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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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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的春天还是迟迟没有来,风依然很大,我感觉南京之行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回到C城,我的心情立刻恢复到原来的阴暗,几乎在走出机场的那一刹那,我又想买一张飞机票逃走。

文文把我送回家,一路上穷尽了心思要逗我开心,而我的心却连同C城的气温一起降落,我满心满肺的思念与悲凉,文文是否能明白呢?

到了我的小窝之后,文文替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我迫切需要安静与睡觉,于是对她说:“文文,你别忙乎了,我自己管我自己吧,等我睡够了去找你。”

文文摸摸我的脸,叹了口气道:“你哪里是需要睡觉,你需要一个安静的时间好好的思念那个人。好吧,醒了给我打电话。”

文文说中了我的心思,也许我确实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狠狠地去思念那个人,而我知道也许我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了。

我躺在床上,把被子蒙过头,泪水再一次恣情地流过我的双颊。徐云帆的短信适时地来了:“你虽然回来到了C城,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回到过去,答应我,你的泪水,不许再为他而落下。”

这一刻,百感交集,我把手机捧在胸口,狠狠地哭了个够。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梦见我和俊熙走在南京的小巷子里,突然他没入一条巷子,不见了,我到处飞奔着找他,无果,只听见鸡鸣寺的钟声咚咚地敲,醒来了,不是钟声,好似有人在敲门,估计是文文给我来送晚餐了。

恹恹地爬起来,披头散发如女鬼地走到客厅去开门,天已经黑了,摸索着打开灯,打开门,整个人就呆在那里,站在门口的那人,手捧黄玫瑰的那人,穿着浅灰色西服的那人,郁郁地看着我的那人,不是我爱恨缠绵的俊熙吗?我的心跳一瞬间急剧加快,呼吸急促,我还披散着头发,没有洗脸,穿着睡衣,赤着双足,我怎么能这样见他呢?我本应春光满面的,打扮精致高贵的,骄傲地昂着头见到他的呀。

“嗨。”他轻声说,脸上的微笑十分不自然,“我来道歉。”

我强自让自己冷静,迫使自己用一种非常冷淡的口吻说:“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他摇摇头,说:“看在我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等人开门的份上,你能让我进屋暖和一会吗?”

我把他让进屋,说:“我刚回来,没有开水,没有咖啡,没有茶叶,没法待客,你有什么话快说,说玩了赶紧走。”

他弯腰把花放在茶几上,这是他第一次来我的住所,而且是在这样一种尴尬的情况下,于是他显得十分拘束。我也很手足无措,靠在墙上双手互相抱臂冷冷地看着他。

他站在我对面,看着我的眼睛,眸子里满是忧伤:“我找不到你了,我去了文文那里找你,被她骂出来了,你的手机关机,所以我到这里来找你,摁门铃没有人答应,我天天晚上下班来这里等你,一看到有人开门就溜进来,敲门没有人答应,我以为我真的失去你了。”

“确实如此……,”我补充道,“你确实已经失去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对不起,梦琪,对不起。”他打断我,“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那些傻话伤害你了,真该死,我当时被你气疯了,你告诉我你等不及马上就要走,我觉得你非常讨厌我,甚至不愿意再与我多呆一分钟,让我感觉到我的骄傲被伤害了,该死,我为什么要签那个字?我真是一个混蛋。”他扶着额头,一个劲地诅咒自己。他抬起头看着我,缓缓地说:“你离开以后,我没法控制自己想你,但是那点可怜的骄傲却让我一次又一次迟疑,最后我被自己打败了,没有你我无法继续,就是无法继续。”

我的眼泪如泉般涌出,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要相互伤害?

