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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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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交谈声……还有一些脚步声……晓萝慢慢恢复意识,她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尝试地动了动手脚,却发现手脚都无法舒展。

愣了一下,下一秒,她瞬间明白了——眼前会一片漆黑是因为她的双眼被蒙上黑色布条,就连双手和双脚也都被牢牢捆绑住了。

该死,她被绑架了!

心头掠过一阵惊慌,可恶,她不该这么大意的。

最近经济很不景气,再加上犯罪率升高,拓纲早已一再提醒她不要单独出门,她却这么天真,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

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慌、要镇定……

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要保持冷静才有可能获救。而且,她不但要救自己,更要拼命护住腹中的宝宝,她绝对不能让拓纲承受这么可怕的打击。

深吸一口气,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她尝试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捆绑在坚固的柱子下,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她不懂,为什么要绑架她?

她的行径一直都很低调啊,不但甚少穿戴名牌,也不习惯在身上配戴任何贵重的珠宝、首饰,连婆婆送她的玉镯都珍藏在家里,想一想,只有手上戴着拓纲送的结婚戒指和造型简约的手表。

不过,这只手表可是暗藏玄机。

考虑到她出身于豪门,又嫁入资产雄厚的霍家,霍拓纲当然早就防范到爱妻有可能会成为有心人的绑架目标。因此,他们随身的手表都内藏卫星追踪器,不管人在哪里,都有办法由电脑上追踪位置。

晓萝艰困地移动右手手指,仔细摸索自己的左手,却赫然发现空无一物,她戴在手上的手表和结婚戒指居然都不翼而飞!

这下完了……

心里涌上更巨大的不安与恐慌,她猜想对方一定很难对付,才会怀疑手表内有机关,先一步拔除,让拓纲无法找到她的所在位置。

压下恐惧,她慢慢地开口:“有人吗?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四周一片沉默,似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着她,空气中隐隐流动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没得到回应,她再度轻唤:“请问有人吗?请你回答我——”

这一次,总算有一个冷淡的男声回答。“闭嘴啦,不要再啰嗦了,再吵老子就扁你!”

另一个人接着说:“别管她啦,反正我们轮班看守,她根本跑不掉。”

初步判断,歹徒至少有两个人。

晓萝镇定地应对。“为什么要绑架我?你们需要多少钱?请让我跟家人通电话,说出你们要的金额,我的家人不会报警的,他们一定会如数照付。”

在这生死关头,她只求能保住自己还有胎儿的性命,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

见她不听话地继续讲,男人还是凶猛地朝她咆哮。“吵死了!闭上你的嘴,该打电话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突然,她听到门扉开启的声音,然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原本对她咆哮的男人顿时噤声,她猜测来者应该就是绑架她的幕后主使人。等一下——她敏锐的嗅觉发挥作用,好像有一缕很淡很淡、似有若无的香味?她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闻过这个味道……

晓萝还没想好应该要如何跟对方谈判,没想到对方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在她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狠狠地朝她挥下三个大巴掌。

“住手……”毫无反击能力的晓萝被打到头晕眼花,连嘴角都渗出血来,在对方即将挥出第四个巴掌之前放声大吼——

“程欣媛,居然是你!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晓萝太过震惊,以到于没有多想就大喊出声。

听到她的怒吼,对方顿住了,没有反应也不肯回答。

“没错,你是程欣媛。”晓萝很肯定地点头。

“你以为不开口说话,我就认不出来了吗?你忘了一件事……身上的香味会泄漏很多秘密。没错,你很细心,我相信你来这里之前应该换过衣服了,为的就是不让任何惯用的香水味残留在身上。不过,MaitreParfumeurEtGantier的香水之所以可以由巴黎风行到全世界,掳获许多贵妇名媛的芳心,靠的就是它的招牌香水,他们家的香水只要一喷在身上,香味至少会维持整整一天。”

对方还是不肯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可能,明明这么小心了,没有理由被识破身分啊!

“你还不相信吗?”晓萝冷笑。“程欣媛,你的确心细如发,但是百密总有一疏。我敲也是那家香水专卖店的爱用者,而且,我还是美体中心薰香部的负责人,经常要飞往世界各国寻找品质最精纯的香精。也许我这个人没有很多专长,不会经商理财,然而对于香味,我却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你身上的香水是由罗马洋甘菊、杜松、伊兰伊兰、石竹、丝柏、迷迭香和香蜂草等纯植物精油所调配而出的香水,没错吧?”

