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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出他话里的自嘲意味,转过头来凝望他俊逸的侧面,几秒后,惊觉自己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忙别过眸,
“总之还是谢谢你。”她低语,“虽然没什么必要,但你还是救了开馨。”
“不用勉强啦,我知道你很不高兴。”他讥讽。
“我说真的。”干么怀疑她的诚意?“改天请你吃饭,算是道谢。”
“不用了,跟你吃饭准没好事。”
崔刚信刚丢下话,随即一愣,喜悦听出弦外之音,也霎时感到窘迫,两人都不由得回想起不久之前那仇热的缠绵。
气氛再度陷入极度的安静。
喜悦咬唇,一直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好担心他也听见了,又羞又急。
忽地,一串手机铃声响起,她松口气,很庆幸运通电话来得真是响的是崔刚信的手机,他戴上耳机,按下通话键。“请问哪位?”
“亲爱的……是我啊。”耳畔传来黏腻的娇嗓,他差点起鸡皮疙瘩。
“Maggie,有事吗?”
Maggie?女性英文名字令喜悦神智一凛,不觉竖起耳朵细听。
“什么时候出来见个面啊?人家刚下飞机,很想念你呢。”
他漠然不语。
“亲爱的、亲爱的,你有听见吗?”
“我听见了。”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以为我之前都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两个不适合。”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上次跟David眉来眼去,所以吃醋了吗?好啦,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了,这样还不行吗?”
“Maggie?”
“那就这么说定喽!猜猜我现在人在哪儿呢?”
崔刚信冷嗤,没兴趣玩猜谜游戏,但Maggie丢下的答案却令他大吃一惊。“我啊,现在在你家楼下,快回来喔,人家会乖乖等你的,”她居然跑到他住的地方去了?崔刚信气结,用力扯下耳机。
“怎么?女朋友打来的吗?“喜悦奚落地问。
他白她一眼,郑重声明。“她不是我女朋友。”
“可是我好像听见她叫你‘亲爱的’?”她试探地问他,明明,扯下很在意,却故意用一种揶揄的口气。
“她是我在飞机上认识的一名空姐,我们只约过几次会而已。”
约过几次会?应该是上过几次床吧!喜悦暗恼地咬牙。
崔刚信没察觉她不悦的神色,阴沉地寻思片刻,忽地灵光一动。
“你刚才不是说要谢我吗?”
“是又怎样?”她撇撇嘴。他不是嫌跟她吃饭没好处平!”
他转头望她,星眸闪亮,嘴角扬起不寻常的弧度。“要谢我的话,就帮我这个忙。”
***
为了赶走那个勾勾缠的空姐,他居然要她这个前妻假扮他的现任女友。
喜悦难以置信,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居然也点头答应了。
或许是因为她也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女人没眼光到缠着他不放……这男人,除了有一张帅脸、一副好身材,其他哪里好了?眼高于顶、幼稚跋扈,只有“机车”两个字可形容!
但显然,那女人并不嫌弃他性格恶劣,一见到他,立即展露妩媚笑颜。
“刚信,你终于回来了,人家等好久呢!”说着,她翩然直奔向他,眼看着就要投入他怀里,喜悦抢先出来挡住。
“你是谁?”Maggie这才注意到她。
“方喜悦。”她清脆地报上姓名。
Maggie眯眼,犀利地打量她,见她不如自己长得艳丽。身材也没比自己火辣,很有自信地昂起下巴:“你喝酒了吧?跟刚信是在Pub认识的?告诉你,这男人是我的!你要找一夜情的对象,麻烦去找别人。”
竟敢跟她呛所有权?
喜悦挑眉,她可不是好惹的,“很抱歉,你误会了,小姐,刚信跟我可不是那种露水姻缘的关系,我们之间有承诺的。”
“什么承诺?他答应陪你一晚?别傻了!”Maggie不屑。“你以为凭你这样的姿色就能勾住他的心吗?”
喜悦身子一僵,没错,她的外表或许比下上这个女人美艳,但她的气势绝对不能输。
想毕,她甜甜一笑,勾挽前夫的臂膀,“老实跟你说吧,我是刚信的前妻。”
前妻?Maggie愕然,不明所以地望向崔刚信,他也惊讶喜悦直接揭露两人复杂的关系,却不动声色,旁观她与Maggie言语交锋。
“虽然我们俩离婚了,但你也看见了,我们之间旧情未了,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所以麻烦你让一让好吗?刚信今天晚上没空招待你。”
“你!”Maggie气得脸色发白,想了想,不甘愿居下风,要求崔刚信表明态度:“你说!要她还是要我?”
