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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内有恶犬”?敖旋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不爽地站在店门外,瞪着正在架设中的看板。两个工人一边架设看板,一边战战兢兢地流冷汗。
这男人的眼神……好杀喔!杀到他们好害怕,全身汗毛和鸡皮疙瘩都被这男人的眼神给瞪到竖立起来,老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这板子是谁让你们做的?”敖旋开口问道。
“是这间店的老板要我们来装的。”两个看板工人马上回答。
敖旋眉头一锁,心里浮出无数个问号。
叶心怡那女人在想什么?干么在门口架设这个没头没脑的看板?内有恶犬是什么意思?店里头又没养狗,哪来的恶犬?就算有养狗,又是要吓谁?
想到一开始她错把他的名字听成“獒犬”的不悦记忆,他的身躯顿时僵了僵,有种不妙的感觉。
看板上“恶犬”那两个字,越看越刺眼。
这恶犬……该不会是指他吧?
“这个恶犬,应该就是指敖旋吧!”阿雁像是有心电感应般,站在他身边自言自语,好死不死地呼应了他心头的疑惑。
敖旋眯起眼,转头看向身侧矮了他一个头的阿雁。
感受到侧面投来的杀气,阿雁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转头一看,才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站到他身边,还不小心说出了可能会害自己这辈子没机会娶老婆的话。
“敖……敖……敖哥。”
阿雁马上挤出讨好的表情,对他笑了笑,接着惶恐地退开两,三步,还不停地偷瞄他的手臂肌肉有没有贲起、有没有打算扁人的迹象?
不只是阿雁,其他人也听到了阿雁那句很找死的话,纷纷紧张又同情地望着敖旋,像是怕他真的会动手宰了阿雁似的。
努力控制着想捏成拳的手掌,敖旋将众人的反应看在心里,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实在很不平衡。
想他敖旋只不过是眼神杀了点、拳头硬了点、肌肉比一般人发达了点,然后不小心在饿到极点的状况下,一个人就打跑了十来个壮汉型的混混,再加上叶心怡不小心错认他的名字叫獒犬罢了,大家有必要因为这样就真的把他当成攻击性强、看人就咬的凶猛恶犬吗?
他又不会乱吠,更不会乱打人,何必这么怕他?
“唉唷,这不稀奇啦,就当作是心怡姊奇怪的幽默感,习惯就好。”
阿雁大概知道自己惊慌退避的动作太大,惹了他不悦,赶忙开口安抚道。
当然,是在保命的安全距离之外隔空安抚。
“对啊、对啊,以前刚开店时,心怡姊一听说阿雁会用塔罗牌算命后,竟然就在店里推出一个叫‘鸟卦’的活动,吸引客人上门。其实那只卜卦的鸟,就是指阿雁。”
另一个待得比较久的服务生可亿道。
“我们本来还担心有客人会骂我们挂羊头、卖狗肉,没想到反应竟然出奇的好。因为阿雁长得有点帅,又会甜言蜜语哄客人,所以等着这只鸟卜卦的客人反倒比上门喝酒的客人还多呢!”
“对啊,说不定这次也是心怡姊的什么促销策略呢!”
“什么?什么?你们在叫我吗?”说曹操、曹操就到。
叶心怡端着一张傻大姊式的无害笑脸,突然从众人身后跳出来。
众人暗叫一声不好。
这傻大姊不知道自己要倒楣了,大伙儿正在努力帮她搓场子,免得恶犬抓狂,没想到她大小姐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这时自己跑出来……
唉,出来跑的,迟早要还的啦!
众人不禁同情地望着她。
“怎么了?大家表情这么严肃啊?”叶心怡眨眨眼环视众人。
“心、心怡姊,我们在讨论这个看板啦!”阿雁跟叶心怡说话的时候,年轻的脸庞浮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敖旋不着痕迹地瞧了他一眼。
“喔,这是要拿来吓那些黑道的啦!”叶心怡神色得意地说道。
“咦?不是促销手法喔?那这恶犬……”众人的眼神皆不约而同地飘向敖旋,接着又立即转开。
“就是我们的獒犬啊!”叶心怡不怕死的大声回答。众人纷纷捣脸。
是谁说过,笨死没药医的?
实在是太贴切了。
“你们难道忘了?上次阿旋多神勇,一个人就打跑好几个混混,所以我就想,如果挂上这个牌子,应该可以吓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可以警告一下想在店里闹事的客人,让他们知道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我们店里现在有獒犬镇守着哩!”
叶心怡得意不已地插腰,哇哈哈地大笑道。
众人噤声,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好怕下一秒会目击到老板血溅当场的画面。
“我说过好几次,不要叫我獒犬!”敖旋咬牙说道。
“唉唷,獒犬听起来比较有气势啦!阿旋,你觉不觉得我的点子很棒?”她忘形地拍拍他粗壮的手臂。
“不觉得。”敖旋黑着睑,瞪着笑得很开心的叶心怡。
阿旋?这又是哪门子的土外号?
她的少根筋,让大伙儿都为她捏了不少冷汗。
众人的担心没有错,敖旋的确正处在失控边缘。
敖旋觉得手心好痒,痒得很想搭上这死女人的颈子,狠狠地捏下去!