晓萝可以记总多人身上的独特香味,分辨出不同国家、不同产地、不同等级和品种的玫瑰香。当然,她也可以记住程欣媛身上的香味。还记得程欣媛曾经到她娘家找她,谎称正在跟拓纲交往,那时候她已经闻到程欣媛身上的香味了,后来几次见面,程欣媛身上一直都有这种味道。最后一次闻到这个香味,是程欣媛到拓纲的公寓,在那边大吼大叫,一直逼问他选择她。程欣媛不知道,当时她人就在拓纲的屋里。

这会儿,程欣媛的脸上一片惨白,惊骇到几乎无法置信。

原本她以为叶晓萝只是瞎猜,压根儿不清楚到底是谁绑架她,但这个可怕的女人居然完完整整地念出她特调香水的成分,一个也没说错。

她——该死的,她真的认出她的身分了!

没错,她身上的香水可不是市面上到处买得到的,这是来自巴黎塞纳河左岸一家顶级香水专卖店,售价颇高,不过很受名媛绅士的喜爱,因为这家店强调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香味,不应该跟任何一个人重复。

到巴黎左岸这家名为“MaitreParfumeurEtGantier”的专卖店购买香水,训练有素的调香师会先跟你聊天,了解你的个性和喜好,了解你希望呈现出来的个人特色为何,当然还包括你的工作性质……

细心地调配出独一无二的香水后,他们还会给你一张专属的“香水处方笺”,上面详细记录着制作这瓶香水所需要的成分。

每当香水快用完时,你可以致电或写信给MaitreParfumeurEtGantier,请他们调出电脑档案里有关你个人的香水处方笺,过一阵子,你就会收到一瓶特调的香水。

自从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独特的香水,自视甚高的程欣媛就深深被吸引,也成为该店的忠实顾客。计划要绑架叶晓萝之前,她就反覆地沙盘推演好几次,提醒自己当天绝对不能再使用这种香水,以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可她万万没料到,叶晓萝居然拥有比调香师还敏锐的鼻子,可以清楚地分辨每个人不同的香味,在第一时间就识破她的身分。

哼,这更证明了这贱女人该死!

她恶狠狠地破口大骂。“你这臭女人别得意,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原本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杀了你,但既然你已经识破我的身分,你觉得我还会让你活着回去吗?”

自从那天在霍拓纲家色诱他不成,反而被他无情地轰出去之后,程欣媛就一直怀恨在心。程氏建设的营运状况越来越惨淡,很可能再撑不了几个月就要面临跳票,甚至必须宣布破产,到时候所有的债权人和银行都会纷纷上门,她一定会被逼到走投无路。

她把这一切的不顺利全部归咎到霍拓纲跟晓萝的头上,她打从心底怨恨,倘若不是叶晓萝这个贱女人介入,霍拓纲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伸出援手资助程氏建设。

只要他肯奥援,那么公司就不会破产,她也不会由一位千金大小姐沦落为负债累累的可怜虫。

她恨,好恨好恨,觉得命运对她太残忍、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叶晓萝可以独享霍拓纲的万千宠爱,而她却落得如此凄惨的命运?她不甘心!既然这两个人对不起她,那她一定要狠狠地报复,非得要让霍拓纲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深知霍拓纲最大的弱点就是叶晓萝,而且许多亲近叶家的人都知道晓萝怀孕了,他们两个也已经注册结婚,打算生下宝宝后就公开宴客。

哼,她才不会让叶晓萝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她要报复,她要看到他们两个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

这股怨念让她兴起计划要绑架叶晓萝的念头,反正公司就快倒闭了,她在烦闷之下也染上毒瘾,与其自己一无所有,不如大家一起陪她下地狱吧!

