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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下午。一早就起起落落的涨跌数字现在正静立于电脑看板上,原本号子里人声鼎沸的景象也转为平静。
蓝咏薇此时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GameBoy游戏机。
「跳!跳!笨哪!」她一面按着按键,口中还不时地发出声音。为自己打气或是责骂自己。
「咏薇,你真幼稚耶!这么大的人还玩电动玩具。」秦雪柔手拿锉刀修着指甲,混身飘散着浓烈的雅顿牌「自恋」香水。
蓝咏薇抬头瞥了她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她。那呛得令她头晕的香味让她十分反感。「打,快打、快打。」她的眼神马上又移到小框格里。
「咏薇,你看我今天涂的这色指甲油好看吗?」秦雪柔将手伸在她眼前挥了又挥。
「死了。」蓝咏薇玩游戏机的心情全被她给破坏。
「死了?喔!死了就再别玩了。」这下秦雪柔可达到目的了。
蓝咏薇无奈地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雪柔,又想做什么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打到二十万分,却让她害得不能创造纪录。蓝咏薇不是很高兴的把GameBoy收入抽屉。「有事就说吧!」
「说!?说我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跟你说?」秦雪柔一屁股坐上咏薇的办公桌。
妈妈咪啊!这个毫不拘谨的坐相,要是十七、十八岁的少女,看来也许是挺可爱的,但如果是一个多了十来岁的人,就反而令人怀疑这个人的修养了。
「拜托!只要你在我背后待超过三分钟,那就绝对是有事。」蓝咏薇没好气地说。
「我是想……」
她只说了三个字就被蓝咏薇地打断了话。「你可别又问我有关欧阳总经理的事了,我记得的事情,能告诉你的全告诉你了。」蓝咏薇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拍了拍裙子。
「不是啦,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事,和欧阳没关系……呃,也许也会有点关系。」秦雪柔话锋一转地说道。
和慕天有点关系?那她不想听也不行了。
「你靠近点,我从上面得知银行最近要做一个结婚贷款的广告。」秦雪柔说得神神秘秘的,就怕第五只耳朵听见。
结婚贷款广告?蓝咏薇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件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是证券部的嘛!唉!笨的是她,和秦雪柔同事都超过二年了,她还能期待雪柔讲出什么有建树的话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一个专案而已。」
「我还没说完呢!中国人嘛!有钱没钱讨个老婆好过年,我听说这个案子要从十月做到明年三月,不仅在各个分行有平面广告,还有电视、杂志的广告呢!」秦雪柔兴奋地说道。
「OK!重点是什么?」蓝咏薇虽然是好脾气,但也开始不耐烦了。
「重点!?好吧!重点就是,上面决定要用自己的行员来拍摄这一系列的宣传广告。」
蓝咏薇松了口气。「你说完了?」
「嗯,你想想,如果我被选上拍这支广告的话,说不定能一炮而红变成广告明星,然后会有知名的经纪公司签下我,紧接着安排我一步一步往演艺圈发展;拍戏、唱歌、主持节目,到那时候我就是全台湾最被看好的玉女红星。刘德华、张国荣、周星驰会争相与我合作,我会继梅艳芳、张曼玉、萧芳芳之后夺得影后头衔……」秦雪柔愈说愈来劲、愈说愈离谱。
万能的天神,请您赦免她的罪、原谅她的愚昧、不要和她太计较,阿门!蓝咏薇闭上眼,在心底划了一个十字。「好,我先预祝你美梦成真、大红大紫!」
「喔!我还没说完呢!不过,你也认为我有成名的本钱是不是?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忘记要多给你几张签名照的。」秦雪柔接话还接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那,先谢了。我刚才水喝得多,现在要去化妆室纾解一下。」蓝咏薇赶忙找了个藉口逃之夭夭。
而正如秦雪柔所说的,隔天公布栏就出现了一道公告——
凡本公司同仁,欢迎个人或男女结伴报名参选结婚贷款之广告代言人。
参选广告代言人的活动如火如荼的在北区各分行展开。
二个星期之后,结婚贷款广告的代言人正式出炉,获得资格的人竟是欧阳慕天与蓝咏薇。
当骆芊芊把这个消息告诉蓝咏薇时,她正在吃点心,而这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消息让她差点没把口中的御饭团给全数喷出。「谁在恶作剧?」她含糊不清的说着。
「不是恶作剧,所有分行的公布栏都贴出告示了。」骆芊芊很确定地说。
「这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报名。」蓝咏薇赶紧用力咽下了那口饭。
「嗯?会不会是总经理报的名啊?」骆芊芊煞有其事的猜测道。
「这不可能。」蓝咏薇不假思索地否决她这个揣测。
「那就是秦雪柔啊!你看她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更何况她自己也报名参加,她会笨到再多找几个对手吗?」蓝咏薇再次推翻骆芊芊的想法。
