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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一小两个不速之客,不是旁人,正是六拐子与哞哞。
话说在数个时辰之前,六拐子本跟踪羽千夜,在山岭密林深处目睹这起惨案,待躲过黑衣人,在死人堆里找到昏死过去的哞哞,也就这样,他牵着孤苦无依的哞哞投奔来到沂洛军营。出奇的是,他不仅没有被军营门口的守卫阻拦,反而还被热情的迎进了军营。
迎接之人正是出去寻人未果、无功而返的武朔、方徒。这二人本是一脸赧色,在见到六拐子之后,立刻拿出画像一瞧,也就喜出望外地把六拐子迎进将军营帐:
“贤王就在营帐内,先生,请。”
“二位军爷客气,客气,此刻还烦请二位军爷引荐。”
六拐子客气的嘿笑两声,把驼着的背狠狠向后一挺,牵着哞哞跟在武朔、方徒身后进入将军营帐。
“六拐子,你跑了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也敢来我沂落军营。”雁夙零笔直站在沙盘前,他并没有揭穿六拐子的身份,平淡的语气说道。
身旁的方木卓见到六拐子,可就没那么淡定,忽然闪身一个拳风扑过,拳风狠辣,出乎预料地打在六拐子扭曲的鼻梁上。
“他奶奶的,贤王,瞧这人这幅怂样,怎么看都不像老夫那个老友。”有一瞬间,方木卓甚是怀疑自己的思路出现错误,怒道:“不过仔细看着,这跳动的眉眼倒和老友挺像的。”
“方老将军,此人就是本王和夜在离城内遇到的那个蹩脚大夫,如果线报没错,和救治羽赫将军之人乃同一人,至于是否就是失踪的霍伊崎将军,可就另说了。”雁夙零冷眼瞧向六拐子,说道。
“贤王,打架找老夫还可以,这认人,或许就只能找羽天冥这个老匹夫了,如果让羽天冥知晓我们知道关于霍伊崎的消息,定然日夜兼程的赶过来认人。”方木卓再道。
“有羽天冥来认人固然是好,只是这远水解不了近火,不好。”雁夙零一口否决。
“那又该如何,他总不会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自报姓名,自称自己就是失踪多年的雁云国大将军——霍伊崎吧!?”方木卓吹胡子瞪眼,道。
话未落音,就见六拐子把被打歪的鼻子板正,开口道:
“我就是霍伊崎,你们口中失踪的将军——霍伊崎!”
“贤王,你看,他真说了,他说他就是——”方木卓一愣:“霍伊崎……?你真的是霍伊崎!?”
“方木卓,老大哥,小弟不过就是换了张面孔,你就真不认识小弟呢?”六拐子脸部的肌肉笑得僵硬,拉扯中一颤一颤的,好不自然,但是这说话的语气却忽然变得低调、谦逊。
“霍伊崎?你真的是霍伊崎!?”方木卓瞧着霍伊崎这两道鲜红的鼻涕龙,惊讶出声。
原本还在严阵以待的几位将军也糊涂了,他们以前大多见过霍伊崎的真容,那真容简直就是绝美得有如画中走出的谪仙,和眼前这个鬼样的男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但是,既然方木卓与贤王说是,那也便是吧。
于是,在雁夙零认同了六拐子的身份之后,众位将军拱手祝贺。
六拐子也抱拳,道:“众位将军,切勿多礼,如今我不再是霍伊崎,只是一介普通大夫,你们也就叫我六拐子吧。”
“好了,众位将军也勿要再寒暄了,六拐子,既然你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也该说说此行沂落军营的目的。”片刻过后,雁夙零说道。
“是,贤王。”六拐子欲要说话,忽闻到食物的味道,仔细一瞧,才看到是番薯的味道,番薯早已冷透,依旧阻挡不了饿得发慌的肚子。
他递给两个番薯给哞哞,说道:“日前,我本与羽千夜去葵城巫家庄,目的是给病入膏肓的羽赫将军治病,未想到,从羽赫将军的病因中发现了噬魂丹的毒性,就一路跟在羽千夜等人身后,辗转来到沂落军营,但是,我在途中又逢山岭间的破庙惨案,最后又在山林间险遇杀手追杀,最后再逃跑之时,从死人堆里发现了这个小男孩。”
在说话的空档,方木卓将哞哞吃得正香,就吩咐门外守卫,找人弄几个简单小菜送进营帐。
六拐子感激的望了眼方木卓,继续说:“接触之后才知道,这个小男孩名叫哞哞,乃冥凰国人,因为我朝政策是征战之乱,绝不殃及百姓,因此,哞哞和他的族人跟着冥凰国的流浪百姓一同流入我朝边界,穿过重重山岭,往葵城流窜。”
“你可知道哞哞与他的族人是何身份?”雁夙零虽然早已从羽千夜口中得知事件经过,还是例行公事,中规中矩地问道。