他说:“Justbecauseoflove。梦琪,Iloveyousomuch。”

他走近我,张开双臂,仿佛世界末日到临一般紧紧地将我拥在怀里,而我则如同一只飞蛾,明知爱是一场烈火,仍然要奋不顾身地投奔。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我心里一惊,我最担心的事情就在门外,门外站着笑容僵住的徐云帆,手中还提着一个装满食物的保温桶。

世界沉默了5秒,徐云帆把保温桶放在门口,故作轻松地说:“文文叫我来送晚餐给你。”我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而身边站着俊熙,唯恐他误会,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们……我们……。”

“很显然,你们和好了。”他笑了笑,“你不再需要我了,我走了,拜拜。”他迅速转身离去。

俊熙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他为什么来这里?我感觉到不对劲,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头脑前所未有地乱得要命。我开始四处找工作,我前面提到的那个做IT的同事Kevin对我的辞职满腹狐疑,在QQ上问了我好几次,每次都被我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

不过找工作的日子是相当苦闷的,我甚至自嘲是自己为自己设置了一个障碍,本来我可以和以前一样做一个简单而快乐的PA,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把活干好了,安安稳稳地挣工资,生活平淡如水却十分安详。而现在……C城的外企不多,工资也不乐观,一时间也比较难以适应没有工作的日子,我相信大家都跟我有过同样的经历,感觉所有人才招聘网上的信息对自己都没有多大的用处,高不成低不就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这样的日子让人很浮躁。而我也决意不会再回到以前的公司。

大学毕业,所有的同学都南下,只有我一人只身北上,看来要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必定是要吃一些苦头的。我不禁开始在网上胡乱投简历,倒是收到好几个从别的城市来的面试要求,但每次都作罢,俊熙在这里,我若是离开,便只能与他分隔两地,爱情经不起分离这个道理谁都懂。

偶然在前程无忧上南京版看到一则比较适合我的招聘信息,便信手投了简历,我对南京有着格外的好感。没想到过了两天,竟然给我打电话了,双方通话坦诚布公,他们急于找人,我身在外地,人事经理自然知晓惟有硬件设施达成共识才有意义做进一步动作,所以坦白地告诉了我薪资和待遇,不仅提供住宿与住房补贴,薪水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总部设在南京,在C城设了一个分公司,处于初建阶段,所招聘的职位是给他们的CommercialDirector做项目秘书,是一个荷兰人,他并不经常驻扎在C城,只是偶尔会过来,但他需要一个当地的助理协助他做一些翻译与业务上的工作,这个职位会经常需要出差,大部分是在南京与C城之间。我听了介绍,十分动心,便立刻说我可以去南京面试。人事经理便很快帮我安排了面试时间。

第二天我便飞抵南京,见到了我后来的老板,面试十分顺利,过了三天,我便接到了南京来的offer,叫我一个星期之后去报到,然后先在南京的总公司培训一个月时间。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俊熙时,他惊讶地看着我,并没有我所期盼的惊喜地表情:“你是说你要离开C城?为什么你不事先告诉我呢?”

我说我又不是驻扎在南京,只是偶尔会过去一下。我在C城有房子,还有爱,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他仍然不放心,又问我新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说是一个40多岁的荷兰人,个子很高很瘦。他“哦”了一下,便对这个话题不再起劲。总之看起来俊熙是不太高兴我去南京的。不过,我总不能为了谈恋爱忘记了饭碗,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兴高采烈的赶紧买了去南京的机票。

临行前三天,文文给我设宴告别,请我吃日本料理,我也兴冲冲的去了,新工作让我感到心情愉快,未知的挑战让我心怀忐忑与兴奋。去了才发现九头鸟和徐云帆都在,我立刻十分不自然,想起徐云帆,我,与俊熙三个人那尴尬的一幕,觉得十分难堪。不过徐云帆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眯着一双鱼鹰眼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特别烦他这样看我,总感觉仿佛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被他发现了。

文文和九头鸟现在像牛皮糖似的粘在一块,哪天见不到都觉得难受,我预言他俩可能真是对上眼了搞不好哪天就会领证结婚。文文对此不置可否,她说我好不容易才从婚姻的牢笼里解脱,如果我再自投罗网跳进去那可真是太愚蠢了,没结婚的人都为结婚狂,结了婚的人才知道结婚有多乏味,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好就行了,为啥非得要结婚呢?不过我向来不敢在感情与婚姻的观点上与文文苟同。不过我看到她与九头鸟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的做派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洒脱了。

徐云帆当晚表现得格外平常,连酒也喝得少,九头鸟拿起香烟自己点了一支,又扔给他一支,他放在桌上没抽,九头鸟嘲笑道:“你小子还动真格的了?真戒烟啦?”