不是很明显吗?崔刚信冷笑。“当然是要她。”
Maggie当场受辱,气恼不堪,用力跺脚,差点把高跟鞋都蹬飞了。“好,你就不要后悔!”她忿忿然,拖着行李箱走人。
她刚离开视线范围,喜悦立即松开前夫的手。
他审视她倨傲的神情、僵硬的站姿,知她心情不悦,沙哑地扬嗓。
“多谢你了,你刚才……演得不错。”
她冷哼。“你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
“那女人长得很美,看来是你的菜,就这么松口不吃,不觉得可惜吗?”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她语气果真泛着酸味?
崔刚信胸口一融,嘴角挑起浅笑。“我的眼光有那么差吗?她不是我的菜。”
“少来。不是说你们约会过几次吗?”
“那又怎样?”
那就表示他早就把那道他宣称并不可口的菜吞下去了,还好意思大言不惭!
她气恼地瞪他,明眸火光灼灼。
他见了,心情更飞扬,忍不住逗她,“方喜悦,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呛住,脸颊烧烫。“你……胡说什么?少自以为是了!”
他微笑更深。
她心跳狂野,更加气自己,为何在他面前总是处于弱势?“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我坐计程车就好。”
“我送你!”他很坚持,不容她拒绝。
在车上,喜悦又静静地沉默着,崔刚信则是脑海思潮翻腾,胸臆胀满复杂滋味。
这女人,他不想再跟她有牵扯的,但好像管不住自己不去干涉她的事,也管不住自己不为她动心。
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一路无语,沈浸在各自的思绪里,终于,卓子来到喜悦家楼下,她正打算开门下车,崔刚信横过手臂阻止她的动作。
她惊得心跳一停,“干么?”
他深深地凝望她,片刻,才悠悠开口,“有件事先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她警戒地绷着下颔。“如果你是要教训我,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知道今天不该带开馨到那种地方去。”
“你是不应该带她去,你自己更千万不要一个人去。”他告诫。
她咬唇,忍住反驳的冲动。
他也看出她正在强忍,微微一笑。“不过我不是要说那件事。”
“那你要说什么?”
“关于你们公司侵害专利权的事,你别太担心,我会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她呆住,不可思议,“你不是一向都主张公事公办的吗?为什么要为了我……”
“你别误会,不是因为你。”他赶忙表明立场,“闹到对簿公堂毕竟对两家公司都不利,有可能也会影响我们元旗的声誉,我相信公司高层也希望能够与贵公司私下和解。”
私下和解?“你想要多少赔偿金?我们公司很小,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当然晓得。她真把他当成那种专门敛财的恶棍吗?
崔刚信磨磨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难得对诉讼的敌方如此放下身段,她知道吗?
他板起脸,故作不耐。“总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不用担心。”
她怔愣地看他。“喔。”
“下车吧。”
她点头,柔顺地下车,取出钥匙打开公寓大门。
他等在楼下,仰头往上望,两分钟后,一扇窗口亮起灯,窗内,她纤细的身影朦胧地晃动。
他望着,忽然想起以前追求她时,也是这样送她回家后,在她家楼下痴痴伫立。
那时候,每次与她分开,他都是满心不舍,才刚转身就开始发狂地思念,恨不得将她收进自己口袋,随身带着走。
当时,他爱极了她,夸言自己会一辈子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自己重重伤了她,捅她一刀,令她痛楚地流血……
忆起前妻对自己的指控,崔刚信不禁大感苦涩。
他,真的伤她那么深吗?可他自己也很痛啊……
那时候跟她离婚,她可知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不愿见她日日以泪洗面,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从没那样炽烈地爱过一个女人,到现在依然如此,她是唯一。
但他,却伤了这个唯一的爱,到后来他们彼此痛恨,相互折磨,究竟是为什么?
爱是什么?怎会那么令人痛?
她说的对,爱上她,是他今生犯下最大的错。
绝对不能再来一次了……
一念及此,崔刚信胸臆倏地泛酸,锁拢眉宇,收进裤袋里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