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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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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芙晴没有地方可以去。

再度回到那个游乐园,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期盼,死灰也复燃不了,站在油漆剥落的闸门前,她一阵晕眩,就这么倒在地上。

清晨六点半,负责清扫游乐围的林氏夫妇才刚走来,远远地就看到地上躺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老头儿,你快来,是个小姐昏倒在这里呢。」林太太几个大步走上前去,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一名年轻女子。

「我看先把她扶进休息室好了。」五十多岁的林先生身体还算健壮,跟着妻子

一起合力将地上的女子抬进休息室。

林太太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她微凉的身上。

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躺在沙发上的人终於有了些动静,林太太连忙倒了杯热茶,端到桌上,等着她醒来。

韩芙晴转动着眼珠子,慢慢适应周遭陌生的环境,视线随即对上一旁五十出头的妇人。

「醒了吗?先喝杯茶吧。」林太太将她扶起,将那个有个缺口的杯子递给她。

韩芙晴接过杯子,缓缓地将热茶喝下,然后才又抬起头来。

「早上你晕倒了,就在游乐园门外,你记得吗?」

嗯,她记得,她走了好久的路,不知不觉地来到这里。

这个与他初相识的地方。

「你看起来很累。」不只是身体上,这个女子看起来就像一缕幽魂,飘荡在空中,没有依靠。

韩芙晴被说中了心事,垂下眼睑看着手上老旧的杯子,没有应答。

「你看看这只杯子,这杯子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了。当年,这只杯子刚刚成形的时候,也是光鲜亮丽的,可是,时间久了,总是会出现残缺。」林太太指着那个缺口,又道:「这个缺口,是有次我与老伴争执的时候,我将这杯子摔到地上去,他却扑上前去接,当然他的速度没有杯子坠落地上那么快,杯于还是轻微擦撞到地面,可是,他的手却因此骨折了。」

「就为了这只杯子?」韩芙晴有些惊讶。

「这杯子是他为我亲手做的,只是因为我一时的情绪,就差点毁了。」

林太太拿过了杯子,温柔地笑笑。

「当时,他所接住的,又何止是杯子而已,还包括了我的任性、自私,他全都接住了。」摸了摸那个缺口,这就是他无尽包容的最佳证据。

当时他接住的除了她的缺点,还包括了他们的爱情。

韩芙晴愣愣地看着她,有点明白,却又有点模糊。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人总是这样,说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自以为努力过就够了,呵呵……这些人真是傻,都还没等到结局揭晓,就先落荒而逃,多么可悲,是吧?」真正能决定结局的只有自己,只可惜世人不明白这个真理。

「爱情非得经过心碎才可以吗?」韩芙晴问她,不明白明明那么痛苦,为何却还一头栽进去。

「没有痛过,怎么会知道有多痛?学走路的孩子总是牵着父母的双手,跌倒了,自然有人会来扶,可是,下一次呢?得等到跌几次,才能记住这个教训啊。」那只是小小的坑洞罢了,真正的大风大浪还在后头,人生不只是这样而已。

韩芙晴无语。是啊,她永远都被父母保护着,说什么独立坚强,有自主的能力,可以赚钱养活自己,可是到最后,受了伤还是只想躲回父母亲的堡垒。

她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而已。

林太太拍拍她的手,站了起来,准备去工作。

「请问,伤害别人的人,是更爱对方的人吗?」韩芙晴跟在她身后走出休息室,希望能得到些支持。

林太太微笑着开口:「你不是早就有了答案?」

是吗?她内心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吗?

再度站在摩天轮前,韩芙晴的心已经没有那么彷徨了。

走进观览厢里,她一个人坐在里面,却感觉对面好像还坐着贝语锡,他跟二十年前一样温柔,一样带着灿烂的笑容。

她的手放在胸前,心跳是那么的真实。她记得贝语锡说过,她的这颗心只能为他跳动,要她别逃。

她都说过不逃,怎么现在又逃了?因为承受不了他说的狠话,所以她就落荒而逃,以心碎为名,远远地逃走。

她对他的爱不过是这样简单而已吗?