她花钱找人监视霍拓纲和叶晓萝的作息,发现他把叶晓萝保护得滴水不漏,不管她出门到哪个地方都有人陪伴,程欣媛迟迟苦无下手的机会。

好不容易今天终于逮到她单独出门,她一直安排在附近盯梢的手下眼见机不可失,赶快派一个小女孩上场。当然,这个小女孩也是他们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叶晓萝的注意。

瞪着被捆绑住的叶晓萝,程欣媛双眼喷出怒火,发狂似地不停朝她掌掴。“我恨你,我好恨你!我的人生会这么悲惨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这个贱货介入,霍大哥一定会爱上我,娶我为妻,让我当好命的霍家少奶奶,这一辈子都不愁吃穿,我也不会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我打死你、打死你——”

好南、好痛……

晓萝被打到头晕眼花,嘴唇也破皮流血了,嘴角尝到一股血腥味,她奋力想挣脱,被捆绑的身躯却无法动弹……

程欣媛的话让晓萝脸色发白,整颗心直往下沉。直到这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犯下了多么致命的错误!她不该道破程欣媛的身分,更不该为了逞一时之快而逼得程欣媛狗急跳墙,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谁能救救她?

脸颊传来越来越剧烈的痛楚,她的耳朵嗡嗡作响,意识渐渐模糊,昏迷之前她只能拼命祈祷上天——

求求祢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要让孩子出任何差错,求祢……

***凤鸣轩独家制作******

晓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囚禁几天了?

程欣媛自从第一天曾经出现,也许是害怕泄漏行踪,她之后就不曾再出现,一直都是那两个男人轮班看守她。

他们每天给晓萝吃一个又干又硬的小面包和一点水,为了保存体力,晓萝强迫自己一定要把食物吃下去,也一定要喝水。无论如何,她都要拼了命地保护孩子,这个孩子是她跟拓纲的爱情结晶,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好冷好冷……这几天气温骤降,她一直被捆绑在冰冷地板上,整个人瑟瑟地发抖,努力把身体缩成一团想抵挡寒冷,可那蚀骨的寒意却一寸寸地侵入全身血脉,她的指尖已经是冰冻下已。

她缓缓开口,试图取得多一点帮助。“对不起,可以给我一件外套吗?或是一条毯子?”

那两个男人继续喝酒、划酒拳,压根儿不理会她。

晓萝再度开口:“对不起,我想要一件外套……”倘若她重感冒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影响,为了宝宝,她一定要努力地保护自己。

这回,喝酒的男人终于有反应了,但不是答应她的请求,而是拍桌咆哮。

“臭女人,你这个死三八叫什么叫?老子喝酒喝得正爽,谁有空管你的死活啊?妈的,真是你他妈的欠揍。”

全身酒臭的男人随手抓到什么就乱扔,腿,她痛得闷哼一声。一个铁罐突然飞过来直接打中晓萝的小腿。

那男人却意犹未尽地想冲过来踹晓萝。“贱女人,我警告你以后给我安静一点、识相点,不要再跟我啰嗦,不然老子就打死你。你要知道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就算你被老子活活打死,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他卷起袖子想要动粗。

“老大,玩牌啦。”他的小弟懒懒地抓住他。“唉哟,反正那个女人跑不掉,你理会她做什么?别管她,继续玩牌啦。来,下注啦下注啦~~”

两个男人又继续赌博,猛灌米酒,顺口飘出一大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好痛……小腿的前侧被铁罐狠狠敲中,直接划出一道锋利的血痕,鲜血汩汩渗出,晓萝痛到猛吸气,但她的双手都被捆绑,连伸出去检查小腿伤势的能力都没有。

无助地咬咬下唇,她不知道……自己会死吗?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吗?

这个地方不管是白天或晚上都听不到任何车声或人烟声,一定是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拓纲一定快发疯了,他铁定用尽所有的方法来寻找她,可是这里这么偏僻,她真的能获救吗?

