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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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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清晨,浓雾渐散,刚练功完毕的赵凌渊通体舒畅,踩着轻快的步伐,心情愉悦的开门,走进屋内。

小心翼翼的来到桌边坐下,轻手轻脚的倒了杯茶水来喝,舍不得吵醒仍在熟睡的心爱人儿。

多亏了芊儿,让他第一次有了这么幸福的感觉。自从老帮主死在他手里后,他的人生简直风云变色,除去胡靖和虎黔帮众人不说,就连他上生土长的虹焰山庄,他也觉得大家的眼神带着责备和……他最不想看见的同情。

去年九月,他当着大哥和尚书大人的面前,拒绝了他们擅自替他决定的那桩婚事,成全了茜茜和胡靖,一个人逃离虹焰山庄。

他知道他的悔婚不仅让尚书大人难堪,更让虹焰山庄蒙羞,可是……无所谓,反正他早已背上污名,也不差再多补一条,而且他只要想到可爱的茜茜能找到挚爱,过得幸福,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一心只想寻找凶手,刚好手边已有一些线索,便一路寻至西疆,果下其然,老天爷还算待他不薄,不仅让他寻得凶手,还顺便拐了个美娇娘回中原,真是太好了。

现在他的功力恢复,正好可以回海玥族替芊儿查清真相,看看宁王府之中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他想,只要找出宁宇威胁海玥公的手段为何,要定他的罪,就不是难事了。

海芊儿坐起身,瞧着沉思中的赵凌渊。

“凌渊,在想什么?”

“芋儿。”他一愣,起身走上前,坐在床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呢!”

“睡下着了。”她随意应了一句。

其实早在他下床出门时她就已经醒了,自从两人住在这儿后,她很习惯枕着他的胸膛入睡,没有他在身侧陪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赵凌渊盯着她绋红的脸颊,哪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她一定早就醒了,只是不想打断沉思中的他。

他微笑,伸手抚着她的脸颊,手掌却猛地一僵。

怎么这么烫?

自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她的脸颊就一天比一天烫,只是今天最为严重,比起昨天,仿佛更烫了数倍。

他握住她的小手,白白的手心透着冷汗,赵凌渊的内心不禁打冷颤。

“芊儿,你的脸好烫,手却好冷,你确定没有任何不适?别瞒着我。”

这几天,他天天询问她身体是否有异样的感觉,她都声称没有,难道芊儿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故意瞒着他?

“凌渊。”她抽出小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别担心,我没事,真的!”

“你连唇办都泛紫了,还想骗我?”

“唇办?”她摸了摸唇,随即轻笑,“不知道是让哪只耗子咬淤的,唔,害我变得好丑,不能见人了啦!”

骂他耗子?这丫头,不知道他很担心她吗?还跟他打哈哈。

他叹口气,口气严肃的说:“芊儿,别闹,告诉我实话好吗?我真的很担心。”

“我知道你很担心,可是我真的没事。”

海芊儿下床,迳自往木桌移动,倒了杯水,坐下,却只是把玩着杯子,没有喝水。

其实她这几天的确是觉得身体怪怪的,可是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只知道心口很紧,有点喘不过气,脑袋晕晕的,除此之外,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

赵凌渊瞧着她一会儿,也在桌边坐下。“好吧,如果你的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是是是,芊儿谨遵法旨,这样行了吧?”她觑他一眼,啜了口水,笑道。

“你这丫头!”赵凌渊无奈的摇头,接着正色的说:“对了,过两日我想上海玥族一趟,前往宁王府采查一番,你……在这里等我?”

海芊儿瞪着他,放下杯子。“别想撇下我!”

“这里很安全,你待在这里,我比较放心。”他试着向她解释。

“可是我不放心你呀!”

赵凌渊轻叹一声,“芊儿,我很快就会回来,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会回来,不过我想和你一块回海玥族,咱们都一起共患难了,难道你要在这节骨眼扔下我一人?我连死都不怕了,会怕那一点点的危险吗?”

“芊儿,别乱说话。”他沉声斥道。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她拍桌起身,身子却突地一晃,整个人硬生生往地面栽去。

“芊儿!”赵凌渊急忙大喊,及时伸出一条臂膀,在她落地前将她抱进怀里,迅速奔往床榻。

“凌……凌渊,我……好晕……”海芊儿躺在床上,小手紧紧握住他厚实的大掌,忽然觉得慌乱。

她并非文弱女子,身子骨也一向不错,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现下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飞走,让她觉得好不安。

难道真是宁宇当时所下的毒?可是,为什么会隔了这么久才发作?

