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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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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咧,谁要照顾他——

一不做二不休,她把杨耐冬丢给了连裕芬,让裕芬去领着他熟悉整个法医研究所的工作流程,顺便当做是进行第一阶段的职务交接,然后她则是可以顺理成章的暂时回避和他任何可能的接触。

“裕芬,他是杨耐冬,新来的同事,交给你了。”

“唔,他不是刚刚坐在门口那位……”

“是,没错。”练姬桩想也不想的答,止住连裕芬再次提醒她差点被绊倒的事实,“顾问要我们好好照顾这个美国来的小、朋、友。”她故意加强语气说。

“噗!小朋友……”

素来机伶的连裕芬依稀嗅到空气里的那股不寻常,看看练姬桩脸上的僵硬,又看看杨耐冬自若的神情,聪明的不点破两人之间的紧绷。

“那好吧,杨、小、朋、友,我们就先来认识这儿的新环境吧!”

“是,大、姊、姊。”杨耐冬不忘从善如流的回答。

离去前,挑眉的目光冷不防的投向练姬桩,算是对她的刻意贬损回以小小的抗议。

什么挑衅的目光?他竟然喊她大姊姊!可恶,是谁准许他了?

她蹙眉怔瞪着那抹远去的背影,被他临去前嘴边那抹若有似无的揶揄冷笑惹恼了心情。

“老爹也真是糊涂,竟然找来这种可恨的家伙!”她抓过检验报告,难掩激动的嚷。

咒骂几句后,她索性把那个新来的酗子甩到思绪的千里之外,决定利用这短暂的宁静,尽快完成手边的工作。

可偏偏事与愿违,整个下午,练姬桩的冷静,几乎被那热烈的目光给瞅乱了。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下班时间一到,真正窘迫的情况才要开始。

“我家老公来接我了,明天见喽!”连裕芬告别别扭的两人,赶紧钻进路旁等候的车子,远离战事扬长而去。

直到车子已经远远的驶出两人的视线范围,他们还一左一右的杵在原地。

没了办公室的护庇,生疏陌生的彼此又少了裕芬的润滑,他们之间就好像两个大小不一的齿轮,格格不入的排斥着对方。

练姬桩率先走向停车格的车子,杨耐冬静默的尾随跟上。

相较于此刻两人之间别扭的沉默,练姬桩知道连裕芬跟他处得不错。

整个下午,办公室里都可以隐约听到他们夹杂在对话里的笑声,即便是在她进行尸体解剖后,在飘散着尸体恶臭的空间里帮忙收集检体、化验的过程中,他们的对话依然轻松惬意的,叫人几乎要误以为这是一件充满欢乐趣味的工作。

偏偏,现在不是裕芬跟他单独坐在这窄小的车厢里,而是她。

永无止境的静默,就快要吞噬掉两人。

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她脸上的口红没有画出唇线,眼线没有玷污她脸上的肌肤,照他这种看法,她还真的要怀疑,他那不断在她身上打转的热烈目光,是不是因为她头上多长了两只角呢!

“你还要这样盯着我看多久?”驾驶座上的练姬桩忍不住打破沉默问。

“我可以请问你为什么吗?”

“什么东西为什么?”没头没脑的,她不懂他究竟想问什么。

下午,杨耐冬从连裕芬口中得知,她因为即将在婚后陪同新婚夫婿前往英国进修,是以不得不辞去法医研究所的工作,两人的话题就这么东扯西聊的扯上了练姬桩,心直口快的连裕芬便顺口说起,练姬桩对于白天发生的那桩情杀案所短暂提及的爱情观。

“裕芬说,感情世界里,你排斥年纪小的男人。”

事实上,杨耐冬中午在办公室外等到打盹时,她和连裕芬谈论男人话题的音量响亮得叫人无法忽视,如梦初醒的他才会在椅子上因为更换僵硬的姿势,伸出了腿,然后不小心绊倒了她。

当时,她的慷慨陈辞,可是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一段——

我不否认我天生就是缺乏母性,所以我比较欣赏有肩膀的成熟男人……

直到现在,他仿佛还可以听见她说话时的自信、决然。

练姬桩不禁皱眉。什么时候开始,裕芬竟然变得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了?不过是闲暇时随口聊天的内容,也掏心挖肺的拿出来跟他说

“我以为我把你交给裕芬,是为了让你早点熟悉你的工作内容。”

“她只是顺口提及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好让我能尽快习惯你的工作模式,缩短我们的磨合期,因为她希望我能早点发挥作用,当个称职的伙伴。”

“包括了解我的爱情观吗?”

