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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棋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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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蓝蓝,云卷云舒,带有点秋意的凉风席卷小村,树叶被搅得天翻地覆。

未云和巴索相对而坐,中间是一张古朴的石桌,上面刻画着一道道细线,中间是那人们口口相传的河界。正所谓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这天下就在小小的棋盘中。

“按规定,你为一级棋师,我为九级棋徒,所以我持红棋,为攻一方,你为黑棋,在守一方。”巴索从布袋里拿出十六颗红色的棋子,狞笑着往天空一撒,触目惊心的红色棋子在纷飞的树叶中,在被吹起的尘土中,像十六滴血一样落在棋盘上。哒哒哒,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未云眼睛微眯,面容严峻的吸了一口烟,苍老的脸庞上现出一抹凝聚。只是此刻他已不能后退,只能前进,就像棋盘里的小兵一样,被棋道规则束缚着。他知道如果此刻他后退,不敢和这所谓的棋魔者巴索对战,那么未其生的身心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可能在没有未来,在没有希望了。

何况他还是一名一级棋师,岂能被一个九级棋徒逼退。

未云拿出属于自己的十六颗黑色棋子,一颗一颗慢慢的摆在棋盘上,先拜将,再封士,然后象马车炮兵。棋子刚摆好,一股超然的棋师油然而生,不像巴索的鬼气森森,阴风阵阵,而是一股浩然正气,颠颠阳气,像炽烈的阳光,像腾腾的火焰。

三两片树叶不小心落在棋盘上,蒙蒙黄土笼罩在棋子上。巴索的十六颗如血一样深的红色棋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让人心惊。棋子刚摆下,那块地方就仿佛地狱,尸山血海,白骨森森,鬼哭狼嚎,全然不似人间。

河界的另一边,是未云的地界。光芒照耀,温暖似六月天,一副美好而欣欣向荣的感觉。十六颗黑色棋子像土地一样厚实,稳稳的扎在各自的位置上,坚守着每一个地方。

“不愧是一级棋师,气势丝毫不弱于我这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真是让人期待啊。”巴索如一头野兽般,露着森森白牙。

“真不知为何要当棋魔者,要当一个踏着别人身体往上爬的魔。吸别人的血液,吸别人的魂魄好玩吗?”未云嗤笑着,像巴索吐了一口烟雾。

“弱者,就应该被强者蚕食,弱者,是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在我们棋魔者看来,都只是我们的养料,我们吸食他们的血液,他们的灵魂,从而让我们自己长大,更加强大。这就是我们棋魔者所坚守的棋道。”巴索大吼着,声色厉荏,脸庞疯狂的扭曲。

“当真是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你们这些夹缝里求生的人,今天老夫就替棋道教训教训你们。”

“来吧,老匹夫,谁怕谁。”巴索完全变成一头疯狂的野兽,面容扭曲完全不似一个人。

巴索和未云各自咬破大拇指,把血液涂在各自的将上。

“以我未云之名,召唤地将。”

“以我巴索之名,召唤天将。”

“棋道为鉴,立此誓约,以血,魂,身体为价,对战此局。”

这是最可怕的血魂之誓,输的人会身死道消,而一般人对战,死则死矣,血液和灵魂将会回归天地之间,而棋魔者的可怕,就是他会吸收你的血液和灵魂,用以壮大自己。所以他们每战胜一人,实力提升巨大得难以想象,不是一般的进阶。为了强大自己,而入了魔道。

未云和巴索静静坐着,渐渐闭上了眼睛,只剩下两具可以呼吸的身体,精神魂力全都降临到棋盘上的将身上。他们完全融入棋盘世界里,成为其中的一员,他们就是征战中的大将,也是征战中的车马炮兵象士。

他们在树叶纷飞的战场里,沙土迷蒙,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蔚为壮观。

魂已到兮,我为大将。统领兵马,征战四方。

黑棋和红棋的大将豁然睁开双眼,精光闪闪。红棋的大将巴索,是一个长有黑色双翼的魔将,眼里光芒犹似两点浓浓的血,红得发黑,煞是恐怖。而黑棋的大将未云,眼里则是两道白芒,光芒耀人。以河为界,各占一方,坐守中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来吧,棋魔者,巴索。”黑棋大将未云一声大喊,声震九霄,惊天动地,声势惊人。

