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周末，苏倩水搭高铁回台中老家探望母亲。

她从小住在台中跟妈妈相依为命，直到大学因为考上台北的学校，才只身北上半工半读完成学业。

毕业后直接在台北就业，刚开始工作不太稳定，直到转入保险业，她慢慢做出心得，也做出好成绩。

原本经济稳定后想接妈妈来台北一起住，但妈妈却不喜欢台北的生活环境，所以她和唯一的亲人分隔两地，平常用电话问候，平均约两个月会回家一趟。

前一阵子因为忙着「做人”，接着又怀孕，她已经超过三个月没回家了。

“妈，最近好吗？”一回到家，苏倩水立刻给母亲一个大拥抱。

“很好，昨天才跟隔壁阿姨念着你，今天就回来让我看了。”邱婉淑笑呵呵的拍拍她的背。

“阿崴没跟你一起来？”看女儿一个人回来，邱婉淑不禁纳闷，罗崴每次都会跟女儿一起来探望她的。“工作忙吗？还是又出差了？”罗崴上次去北京，还特地寄了一盒人参给她。

“我们……分手了。”苏倩水说得云淡风轻，迳自走进客厅坐了下来。

“欸？分手？！”邱婉淑错愕不已，“什么时候？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她急着想知道原因。

“应该说是在分手边缘吧！”苏倩水看见桌上有袋橘子，拿起一颗剥来吃。

“分手边缘？吵架了？为什么事吵架？”

“这橘子好酸，哪买的？”苏倩水塞了一片橘子进嘴里，五官皱成一团。

“街口那个阿婆卖剩给的，她知道我喜欢吃酸。”邱婉淑拿过女儿手上剥好的橘子，女儿从小就不爱吃酸的东西。

“虽然有点酸，不过很多汁。”苏倩水再拿起一颗剥皮。

她的动作让邱婉淑惊愣瞠眸，突然想起方才她拥抱她时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倩水，你是不是……有了？”邱婉淑问得小心翼翼，眼睛直往她的腹部瞄。

“嗯，两个多月了。”苏倩水语气轻松的承认，继续吃着酸橘子。

“那……是因为孝你们才吵架？”听到她怀孕原本该高兴的邱婉淑，想到他们两人吵架闹分手，不禁忧心忡忡。

“嗯。”苏倩水点点头，继续吃橘子。

“阿崴不想负责？他不想结婚？”她紧张担心的握着女儿的手，意外她表现得一副气定神闲。

“不，他想结婚，他很想负责。”

“呃？那你们为什么吵架？”听到罗崴有责任心，邱婉淑蓦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不想结婚，不想他负责。”

“欸？”女儿的话让她再度讶异。“为什么？既然怀孕了，你们也早到适婚年纪，经济上更无虑，为什么不结婚？”

“妈，我好像提过我是不婚主义者。”虽然不常挂在嘴边，但她确实曾对母亲谈过人生观。

“那是你学生时代说着玩吧！交了男朋友又同居，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可以不结婚？”她从没把女儿的新潮观念当真。“难道……你其实不想要孩子？”

邱婉淑突然惊愣地望着她，想到那个可能性，内心不禁一阵忧虑，因为知道女儿对事业有企图心。

“不，我想要孩子。”苏倩水轻拍小腹，脸上充满期待的喜悦。

“既然这样，赶快把婚事办一办，叫阿崴挑个好日子来提亲。”听到女儿喜欢孝，邱婉淑再度松口气，想像即将升级当外婆，她开始眉开眼笑。

“妈，我不会结婚的。”苏倩水仍坚持己见。

“不结婚，那孩子怎么办？”邱婉淑蹙起眉头，不明白她的想法。

“我有能力抚养他，如果崴同意维持现状，我们可以一起抚养教育孩子。”

“阿崴同意只同居不结婚？”她的想法邱婉淑可无法认同，也不相信孩子的父亲能接受。

“不同意，所以我们暂时分手了。”苏倩水吃完一颗橘子，再拿一颗起来剥皮。

“好好的干么提分手，结了婚对大家都好啊！”邱婉淑一直期盼女儿有好归宿。

“结婚哪里好？妈不是非常后悔当初选择结婚。”苏倩水懒懒地望她一眼。

“阿崴跟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不同，妈的眼光不会错，他看起来人品佳、有担当，一定是个顾家的好丈夫，疼爱孩子的好父亲。”她对这个准女婿可是赞赏有洼。

