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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找死吗?竟然编这种故事来骗我!」契芙咬牙切齿的说,只因她再也听不下去薛品伦天花乱坠的胡乱臭盖了。
「你先别激动,我说的都是真的。」看着契芙隐忍着怒气的表情,薛品伦苦着脸道:「这种事要是我能随便就编出,那我早就得诺贝尔奖了。」
还说!这家伙,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恐怕他会因此而食髓知味,以为她这么好骗。
契芙抛给了薛品伦一个令他心里直打颤的笑容,然后徐徐开口道:「厥耶国里,除了孺子妇人之外,每个人都必须工作以养活自己,既然你是我带进来的,不如你就待在宫里,让我养你,如何?」
「当然不行,我可是个男人耶!」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契芙换了个坐姿,「那么,我帮你找个活儿干,可以吗?」
薛品伦偏着头想了想,如果他短时间内必须要待在这里,那么他是需要一份工作。于是他朝着契芙点了点头。
「你可懂谋略?」如果懂,或许可以当军师。
薛品伦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不要紧。」那么她就退而求其次,「你会武功吗?」虽然她的心中已有了八成把握他不会。
果然,薛品伦仍是摇头。
好,四书五经他也不会,那么……「你精于烹饪?」
「不,我连鸡蛋要从哪里打开来都不知道。」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鸡蛋……打开?一般人是不会用这种修辞的吧!这个人……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契芙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那么,可有什么事是你擅长的?」
「有。」薛品伦得意的笑道:「电子工程。」
真……真是气死她了!这个人存心跟她打哈哈!行,她也有治他的方法!
「府总管——」
***
「要我清扫茅房?」如果「茅房」两个字正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东西的话,那么……天!他真不敢相信,他堂堂一个博士竟然沦落到扫厕所的地步!
走在前头领路的中年男子头也不回的说:「没错,新进的奴仆都是要由这最下等的工作做起。」
又是一个奇怪的人!薛品伦心想,眼前的这个人——契芙好像说他是这里的管家还是什么来着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怒哀乐的表情,就连声调也没有高低起伏。
「可是……」
「难不成你不会?」出乎薛品伦意料之外的,管家竟然转过身对他挑眉问道。
「呃,理论上来说,我会!」打扫嘛,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管家满意的颔首。「那么,今天起这里就交给你了。」管家伸手指着身前的两间小石室。
薛品伦走上前望了望,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厕所?
「你……咦?不见了!」薛品伦转过身,却发现管家早已不知在何时没了踪影。「本想要他先来个示范的,没想到他跑得还真快。」
真是……算了,就按照他脑中的想法来做吧!他想应该是不会差太远的!
薛品伦捏着鼻子走向茅房,「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
契芙远远地站在屋顶上,双手叉腰,静静地观看着下面的动静。
怎么可能有人什么都不会?在大漠,就算是八岁小童也都要帮忙负担一些家事的呀!这个人一定有什么目的。
现在府总管走了,契芙相信这个男人马上就会露出马脚的_,她倒要看看他隐藏自己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这么快就捺不住性子开始行动了。」契芙冷笑。
看着薛品伦朝着茅房的相反方向走去,契芙的心里竟泛起了些微不安。
她不担心他可能会做出什么对厥耶不利的事,而是担心万一他真是细作,那可是要处死刑的!不知怎的,她想留他在身边,想多看一眼他与众不同的气质……总之,她不敢想像若要她亲手杀了他,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想到这里,契芙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她不是没杀过人,在战场上,她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但是此刻,她竟然觉得他就像是只瞪着无辜大眼的白兔般,让她不忍下杀手。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选择沙场而非厨房的原因——杀个面目可憎的恶贼,比起杀只无辜单纯的动物要来得容易多了!
这时,薛品伦吃力地提着一桶水,一步一步的走向茅房。
这小小的黑影移动,没逃过契芙的目光。「咦?他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他真要清茅房?这么说,他就不是奸细喽!
这一项认知,着实让契芙松了口气。
等等,他提着的是什么?