“芊儿,别怕,我去帮你找大夫,你忍忍,我马上回来。”赵凌渊心急,想挣开她的手。

海芊儿却抓得死紧。“别定,凌渊,求你别走,”

赵凌渊瞧她这样,心里紧紧抽着,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的小手上,柔声道:“芊儿,别这样,你得放手,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不!你别走,你若走了,我就会飞走,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飞,身子转得好厉害。”她拚命摇头,不断的缩紧小小的肩头。

“芊儿,别乱说,你躺得好好的,哪有飞?你别吓我好吗?”他瞧她蜷缩起身子,不禁加重紧握的力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太突然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芊儿不对劲,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他的面前晕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渊,我快不行了……”

“芊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做你快不行了?你现在是哪儿不舒服?告诉我,我去请大夫来,你别再乱说话了,好不好?”赵凌渊急得快抓狂,不敢猛力挣脱她的手,又得听她说这种不吉利的怪话,心里的烦躁让他不自觉的放大嗓音。

“我没乱说,我……我的胸口……好疼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往里头钻,好痛……”海芊儿喘着气,眼泪滑落脸颊。

他心里又是一揪,连忙软下声调,“我……我帮你揉揉……”

瞧着她的眼泪,他的心又乱又疼,手指才刚触上她的胸,便听见痛呼声,吓得他连忙缩回手,不知所措。

“不如……我抱你去找大夫,你……”

海芊儿轻轻扯动了下他的手,止住他的话,蹙起眉头,喘着气说:“凌渊,我……好痛!是……宁宇……下的毒……我……”

“芊儿,你先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她摇了摇头,痛苦得泪流不止。“凌渊,我受不了,你……杀了我,然后替我报仇……”

“芊儿!”赵凌渊怒吼,“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不许你这么说,听到没有?”

他眼泛红色血丝,不由得抓紧她的肩膀,将她痛苦的身子拥进怀里。

他好生气,气到想用力椅她那不清醒的小脑袋。

可是他又好心疼,只想将她一辈子锁在自己的怀抱里。

明知道芊儿是因为痛苦才会寻死,然然亲耳听见她说出那种话,心里埋藏的那股沉痛和恐惧翻涌而出,让他再也受不了,紧握双拳,身躯颤抖。

“凌渊……对不起……”海芊儿闭上双眼,细眉痛苦的紧蹙。“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和你……成亲呢……”

“芊儿,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为了我,坚持下去,我求你……”他哽咽的说。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檀口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下出一点声音,突然,两眼一翻,小手瘫软,失去了意识。

“芊儿?芊儿……”赵凌渊嘶吼,怎么也无法相信宁宇下的这毒会发作得这么突然!

紧紧搂着没有知觉的娇躯,他暗暗发誓,若是芊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不只要杀了宁宇,还要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然后……他会下黄泉路去陪着她,永远都伴着她。

这是他的诺言,也是他对芊儿的誓言,他不只要保护她一辈子,即使下了黄泉也一样,只想生生世世和她在一块……

***

“石大夫!石大夫!”

一条蓝色身影在声音传至的同时,瞬间奔进石仁医馆,吓得排队看病的病人纷纷远离、闪避。

“哪位是石大夫?”赵凌渊皱起眉头,扫了众人一圈。

最里头一位身着灰色儒袍的男子蹙了蹙眉,对着面前的病人抱歉一笑,接着起身走上前,有礼的说:“在下石谦,敢问阁下……”

“敞姓赵,素闻石大夫医术高明,想请你帮忙救治一人。”

石谦打量面前这名俊白的蓝衣男子,再瞧瞧他腰侧那把红色弯刀,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温和的眸光上移,再次对上那焦急的眼眸,他微笑的说:“赵公子,请带路。”

转头向身旁小厮吩咐几句,再向那些排队等着的病人颔首,道歉几声,石谦随着赵凌渊急急走出医馆。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间客栈,走进客房。

赵凌渊奔向床杨,紧紧握祝芊儿冷冷的小手,柔声道:“芋儿,我回来了,有没有哪儿下舒服?”

海芊儿摇摇头,还未回话,眼角瞄到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有些尴尬,伸手想遮挡脸上异样的红潮,却让赵凌渊拦下。

“芊儿,没关系,他是大夫。”

石谦从一进门便打量着海芊儿的面容,一双浓眉微微蹙起。

他走上前,对着海芊儿颔首,“在下石谦,乃石仁医馆的大夫。”

海芊儿礼貌的点了下头。

石谦不等她开口,迳自说道:“姑娘让人下毒了?如果石某没看错,姑娘身中的是西疆毒物。”

海芊儿瞠目,她什么都没说,而他也还未替她诊脉,他怎么会知道?

“嗯……”她应了声,眼眸却是飘向赵凌渊。

赵凌渊微笑,轻轻握了下她的小手后,转头对着石谦说:“确实是在西疆让人下毒,可真正发病却是在十数天前。”

从那日芊儿晕倒之后,每隔数日,剧痛就会发作一次。

他带着她一边寻医一边赶回南京,知道芊儿身上的毒不是一般大夫能解,本想带她回海玥族,可是他和他们不对盘,在不清楚族长是否能医治的情况下,带她回去太冒险了。

以前在虹焰山庄便已听闻石谦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机会照面,今日一见,终于知道石谦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他果然选对方向。

石谦盯着赵凌渊,不疾不徐的说:“不过依石某看来,姑娘身上这毒,已经拖了个把月。”

“呃……”赵凌渊顿住。怎么他连这点也知道?“因为没有症状,所以……”

石谦眯了眯眼,打断他的话,“此毒并非罕见,症状也是明显可辨,难道赵公子没发现姑娘的双颊异于常人的红润?”