指尖触碰到胸口坚硬的指环,韩芙晴低下头,看着胸前被银色链子穿绕过的白金戒指,戒指上镶着小小的「HE」字。

这条项链,她在结婚那晚戴上了,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的心里有他的存在,但现在呢?她压根忘了他曾经带给她的美好,尽管是在二十年前。

可是她呢?她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可曾深入地透彻了解过他?可曾发自内心地探究他想要什么?可曾好好用心爱过他?

没有,她一样也没做到,却在那里宣示着自己有多爱他,天啊,她的爱怎么会那么肤浅?

爱得那么委曲求全,何苦又爱下去?

母亲反问过她的问题,掠过了她的脑海,就像遭到雷击般,她知道为什么了。

真正的爱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那么又何来的委屈?

她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嘴里嚷着一堆大道理,却还是不停想从他身上得到些回应,那根本不能算是爱。

对,她得回去,她要回去找他,她不能就这样结束了一切,就算是场游戏都好,她都不该让自己抱憾终生,

韩芙晴展露出久违的真心笑容,像是找回了二十年前的纯真,单纯的、简单的因为开心而笑着。

***凤鸣轩独家制作******

韩芙晴离开了游乐园,嘴角始终带着开心的笑。她真想马上见到贝语锡,她想用行动来证明,其实她有多么爱他,

这个时间他一定是在办公室里,所以她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见到熟悉的办公大楼。她站在路旁深吸几口气,正巧看到贝语锡从大楼内走出来。

她才准备追上去,却看见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是他,艺达公司的董事长,王武然。

她站在对街,看着王武然鬼祟的行迹,顾不得眼前穿梭的车辆,她慌忙地冲向前,连声音都还来不及喊出,就看到王武然那张斯文的脸转眼间变得无比狰狞。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闪而逝的银光,原本熙来攘往的街道上,车子停下了,人们也纷纷止住脚步,看着地上的那对男女。

「怎么会……不是这样的……啊——」被压在身下的王武然摇头喃喃自语,最后疯狂的大叫一声,推开身上的韩芙晴,落荒而逃。

贝语锡僵在原地,双眼没有办法离开地上的那抹纤细的白色身影,他希望那只是巧合而已。

昨天晚上,她也是穿了一身白,预告这场悲剧一定得发生的死白……

韩芙晴倒在地上,身上不停流出血来,蔓延到她的脚边,形成一片惊心动魄的暗红。

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可以撑起身子,她只能像具被风吹倒的玻璃娃娃,无力地趴卧在地上。

就在她要闭上双眼时,她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是那个男孩身上才有的独特气味,带着些许香甜,还有值得信赖的味道。

蹲在她眼前的是谁?怎么会有张这么悲痛的脸,他怎么了?

她颤抖的指尖抚上了他的唇。好想、好想再看看他笑起来的样子,那总是能够瞬间温暖她的心……

一颗透明的泪珠忽然掉落在她的手背上。

这双美丽的黑眸,怎么流泪了呢?

「别哭,我不是来让你哭的。」韩芙晴伸手抹去他的泪,却在他脸上留下一抹怵目惊心的红。

贝语锡伸不出手将她拥入怀里,只能看着她趴在地上却努力想撑起身子,想要跟他说说话。

「可以为我再笑一次吗?」身上的痛好像都不翼而飞了,她的笑容里带着些微祈求还有盼望。

他笑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抿紧了唇,男儿热泪不停从眼眶里涌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手突然使力握住了他的大掌,像是永远都不想放开那般。带着些微喘息,她的泪也莫名地滑出眼眶。

「好想……再坐上那个幸福摩天轮,好想跟你手牵手一起许个愿。」

愿我们能永远不分离。

可是,她还有那个机会吗?

