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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昌达的办公大楼前,孟佳直想叹气。
她是真的不想到这里来,她这个人没有经商的天分,最害怕跟那些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人相处了。
仰头望天吸吸地深了口气,她不由得郁闷地想,为什么她就偏偏跟这些人有着扯不清、剪不断的关系?
有时候她忍不揍自问,如果知道把钱借给他会是这种结果,当年她会不会那么做呢?
她不是个奢侈浪费的人,她拥有的财富足够她衣食无虞到老。
所以,她从没想过把那些钱生钱,可是有个人替她做了,且做的出乎想象的好。于是,最后,她就头疼了。
其实,她一直想对学长说一句话就是——把我借你的钱还了就行了。
踌躇了半天,她终究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小姐您好,请问找谁?”
“江以诚。”
柜台小姐仔细打量一下眼前穿着T恤、七分裤的女人。想起上次是跟着总经理赖公司,看起来关系还很亲密,所以很快就拨内线进总经理室请示。
“孟小姐,总经理请您上去。”
孟佳道了声谢谢,还没走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忍不住以手掩鼻侧头看了过去。
“是你!”显然,对方看到她很惊讶。
她眨了下眼,然后忆起是那天跟学长逛大卖场时遇到的女人,便礼貌性地朝她笑了下。“你好。”
“你是来找江总吗?”
“是的。”
“你以为他是你能高攀得起的吗?不想着正经找一份工作,竟打着一步登天的歪主意,真堕落。”何淑爱语气间难掩厌恶鄙夷。
孟佳好脾气地保持着微笑,“承蒙何小姐的良言,我会谨记在心。”她不用工作也饿不死啊,更何况她也没有坐吃山空。既然人家说的不是自己,她自然就不会生气。
何淑爱反而被她弄了个自讨没趣。
她神色自若的转身朝电梯走去。
“你等等,我也要去见江总,正好一道。”
孟佳不置可否,等着她从后头赶上。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开始谁都没说话。
后来,还是何淑爱忍不住幽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你别痴心妄想了,江总不是你能拥有的男人。”挑剔地打量她的穿着打扮,“你全身都写满穷酸小气,跟他站在一起只会丢他的人。”
“事实上,我没有想过拥有他。”她的穿衣风格向来以舒服为主,从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即便是路边摊货她也穿得万分的自在大方,没有什么地方时不敢去的。
挥洒被她过于云谈风轻的语气刺激到了,表情几乎扭曲地看着她道:“那你现在又来。缠他——”
孟佳微微一笑,举了举手里的牛皮纸袋。“我是来给他送东西的。”天知道这里她一点也不想来,总觉得这样的地方跟她格格不入。
何淑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她想到一种可能。就在她张口想说什么时,电梯门开了。
“孟小姐,总经理在等你。”外面是陈秘书微笑的脸。
孟佳也没有多想,便直接进了江以诚的办公室。
“学长,麻烦你以后出门把自己的东西带全了,明知道我这个时候根本起不来还叫我送东西过来。”
“里面有床。”他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牛皮纸袋,一边继续翻看手里的企划案。
“你们果然是住在一起的。”
门口传来的声音让两人一起看了过去,孟佳撇了撇嘴,而江以诚则皱了下眉,不管这位何小姐是为公还是为私而来。
“何小姐来的真早”
这个时候孟佳觉得自己似乎不该留下来,于是说:“学长,你有事要忙,我还是回去睡吧,我先走了。”
江以诚犹豫了下,点头,“也好,路上小心些。”顿了下,拨了内线“陈秘书让司机送孟小姐回去。”
孟佳想了想也没反对,朝两个面色迥异的男女笑了笑,便朝门口走。
走出办公室,她才回头看了一眼,觉得那个何小姐真讨厌,然后微蹙了下眉,对自己这种莫名而来的情绪更是讨厌。
江以诚一进家门时就感觉到不对劲,等看到沙发旁那只眼熟的行李箱,他目光一沉。
这个时候孟佳从自己住的客房走了出来,身上是轻便的无袖背心和宽松的七分短裤,肩上斜背着一个轻便的牛仔包。
两人的目光不起然地撞到一起,她微微一笑,率先打招呼。
“学长,你回来了。”
“你要走?”他的声音有些沉,似乎在勉强压抑着什么。
看看行李箱,孟佳低头笑了下。
“过两天是奶奶的忌日,我想回家去陪陪她。”这两天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何淑爱,会忍不住去猜测学长跟对方的关系,她一定是和学长一起住的缘故,看不到他应该就不会想了。
“你不是……”他没有说下去。
孟佳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们如果真要找我,躲也是没用的。”这些天有些事她也想明白了,所以才有了这个决定。
这个他当然明白,只是他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
“那房子几年没忍住……”
“前两天我请人过去打扫了。”
江以诚慢慢抿紧了唇。看来她是早就想好了。“是这里住不惯?”他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孟佳笑开了,眉眼弯弯地样子,十分可爱。
“不会呀,我住得很舒服,可是,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总归要走的。”短期住是可以,长住的话,到底有些不合适。
况且,她发现有些事似乎开始脱离控制,为了守住自己的心,跟学长保持一下适当的距离还是有必要的。
江以诚并不了解她真正的想法,但他并不急,他心里早就有了决定,现在只要慢慢地朝着自己的目标接近就好。
猎物落网前总是会挣扎的,他又信心最终会抓住这只小白兔,在那之前,他不能吓跑她。
心思转了一圈,他微微扬眉,带了些许献谵道:“所以你这是等我回来告别,连顿离别的晚餐也没准备了?”