她看见薛品伦提着一个沉重的木桶走进茅房。恐惧在她心中一点一滴汇流成河……
「啊——」一声惨叫过后,契芙看见薛品伦由茅房里冲了出来。「救命啊!」
契芙来不及抚平因薛品伦的惨叫而漏跳一拍的心跳,便一个起落的自屋顶跃下,飞降至拔腿狂奔的薛品伦身前。
但因没有计算好距离,甫落地的契芙被迎面跑来的薛品伦给撞个正着,两人都因这一撞而向后跌坐在地。
薛品伦由惊慌中回过神来,一看见是契芙,他像是见到救世主般,赶忙上前拉住她的袖子说:「不好了,契小姐,快找水电行的师父来!你们家的抽水马桶坏了!我把水倒进去,谁知它竟然不会自己冲下去,反而……反而却……」
被撞得眼冒金星的契芙因他的这一句话而顿时清醒。「你……倒水?」天呐!谁来救救她!「你……你这个笨蛋!」真是气死她了。「我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像你这么笨的人,竟然拿珍贵的水……」
「我做错了什么了吗?」薛品伦一头雾水,「刚才那个人又没有事先告诉我,抽水马桶是坏的。」
契芙闻言真是要昏倒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她因血液一时间全涌向脑子而感到晕眩,这个人真是被小心呵护长大的吗?竟然把水往茅坑里倒!
姑且先不论他浪费了珍贵的水源,光是想像茅房「满溢」的惨况就够她毛骨悚然的了!
契芙闭上眼调顺了自己的气息,再平静的睁开眼,望向仍一脸惊恐的薛品伦。
「你当真不知道那些秽物是要用沙掩埋的?」
「什么?」薛品伦瞪大了眼。不是有自动化的污水处理槽吗?
看着他仍一脸茫然和无辜,契芙叹了口气。「算了,我让府总管给你个轻松点的差事儿吧!」如果再任由他这样下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一想到待会儿府总管看见薛品伦所制造出来的惨况时,他那严肃的面孔上可能会出现的扭曲表情,契芙忍不住笑了起来。府总管那波澜不兴的脸,是该做做运动了。
***
天!她真不敢相信!瞧她捡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回来!
她只不过离开厥耶两天,他竟然也能惹出祸来。要不是她现在亲眼所见,她还以为府总管夸大其辞呢!
只见薛品伦此刻苍白着一张脸,颤抖地伸出手,双脚却不敢再向前一步的样子,她真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晕死过去。
瞧他聚精凝神、专心一意的赴死模样,契芙觉得好笑,他甚至连她走到他身后都全然无所觉。
「拜托,你们……别那么凶嘛!」薛品伦央求着眼前不停嘶鸣的马儿。然而他不断抖动的双手却将怀里的乾草散落一地。「我知道你们已两天没吃东西,现在一定非常饿……但是,如果你们斯文点,我……就可以再往前一步了。」
他说完这句话时,手中的乾草已所剩无几。马儿眼见要这个人来喂食他们,根本已无需指望,遂伸长了脖子想要吃散落在地上的乾草,但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薛品伦站得离马厩足足有一匹马的身长那么远!
「你想要饿死我的爱马吗?」契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
薛品伦吓了一跳立即转过身,当看见一脸气定神闲的契芙时,他原本死白的脸上才添了抹红晕。「我……很努力的想要克服……但……」
这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容易脸红?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
「那你也犯不着不让别人喂食它们吧!」
「这是我的工作呀!怎么可以叫别人代劳?」薛品伦理直气壮地道。
想不到他还满有骨气的嘛!契芙在心里称许。
「我的马儿很温驯的,你应该靠近它们一些。」她换下一张扑克脸,改采怀柔政策。
看着契芙此刻浅浅的笑容,薛品伦竟不禁心头一荡。
契芙转身抱起了一大把乾草放在他手中,将呆愣着的他扳过身子面对马厩。「过去吧,有我在这里,它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直到再度面对五匹激动不已的骏马时,薛品伦才又清醒了过来,他抗拒的后退。「不,它们会吃了我的!」他向来不敢亲近动物,即便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更别说是眼前高大的马匹了。
契芙用手抵着薛品伦的背,阻止他继续后退。「笨呐!马儿是草食性动物,不会吃人的。」她真不明白,这人生得这么高大,竟然会害怕向来温驯的马儿!?
久未进食的马儿,因看见食物而激动得直用鼻孔喷气,看得薛品伦四肢发冷。
「快去呀!你没看见它们有多么高兴看见你吗?」契芙轻笑地催促着。真的很好笑,堂堂的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这样。「你站得这么远,它们怎么吃得到你手上的乾草?」
「我……」此刻的薛品伦真想打退堂鼓算了,偏偏刚才自己的话已说得那么满,现在可真下不了台了。
「你再不过去,我可要将马厩门打开来,让它们自己过来吃喽!」手抵着他的背,契芙感到薛品伦全身僵了一下。嘻!整他还挺有趣的呢!