看着他沉默不语,她不在意般的微笑了,眉眼都笑弯了。

「这一次换我将感动带给你,我的爱,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已经够了,该说的都说完,这次真的要落幕了。

安可曲已经演唱完毕,她闭上了眼,放开手,躺在血泊中。

「不要,不要闭上眼,醒醒,芙晴,醒醒!」贝语锡拍着她的脸颊,用力得像是要打醒她,可是她仍旧动也不动。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双臂突然被人拉开,架到触碰不到她的距离。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贝语锡不停挣扎,疯狂的想要摆脱身后的两名白衣男子。

「伤患的情况十分危急,请急诊室马上做准备,我们会尽快赶到。」几名男子围在韩芙晴身边,有个人拿起了电话迅速地这么道。

「先生,请问你是伤患的家属吗?」一名医护人员站在他身前,见他神情恍惚,急促地开口问道。

贝语锡看着眼前的男人,过了几秒才将他的话听进耳里,连忙点头,「我是,我是她的丈夫。」

「那么请你跟我们前去医院。」白衣男子将他一并带上救护车。

贝语锡坐在车内,看着两名男子替韩芙晴戴上氧气罩,不停轻唤着她,试图想唤醒她的意识。

「伤患陷入严重昏迷,没有办法止血,子弹还留在身体里,大约是腹部偏右的地方,等会儿必须直接进手术室。」一名医护人员向他解释道。

可是贝语锡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她刚刚说的话中。

她要他别哭,她说想跟他再一起搭上幸福摩天轮,她说,她的爱不是说说而已。

该死的,他都知道,他明白她从来就不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为什么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什么都明白,早就知道她爱他有多深,牢记着二十年前的约定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是他解不开自己的心结,是他太懦弱,害怕失去所爱的人要承受的伤痛,他不是没有情感,不是害怕付出,而是不能失去。

因为不能失去,所以干脆不接受,但是,他并不是不爱,不是不爱她。

刚刚,她只不过想看看他笑的样子,他却连这点小小的希望都满足不了她,他应该要笑的,却偏偏哭了。

比起当时看到父亲焦黑的尸体,她还能呼吸,也能说话,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那么悲伤?

这时,接在韩芙晴身上的仪器突然发出一连串高频率的声响。

「伤患进入休克状态,现在马上要推入手术室!」

救护人员打开后车门,连忙将韩芙晴推往手术室,只剩下贝语锡一个人还坐在车内。

「先生,请快点下车,你的妻子目前状况很严重,你必须马上进去签手术同意书。」开车的司机下来,连忙唤回他的注意力。

贝语锡精神涣散地跟在医护人员身后,接过手术同意书,签上名字,然后在亮着灯的手术室外等候。

就像将执行死刑的囚犯,还可以吃顿好的,他同样的也得到了她凄美的笑容,在临死之前。

「语锡。」

有人唤着他,贝语锡抬起头来一看,全身的寒毛都竖起,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

「怎么了?一脸忧愁,一点都不像你。」男子身上穿着水蓝色衬衫,下身搭着白色西装裤,年纪约莫三十出头。

「时间过得这么快,你都已经三十三岁了,一直没来得及送给你的礼物,现在要补送给你。」男子走到他身侧,示意要他摊开手掌。

贝语锡愣愣地跟着做,视线一直舍不得离开他。

男子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在他的掌心里写下了一个字——爱。

贝语锡看着自己的掌心,又抬头看着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失去的爱,这一次我帮你找回来,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男子握住了他的手,扬起笑容,如同过去那般,带着温柔和关怀。

这个笑容,他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贝语锡不禁红了眼眶。

男子说完,便走到手术室紧闭的门前,硕长的身躯顿时化为透明,消失无踪。

贝语锡追了上去,停在门前,怀疑眼前的一切只是一趁觉。

之后,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名约四十多岁,身穿绿色手术衣,脸上戴着大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你的妻子已经度过危险期,子弹顺利取了出来,等会儿你就可以看看她了。」医生说完便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她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贝语锡听着他的话,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太能明白。