“拆掉它。”他冷着脸说道。
“拆掉?不要啦,订做看板很贵耶!”叶心怡有些垮下脸,不依地说道。
“拆掉!”
他不善的语气,连两个正在忙碌的看板工人听了都不禁停下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叶心怡,很怕他们再施工下去的话会被打。
看板工人此时深深地相信,“恶犬”两个字,指的的确就是这位长得又魁又壮、气势又凶恶的老兄。
他们非常认同夜店老板的眼光——
这人一站出来,真的很有吓阻效果!
“不要拆啦……”
“拆!”最后通牒,没有第二句话。
“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没有但是。”
“那……”
“也没有那,我说拆、掉!”敖旋瞪了她一眼后,表情酷酷地转身走进店里。
众人噤声,全都瞧着叶心怡。
对于敖旋的抗议,叶心怡只是眨眨眼,没说话。
众人都觉得,这看板是拆定了。
没想到,直到敖旋的背影消失在店里后,叶心怡竟然一睑贼兮兮地指示看板工人说道:“你们继续做,不过看板底下再帮我加上轮子。”
“加上轮子?喔,好。”
看板工人点点头,两人对看一眼后,很有默契地加紧动作。
既然老板没打算拆掉看板,那他们就得趁那只恶犬回来前做完,赶快收工回家。
“为什么要加轮子?”一个服务生问道。
“这样才方便移动看板啊!白天时你们就先把它藏在门边,别让敖旋看见,等晚上趁敖旋在店里忙的时候,再偷偷推出来摆好。”
“喔喔,心怡姊你真聪明!”
员工们一脸谄媚地说着,而且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暗暗佩服她的勇气。
她实在太有勇气了,敢在恶犬身后搞鬼,不愧是夜店里的头牌傻大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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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旋坐在夜店角落的一张高脚椅上,手里拿着一瓶铝罐,沉默地用锐利的双眼,来回环视店里的客人,还有正站在吧台后方调酒的叶心怡四周的动静,尽责地担任着夜店保镖的工作。
叶心怡此时正和酒客愉快地聊着天,敖旋的视线在她周身绕了一下后便转开来,没多久,他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他知道叶心怡并没有真的听从他的要求,把那块该死的看板拆掉。
原本他很气,甚至一度打算自己去把那块碍眼的看板扛去扔了,但……虽然不太甘愿,可他真的得承认,那块看板多多少少起了一些作用。
店里最近太平了下少,酒客纷争的频率变得比较少了。
刚开始,有的客人还会开玩笑地问叶心怡——
“内有恶犬?在哪里?什么品种的?”
“獒犬,就在那里呀!”
叶心怡会一边调酒,一边笑咪咪地指指他所站的地方。
“……噢,果然很凶恶啊,哈、哈哈……”
接触到敖旋没有温度的眼神,客人多半会一愣,不自觉地缩一下脖子,然后神情警惕地打哈哈,干笑几声。
就算喝得比较多的酒客,即便在酒酣耳热之际,如果还存有一丝丝清醒的话,只要一看到敖旋,通常都会收敛行为,不敢太放肆。
就算有人醉到茫了,清醒的朋友也会赶在敖旋过来之前,飞快地把他们找死的同伴迅速架离现场,免得大伙儿一块遭殃。
好吧,看在她供他吃住,让他暂时有安栖之处,那块刺眼的看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吔随她去了。
只不过,有时想起来还是会有点不悦.
人家虎落平阳被犬欺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他虎落平阳还被当成看门犬了。
可是,他如果不爽,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没人能挡住他,他为何还持续地留在这里没走呢?
“真是莫名其妙……”
对自己低啐了一声,将视线从叶心怡那张带笑的小脸栘开,敖旋一口气喝光手中的通宁水后,有些发泄地捏扁铝罐。
“阿旋,你这人真怪,怎么只喝通宁水,不喝酒?”
出来送餐的阿顾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问道。
现在所有人都跟着叶心怡叫他阿旋,对这土里土气的称呼,他也懒得纠正了。
反正,这里除了“心怡姊”之外,其他人全是“阿”字辈的,什么阿顾、阿雁的,听久了倒变得顺耳了。
“我不能喝酒。”敖旋淡漠地回答。
“会对酒精过敏起酒疹吗?还是酒量不好,一杯就倒?”阿顾非常同情地对他摇摇头。
可惜了,敖旋这家伙的外型长得这么Man、身手这么强,竟然会中看不中用,不能喝酒,让他对他的崇拜打了一些小小的折扣。
不能喝酒的男人,在他眼里,就像被阉掉的老虎。敖旋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瞧了阿顾一眼。阿顾心里一惊,马上摸摸鼻子走进厨房里。
敖旋持续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坚守岗位,无聊地偷偷打了一个小哈欠。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店里的酒客像群容易受惊的野兔般,全都停下动作,竖起耳朵,警觉地瞧着门口,一副只要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立即作鸟兽散的样子。
“老板呢?叫老板出来!我们大哥亲自光临,还不出来接待一下?”
