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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2C三个孩子就不约而同围着桌子坐下来\2C像个书童一样\2C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场景让顾北月特别怀念\2C几年前在宫里\2C三个孩子每天上午都是这么围坐着\2C听他讲故事。
他哪来的那么多故事能讲呀\2C他讲的是历史。把云空大陆数百年的历史当作故事\2C浅显易懂地将给孩子们听。
睿儿总会问\2C这件事为什么\2C那件事为什么\2C燕儿关心的是这个人怎么样\2C那个人怎么样。小影子通常是沉默了\2C等睿儿和燕儿问完了\2C他才会补充几个问题。
顾北月知道\2C此时此刻\2C这三个还在并不是在等故事\2C而是在等他一个回答。
秦敏一直想让影子来看一看他\2C他是拒绝了。可是\2C到了这个时候\2C影子也该来了\2C他得亲自把影术的精髓交给影子。
他没想到睿儿和燕儿也会来\2C既然来了\2C事情就更加瞒不住了。都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2C什么脾气\2C什么心事\2C他都摸得透透的。瞒着他的病情\2C只会让孩子们怀疑。
顾北月一坐下\2C三个还在就齐刷刷朝他看过来\2C灯火下\2C小影子立马看出他脸色的苍白。
“爹爹\2C你不舒服吗？”小影子才平复的心又不安起来。
“嗯\2C爹爹病了。”顾北月淡淡道。
“太傅！”燕儿惊声。
病了\2C又不让大家知道。这……
睿儿没做声\2C眉头却一下子锁了起来\2C知道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小影子连忙拉来爹爹的手\2C把脉。只可惜\2C他什么都瞧不出来。他立马朝站在一边的娘亲看了去。
秦敏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帮孩子\2C更不知道顾北月是何打算\2C她只能沉默。
小影子又朝爹爹看过来\2C亦是询问的目光\2C却带着小心翼翼\2C带着忐忑不安。
顾北月摸了摸小影子的脑袋\2C浅笑道\2C“别担心\2C就是病得严重了一些\2C需要静养。”
“所以\2C爹爹已经在这里总久了\2C是吗？”小影子问道。
顾北月的判断是对的\2C他瞒不过这孩子的眼。当年包养这孩子\2C只看中他的天赋\2C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聪明内敛的孩子。或许是天生的\2C或许同秦敏那些年的教导有关吧。
顾北月承认了\2C“嗯\2C一直住这儿。”
“太傅\2C两年多你一直在养病？”燕儿着实忍不住出声。
顾北月还未回答呢\2C小影子的泪水就忽然从眼眶里无声无息满了出来\2C他着急得抹掉\2C可眼泪却又满出来。
他想起了在宁州的那些日子\2C从那个时候开始\2C爹爹就一直在泡药浴了\2C后来回到帝都城里\2C爹爹也经常泡药浴。娘亲总是告诉他\2C那只是调养身子而已\2C并不是生病。而如今……
他怎么就那么傻呀！怎么就没发生不对劲呢？
别的不说\2C就以爹爹的医术\2C这么多年来竟自医不了\2C这足以让他害怕了。
小影子不想哭\2C可是\2C眼泪不听话\2C不争气\2C一直流个不停\2C他无声无息不停地抹、不停地抹都来不及。
顾北月急了\2C连忙把小影子抱过来\2C就在这个时候\2C燕儿呜哇一声大哭了起来\2C睿儿立马将她抱过来\2C捂了她的嘴。
“太傅\2C你到底怎么了\2C你说。”睿儿的声音有些哽咽\2C却还是冷静。
顾北月一边帮小影子擦眼泪\2C一边安慰\2C“就是病得有些重\2C有些久\2C放心\2C不会出大事。”
这话一出\2C燕儿就落开了哥哥的手\2C哭着问\2C“那为什么不让大家知道\2C为什么要骗人？呜呜……太傅\2C你骗人\2C你骗了大家！”
小影子抬起头来\2C亦是哽咽\2C“爹爹\2C你骗人。”
顾北月真的有些不知所措\2C然而\2C他依旧冷静\2C他说\2C“燕儿\2C再过半年。你母后和你韩尘外公的十年之约就到了\2C那会是一场硬仗\2C关系重大。你母后若输了\2C便得留在毒宗禁地的结界里守陵；若是赢了\2C大秦的北疆至少可数十年无忧！”
虽然韩尘已经答应龙非夜保大秦北疆无忧二十年\2C可是\2C在他\2C在龙非夜和韩芸汐看来\2C靠韩尘的守护终究是暂时之策\2C唯有自己强大才是硬道理。毕竟\2C韩尘常年闭关\2C完全不打理狼宗的事务\2C而狼宗那位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善茬呀！
半年前\2C龙非夜和韩芸汐就亲自走来一趟冰海和玄空大陆\2C在南部多少打听到了消息。而且\2C顾七少这些年来频繁往返也带回了不少消息。
半年之后的决战\2C绝对是一场硬仗！
听了太傅这话\2C三个孩子都安静了下来\2C也都迷茫\2C他们并不清楚这件事跟十年之约有什么关系。
顾北月温柔地揩掉小影子眼角的泪珠\2C认真说\2C“影子\2C爹爹的曹重\2C至今还未寻到医治之法。今天爹爹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你们替爹爹保密半年\2C可好？”
