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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格外地明媚,夏天的感觉实实在在地填满了整个天地。风以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一睁眼,她环视四周,失望地暗自嘟囔了一句:“竟然不是梦。”
风以筝掀开被子,起床走到雕花精细的红木衣柜前,拉开柜门,一套套丝质绸质的衣裙映入眼帘,多以白色粉色浅碧色这类色调为主。风以筝在众多的衣服里翻来翻去,忽然看到一套深紫色的衣裙,于是拿出来上下端详了一番,这衣服的样式似与其他有所不同,看着也不那么拖沓。于是风以筝摸索着换上了这套深紫色的衣裙,想着:恩,挺合身的,适合运动,现在这副身子骨太弱了,一会儿出去绕府邸跑个十几二十圈的。
门外的秋棠似是听见动静,端着些薄粥小饼走进屋来:“小姐,你可终于醒了,来吃点东西吧!”秋棠把盘子摆在桌上,这才看到一袭紫衣的风以筝,惊讶地问道:“咦?小姐今日穿得这样深沉?”
“深沉?”风以筝回头看了眼瞅着自己的秋棠,说:“随手拿的。有吃的?我还真饿了。”
“都给小姐备着了。”说着,秋棠从梳妆台旁的架子上端来漱口杯和脸盆,又将毛巾递给风以筝。
“秋棠,这是你做的吗?手艺不错。”风以筝拿毛巾随便抹了把脸,就抓起一只小圆饼往嘴里塞,边吃边鼓着腮帮子说。
秋棠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前面这个人,自己绝对不认识。
“我爹呢?”
“老爷他早上过来看过小姐,小姐那时候还未醒,老爷便自己去巡店了。”
“巡店?哦,我还以为你们这里早上要给长辈请安呢,看来不用了。”风以筝忽然想起昨天秋棠说过,这繁华的洛城里,有大大小小二十七家铺子归风家所有,还有些与商行合营的铺子。
“小姐,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不过小姐你可是从来不去给老爷请安的呢!都是老爷得空的时候过来看望小姐的。”这些年来,因为自己母亲的离去,风籽鸢一直不愿意原谅风舒远,去给风舒远请安的次数寥寥无几。
“哦,这样啊~挺好,省的麻烦。”说着,风以筝已经喝完了那一整碗粥,小圆饼也吞下去四五个,看得秋棠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正当风以筝伸手去抓那盘里最后一个小圆饼时,秋棠赶紧拉住她说:“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不能再吃了,要撑坏了!”
“就那么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呢。我也是看时候不早了,一会要吃午饭,就不让你再帮我弄别的东西吃了。”说完,风以筝抓起最后一只小圆饼咬了一口。
吃完东西,风以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要出门,又被秋棠拦了下来,秋棠要给她梳妆。风以筝无奈地看着她说:“额,化妆就不必了,你帮我把头发绑绑,太长了,一会儿妨碍我跑步。”
秋棠拗不过风以筝,只好小心地避过她头上的伤口,给她梳了个十分简单的发髻,然后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只简约的玉簪插进风以筝的头发里。铜镜里,少女清丽动人,却毫不自觉。秋棠笑着看着铜镜里的风以筝,正想赞美,忽而从铜镜里发现后墙边的画架上竟然空空如也,秋棠猛然转身走到画架旁东看西看。
“小姐小姐!你去年生辰时找画师作的肖像画不见了!昨日里似乎还有的呢!”
“哦,不就是一幅画嘛,说不定是爹爹拿走了。”反正不是自己的画像,以后有机会再找人画呗~风以筝却不知道,这幅消失的画,在未来的某一天却救了自己一命。
天气真是好的让人羡慕,风以筝唤来几个家丁,把花园里的花盆重新排了位置,给自己空出了一条跑步的曲形小径。风以筝在原地舒展了下手脚,做了会准备运动便开始跑起来,那阵势看傻了一众家丁。大约跑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风以筝就吃不消了,气喘吁吁地停在路上,心想:这丫头的身子也太弱了吧,一定要多吃肉多运动!