「连姊啊!也许她好意帮你,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就是热心。」
「这更不可能了,连姊就算再热心,也会先知会我一声,而且全公司知道我对总经理有……」这时她忽然想起了最有嫌疑的人,那人不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她白了芊芊一眼。「骆芊芊——」蓝咏薇叫道,一只粉拳也落下。
「杀人了!」骆芊芊逃跑。
铃——
蓝咏薇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这让她不得不放弃追打骆芊芊的举动。
「喂!蓝咏薇。」
「是我。」话筒另一端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男声。
「总经理!?」糟了,是慕天。蓝咏薇觉得自己的头顶好像出现了一把大榔头。
「我接到上面下来的公函了。」
「什么公函?」其实她心里已有谱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公布栏上也有公布啊!」欧阳慕天的声音很是轻快。
「总经理,这……你……我……」蓝咏薇正在想法子为自己辩护,这绝不是她的意思,不过,她心里却是满高兴的。
「什么你呀我的,这个任务既然落在我们头上,那我们就应该尽力做好才是,你说对不对啊?」欧阳慕天笑道。
「嗯!」看来慕天并没有不高兴,这实在太好了。
***
广告的开拍是安排在九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及星期日两天。
星期六早上六点不到,蓝咏薇就醒了。
她满心兴奋,一想到等一下不知道场面会有多热闹、多新奇便再也睡不着,更何况与她合作拍广告的还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呢!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终于七点多了。
蓝咏薇起床梳洗,还一边高兴地唱着一首首不完整的歌曲。
「对你、爱、爱、爱不完……」
「我爱你这样深,哪怕下雨冬雷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八百年没听过你唱歌了,一唱就全是些爱来爱去的歌,你发花痴啊!」蓝咏薇的妹妹咏洁从睡梦中被吵醒,一张脸简直比水沟的水还要臭。
蓝咏薇心情大好,忍不住又快乐地哼了几句:「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停!不要再用你那五音不全的歌声来残害我们了好不好!」蓝咏洁怒气冲天地用手捂着耳朵抱怨着。今天咏薇的快乐是建筑在她莫大的痛苦上。
「不会呀!你看Lucky也很喜欢耶!」蓝咏薇的心情实在是好得不得了。
小狗Lucky看着主人,摇着尾巴。
「神经病,它对谁都摇尾巴。」蓝咏洁简直受不了咏薇,除了年纪之外,咏薇根本是比她还像妹妹。
「你要不要吃三明治?」蓝咏薇仍唱着歌,并在冰箱中找食物。
「也好,可是你别又把面包烤成焦炭了。」咏洁不留情面地糗道。
「多事!快去洗你的脸吧!」
嗯!加烤一份给慕天吧!相信他在接我之前一定不会吃。对,我可以想像到他一定会捏着我的小脸,感动地称赞我。
待咏洁走出浴室,看到咏薇站在烤箱前,脸上挂着智障得接近呆滞的笑容时,不禁叹了口气,面包八成又烤焦了。
叮!烤箱铃响。
咏薇回过神来,一打开烤箱门,便厚着脸皮笑:「嘻嘻!歹势啦!」
唉!面包果然又焦了!
***
白色的轿车里,乘坐着一对赶赴九点拍照的准新人——准备前往拍广告的新人。
拍片的地点选在中山北路上,因为这条着名的婚纱路上具备了各式各样他们拍摄时所需的店面。今天拍的是蓝咏薇及欧阳慕天身着礼服的平面宣传照,以及广告收尾的结局。
欧阳慕天一身笔挺的雪白西装,活生生就是迪士尼童话故事中白马王子的化身,而沉稳内敛的翩翩风度,使他完美得像是一尊放在罗浮宫的艺术品;蓝咏薇则挑选了一件设计极为简单素雅的象牙白色的削肩素面礼服,全身上下毫无任何一颗珠子、一绽亮片、一块蕾丝;长方形的领口,脖子上系着一朵同色的缎带花,而手上套的是长及手肘上的丝质手套,简单的样式更衬出她的高雅大方、气质非凡。
穿上白纱的蓝咏薇,双眸中不禁流露出那份对欧阳慕天难以言喻的款款深情。
两人站在一起,让在场工作人员的眼睛都为之一亮,连摄影师也连声赞好,更不用说广告承包商惊艳的神情。
他们在摄影助理们的安排下摆出了许多姿势,一副既幸福又甜蜜的模样。
「来,新郎的脸低下点。」
「好,这样很好。」
「嗯,新娘的身体倾斜一点。」
「不错。」
「这张,新郎的嘴靠近新娘的脸一些。」
欧阳慕天听话的挪近了脸,但唇却轻轻触及了蓝咏薇的脸颊。
「喂,我没叫你亲她。」摄影师笑道。
听他这一说,蓝咏薇上过粉的脸更红了,她拉起礼服的裙摆,踩了欧阳慕天的脚一下。
「哇!抱歉,不过哪有新娘这样粗暴的!」欧阳慕天向她行举手礼道歉,又打趣的说道。
「你是故意的吧!你们俩说不是一对还真教人难以相信。」摄影师调侃起欧阳慕天。
拍完平面照,时间早过中午,大伙儿纷纷领取便当就地用食。餐后,接下来拍的是广告后半段的部分。这后半段的广告是拍两人即将进入教堂完婚前的画面。而这间欲入镜的教堂因为就在附近不远处,所以只好请众人徒步前往了。
欧阳慕天及蓝咏薇穿着礼服走在街上,不知内情的路人们,还真以为他们是对准新人呢!一路上好奇及祝福的眼光接踵投至,居然还有热情的人向他们道喜呢!
这一切是这样的美好,让蓝咏薇及欧阳慕天均恨不得弄假成真、假戏真作。
在教堂前,该拍摄的景均顺利完成,这一天也甜蜜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