孟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确实是忘了替他煮一顿分别前的晚餐。“那不如学长送我回去,我在附近请你吃一顿好了。”
“要走了就开始敷衍我?”
她脸上带了为难,“可我过去总要整理一下,如果自己做的话,可能时间就很晚了。”
江以诚走过去,拉过她的行李箱,朝外走去。“走吧,送你回去。”
孟佳心里叹了口气,心知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在她家里吃晚饭了。
孟佳的家远离市区,位置有些偏僻,房子甚是老旧,却是单门独户,占地也还算宽敞,是孟家祖上留下的宅院。
进去后,院子里的花圃内生机盎然,有着刚刚修理栽植过的痕迹。
地上铺着很古老的青石砖,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打开门进去,按下电灯开关,一室明亮。
屋子里有着甚是称得上古董的老旧家具,也有着现代的各种家电。
孟佳走到靠近饭厅的那面墙前,有些悲伤地伸手抚着上头的一张全家福。
笑得灿烂的孟氏夫妇和笑的和蔼慈祥的孟老太太,以及乖巧依偎在他们身前的小小身影。
照片上的小女孩大概三、四岁左右,一张小脸圆嘟嘟的,一双眼睛眯得弯弯的,微微仰起头去看身边的父母。
一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头,江以诚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不请我喝杯水吗?”
孟佳低头收拾起心情,扭头笑了下。“差点忘了,我这主人真是不称职。”
刚回来,屋子虽然已经请人打扫过,热水却是没有,不过,好在,她让家事服务公司的人帮忙买了东西放到冰箱,饮料还是有的。
她拿了两瓶绿茶放到茶几上,然后拖过行李箱。“我先把东西放回房里,然后做饭,麻烦学长等一会了。”
“嗯”
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孟佳并未急着整理自己的衣物,放好行李,便出来洗手准备做饭。
江以诚拿着绿茶站在门边,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神情温柔而专注,一会才走回客厅沙发坐下。
孟佳简单的做了三菜一汤,然后招呼他过去吃饭。
他们像是一对相敬如宾多年的夫妻般相对而坐,默默地吃饭,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饭后,两人移坐到客厅,孟佳还切了盘水果出来。
目光不经意地看到墙上古老的挂钟,她犹豫了下,开口提醒,“学长,很晚了——”
“我知道。”他说。
孟佳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学长似乎没有听出她的意思,可他明明应该明白的啊。
“明天再来看你。”
“哦。”
等到把人送走,孟佳突然回过神来。
他明天还来啊?
莫名的,她就是有点郁闷了,这种感觉就像明知道前面有个坑,她已经想办法避开了,可有人非要拉着她往下跳,那个人是——江以诚。
第二天,江以诚并没有来。
随后几天也没有出现。
孟佳感觉到有些奇怪,但也有些安心,好像这样她的日子就不会改变,她可以像寄居蟹一样,守住自己的堡垒、守住自己的心。
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一个懒腰,她闭上眼让酸涩的眼睛休息一下。
宽大的桌面上一些草图杂乱地散落着,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全是一些美型的卡漫人物,关键全是男的。
休息了一会,孟佳睁开了眼睛,在书房扫视一遍,撇了撇嘴,又伸了个懒腰。
脚往桌子上一蹬,椅子向后一滑,人就站了起来。
原本整洁干净的书房在她进驻几天后已经一改前貌,变得杂乱无比。
各种漫画、草图、册子,丢的到处都是。
孟佳左右扭动一下脖子,将脚边的几张图捡起来随手扔到桌上,然后到外面找吃的。
捧着杯热水,她走到客厅的窗边朝外面看了看,又扭头去看墙上的挂钟。这个世界应该是下午了吧,不太像早上的样子。
这不能怪她,她忙起来时作息颠倒、日夜不分,常常过的糊里糊涂的。
在学长那里时,她还在放假,且不方便太散漫和嚣张,回到自己的地盘自然就原形毕露了。
现在的她一头顺滑长发被随意地拿个大夹子在脑后,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只盖过臀部的无袖卡通睡衣,两条雪白长腿就这么白晃晃地露着。
伸手挠了挠头,她走到厨房关了火,端了煮好的面走到饭厅。
才吃两口就听到门铃响,她有些狐疑地停下筷子。
“谁呀?”
“我”
孟佳下意识地先皱了下眉,为自己叹了口气,不是很情愿地起身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