“妈看爸爸看了十年，还不是识人不清。”苏倩水故意吐槽道。

“女人啊，看自己的常有盲点，看别人通常很准。”邱婉淑不希望自己惨痛的婚姻，影响到女儿对婚姻的观感。

“反正不管妈说什么，我还是不会有结婚的念头。”她确实被父母失败的婚姻影响甚钜，因此在内心筑起铜墙铁壁，抗拒婚姻入侵她的人生。

“倩水，女人要遇到真正相爱的男人不容易，如果轻易让幸福从手中溜过，会更抱憾终生。

“有时太固执只会让自己吃亏让对方受伤，阿崴的个性你比妈还清楚，他会尊重你的想法，但他也有自己的立场跟观念，撇开两家的背景差异不说，他爸妈应该也不可能接受他不结婚吧！

“难道你连尝试婚姻的勇气都没有，等到将他拱手让给另一个女人时，才来后悔莫及？”邱婉淑故意将话说重了，只希望女儿不要一味的否定、排拒结婚的想法。

“如果，崴真的因为我不结婚就另找别的女人，那我也没话可说。”苏倩水敛了下睫眸，心情并没有语气那么轻松。

她不是没想过最终分手的可能性，只是她不认为罗崴对她的情感那么不可靠，如果他们的感情因为结婚问题无法再往下走，她仍决定选择孩子，选择自己简单的人生。

***

“苏姊，今晚要去哪里庆祝？”小雯进办公室，带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庆祝什么？”苏倩水接过热牛奶啜饮，嗅觉却汲着小雯手上的咖啡香味。

“七夕呀！你男朋友一定又会准备豪华烛光晚餐吧！”她光想像就开始流口水了。

“没有，我们还没和好。”苏倩水放下牛奶，继续盯着电脑为客户做保单规画。

她跟罗崴依然维持室友关系，甚至有愈来愈疏离的现象。

追究原因，也许是她回去台中没有事先知会他，害他担心了半天才打电话问清去处，结果她反而冷言冷语回应他，搬出新同居守则──室友不需彼此报备对方去向。

而且她去产检也一再拒绝他的顺便接送，他买宵夜她也不愿一起享用，然后罗崴就不再当亲切热络的室友了。

苏倩水也知道自己别扭愈闹愈大、任性过度，只是罗崴怎么也不肯放弃结婚的想法，让她无法和他言归于好，反而更刻意不给好脸色，惹他不快。

她其实后悔把关系愈搞愈僵，却又拉不下脸道歉，更没有妥协于婚姻的让步。

小雯的提醒才让她想起今晚是七夕。从交往开始，罗崴从未错过任何一个情人节，每年总要安排两次的温馨庆祝。

但是今天早上出门时，他什么也没表示，直到现在也未接到一通约会的电话通知。

她知道，今晚不会有什么节目安排，他不可能再主动示好了。

眼睛盯着萤幕，她却一直规画不出适合的保单内容。想到今天虽然他们一起出门，但罗崴的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在她身后，反而快速的超越她的车，然后扬长而去。

那一瞬间竟让她的心有种慌乱，仿佛她跟他的感情也即将分道扬镳。

“苏姊，你们这场冷战也打太久了吧！你不担心刻意冷淡对方，可能会有人趁虚而入吗？”小雯不禁为她担心起来，也暗暗责备她的不知足。那么好的男人想求婚，她却不屑一顾，冥顽不灵。

小雯的话让她想起母亲曾对她的劝说跟警告，她的心开始产生一丝危机意识。

于是下班后，她去蛋糕店挑选情人节蛋糕，然后再到花店买一束紫色郁金香。

她希望藉着今晚，能和罗崴拉回一点距离，至少不要再刻意对他冷淡。

罗崴下班后，却没打算回家，他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却没有心情邀她出去庆祝。

她故作冷漠的态度让他愈来愈不满，两人的关系也愈来愈诡谲。

原本以为她只是暂时任性，于是他一再低声示好，没想到她却变本加厉，让他再度逼自己冷漠以对。

坐在LoungeBar的吧台前，罗崴点了一杯Macallan啜饮。

昏暗的蓝色灯光空间里，传递出轻柔缓慢的BossaNova风格音乐，舒服的沙发坐满用餐的情侣，罗崴的心情却是一点也不闲适。

他苦恼着该如何处理跟苏倩水的问题，继续僵持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先生，一个人吗？”一个女人点了一杯鸡尾酒，坐在他旁边。