“哞哞与他的族人,表面看是流窜来到我朝的冥凰国难民,实际上他们都是身中噬魂丹的苦命人,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些人其实也并非什么冥凰国流窜难民,而是冥凰国被流放的朝廷要犯,而我困惑的是,他们都是因为噬魂丹的药性,蚀肉脱骨而亡,为何哞哞这个孩子却安然无恙?”六拐子说道这里,仿佛看到新大陆一般,紧紧盯着哞哞,时而发出有如公鸡一般尖锐的笑声。
“原来如此,你觉得哞哞身上有抵抗噬魂丹的能力,所以你就把哞哞一同带了过来。”六拐子与羽千夜,这二人说出的话基本都对得上,雁夙零也从六拐子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这时,又闻营帐外一股浓烈菜香,他继续道:“好了,既然你已把目的说出来,方木卓,你们二人久别重逢,他们用膳之后,带他们二人下去休息,顺便聊聊之间的体己话。”
“是,贤王,老夫告退了。”方木卓招呼六拐子下去用餐:“来,老弟,你与我久别重逢,快跟大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方木卓一手把哞哞抗在肩上,拉过六拐子瘦弱的手腕,踏步出了营帐。
他们没有去休息的营帐,而是夺过门外伙夫手上的食盒,朝着军营后方奔去。在军营后方有一处小山包,他们席地而坐,打开食盒,拿出可口的食物,虽说战乱时日,不可能有酒有肉,这几样清淡野菜、配上一碗糙米就足以填饱肚子。
“大哥,自从那件事情过去,我为了逃避过错,不惜装疯卖傻,打伤士卒,逃出军队,没想到这一逃就是五年,现在想起来,着实惭愧。”六拐子吃着野菜,他感觉再怎么爽口的野菜,此刻都是食不知味。
“其实五年前炼制魂丹一事,也并非你一人之错,天皇为了保全你的名声,对外宣称:你为了双生赤朱,不幸失踪。至此这整整五年间,都希望你能快些回来说明情况。”方木卓为六拐子夹了点菜,说道。
“我朝天皇天恩,我深存感激,而且我也知道,之前贤王无意当众揭开这道伤疤,如今大哥你问起了,我也就直说了吧。”六拐子三扒两脚吃掉碗中饭菜,继续说道:“大哥,你该知道五年前,我给你看的魂丹配方吧,其实这个配方并非我发现的,而是某人给我的。”
“如此歹毒的魂丹秘方,是谁给你的?”
“曾经我们兄弟三人在满堂客栈见过的那名白衣女子。”
“你说是她?!”虽说事隔数十载,方木卓清晰记得那名白衣女子,更何况曾经霍伊崎迷恋此女十多载,甚至还凭着记忆多次描绘此女,更为再度见到此女终身不娶:“噬魂丹的秘方,她是从何得来?又为何给你?你身为顶级魂丹师,难道不知道这个魂丹秘方的危害?”
“不,我知道,不仅我知道,就连后来参与实验的百名魂丹师都知道。只不过当时我军与冥凰国大军处于焦灼状态,而这个凭空出现的魂丹秘方就仿佛一剂良策,喜从天降,我无暇思考其中利害,想着只要炼出魂丹,扭转焦灼战局即可,也便说服了这百名魂丹师,隐藏魂丹的危害,报喜不报忧。”
“老弟,你真是个蠢货!你一直就说,魂丹师就是一把双刃剑,好的魂丹能救死扶伤,坏的魂丹则可以倾覆天下,引起滔天浩劫。”方木卓一时气不过,苦口婆心地说道。
“是啊,监狱事发之后,我从痴迷中清醒,可惜已经太迟,虽说我自翊天才,却在危难时刻力不从心,眼睁睁看着事态越发严重,最后我逃离军中选择逃避,直到数日后,发现天皇竟然将此事压下,避重就轻的发出告示寻找我,这一刻,我心中有愧想回到军营受审,未想人还未踏进京城,就遭到不明势力的追杀。”六拐子的神色黯淡无光。
“你为何会遭到追杀?你可查明是哪一方的势力?之后你是否又见到过给你魂丹秘方的女子?”
“这股势力仿佛凭空出现,神出鬼没,几次舍生犯险,始终寻不到踪迹,最后为了躲避追杀,我被迫改变面容、身形,躲在了玄天国离城鬼宅,做起了蹩脚大夫。至此几年过去,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名女子,也就在一月之前,我的鬼宅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他们就是贤王与羽千夜一行人。”
“想不到这些年,你竟然还经历了这么多离奇诡谲之事,不过如今关于噬魂丹的事情,已经不再是我雁云国一国之事,而被冥凰国大军利用,成为取得我沂洛边关,甚至颠覆人族天下的滔天大事。”
一时之间,二人深深陷入沉思之中,寂静的小山包下,只听到哞哞小口吃饭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