“当然,任何观点的掌握,都会加强我对你的熟识,即便是分属私人领域的爱情观。”

“那裕芬有没有提醒你,我会是个很苛刻的人,你最好多加小心。”

“没有,也许她忘了。嘿,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杨耐冬并不允许这种技巧性的闪躲。

“纯粹是个人在择偶条件上的喜好。”

“你有偏见。”

“什么偏见?”练姬桩不以为然的看他一眼。

“姊弟恋。就我的认知,年纪小并不代表心智就不成熟,年纪小的一方也未必就是需要别人的照顾,平心而论,在爱情里,年龄充其量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条件,重点是两颗心是不是真的相爱。”

“哦,是吗?可我不也说了,纯粹是个人择偶条件上的喜好,这跟工作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你根本毋需探究原因。”

她才不想听什么年龄和心智未必成正比的长篇大论。

“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讨厌小男人仅限于爱情,工作上我不会因为你年纪比我小就故意刁难你,毕竟这饭碗靠的是专业,不是年纪。”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是对我的存在有着抗拒?”他侧过身子,自信笃定的看向驾驶座上的她。

杨耐冬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一针见血的戳进了练姬桩的心,当场震慑得她哑口无言。

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找回理智,然后飞快的思索着该如何应变。

没错,她确实是在抗拒着,抗拒着他的存在。

练姬桩不得不承认,拥有得天独厚、俊逸外貌的他,的确很有叫人心动的本钱,相对的,那也是一种可怕的潜在危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才第一天见面的人,竟会让自己产生那么强烈的慌乱感,在他面前,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手足无措的,活像个无知的怀春少女,叫她分秒都迫切的想要从他面前逃离,可偏偏老爹竟还希望她去照顾这个人,不仅在工作上,还包括了生活。

她无法容忍反常的自己,更讨厌无法掌控的失序。

再者,他的眼神太过深刻,仿佛他的每一次注视,都要把人解剖透析了似的,叫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练姬桩老半天没吭声。

“被我说中了?”

不满伪装被揭穿,狠睨了他一眼,找回理智的她状似不在意的挑了眉,故做镇定的说:“是你太过敏感了。”间接否认了他的指控。

不过很显然的,杨耐冬并不接受她的说词,他扯动嘴角,隐约露出揶揄。

“我可以解读为,你现在的抗拒,是为了抵挡未来有任何可能,喜欢上年龄比你小的我,而做的努力吗?”

红绿灯前,突然一个煞车,练姬桩面有愠色的别过脸去,“你在胡说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在抗拒、在抵挡?还有,你凭什么以为未来我就一定会愚蠢的喜欢上你?提醒你,聪明是件好事,但自大就未必了。”她大为光火。

碍于人情被迫收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她已经够不悦了,竟然还要被这不知感激的笨蛋如此评论着,要不是老爹有交代,她还真想一脚把这个杨耐冬踹出车子,尽管这家伙有着一百分的容貌,更是她未来在工作上不可或缺的伙伴。

“哦,那还真可惜,因为我还挺喜欢你的。”杨耐冬十分坦率的说,没有迂迂回回,遮遮掩掩,“我很认真的在思考,或许从这一秒钟开始,追求你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该设限的。”

追求——他在说啥鬼话?

就算她心脏再强韧,听到一个初初见面,而且年纪还小她一岁半的异性对她这么说,她当下还真有点承受不了这种震惊。

“等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练姬桩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像是在胡说八道吗?”

他对她的第一眼印象其实挺不错的,虽然有点冷淡,但是,她的自信给人一种强烈的吸引,还有她潜藏在眸底的抗拒,反而更像是一种强力的引诱,诱使他不得不靠近、了解。

再者,他们名字的巧合,不也可以算是一种缘分吗?