搭讪？罗崴微蹙了下眉头，此刻没有心情理会来人。

“我有女朋友。”他头也没回，没好气的冷冷拒绝。

“你如果没有女朋友肯定有问题。”女人的声音显得爽朗，让罗崴忍不住侧望一眼。

“嗨！学长，好久不见！”女人伸手拍打他的肩膀，意外相遇让她神情兴奋。

“宋帆！”他蓦地一愣，盯着一张熟悉的容颜。

“罗崴学长一点都没变，不，变得更有男人味。”美眸一转，上下打量他。“只是……有女朋友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宋帆挑起一道细眉故意调侃。

“那学妹又为何只身一人在这里跟我搭讪？”罗崴也反问道。宋帆是他在美国念大学时网球社团的学妹，因为她直爽的个性，他们很快建立如哥俩般的情谊，虽然几年后各自回国发展，但他们并没有再见过面。

“我跟朋友吵架了，出来找外遇对象，学长要让我搭讪吗？”宋帆眨眨美眸，故意表现一抹娇媚神韵。

罗崴思考了几秒，勾起薄唇笑道：“好啊！”他脑中升起一个计谋。

“你跟女朋友发生什么事？”宋帆一手搭上他的肩，愿意为久未谋面的好友分忧解劳。

罗崴并没有拒绝她的“搭”讪，这个亲密动作让他想起大学时，两人经常勾肩搭背闲聊的自在。

虽然好几年不见，但宋帆给人的感觉一样很率直，罗崴很自然的对她述说和苏倩水遇到的问题及他心里的计画。

“你愿意帮我的忙吗？”他的计画需要她的介入。

“喔，没问题，不过你要请我喝酒吃饭，还有配合我的演出，我保证这场戏一定很精彩。”宋帆爽朗的笑道。

跟罗崴合作也可以刺激她的朋友，她目前跟对方也处于僵持的状况，但她的个性不会因为感情困扰就心情沮丧低落，她一样能泰然自若的过活。

两人轻易达成协议，然后饮酒用餐愉快的聊天，让原本各自孤单的夜晚因意外的相遇，开怀畅饮而得到舒解。

***

苏倩水坐在沙发，望着墙上的钟即将指向十二点，她的眉头愈拧愈紧，心情也愈来愈沉重。

罗崴竟然还没回来，慕斯蛋糕摆在桌上，几乎快要融化，她只好先收进冰箱冷藏。

她知道他今天不用加班，明白他一定是故意夜归，但她却提不起勇气打电话叫他回家。

因为，是她把两人的关系搞坏了。

抿着唇，眼神有些茫然的盯着时钟指针走，她原本打算今晚主动示好，为过去的行为表现一些歉意，但罗崴却不肯回家。

她讨厌等待的感觉，讨厌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数着秒针度夜晚，讨厌这个孤单的七夕情人节。

突地，电钤响起，她被吓了一跳。

她忙站起身走往玄关，有些纳闷他为何按电铃。难道他忘了带钥匙？

虽然夜半但还没过十二点，她仍有理由藉着七夕夜跟他和好，庆祝吃蛋糕。

原本消沉的心情，得到一线曙光，她面带微笑的开门。

然后，看着门外的景象，她蓦地瞠眸顿住了。

罗崴醉得茫茫然，倚靠在一个女人的身边。

女人身材高挑纤瘦，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削薄俐落的短发，合身的棉质无袖上衣搭配深蓝色喇叭牛仔裤，低腰问系着一条宽板银色腰炼，打扮看起来中性时尚。

“你好，你是崴的室友苏小姐吧？不好意思打扰了。”宋帆扶着罗崴便要踏入屋里。

“等一下，我来就可以，谢谢你送他回来。”苏倩水急忙要搀扶罗崴的臂膀，她可不想让陌生的女人踏进她和罗崴的住处。

“不好意思麻烦苏小姐，我带崴进房间休息就好。”宋帆大方的踏入玄关，然后故意嗲声嗲气的问──

“崴崴，你的房间是哪一间？”她靠在他的耳际轻语。

罗崴伸手比了比他卧房的方向，然后两人一起步向房间。

苏倩水仍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片刻，她心中燃起一把无明火，大步走向罗崴的房间。

