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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海棠将禹钟赫那自以为是的家伙关在门外,转身走进房,瞅着一脸又惊又慌的阿满,开口:「请坐。」
「谢谢你。」阿满姿态优雅地找了个座位坐下,并坦然地扯下面纱。
石海棠终于可以看清楚她的真面貌,原来她还是一个大美人。「你想跟我说什么?」
阿满猝然起身在石海棠面前跪下,「我是想请求你的饶恕,得到你的谅解。」她的双眼闪着泪光,讷讷说道。
石海棠登时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搀起她,「你这是干什么!」
阿满泪水瞬间如决堤洪水般流下双颊,「从见到你开始,你虽然没有明讲你与海蒂之间的关系,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与海蒂有着深不可断的关……」
「你没猜错,海蒂是我姐姐。」石海棠终于坦白承认。
阿满彷佛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和惊讶,「我早该猜到。」
「既然你现在知道海蒂就是我姐姐了,你可以坦然地说明来意了吧?」石海棠思起姐姐临终的模样,心痛如绞。
「对海蒂之死,我感到抱歉……」阿满辞不达意说着。
石海棠不悦地蹙起眉,「你一句抱歉,海蒂就能再活过来吗?」
阿满没想到自己笨拙的用词竟恼怒了石海棠,「对不起,我不太会表达,请你不要生气,请相信我是真心地请求你的原谅。」
「算了!」石海棠小手一挥,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如果你就只为了说这句话,我心领了!」
「噢,不……不只是这句话。」阿满惊慌失措连忙解释:「我想告诉你,海蒂的死,我……要负绝大的责任……」话说至此,她已泣不成声。
石海棠微怔地看着泪流满面的阿满,「我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海蒂是被加斯东那个负心汉害死的,与你无关。」
「不!你误会了夫君。」阿满泪如泉涌极力辩驳。
石海棠看着阿满,她不禁苦笑摇头,她真不知道加斯东到底是哪一点好,能让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死心塌地为他付出,自然还包括傻得为他而死的海蒂。
「事实摆在眼前,还需要辩解吗?」石海棠倏然皱起眉,「该不会是加斯东派你来为他脱罪?」
「不,夫君不知道我来见你。」阿满惊慌失措极力辩驳。
石海棠不信地直视着阿满,「你骗我。」
「我没骗你,为了海蒂的死,我默默地承受夫君加诸在我身上的愤恨,其实夫君一直深爱着海蒂,海蒂的死令他悲痛欲绝。」阿满深吸口气,强抑眼中的泪水。
「骗人!你说的全是谎言,我不知道加斯东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甘愿为他承担罪过。」石海棠言语中带着忿忿不平的意味。
「是真的,加斯东至今依然深爱着海蒂……」思起加斯东为海蒂心魂俱碎的模样,她有着几分嫉妒和羡慕。「加斯东说过,留我在他的身边只是因为……他不想错过阿拉真主给我的报应。」
石海棠吃惊地看着阿满,她无法相信和接受阿满的说辞。
阿满决定说出瞒在她心底许久的事实:「我是加斯东第三个妻子,在中东回教国家,男人可以拥有四个妻子,或许你会感到惊讶,但事实确是如此。那一年夫君独自去了台湾,就在那段时间,他认识了海蒂……」
石海棠错愕且惊讶地看着她,那段时间她正在日本读书,每每和海蒂联络时,她也从没听海蒂提过这事。
「海蒂的温婉令夫君为她着迷,为了博得美人的青睐,夫君不惜一掷千金买一些海蒂想要、喜欢的东西,其实钱对夫君来说根本如粪土,因为他有着花不完、用不尽的金钱。」阿满娓娓道来。
石海棠不屑的淡淡回应:「当然,因为他家有涌不完的石油。」
阿满对石海棠的轻蔑和讥讽只是一笑置之,「夫君如此大手笔,我和其他两位夫人一点都不以为意,只是对于夫君始终停滞台湾迟迟不肯回家感到不安。直到有一天,夫君打了一通电话回来,说要我们准备迎接第四位夫人的到来,在那一刻我感到心慌意乱,因为在夫君还没爱上海蒂前,我是他最宠爱的妻子。」
阿满突然顿住不语,往事如潮水般涌现眼前。
石海棠不由得屏佐吸,听阿满的话语彷佛看见古时的后宫秘辛。
「当时我为了想夺回夫君的爱,毅然决然向其他两位夫人提议,藉由准备婚礼一切所需亲自前来台湾。当我看到海蒂时,心里只有一句话,就是完了!因为海蒂兼备了美貌与智慧,这是我和其他二位夫人所欠缺的。有一天我趁着夫君不在海蒂的身边时,我就对海蒂说你根本无法嫁给夫君。」
「为什么?」石海棠不明白的问着阿满。
「因为夫君的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许娶外来的女人,海蒂当时不信,最后还是经由夫君证实确有此事,海蒂得知无法如愿嫁给夫君,从此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夫君为此事特地赶回中东的家与家中长辈协调,当时我在台湾,我一直给海蒂许多负面的消息,我是存心要海蒂绝望,后来我离开台湾……不久之后,才得知海蒂为夫君殉情之事。」
阿满忧伤的眸底带着万千的悔恨,她凝视着石海棠,「今天是我鼓起最大的勇气说出来,是我害死海蒂,海棠……」她再度地跪下,「请你饶恕我的嫉妒和我的愚蠢,当时我万万没想到海蒂会寻死,请你原谅我好吗?」
石海棠不由得深吸口气,没想到海蒂并不是死于负心汉之手而是女人对女人的嫉妒,眼前的阿满悲凄的神情,深深打动她坚硬的心,「起来吧,阿满,现在认真的想一想,怪只怪爱情蒙蔽了海蒂的理智,我不怪你。」
阿满震惊地看着石海棠,她能如此轻易饶恕她?