“不要急着死,老匹夫。”红棋大将巴索一声狞笑,手指前方,“进攻,兵三进一。”精神和魂力瞬间进入到红棋魔兵的身上,红棋魔兵眼里红光四烁,两滴血浓的溢出眼眶,在脸上流出两条血痕,他挥舞着白骨大刀,往前进了一步。

“以兵先手,步步紧逼,大军压境,兵临河界。这种开头显然是要进攻,不仅可以让我感到压力,而且也让自己的地盘得到更好的利用,有利于后手马车等的出击。”未云黑将思索再三,“马二进三。”魂力和精神力进入到黑马的身上,黑马顿时一声长嘶,精神抖擞,黑色毛发狂乱的飞舞,四蹄疾奔,雄壮矫健,快如闪电,带着熊熊气势,似要烈火燎原般奔驰而去。

未其生呆呆的站在未云的身旁,望了望那张苍老的脸庞,有一片树叶落在未云的发丝上,未其生轻轻的替他拿掉。看着棋盘里汹涌凌厉的战斗厮杀,完全看不出那是一个古稀老人。或许,棋盘里的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向往。而如果棋盘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那么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未其生有点迷茫。

棋道,天道。或许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棋的世界。

这里有将,有士,有象,有车,有马,有炮,有兵,还有那看不见却隐隐存在的河界。

风吹起未云的衣角,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定要赢啊,爷爷。”

“车三进五,马四进六,炮五进八,兵九进一,象三进五。”

棋盘上的战局瞬间进入白热化,未云的黑棋顽强的守着河界,寸步不让,展现了一名棋师无与伦比的力量,抵挡住巴索一波又一波强烈的进攻。巴索的红棋步步紧逼,疯狂厮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红色的魔兵全身周围缭绕着黑气,大片的进攻而来,穿着黑色战甲的战士挥舞着大刀,抵挡住魔兵的进攻。魔兵力量强大,手上的白骨刀更是让人畏惧害怕。

战场局势风云变幻,旌旗摇曳,鼓声阵阵,呐喊声,吼叫声,嘶鸣声,混成一片。车轮滚滚,炮声轰鸣,场面惨烈而壮观。

巴索魔兵和未云战士混战在一起,刀光此起彼伏,鲜血四溅。大炮轰炸起数十个魔兵和战士的躯体,飞向天空。车兵速度极快,碾压而过,魔兵和战士都一大片一大片的倒下。雄伟的马兵更是可怕,速度又快,有灵活,一片一片的收割着人头。

“去死吧,老匹夫。”红棋魔兵一声吼叫,手上的大刀挥舞,红光烈烈,刀光划过一抹艳丽而诡异的弧度,砍在了黑棋大兵的身上。黑棋大兵瞬间血溅五步,伸手紧紧握嘴棋魔兵的刀,一口鲜血喷出,喷在红棋魔兵的脸上,红棋魔兵扬天冷笑,贪婪的吞噬着黑棋大兵的鲜血,像是一个魔鬼。

黑棋大兵倒了下去。而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突破口,像是被撕开一个大圈的羊圈,无数红着眼睛的恶狼猛扑而来。这个点瞬间变成了打战场,兵家必争之地。

一声长嘶,马踏飞燕,黑马带着熊熊烈火奔腾而来,直接撞在红棋魔兵身上,恶魔般的红棋魔兵被撞倒,黑马背上的未云挥舞一把细剑,一剑刺向地上的红棋魔兵,如诗如画,在战场上,格外耀眼。

红魔大兵眼睁睁看着细剑刺来,一不躲避,二不嘶喊,而是冷笑的望着未云,嘴角边还残留着鲜血,像是嘲笑般的冲着未云,伸出舔了嘴角的鲜血。

“你输定了,未云,这是战场,不是你的小村子。你竟然会因为死了一个大兵而痛苦,哈哈哈。真是妇人之仁,没用至极。”