小影子的眼泪又泛滥起来了\2C比刚刚还要凶\2C燕儿也无声无息哭了\2C就是一贯冷静的睿儿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病了那么多年\2C至今无药可救\2C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还小\2C却也都明白。
看着孩子们的泪水\2C顾北月心如刀割。
这件事\2C最该最该瞒着的就是这帮孩子们了。若早知燕儿和睿儿会来\2C他倒不如自己秘密走一趟帝都。
硬是压下着心疼\2C顾北月认真说\2C“皇后娘娘的十年之约很重要\2C皇上操劳国事\2C日理万机。此事\2C就当我同你们的小秘密\2C可好？待半年之后\2C十年之约过了\2C你们再说出来\2C可好？”
听了这话\2C孩子们这才明白顾北月为何要隐瞒。可是\2C秦敏却别过头去\2C好想哭。
半年？
顾北月也就剩下不到半年的命呀！
十年之约结束后\2C皇上和皇后娘娘他们就见不着顾太傅了。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顾北月这个人了！
这两年多来\2C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可是\2C他的预言却像是对自己的诅咒\2C一一应验。就连时间\2C他都估算得那样准。
顾北月\2C你又骗人了！你连孩子都骗！
可是\2C我却无法揭穿你。
揭穿\2C何用？
皇上和皇后娘娘他们知晓了此事\2C又何用？他都救不了自己\2C谁救得了？
不打扰十年之约\2C真是极好的理由呀！
顾北月牵着小影子的手来\2C同他拉钩\2C“半年之后\2C你替爹爹去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此事\2C可好？”
秦敏原本还撑得住的\2C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红掉眼睛了\2C可是\2C一听到这句话\2C她的眼眶就给红了。因为\2C那个月“替”字！
小影子并不知道那个“替”字的含义\2C并不知道半年之后他的父亲已经没有命亲自去揭穿这个谎言\2C揭晓这个秘密了\2C所以\2C他用了“替”字。
小影子犹豫了。
“爹爹\2C你生了什么病？半年之后\2C你能找到治病的办法吗？你要好不了\2C你会……会怎么样？”他胆怯得问。
“怪病。你娘一直在找办法\2C放心吧。好不了就只能天天泡在药浴里了。”顾北月并不给小影子多问的余地\2C认真说\2C“答应爹爹\2C可好？”
“真的？”小影子认真问。
顾北月淡淡笑开了\2C“你要不相信\2C就算了吧。”
小影子哪经得起爹爹的唬呀\2C连忙勾紧了手指头\2C“我信！”
顾北月和小影子勾完手指头\2C便朝睿儿和燕儿伸出手去\2C“殿下\2C公主\2C半年之约\2C约吗？”
小影子都约了\2C他们能不约吗？
一想起要帮着太傅蒙骗父皇和母后\2C这兄妹俩心下都是发颤的。小事情上蒙骗\2C他们经常干\2C可这等大事……
顾北月似乎看透了这兄妹二人的心思。他说\2C“半年后\2C皇上若怪罪下来\2C太傅顶着。”
睿儿和燕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2C便都伸出手去了。
见状\2C秦敏满心都是无奈\2C疼痛。却又不得不佩服顾北月这一计。
他若说自己病轻\2C或是换别的理由\2C孩子们一定不会相信。他说自己病重\2C甚至连无法医治都道了出去\2C孩子们对他的病情连怀疑的余地都没有了。
“睿儿\2C你是来练武的吧？”顾北月认真问。
“还有几日。”睿儿如实回答。
“影子得留下了随我练功\2C燕儿\2C你……”
顾北月的话还未说完\2C燕儿便道\2C“我不能留下\2C我要留下\2C父皇的影卫会找过来的。我……我跟哥哥一道去风明山。”
若是平常\2C睿儿一定拒绝\2C这丫头聒噪不说\2C武学天赋也一般般\2C曾经有一段时间跟他到天山去学剑术\2C差点把他和几位长老烦死。学不会不说\2C还各种废话。
如今这情况\2C睿儿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了\2C“好\2C你跟我走！”
就这样\2C秦敏给孩子们做了点心吃。
小影子留了下来\2C睿儿怕天亮了影卫会寻不着人\2C便连夜带燕儿会医城。
在他们离开之前\2C燕儿想起了小东西\2C找了一会儿\2C才发现小东西其实就在屋顶\2C看着他们。
“小东西\2C你走吗？”燕儿大喊。
小东西看得明白她的意思\2C它摇了摇头\2C不想走。
“那你也留下陪太傅吧。”燕儿都要走了\2C又回头提醒了一句\2C“太傅病了\2C不许打扰他！”
小东西听不明白\2C但凡小主子们说的\2C它听不明白的它都点头。
送走了燕儿和睿儿\2C顾北月便陪着秦敏\2C同小影子睡在同一张榻上。秦敏睡里头\2C小影子睡中间\2C顾北月侧躺着睡最外头。
小影子可懂事了\2C即便有好多话想跟爹娘说\2C可怕爹爹太劳累\2C就不敢说。他仰躺着\2C牵着爹爹和娘亲的手\2C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小影子睡着之后\2C顾北月就起身了\2C而一直守在一旁的小东西立马跳到他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