「你就这样轻易饶恕我?」
石海棠倏然似有所觉地收起感伤之色,强作笑颜,「不原谅你又能如何?海蒂是永远都不会活过来,再说……」她嘲谑的眼神瞟向门边,「刚才那可恶的家伙也说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又何必苦苦相逼。」
阿满神情激动地紧握住石海棠的手,「谢谢你的饶恕。」她低头亲吻石海棠的手心,表示对她的尊重。
石海棠反握住阿满的手,悲悯地看着她,「加斯东真的不原谅你?」
阿满思至此,泪水不禁开始又在眼眶里打转,「我能理解他的心痛,我不怪他,是我罪有应得。」
石海棠安慰地轻拍她的手,「海蒂的死让你受委屈。」
阿满猛摇着头,眼泪沿着她的面颊滑落,心中的万般无奈皆不经意从眸中流露出来。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石海棠夸下海口。
「不,不,我愿意承受这份苦痛,至少夫君的心里会好受点。」阿满强露出一抹空洞无比的苦笑。
「傻瓜,女人不是弱者,不要相信宿命,我们都能化解彼此的心结,他又为何做不到,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不该这样待你,相信我一定有办法为你的将来扭转。」石海棠信誓旦旦地劝慰着阿满。
阿满感激地凝望着石海棠,「谢谢你,能认识你真好,我必须赶回去,万一夫君醒来没看到我,一定会大发雷霆。」
「好吧,你快回去,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对你实践诺言。」石海棠面带微笑看着她。
「谢谢!谢谢。」阿满连连道谢。
走到门边,石海棠为她开启房门,赫然发现禹钟赫还在门外,她不由得怒火中烧,「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禹钟赫看着踏出门的阿满又看看石海棠,「你们谈好了?没事吧?」
「依你之见,我们会出什么事?」石海棠气极败坏恶言相向。
阿满看他们一见面就充满火药味,彷佛一个不小心便会引爆似的,她忍不住摇头,「我先回去。」
石海棠立即将目光移向阿满,「你回去吧。」随后转而瞪向禹钟赫,「人是你领来的,你不送阿满回去?」
她说的没错,他是有义务要送阿满安全回房。「我先送夫人回去,等一下回头找你。」
「今天别来烦我了,拜托你给我一点清静。」说完,她又当他的面将门甩上。
这回他可发怒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当他的面甩上门。
「告诉你,等一下你不开门,你就休想要一个清静的夜晚!」他对着门愤怒叫阵。
阿满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们,忍不住掩嘴一笑,「你们真是有趣的一对。」
禹钟赫羞赧地摸摸下颚,「让你见笑,我送你回房。」
「好的,谢谢你。」阿满面带微笑说着。
禹钟赫一如之前走在阿满之前,迈开脚步之际,他还不忘回头恶目瞪着那扇门。
心里咒骂: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送走了阿满和揈走了禹钟赫,石海棠静心思索着阿满所说的每一句话。这几年来她为了海蒂的死,咒骂着全天下的男人,心里一直认为加斯东用傲人的财富糟蹋海蒂的感情,可经由阿满的解释,事实并不然。
阿满还一再描述加斯东对海蒂的一片真情,至今依然没变。
关于这一点,她半信半疑。
原本以为大学毕业了,她可以和海蒂好好计划未来的人生,讵料她回来台湾所面对的竟是一具冰冷的躯体,当时她承受着几乎足以让她窒息的压力,又看到海蒂遗留下来的日记,让她痛恨所有自以为有钱的男人,从此她决定要向钱看齐。
迄今,她可以很高傲的说,她做到了!
脚边的男人没有一人不垂涎她的美色,也莫不乖乖的掏腰包,满足她物质上所有的需要,她也以刮尽男人的荷包为乐。
爱,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名词。
她无法体会海蒂与加斯东之间深浓的爱情,还有阿满对加斯东的倾慕和痴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