徐云帆笑道:“真戒了。”

九头鸟冲我眨眨眼道:“梦琪,还是你厉害。”

我做贼心虚地反驳道:“又关我什么事,什么都扯上我?”

徐云帆笑道:“看看,人家现在已经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了。”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狡辩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心中对徐云帆有愧。

文文意味深长地说:“别这么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呀。”

徐云帆嘴角一咧笑道:“革命岂止尚未成功,都快举小白旗啦。”

我故意嚷道:“你俩别尽整些天龙盖地虎宝塔镇河腰的暗号了,你不腻歪死了。”

徐云帆把杯子举起来对我说:“你去南京我太高兴了,最好常驻那里,这样去看你也不用担心碰上第三者了。”他卡吧着眼睛说,我说我最讨厌你这样没正形,是人不好好说人话。

吃完晚饭之后,文文叫徐云帆送我,他让我坐在副驾位置,把车开到一半突然停下,我望望四周,夜色已深,没几个人影。他看我那副表情,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放心吧,我不是要劫色。”

“那你想干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他神秘地笑道。

“别送礼物给我,我可受不起。”我说。

“这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他得意地说。

我很好奇:“是什么?”

他一踩油门直接把车开到他家小区门外,说:“我妈今天在家,你要上去坐坐吗?”

“开什么玩笑?”我说,“老太太搞不好都睡着了,别折腾了。”

“那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礼物。”他神秘兮兮地一笑,打开车门快步走进了小区。

不一会,他空着手出来了,我正在纳闷,他把车门一开,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瞅着我笑:“快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我看他两手空空,摇摇头。

他嘿嘿一笑,突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与一双大耳朵从他的夹克里钻出来了,哇,我欣喜地叫出声来:“是一只小吉娃娃狗呀。”没错,是一只非常可爱的黄白相间的吉娃娃犬,眼睛又大又圆,显得那么活泼可爱。

“跟你很像吧?”他摸着小狗的大耳朵说。

“才像你呢。”我横了他一眼,抢过来抱在手心里。它还太幼小,耳朵都没竖起来。

“喜欢吗”他问。

我点点头:“真喜欢,不过,我马上要去南京,怎么办呢?”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他说,“这两天你先养着它,等你走的时候我帮你看着,等你培训完了不就能回来继续养它了?”

“是男还是女呀。”我问。

“是个小小子。”他乐了,“你给取个名字吧。”

我想了一会,说:“叫小Q好了。”

“小Q,多拗口?”他说。

“我感觉它就应该叫小Q,我叫它宝宝Q。”我坚持说。

他只好说:“反正是你的狗,愿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我学着徐云帆的样子把小Q揣在胸前,它不安分地想往外钻。徐云帆不怀好意地说:“小死狗,呆在温柔乡里多幸福,还想跑出来。”

我使劲掐了他的胳膊一把,他杀猪般地叫了起来。叫你乱讲!

他把我和小Q送到我家楼下,亲了一下小Q,对我说:“好好爱它呀。”又点点小Q的头说:“好好看住她,看见黄头发绿眼睛的就使劲咬他。”我看他那个傻样子,忍不纵狠刮了他一眼。我从来没有照顾过任何人的经验,我小的时候虽然家庭并不富裕,但是父母的爱无微不至,所以我早习惯了被人照顾。突然一只小狗闯进了我的生活,而且是一只那么小的小小狗,所以我很手足无措,因为它老是不停的闹腾,对着一只掉在地上的毛线球也会狂吠半个小时,让我根本无法睡着,所以我只好在12点半的时候挂电话向徐云帆请教,从他那里来的狗必定他知道如何处理吧,他从睡意朦胧中笑醒,道:“这小狗刚离了妈妈,它听不到妈妈的心跳就没法睡着,所以会不停的叫唤,你抱着它睡就好了。”我将信将疑的将它擎在胸口,不敢翻身,说来也奇怪,它竟然老老实实地爬在我肚皮上睡着了,而且呼吸均匀。我不忍心弄醒它,而且也害怕弄醒它,所以只好僵着身子平躺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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