“宝宝,对不起……”她侧躺在地上任泪水悄悄滑落到地板。“都是妈咪的错,妈咪应该听把拔的话不要这么大意,自己一个人乱跑,才会害你见不到爸把。好几天没有听到把拔的声音,你一定好想念把拔吧?把拔也非常非常想念你,不要怕,我最亲爱的宝宝,不管发生任何事妈咪都会拼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要乖乖喔,继续在妈咪肚子里健康地长大。”

脑中闪过好多可怕的画面,程欣媛好像已经濒临疯狂状态,而且她似乎没打电话跟霍拓纲联系,看起来她要的不一定是钱,那……她会被撕票吗?倘若她真的死了,那她最遗憾的就是自己为何没有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小生命是最无辜的,老天爷啊,请让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吧。

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溺在恐惧中,晓萝不停地低声说道:“宝宝,不要怕,把拔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一定会想出办法解救我们,我们很快就可以跟把拔重逢,再也不会分离。宝宝乖,妈咪唱歌给你听。”

她轻轻哼起她最爱的那首歌,想藉由优美的歌词安抚惊惶的心。

“……我是如此深爱着你,轻轻拥你在怀中,

突然有个念头,和你有个Baby,那有多快乐。

眉毛像你,眼睛像我,鼻子像你,嘴唇像我,

再让他拥有我的深情,你的温柔,

男孩像你,女孩像我,身材像你,气质像我,

让整个世界为我们祝福感动……”

泪水一滴滴坠落,在地板上蔓延成一片,她好爱好爱这个孩子,好爱好爱拓纲,爱他温柔的眉、他深情的眼、爱他提起小宝宝时,眼睛里闪烁的万千光芒。

她想起他们拥有的快乐时光,想起两人手牵手去法院公证结婚时,他笑得无比灿烂开怀,仿佛拥有全世界最重要的宝贝。怀孕后,拓纲还常常温柔地为她按摩肿胀的小腿,他的动作细腻,眼中满是绵密的柔情。

她渴望这个孩子能顺利地出世,她会努力当一个最好的母亲,给孩子最温暖的家,让他健康平安地长大。

等到孩子可以自己走路了,她还会跟拓纲牵着小宝宝一起出游,一人牵孩子的左手,另一人牵孩子的右手,顽皮的孩子会像酗子似地蹦蹦跳跳,而她跟拓纲则会相视一笑,笑容尽里是宠溺……

那个书面好美好美,她多渴望上苍多给她一些幸运,让她可以回到心爱的丈夫身边,可以产下这个宝宝。

“宝宝。”泪水湿润了她的脸颊,她不断地鼓励腹中的宝宝,同时也是鼓励自己。“宝贝,不怕喔,把拔一定会来接我们的,他很快就会出现的……”

************

夜深了,黑暗笼罩大地,远方偶尔传来稀稀落落的狗吠声。

晓萝把身体缩成一团,好冷好冷,入夜后气温一直往下降,她冷到身躯直发颤,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头好昏好沉重,皮肤发烫,她知道自己发烧了,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可她却没有能力逃脱。

怎么办?难道她真的会病死在这里?

突然,原本在客厅划酒拳的男人倏地停止声音,一道细微的女声传过来,晓萝知道这代表什么——程欣媛出现了。

已经昏沉沉的晓萝顿时陷入全身警戒的状态,她很担心程欣媛又冲进来对她拳打脚踢,打伤肚子里的孩子。

再仔细一听,程欣媛似乎在客厅一直乱吼乱叫还摔东西,然后,晓萝听到更巨大的破门声,还有警笛的鸣叫声,好像有一大堆人破门而入,接着听见有人大声疾吼。“警察!立刻放下武器,双手举高慢慢走过来。”

警察?!晓萝惊喜万分,真的是警察吗?她终于有救了!

砰——

里面的门扉也被撞破了,霍拓纲和警员一起冲进来,看到被捆绑的晓萝倒在地上,立刻冲过去紧紧抱住她。“晓萝,我的晓萝,天啊,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赶紧解下蒙住她眼睛的黑布,并为她松绑,心痛地看着她的手腕和脚踝被麻绳磨出可怕的伤痕。“不怕了不怕了,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有没受伤?”

“你终于来了,我没事……”晓萝偎入拓纲怀里,泪如雨下。

这一切发生得好快,警察势如破竹地攻坚,程欣媛和那两个男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乖乖制伏。她终于安全了,她跟宝宝终于回到最心爱的丈夫身边。

“天啊,你在发烧?你的脚还在流血?该死的,我一定要亲手杀了程欣媛,她真的是丧尽天良的禽兽!”霍拓纲摸到她的额头,惊叫着。“我的太太要马上送医完。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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