「刚才的手术你看到了没?那名伤患都已经停止心跳好一会儿,没想到突然咳出一摊血后,又恢复了心跳耶。」

两名医生的助手走了出来,仍谈论着方才的手术。

「对啊,而且直到前一分钟,她的血都一直没有办法止住,就算恢复了心跳,也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没想到血忽然间不再流出,这真的太神奇了,不是奇迹是什么?」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状况,今天真的让他大开眼界。

贝语锡看着那两个人,「奇迹」这两个字不停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他摊开手掌,模仿刚刚那名男于的动作,用手指在掌心写下一个「爱」字。

他说,会帮他把失去的爱找回来,是这个意思吗?

「先生,你的妻子已经暂时送往加护病房观察,过两天应该就能转往普通病房,

你现在可以去探视她了。」一名护士走出来对仍旧发愣的他道。

「好的,谢谢你。」

加护病房里有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苍白着一张脸的人儿躺在床上,身上接着一些仪器,若不是看到萤幕上显示着她的心跳平稳,贝语锡真会以为那只不过是具尸体。

没有表情,也看不出胸口的起伏,韩芙晴就像沉睡的公主般,仿佛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

贝语锡走到床边,握起她的手,轻扬起嘴角。

「晴儿,猜猜我刚刚看到谁了,是爸爸,他还是跟二十年前一样,那么帅气英俊,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人家常说我跟爸爸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是因为他的笑里有着满满的爱,我的笑中也有被爱的幸福,所以才能笑得那么灿烂。

「你是不是也很想看看我再那样笑?为了能让我像二十年前那样笑得开心,所以就算牺牲了生命也可以吗?多么傻啊,只不过是个笑容而已,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说着,他的眼泪滑落在他们俩紧握着的手上。

忽然发觉对方的手也发出微弱的力量回握着,他一抬眼,便望入她那双如夜星般灿亮的水眸里。

「值得。」

这细微的声音就这么烙在他的心上。

韩芙晴的呼吸有些急促,小手触碰着他的唇,道:「你笑了,终于笑了。」

他终究还是没让她失望,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眼里多了泪光。

她也笑了,带着重新拾回希望的感动。她就知道,他是值得的。

贝语锡摊开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慢慢写着,然后合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窝。

韩芙晴虚弱地眨眨眼,她知道那是个「爱」字,不过,不明白他的举动蕴含着什么意义。

「把你的爱放在这里,这一次,别再逃了。」他这句话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的。

韩芙晴看着他,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滑落。她轻轻点头,颤抖着声音道:「不逃了,哪里也不去了。」

「晴儿,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哭。」总是看着她的冷静被剥下,总是将她逼到失控边缘,他真是过分。

「心跳加速、手足无措、伤心欲绝、自乱阵脚,这些都是我从没有过的情绪。」遇上他之后,她好像变成了平凡人,一样会为了爱情伤心流泪,这是她从前未曾体验过的。

「听起来都是些不开心的事。」他苦涩的笑了。

「不过,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幸福。」韩芙晴深深地望入他的黑瞳里。原来幸福一直都在身边,妈妈没有说错,那真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错过,以为幸福根本没有来过,现在,她不会再错过了,这次她会紧紧抓牢。

「真的?」他一愣。她真的在他身旁感受过幸福?

「真的。」这份幸福,她也会带给他,他们一定可以一起拥有。

「该怎么办好?我……」贝语锡再次流下男儿泪。

「吻我就好,什么都别说。」她拉着他的大掌,诚恳地要求。

他在她光洁细致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带着深深的感谢还有爱怜。

这个女人,总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总是让他乱了心扉,总是那么轻易就闯入他内心深处,来去自如,处处留下痕迹。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手里握住的,除了对方掌心传来的温暖,还有无法言喻的浓烈爱情。

这一次,谁也不用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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