总之,杨耐冬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女人,很欣赏。

“小朋友,我想,今天的工作量应该还不至于把人搞疯,你最好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来为你的不当言词解套。”

“不当言词?承认自己对你有好感,是不当言词?”他顿觉莞尔。

“你太逾矩了。”此刻的练姬桩活像是道德重整委员会的监委。

似乎,一个人年纪越大,不坦率的毛病也就越严重,这种毛病在东方人身上最是显而易见,尽管练姬桩才虚长他一岁半,可看在杨耐冬眼里,她要强又不坦率的病症竟出奇的严重。

“我们才第一天见面,我真不知道你对我的好感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相较于她的暴跳如雷,杨耐冬轻松的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状况不错。

“没有人规定对一个人的好感得在几次接触后才能发生,那很可能在第一次、第一眼、第一秒钟,就开始发生了。”

呿,这辈子最叫练姬桩不以为然的,就是一见钟情。

她该厌恶至极的,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异性喜欢,一直是她很抗拒的,可是,斥责的话却在触及他热烈的双瞳后,竟然虚荣的说不出来。

她仿佛有些窃喜,只是心里的那个根深蒂固的关卡一时间仍无法克服。

不!她发啥疯,她不会是把他随口说出的喜欢当真了吧?

练姬桩,你给我醒过来!她在心里呼唤自己的理智。

“对了,据我所了解,你不过虚长了我一岁半,我们之间的差距,其实没你想像中的大。不过,倘若你坚持的话,我还是会尊称你一声姊姊的。”

去他该死的姊姊,谁希罕啊——

“杨耐冬,如果你今天晚上还想要在我那儿住下,如果我们未来还想要和平共处,我会建议你忘记刚刚说的话。”

忽地,她歪头思索须臾,“不,也许你今天晚上不一定得在我家安顿下来,饭店的大床应该会比较适合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你别落枕。”练姬桩心中盈满恶念的说。

家,是她私人的庇护所,就算是她的朋友,都未必能够轻易的踩入她所亲手建构的私人空间,为什么初来乍到的他可以被如此特别对待?

何况,他还惹毛了她,她根本犯不着委屈自己假装亲切、好客。

杨耐冬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拒绝,然而看着她恶作剧的得意神情,他就是存心作对纠缠。

“很抱歉,我必须拒绝。饭店里冰冷的床会让我严重失眠,我也不想你的祈祷成真,你该知道那种痛苦将会直接影响我接下来的工作表现。当初李顾问曾经应允给我妥善的安置,有一张舒适的床、安稳的栖身之所,是我该坚持索求的基本对待,不是吗?”他像个无赖的笑望着她。

“所以呢?”听到他搪塞的借口,练姬桩恼火的问。

“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把车子开回家去,然后把我这个烫手山芋妥善安顿好,喂我一顿山珍海味,让我睡场舒服的觉,毕竟,李顾问已经亲手把我托付予你。至于明天,你想要怎么狠狠的奴役我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那就另当别论了。”

该说他不知死活,还是自信心过度膨胀?他以为她不敢吗?奴役一个自大狂。要不是看在老爹的面子上,她早宰了他了。

“不过……”

“请问,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还有什么高见?”练姬桩强忍火气。

“我们可不可以先去吃点东西?老实说,我肚子饿了,非常。”他突然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完全丧失了威胁,“就算要一个人去死,基于人道,也该让他先填饱肚子。”

练姬桩蓦然一愣。

方才还充满威胁的家伙,这一秒却变成了一个等待救援的小男孩,充满攻击的目光,不带一丝武力的凝望着她,叫人心软着是不是要将他纳入羽翼,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尖锐的心,突然被他的可怜削减了锋利,原本还觉得乖张的气氛,因为他的一句嚷饿而顿时消弭了不少。

然而一察觉到自己的心被他的热烈所融化了,她又赶紧别开视线,伪装强悍——

“行,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先带你去吃晚餐,安顿好你这家伙,然后明天再开始奴役你。我要是你,我会从现在起就为自己的将来多多祈祷。”龇牙咧嘴。

练姬桩熟练的操控着手中的方向盘,车身转而往左手边的巷道驶入,用流畅的姿态掩饰自己的心慌。

“谢谢。”杨耐冬感激道。

他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火苗,只是练姬桩还没来得及捕捉什么,他眸里的异样神色转瞬即逝。

************

拉上了手煞车的同时,杨耐冬的脸孔出其不意的凑了上来。

“喝——”惊呼,练姬桩本能的往后贴去,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你该死的到底在做什么?”她低斥。

“忘了问你。”

“你还想要问什么该死的问题?”她得彻底别过视线,才能够躲开他的注视,可是,他的呼吸却无可避免的拂上了她的脸庞,惹出她的战栗。

“三十岁的男人,真的比较成熟吗?在你眼底,三十岁以下的男人,尤其是比你年幼的异性,你当真的都视若无睹吗?”