呃,这……

他话中的弦外之音简直是一针见血,让赵凌渊觉得羞傀汗颜。

“我……”他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石谦扬起眉头,“而且,如果石某的推断没错,姑娘发病是在你们……行房之后。”

“你……”赵凌渊哑口无言,俊白的脸庞瞬间染上红晕。

石谦说话一定得这样大方?没看见有姑娘家在此吗?

“赵公子毋需介怀,石某身为医者,说话必然直接些。”石谦见他一副窘样,不由得弯起嘴角,“此毒于行房后数日发作,发作时间并无规则性,不过发作症状皆是脑袋眩晕和胸口绞痛,若不尽快医治,姑娘还不知道要受这种痛不欲生的折磨多久。”

赵凌渊的脸庞闪过一丝赧意和内疚。

石谦说得没错,他早就知道芊儿的脸颊异常红润,极不正常,也想过是宁宇当日下的毒所造成的,却还让她劳心劳力的照顾他早已无碍的身体。

他早该带她回中原医治才对,都是他,害芊儿受了这么大的苦痛。

“石大夫,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解此毒?”赵凌渊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

石谦轻笑,没想到虹焰山庄赵四爷的性子也是挺有趣的,还是他也同胡靖一般,只有为了心爱的女人,才会流露出真性情?

他和胡靖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也由他口中得知不少有关赵凌渊的事情,现下逃亡的他回到南京,他该不该替好友整整他呢?

“没错,石某是有办法解姑娘身上的毒。”石谦笑答,突地又蹙起眉头,“不过石某还需要另一样东西来辅助。”

“需要什么?我一定替你取来。”

“需要紫蟠珠。”石谦扬起嘴角。

胡靖和赵凌渊的纠葛情仇,害他这个无关又无辜的外人硬生生赔上宝贝紫蟠珠,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胡靖既然要了他的紫蟠珠交差,他让赵凌渊替他拿回来,也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情。

“紫蟠珠?”赵凌渊侧头想了想,一脸困惑。“那是什么东西?”

“紫蟠珠乃炼制药丹的辅物,姑娘的解药,必须藉着紫蟠珠的特殊功能炼制,才能发挥效果。”

“原来如此,”赵凌渊恍然大悟,“紫蟠珠生得什么模样?可知现下在何人手中?”

“紫蟠珠乃外表呈紫红云雾状、透着光芒的珠子,珠身圆润,触感寒凉,我想赵公子只要见了,必能看出它的不凡,应不难辨别才是。至于在何人手中嘛……”

石谦轻笑,眉头微扬,“石某听闻,紫蟠珠目前正落在尚书大人的手中。”

“上官大人?”赵凌渊大惊,脑袋瞬间空白。

“是上官大人没错,赵公子,你……怎么了?”石谦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没……没什么。”赵凌渊回过神来,脑袋里乱成一片,想了想,“我只是在想,这里离京师还有一段距离,往来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难道……没有其他可行的医治方法?”

唉,为何天底下会有这般巧事?难道是他赵凌渊流年不利?

他因为茜茜的婚事,和上官大人可说是梁子结大了,这趟要是真向他拿了紫蟠珠,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他发起官威,他不是没瞧过那只老狐狸发狠的样子。

“这……恐怕是没有。”石谦表面上很无奈,心里则窃笑。

“那……好吧!”赵凌渊垮下肩膀。

看来只能拜托茜茜了,他该不该先去虎黔帮?可是……他实在不想和胡靖见面呀!

海芊儿见他一脸为难,心里闷闷发着疼,小声的说:“凌渊,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我们再找其他办法,我想,天无绝人之路……”

“我不是为难,芊儿,你别胡思乱想。”赵凌渊一怔,知道她必定是想多了。

“我只是……和上官大人有一点点的……恩怨罢了,不过那无伤大雅,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可是……”

“姑娘,”石谦打断他们的对话,“石某先帮你诊脉,另外开些药方稳住你体内的紊乱气血,服药期间,切记情绪起伏别太大。”

“知道了,石大夫。”海芊儿应着,看看赵凌渊,咬了咬唇,“呃……另外有一件事想请教石大夫,如果我服了你开的方子,可以下床走动吗?”

石谦微笑,怎么会猜不透她明显的心思,当然不会让她破坏他的计画。

沉默一会儿,他温声吩咐道:“姑娘最好是待在客栈里休养,静候赵公子的佳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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