薛品伦突然感觉到身后推他的那股力道不见了,正当他要回过头察看时,却见契芙一蹦一跳的跑向马厩门边。
「不要!」薛品伦看着契芙就要伸手移开门闩,他紧张得顾不得眼前马匹的嘶叫,就向她跑过去。
契芙背对着薛品伦暗笑,直到他伸手按住了她正放在门闩上的手,乾草也由他的手上掉落,她才粲笑地回过头用双手反抱住薛品伦的一只手臂。「抬起头看看你站在哪儿。」
薛品伦才在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契芙呢,没想到他毫无防备的一抬起头,只看见一匹马的下颚向他袭来——他只觉得心跳在一瞬间静止,然后整个人便僵直的任由契芙将他往旁边一扯。
马儿的头正好与他擦身而下,开始尽情的吃起他脚边的草来了,而在另一头的马儿也将头伸了过来,就这样,薛品伦被几匹饿坏了的马给吓得怔在原地。
薛品伦很想放声大叫,但他此刻却只有无力的缺氧感。
这……这么近……天啊!他……不行了……
「怎么样?我说过不会有事的吧?」契芙笑着扬起脸,不料却正好迎上了薛品伦的两片冰冷唇瓣——只是微微碰触了一下!然后薛品伦就整个人瘫软在她脚边。
契芙立时愣在当场。刚刚……是凑巧的吧?他竟然……吻了她!
虽然只是轻轻的掠过,但是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啊!
看着昏厥过去的薛品伦,契芙默默的在心中立誓——
她要他负起全部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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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小岛上,一样的阳光普照,一样的和风徐徐,一样是个慵懒闲散的午后。
岛上显眼的一株大树下,一位白袍老人正就着荫凉仰躺在草地上,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而岛上唯一的石桌旁,却坐着一个皱着眉的黄袍老人。
「白眉,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黄袍老者观看着铜镜里的影像,担忧地问道。「你就这么丢着他不管啦?」
眼前蓄着白髯、垂着白眉、顶着一个光亮头颅的老者,正是先前出现在菁英大学研究室里将薛品伦带走的月老。
月老不情愿的睁开眼,转向一旁黄发童颜的黄袍老者,「有时候,管得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呢,老童。」他再度将头转回正面,重新闭上双眼,「更何况,我也不是丢着他不管呐!最起码,我帮他找了个不会出太多乱子的正主儿。」
不会出太多乱子?黄袍老者不以为然的瞥了月老一眼,「哼,谁不知道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此言差矣。」月老坐起身为自己辩驳,「我这么做虽然是为了让我日后能省点事,不必重新整理那些纠结的红线,但不可否认的,我也让那小子省了不少事呀!」
那位北方小国的公主,正巧也是个没有对象的人,把他们送作堆,除了可以避免红线被弄乱之外,不可讳言的,薛品伦那小子自然也就避开了擅改姻缘簿所带来的两个死劫,这怎可说是只为了他自己的方便而已呢?
「但你也犯不着把他送到这么一个不毛之地吧!」黄袍老者再度望向桌面上的铜镜,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堂堂的一个博士,却得做些杂役的工作……唉,我真替他不值。」
「犯不着这么想,老童。」说完,月老突然消失了身影,等到再出现时,却见他已安然的坐在黄袍老者的对面。「他都没抱怨了,你又在欷吁个什么劲呢!」
黄袍老者偏头一想,「也对。」那傻小子都没抱怨了,那自己替他叫什么屈呢?
「不过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神经呢?他难道一点都不怀疑他自己的处境吗?还傻傻的答应去做这些个杂务……」他难道不知道一个博士被派去清扫茅房是件多么不寻常的事吗?
月老露出莫测高深的一笑,「他不是不怀疑,而是根本就还没发现自己已经穿越了时空……」自然,他高深的学问在那里派不上用场,他成了一个事事都不懂的人。
「不是吧!」有人笨到这种地步吗?
「是真的,如果你也看过那小子的过去,你就不难理解他那向来只要一头钻进研究中,就什么都可以不管的驴子个性了。」
黄袍老者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铜镜中的薛品伦。
天,那小子昏倒了!看来那个世界对他来说是太过刺激了点。
「白眉,你确定要让他留在那儿吗?」在他看来,那小子很可能会在红线牵成前就先去向阎王报到。
看穿了黄袍老者的疑虑,月老拍了拍他的肩道:「别担心,老童,那小子的性子是需要改一改了,就让他在那儿磨练磨练,不是挺好吗?」
看月老已打定主意的样子,黄袍老者只有叹口气,在心里默默祝福薛品伦了!
加油呀,小子!只要你改变了你的姻缘,我就可以功德圆满的退休,好好享受我优闲的退休生活了!月老望着铜镜,捻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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