愀然变色,“对——对!对!对!这样你满意了吗?现在,我们可不可以下车了?”这家伙真有逼疯人的本事。

她的激动看在他眼里,引发了不少乐趣,只见他笑了笑,曲起手指揉揉鼻子,终于满意的转身打开车门下车。

太过刻意的回答,潜意识里大多有警告自己之嫌,练姬桩一定不知道,她的反应让他更加肯定对她的揣测。

他越来越喜欢她那种欲盖弥彰的慌乱、坚持说服自己的刻意,那仿佛是在对他说,相爱的胜算,远比他们自己想像的还高。

按下了遥控锁,练姬桩脚步慷慨激昂的往前走去,目标锁定前方那家质感良好的欧风餐厅。

够照顾他了吧!平常她可没对自己这么慷慨。

她正要握上餐厅的铜质把手,谁知杨耐冬却不吭一声的转而往前方的巷子张望。

“小、朋、友,是这里!”她嘲讽的喊。

他摇摇头,“等哪天你要跟我约会,我们再到这种讲究气氛的餐厅吧,今天我想要吃那个。”他伸出手指指向藏匿在巷子里的面摊。

“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永远都吃不到了!”

交往?亏他说得出口。

杨耐冬不理会她的愤怒,迳自往巷子里走去,莫可奈何,练姬桩只好像个老妈子似的跟上。

走近了面摊旁的有限座位,她冷眼看着脸上写满期待的杨耐冬,“你确定你要吃这个?”

“嗯。你先坐啊,别客气。”他张望着压克力招牌上的菜单,雀跃不掩。

谁在跟他客气来着?这自以为是的笨蛋。翻了一记白眼,练姬桩悻悻然的坐上了椅的克难椅子。

“老板,我要这个、这个、这个……”杨耐冬飞快的指着上头的文字点餐。

“好,稍坐一下,马上来。”

杨耐冬走回座位,开心的坐在练姬桩身旁。

“真幸运,第一天就可以体验这种饮食文化,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发过誓,如果有机会到台湾来,我一定要来尝尝台湾路边小摊贩的味道。”

一碟小菜抢先上桌,淋着特调的酱汁,勾引着杨耐冬迫不及待的去品尝。

“你是多久没回台湾了?”练姬桩望着他对食物饥渴的模样,忍不住问。

从食物里抬起头,“第一次!我从小住在美国,华裔美籍第二代,算是大家口中的ABC,这是我第一次到台湾来。”

“那你点了这么多东西,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以前在美国听人家说过,应该不会太难吃才是,要不大家也不会漂洋过海了还这么争相传颂。”

好个乐天知命的小朋友!练姬桩苦笑。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工作?就我所知,以你的专业,在美国会有更好的工作跟待遇等着你,来这里,你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我觉得这是个超级难得的机会。台湾,我一直苦无机会可以来看看,正好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李顾问,他透露台湾这里有这样的人员需求,我想,如果这次不来,以后恐怕更不会有机会来了。”

“你的中文倒是说得很道地,没有丁点老外的腔调。”

“我可是下过苦心学的,为了学会说中文,小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揍。”他突然指着粉肠旁的大量姜丝,“这是什么?可以吃吗?”

“姜丝,拌着粉肠吃,可以去腥提味。”

杨耐冬二话不说,夹了一块粉肠拌着少许姜丝,就往嘴里送。

他鼓着嘴,十分认真的体会这种特别的滋味。

不知怎的,明明是很平常的食物,可是一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练姬桩感觉自己的味蕾也忍不住苏醒了起来。

“有很多常年在美国生活的人,不大能接受这种小吃摊的食物。”

“或许吧,不过,我老早以前,就从许多台湾留学生口中,知道这种家乡美味,始终很期待。嗯,真的好吃!”他惊为天人的盛赞不休。

她被他认真的模样惹笑了,“你很妙欸!不过就是一些寻常小吃,被你渲染得好像什么世纪大美味似的。”贝齿十分可爱的扣着唇瓣。

杨耐冬侧过脸凝望着她。

眼前的练姬桩的的确确是一位迷人的女性,尽管脾气反覆无常,可是却让他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孩子生气的模样,也是一种动人的引线,会叫人爆炸似的想要去爱一回。

而此刻这抹难得的笑容,使得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柔和温暖,两道弯月蒙眬动人,不断的勾引着他向前。

杨耐冬深深的为她那瞬息万变的性子着迷,想要追求她的念头,随着双眼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钟,他的心里就更加确定。

须臾,他迅雷不及的凑上前去,练姬桩的笑容瞬间僵住,双瞳顿时瞪大。

啾!