几个全身肌肉横着长的男人,在门口大声吆喝道。
看来,他们上次吃过敖旋的苦头后,这次有了准备,大概把帮派里头最壮的家伙全都调过来了。
酒客们见到麻烦上门,马上一个又一个地退到墙边,见到缝就赶紧钻出去,免得被波及。
原本热闹的场子,一下子净空不少,只剩下蓝调歌手沙哑的吟唱声,从音箱里悠悠传出,在瞬间变得空旷的店里,寂寞地回荡着。
夜店的员工们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地瞧着一群体型壮硕的混混们,簇拥着一个理了平头、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挑了店里最大张的沙发坐下来。
“唉呀,这位子真舒服。看看,像不像专门为我保留的位子?”
大哥两手嚣张地向左右摊开来挂在沙发背上,手掌拍了拍沙发,呵呵笑着。
“像像像!像极了!”
黑道混混们谄媚道,有的赶忙上前帮忙捶肩膀,有的伸出打火机点烟,有的摆好烟灰缸,甚至还有人递上毛巾让他擦擦手。
总之,老大出场的场面十分有架势。
“叶心怡呢?赶快叫她出来!”老大不客气地唤道。
“谁谁谁?谁来了?”
刚好进厨房的叶心怡,没注意到前面店里陡变的局面,兀自端着一大盘的薯条从厨房钻出来,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股脑儿地就要冲到前面去。
敖旋大步一跨,一手拉住她,另一手将薯条接过来搁在桌上,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呆瓜!人家叫你,你就重出去给人点名吗?”
叶心怡愣了一下,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老爱找碴的黑道分子又上门了。
她吐吐舌,赶紧以他的身体为盾牌,小心翼翼地站在他的左后侧一小步,采出头来查看状况。
“请问,您是哪位?”她客气地问道。
“哪位?叶小姐,我这两、三个月来已经跟你介绍过多少次了,他就是我们的陈万益陈老板!”一个很眼熟的混混说道。
嗯嗯,好像是听他提了好几次,但陈万益这个名字,一直是抽象的“黑道老大”四个字,直到今天,这个名字的形象才真正的具体化。
“陈老板,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叶心怡有礼貌地问道。
“我们陈老板觉得你这间店非常具有发展潜力,想要与你合伙入股,共同经营这间夜店。”
“喔,不用了啦,这间店不需要资金,我已经把大部分贷款都付清了耶!”叶心怡笑着直接拒绝,一点心机都没有。
闻言,敖旋很想翻白眼。她如果是想用装傻的方式来惹人生气的话,做得倒是挺成功的。
果然,陈万益脸色一沉,大手“砰”的一声,重重敲在桌上。
“叶小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气开始强硬,眼神恶劣地瞪着她。
“陈老板,我比较喜欢有格调的品酒方式,而且我也不会划酒拳,什么敬酒和罚酒都免了啦,听起来很台耶!”
叶心怡又摇摇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像只脚蹄子踩在恶狼尾巴上的蠢羊。
陈万益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恼羞成怒地又重重敲了一下桌子。
“叶心怡,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是在跟你客气,你听不懂是不是?”
“这有在客气吗?”
这人的态度分明就是鸭霸到不行啊!
“既然如此,我直截了当地说好了!我希望你跟我合作,将这间店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无条件让渡给我,收益部分同样是抽取百分之六十。我呢,则会提供我的人手,保护这间店不受其他帮派的骚扰或勒索。你看,只要提出一部分的股份,就能保证你的店一辈子高枕无忧,这是多么划算的交易啊!”陈万益跷着腿说道。
夜店的员工们一听,都偷偷地倒抽一口气。
简直是个屁!
保护店里不受其他帮派骚扰或勒索?那谁来保护他们不受这个陈万益的骚扰和勒索?
陈万益开出来的条件,根本就是要叶心怡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资产心血,割出一半以上免费双手奉上,还要把人家像老子一样地供养着嘛!
“保护?不用了啦,我自己也有保护的人手啊!难道陈老板刚刚进来时,没看到那个用七彩霓虹灯把字框得很漂亮的看板吗?”
“什么看板?”陈万益一愣。
敖旋倏地扭头,用眼神狠狠地问她:什么霓虹灯?
叶心怡一惊,缩了缩颈子,不敢接触敖旋的视线。
“那个……就是‘警告,内有恶犬’那个看板啊!陈老板,你没看到吗?真可惜,我是专门做给你看的耶!”
后来再加上的那些灯管,可是又花了她不少银子耶!没想到对方竟然看都不看,叶心怡越想越觉得可惜。
“什么内有恶犬?你养的是什么犬?能保护这间店的安全吗?”
“能啊!獒犬很厉害的!”
“在哪里?牵出来我看看,看能不能打过我这群手下!”
陈万益嗤笑一声,指了指他精挑细选带来壮声势的手下,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以为然。
“我们的獒犬,就在这里呀!”
叶心怡笑咪咪地指了指身旁的敖旋。
敖旋闻言,身躯一僵,表情越来越冷,虽然仍是一动也不动,心里却将叶心怡骂翻了天。
他真是……
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