不久,风舒远从外面回来。
“鸢儿啊,怎么满头大汗的,你这头上的伤还没好,可小心着点!”风舒远看着花园里大喘气的风以筝,不禁关切地说。
“我没事,爹爹,您该好好改口了。我是风以筝。如果爹爹记不住的话,那以筝也就不必留在府里了,让以筝自己在外面自生自灭吧。”风以筝虽是脸上噙着笑,可那话却说得硬气不已。
风舒远心中一沉,这个女儿真的和过去不同了,籽鸢过去很少对自己笑,话语虽然疏远却也并不会寒气逼人。可面前的女儿却带着温软的笑说着冰凉的话,虽是一样的眉眼,可那说话的语气,神态完全判若两人,看来几天前的遭遇真的让女儿吃了很大的苦,想着想着,风舒远的心就狠狠地一疼。
想罢,风舒远叹了口气,这才注意到风以筝今日的穿着,这,这套衣服,不是当年籽鸢母亲最爱穿的衣服吗?原来鸢儿竟一直收藏着。
“启禀老爷,有客来访。”一个家丁从不远处跑来禀告。
“知道了,请去大厅,奉茶。”风舒远回头又和风以筝说了几句,便匆匆赶去大厅。
风以筝也懒得理会,喝了口水,稍作歇息,又开始跑步。跑跑停停,大约持续了一炷香时间,风以筝实在是跑不动了,一屁股摊在石头台阶上,红扑扑的小脸上挂满了汗珠,翘起小嘴不住地大口喘气。
“风姑娘,好兴致。”
风以筝坐在地上,听见这句话顿时一阵警觉,循声望去,却惊讶地一愣:“你——!”
许慕辰着一身米色锦缎长衫,执一牡丹画绘的折扇,悠然地站在一排紫鸢花盆后,微笑地俯视着全无形象,半躺在石阶上的风以筝。那嘴角的弧度,那傲气的脸庞,那笔挺的身姿,风以筝多希望,这个人是那个欠扁的周晏臻。那么至少,在这里,自己不是一个人。可是只晃神了那么一瞬间,风以筝便回过神来,无奈地对自己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来。
“怎么,风姑娘这么快就不认识在下了?在下,许慕辰。”只见许慕辰绕过那排花盆,走到风以筝面前,俯身靠近风以筝的脸庞,“风姑娘身上,一如昨日那么馨香。”
“你怎么会来?”风以筝并没有因为许慕辰长得和周晏臻一模一样,而对他放松警惕,她脑子里还记得昨夜那面具男子说的“小心明日见到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敌人。
“呀,风姑娘头上这纱布是怎么回事?让谁伤着了?昨日匆匆一面,在下竟没注意到姑娘有伤在头上。可要在下为姑娘讨个公道?”许慕辰盯着风以筝头上缠着的纱布,完全忽略了风以筝对自己的发问。
“没什么大碍,被一只母狗绊倒了而已。我总不能跟一只狗过不去。”风以筝竟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说是被一只“母狗”绊倒的。
“哦?母狗?”许慕辰侧身一笑,收了折扇说,“姑娘说的有理。许恪!”只见许慕辰向身后唤来了许恪,从他手里接过两包褐色纸包的东西,上面贴着写有“名扬”二字的红条。
风以筝见他将东西递给自己,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名扬茶楼的桃花蜜绿豆酥,知道姑娘喜欢吃,便叫人去打包了来。还请姑娘笑纳。”
风以筝正要反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风家的时候,风舒远忽然出现在身后,抢在前面出声说道:“多谢慕,呃,多谢许公子惦记小女,老夫替小女收着。”
看着风舒远那紧张拘束的神情,风以筝更是疑惑:他们认识,可爹爹有必要对一个小辈这样恭敬吗?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刚被送到风家不到一天,他便找上门来,难道他和昨天那个面具男有什么关系?那面具男告诉我要小心的人,还会不会是他呢?
“风老爷客气了。您不是说风大小姐不在了吗?那这位又是?”
“诶,小女籽鸢确是几日前遭贼人害了。”说着,风舒远露出极为悲痛的神色,缓了缓又说:“这,这是次女以筝,和长女籽鸢是同胞姊妹。”
“噢?从来只听说洛城风家有一位奇香小姐,生的美若天仙,调香更是举世无双,没想到风老爷竟得了两位如此这般的女儿,真是羡煞旁人!想必风二小姐,也是位调香能人。”
“许公子谬赞了,小女以筝,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出府走动,调香之技也是生涩得很。”风舒远赶紧诹出几句话来敷衍许慕辰,一来他知道这慕王爷此行必是为了洛紫香,他不希望许慕辰把主意打到以筝身上,毕竟他可不想再让心爱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二来,自己的女儿几日未见,已完全变了个模样,记忆似乎也丝毫没有留存,关于调香,他是真不知道这女儿还记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