很微妙的声音,在他的唇碰上了她之后,只让他们两人听见。

他稍稍退开,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一秒,练姬桩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震惊,整个爆发开来——

“杨耐冬,我要杀了你,是谁准你吻我的!”像是炸弹被点燃了,她火冒三丈的咒骂,吼声传遍这方圆百里。

他还笑着,得意又可恨的笑着……

练姬桩根本不愿去回想他们是怎么离开那个小吃摊的,也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安然的踏进家门口,但是,她可以记得很清楚的就是,杨耐冬脸上的五爪红印,是她扎扎实实赏过去的。!那么清脆的一巴掌,当时她自己都傻眼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的失控过,更遑论是呼人巴掌,但是她的确货真价实的把那记巴掌赏给了杨耐冬。

然而下一秒钟,她就懦弱的后悔了,尤其发现他们身旁还有无数双眼睛正瞬也不瞬的看着。

她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然后对她予以反击。她像个壮士般闭上眼睛,献上自己的脸,等待他回击的巴掌……

孰料,老半天过去了,他却绅士的什么也没做。

等不到预料中的回击,练姬桩赶紧睁开眼睛,他只是不发一语的用那双热烈的目光望着她。

“杨、杨耐冬……”她有点愧疚,但是还有更多的嗔恼。

接下来的空白,练姬桩想不起来,也不愿去想。

她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多久,闷气从一开始的高涨到现在的不安,蓦地,她想隔壁的客房里,有个被她冷落的异乡客。

什么都没发生过,把方才的那些都当做是一场梦!

练姬桩花了点时间来说服了自己后,起身打开一旁的原木壁橱,将一床被子搬了出来。

愤怒后的严肃表情她做不出来,若无其事的开心表情她也做不出来,她只好把自己放空,面无表情的抱着棉被走向隔壁的客房。

“杨耐冬,这床被子给你。”

推开了虚掩的门,下一秒,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她,又再度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前方——

杨耐冬背对着她,正逐一褪下身上的衣物,那练姬桩以为会是劲瘦的身子,竟出乎意外的壮硕。

宽挺的肩膀,细窄的腰臀,结实修长的腿,背上的脊,像是被某人的手指纳过似的,不深也不浅的笔直,没入了腰际紧绷的黑色布料里。

只要轻轻的动作,就带动了肌肉的美丽,她还来不及细数眼前赏心悦目的肌肉线条,杨耐冬已经觉察的侧过身来。

相较于她的震慑,他似乎一点也不以为忤,神色自若的迎视她,“什么事?”

“我、我……这被子是要给你的。”她的声音微微的发颤,脸颊无端的发烫,像是燎原般的止不住热度。

“谢谢。”他落落大方的接过了手。

把东西往他怀里塞去后,练姬桩的目光又不知所措胡乱的飘移,须臾,意识到自己的逾矩,她赶紧低下头,撂下一句——

“晚安!”旋即仓皇的夺门而出,逃着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耐冬瞬也不瞬的望着逃开的背影,下一秒,他低头看看自己健劲的体态,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真高兴她对他的身体露出眷恋的眸采,这让一个男人心里的小小骄傲顿时被满足,不错嘛,原来他也是有吸引她的地方。

很简单,只要她愿意接受他的追求,他倒是很乐意把自己献给她。

这厢,一关上门,练姬桩就虚弱的瘫软了腿。

奔走不休的脑子,不断的重复方才的画面……阳刚的身影,壮硕的体态,还有那被黑色布料紧紧包裹的臀。

“天啊!练姬桩,你这个心口不一的女人,竟然垂涎起年轻的躯体!”

这一夜,是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她不只一次的回忆着眼睛所看到的阳刚身形,她不只一次的怀念那发生在他们双唇之间微弱的声响,她甚至不只一次的感到懊恼——因为没能及时感受他柔软双唇的温度。

她,以着空前的速度——在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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