他竟然买醉还让女人送回家，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过火。

她推开房门，看见宋帆将罗崴送上床，还故意不小心绊倒跌进他胸膛。

“哎唷～崴崴你好重。”她轻斥的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却仍赖在他的怀里。

苏倩水上前一把想将宋帆拉起来。“这位小姐，崴我会照顾，你可以离开了。”她第一次怒火中烧，尝到酸醋的滋味。

“崴崴让我留下来照顾他，苏小姐放心，不会打扰你的。”宋帆勉强站了起来，却又爬上罗崴的床，跪坐在他旁边，开始帮他宽衣解带。

“我是他的女朋友，请你离开。”苏倩水眼睛冒火，将在罗崴身上上下其手的一双柔荑拉开。

“呃？崴崴说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你不是他的室友吗？”宋帆故作讶异的望着她，又低头看着罗崴，伸手轻拍他的脸颊叫醒他，“崴崴，你是不是骗我？”

罗崴茫然的揉揉双眼，然后勉强的半坐起身。

“崴崴，苏小姐是你的女朋友还是室友？”宋帆表现吃醋的模样，微噘唇瓣，嗲声问道。

“前女友，现在的室友。”罗崴半睁长眸，看到苏倩水脸色难看到极点。

“崴，你什么意思？”苏倩水走上前，气愤的椅他的脑袋。她没遇过他醉酒醉得这么厉害，竟然连他们的关系都搞不清楚。

“字面上的意思。”伸手将有些散乱的墨发往额后爬梳，他对着身旁的宋帆要求道：“帆，可以帮我倒杯冰开水吗？”

“当然可以，崴崴你等一下喔！”宋帆跨下床，然后打开房门往厨房走去。

“她是谁？”苏倩水拧眉质问。那个女人的言行跟外表有差距，她的模样看似中性大方，但说话语气却故作娇态，感觉却又不像酒店小姐。

“我大学社团学妹，叫宋帆，今晚在LoungeBar巧遇相谈甚欢，她以前就对我很有意思，所以我们想进一步交往看看。”他语气懒洋洋道。

“崴，你什么意思？那我呢？！”苏倩水简直气结，很想拿桶水泼醒他。

“苏小姐，我记得我们现在只是室友，你的新同居守则不是有声明不干涉各自生活？”他仰头打了个哈欠。

“你……真的打算分手？！”苏倩水一脸骇然，不敢相信他轻易带个女人回来跟她呛声。

“我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罗崴眯眸望着她，语气潇洒。

如果，她求他回头，答应嫁给他，那么这场戏就可以轻松谢幕了。

“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罗先生！”最后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她转身打开房门，刚好宋帆端了水杯走进来。

“崴崴让你久等了，要不要我喂你？”宋帆神情娇媚的走向床边。

苏倩水转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用力甩上房门走出去。

“崴崴，来，我喂你。”宋帆将水杯端近罗崴的唇边。

“还演？”他睐她一眼，伸手接过水杯，灌了一大口。“你不要这么娘，害我憋到内伤。”宋帆不愧曾参加过话剧社，方才表现与她真性情的落差之大让罗崴差点笑场。

“是稍微夸张了点，不过效果不错啊！”宋帆忍不住大笑，她差点被苏倩水的眼神杀死。

“你正常一点，否则我很难配戏。”罗崴可不习惯黏腻腻、软绵绵的女人。

“演戏当然要夸大，才能更让‘观众’产生共鸣呀！”宋帆拍拍他的肩膀，大剌剌的跷起一双长腿，完全恢复正常的姿态。

“这招有效吗？”罗崴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虽然苏倩水表情激动，但也许会造成反效果，让她对他更加冷淡。

