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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简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向纪忠，待看到他那无礼的动作时，一股子浓重的屈辱感上涨、萦绕，缠住缠紧心脏。她狠狠的盯着纪忠，咬牙切齿，嘶哑的声音从嗓子迸出：“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老奴不欺人，”纪忠摇了摇兰花指，“皇上可以选择不钻，毕竟皇上九五之尊，怎么能做出这种不齿行径呢？！老奴也认为是不应当的。不过这会儿，这奏章应该已到了门下省，不出意外，明天便能传至京城，而不出一个月，整个大瑾王朝应该没有一人不知晓这指令了。想想都激动人心呢！全国的粮食绢帛都往国库涌，啊呀，肯定是大丰收啊！”
苏简眼神冰冷，然而却展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她感到某样东西在把她的心脏收紧，她很明确现在怎样做才是最明智的决定，但却无法驱除那种屈辱感和恶心感。从一个人的胯下钻过去，或许只是一个举动，她可以安慰自己说韩信曾经还受胯下之辱，可是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他人对你从头到脚的轻视，不把你放在眼中，处处要踩你一脚。而这个“仇人”，你不但要含笑忍受她的种种侮辱行径，还要朝她低下头颅。把脸贴在对方的脚下，任着别人把她的脚碾在你的脸上。一下又一下。
苏简笑了笑，说道：“好啊！钻个月夸嘛！可是你等会反悔朕可怎么办？毕竟有前车之鉴……”
纪忠愣了一愣，没有料到苏简答应的这么干脆利落。而后苏简露了个笑容，干枯的枝干上开了朵花，哈哈得意的长笑：“皇上变聪明了点，就是看在你变得会反问的面子上，老奴也不会反悔，要不老奴为皇上立个字据？”
苏简眨了眨眼，半坐在地上，没有起身：“那好……我钻。”
声音坚定。
但如果文武百官听了这四个字，会有人听出寥落，会有人听出懦弱，会有人听出悲哀，会有人听出无力的屈服。
唯独不会有挣扎。
唯独不会有希望。
唯独不会被认为是反抗。
雨越下越大，打在地面上，打在草叶上，打在水缸上，打在娇弱的花朵上，敲在窗户上，破碎在玉柱上，流淌在宫灯上，攀落在屋檐处，弥漫在整个天空中，呼应在云层中，只宁静的，一滴一滴的，落在心间。
这一跪一爬不过是几个动作，做运动的时候连热身都不够。没有那么艰难，相反很简单。而难处就在于心中的那道坎。苏简说不得心里有多难受，也说不得屈辱的让人想去死，更说不得因此便与纪忠结下了滔天之恨，势要雪耻。苏简只是告诉自己，她记得了，会记得这次从别人的胯下钻过去，一辈子都不忘，这是她无能的结果。是她自己愚蠢该遭的罪。如果她不对此吸取教训的话，接踵而至的耻辱会更多，多到被别人压死。她需要强大，需要壮实自己。
苏简像一条狗一样爬过去，袖子都没有拂，直站起身体。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疲惫有些说不清，透露着几分萎靡，看向纪忠：“你现在可以把之前下的那道旨意收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