠,其它举棋不定、犹存观望心态的朝臣们,这才纷纷跟进。

“是,我知道皇上很能干,一举便扳倒了太后。”秦啸凌懒懒附和。

知儿子素来对朝政不感兴趣,祈琴摇头叹息。“你这孩子!对了,怎么今早也没见净儿呢?她也晏起了吗?”

“咦,她还没来向娘请安吗?我过去瞧瞧。”说着他便心急的跨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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