“你这个棋魔者根本不懂棋道,何用废话”

“呵呵,棋道?我只知道强大的力量,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我的道就是棋道。”

“十六颗棋子,每一颗都是我,这就是棋道。混账小儿,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一级棋士的力量。还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棋技。”

“棋技?你说的是临杀勿急,稳中取胜,一招不胜,满盘皆输,老将出马,一一个顶两这些三岁小儿都会背的东西吗?还是说闷宫,钓鱼马,挂角马,侧面虎,二鬼指门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还是说那个流传世间非常广泛,看似很有用,实则犹如鸡肋的天下象棋谱?”巴索扬天狂笑,直指未云道:“那么今天我也让你知道你这个所谓的一级棋师,乡下老匹夫,是多么的无知,我会把你杀的一个不剩,一棋不留,让你在痛苦而郁闷中身死道消。”

红车滚滚,载着巴索,直推而去。长有红甲的魔马暴戾的喷着响鼻,眼里红光闪耀,载着巴索,一骑绝尘,踏过河界。

“杀,这才是真正的棋道。”红色魔马背上的巴索一声疯狂而刺耳的吼叫,犹如地狱里的鬼叫声,震人心魂。红色魔马驾着巴索轰然踏碎黑棋一门大炮,马背上的巴索挥刀而过,砍向炮身上的未云,未云挥剑抵挡,却被反手一刀挑掉。鲜红色的大刀一闪,只留下一片红色的幻影,未云已被斩首,鲜血滚滚。

黑马嘶鸣,如一条脱缰的野马,义无反顾的冲向红色魔马,用前蹄蹬向红色魔马,张开嘴咬向红色魔马的脖子。而黑马上的未云已轻身扑向巴索,一剑往他胸膛上刺去。

巴索驾驭着红车碾向黑马和未云,未云驾驭着红车也赶向战场。

“轰”一团炽烈的光芒盛放开来,轰散开万里黄沙,切碎一片片树叶。留下一大片战斗过的痕迹,尸山血海,血雨腥风,残车断炮,刀剑林立。

但这些都将被黄沙掩埋,不复存在。

“不愧是一级棋师,竟然能和我对战到现在。”巴索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笑着。“不过你还是输了。”

未云震惊的坐镇在宫中,冷汗直流,白发蒙上一层黄沙,苍老的面庞上显现一抹悲哀。“怎么会这样。”望着已然全部倒下的士兵,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抹浓重的无力感和孤独感袭上心头。

“我们棋魔者不怕战死,能拼死则拼死。同归于尽是我们独有的秘诀。”巴索狰狞的面庞因为兴奋而恐怖,他仰天狂笑数声,犹如指点江山般一挥手,“去吧,兵五进一。”

“啊。”未云一口鲜血喷出,砰的散开,化为无形。

一片树叶落在棋盘上,撕开现实世界和棋盘世界,也撕裂了未其生的心,未其生呆立在那里,茫茫然没有一点知觉,失魂落魄的。

孤零零的黑方大将被逼到角落里,无处可走。未云望着棋盘,满脸惶然。

“哈哈。”巴索站起身来,一脚踏在古朴的石桌上,大笑道:“请记住我的大名,我叫巴索,从今天起,我就是一名棋师了,哈哈…”巴索大笑着扬长而去,此刻他对这个村子再无所恋。

“对不起,其生。”未云低低的说了一句。

“爷爷,我,我…”未其生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未云望着未其生,苦笑一声,“其生,记住,十六颗棋子,每一颗都是我们自己。”

未云伸出手想最后抚摸一下未其生,却没有了这个机会,僵硬在空中的手,苍老的就像一段枯枝,垂了下去,溘然长逝。

“爷爷。”

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惊醒了沉睡的灵魂。

这一天的夜晚,下雨了。未其生没有睡,他站在雨中,任凭雨打风吹。

而他也不知道,这一晚,天空中的两颗棋心破碎了,化成了碎片,混在雨水中,从天而降。

第二天,他就病了,他是被何风从雨里抱回屋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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