“原本不敢跟你打包票，不过看到你女朋友的态度，我打赌她不会对你放手的。”宋帆笑道，真希望她朋友看到她投入男人的怀抱时，也能产生相同的情绪。

“那就委屈你帮我几日了。”罗崴只希望这一招不会拖延太久。

“没问题，我就好好让你包养，吃你的住你的喽！”宋帆开朗的笑道。

苏倩水离开罗崴的房间，走往厨房从冰箱拿出芒果慕斯蛋糕。

她打开纸盒，看到上面白巧克力做成的一对可爱情侣玩偶，她拿起男玩偶放在桌面，举起塑胶蛋糕刀便想将它腰斩。

切了半天却只在小男偶身上磨出一些伤痕，她内心反倒更气愤。

索性站起身走往流理台，拿出砧板及锋利的菜刀，仿佛在消灭敌人般，将小男偶一刀两断。

她坐在餐桌前，拿起蛋糕刀直接挖慕斯蛋糕吃。

她其实比较喜欢蓝莓慕斯，但因为罗崴喜欢芒果，她才选择这个口味。

以前曾和他一起吃过芒果慕斯，并没有感觉这么恶心难以下咽，虽然吞得不是滋味，但她却赌气般的狂吃。

只要一想到他让别的女人待在他房间，她就一股怒气无处发泄。

很困难的吞完近三分之一的蛋糕，她再也无法茶毒自己的胃了，将剩余的蛋糕收拾放入纸盒，她一把丢进垃圾桶。

转出厨房准备回卧房，还故意经过罗崴的房间想听听房内有何动静，没有听到什么骚动，她拿着摆在客厅的一束花束，脚步有些沉重的走进卧房。

进入浴室，在浴缸放满热水，脱下衣物将身体沉入水里。

她拿着一束紫色郁金香拆着花瓣数算。

“变心，没变心，变心，没变心，变心……”她将紫色花瓣一片片卸下丢人浴缸里。

“什么永恒的爱，骗人！”她生气的把花束丢进水里。

去花店买花时老板告诉她，紫色郁金香的花语代表永恒的爱，她便开心的买了下来。

结果，连表达的机会都没有，白白浪费一束高贵漂亮的花。

她的柔荑抚上微隆的小腹。她不是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就算最后要跟罗崴分道扬镳，她还有孩子陪她啊！

她宁愿要孩子，宁愿享受单身自由，也不愿意被婚姻所束缚。

他想结婚就去找想结婚的女人，她何必因为他的负心而自怨自艾，她又不是失去男人就会活不下去的可怜女人。

再一次对自己心理建设，自我鼓励安慰，苏倩水决定理性面对即将逝去的感情。

***

第二天早上，宋帆在厨房与苏倩水相遇。

“早安，苏小姐。”宋帆态度大方的和她打招呼。

“早。”虽然对她没好感，苏倩水还是强迫自己自然面对这个女人。不该把对方视为情敌，因为她会尊重罗崴的选择。

“Goodmorning，honey！”宋帆一看到罗崴，马上声调上扬八度。“早餐要吃什么？”她走往冰箱，打开冰箱门翻找食物。

“那是苏小姐的东西，我们出去吃。”罗崴将她拿起的食物再摆进冰箱。

“这样啊，那待会顺便买一些东西回来储存，厨房的家电是可以共同使用吧！”宋帆看了一眼站在餐桌前的苏倩水。

苏倩水敛下睫眸，坐下来吃早餐。才过了一夜，这个女人竟然这么亲匿的称呼罗崴，而他似乎也告知她很多事，让苏倩水难掩心中不悦。

“崴崴，那你有没有咖啡豆，我先煮杯咖啡再出门好吗？”宋帆习惯一起床先喝杯咖啡，她走向橱柜翻找。

“咖啡豆没了，去外面喝吧！”以前家里总会放置咖啡豆，因为他和苏倩水都喜爱喝咖啡，但她怀孕后不得不戒掉咖啡瘾，他也不在她面前喝了。

“好呀！那我们出门吃早餐吧！”宋帆表现得迫不及待，一只手习惯性就要搭上他的肩，忙改为勾住他的手臂，还将身体偎近他。

“苏小姐，需要帮你买什么回来吗？”宋帆笑咪咪的问着她。

“不用，谢谢。”苏倩水低头切火腿，切荷包蛋，切吐司，心境像昨天剁白巧克力男偶的感觉，对无辜的食物发泄怒火。

罗崴感觉出她头上冒着烟，唇瓣扬起一抹很浅的弧度，然后转身和宋帆离开厨房。

苏倩水抬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再度蹙起眉头。

可恶！都决定要理性面对了，她怎么又轻易被影响思绪。

她自我提醒不可再被罗崴牵绊住心情，为了宝宝的健康，她必须保持惬意平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