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

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还有许多事都还没说清楚，你不能走。

拂月想要拉住他，却不知被谁束住了手脚。转头，简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放开我，”拂月想要逃脱他的束缚，却只是无用的挣扎。

“随我回去。”

拂月哭了，就在陌非离开的那一秒，她整个人被抽空了一样，难受却不知该如何发泄。如今，被缚着的无助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便不可抑制地哭了。

第一次这样放声大哭，她想让谁听到吧，想要，留下那个要离开的人。可这哭声听到人的心里，不免有些悲怆，难受。

拂月恨简烛，若不是他要缚着她，或许她便可以追上他，或许陌非就不会消失。拂月不停地捶打着简烛，不停地哭着。

简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拂月回到陌非身边，即使因此被拂月痛恨。他知道现在的拂月有多难过，她再伤心也从未这样哭过。那时，拂月爱着的人死掉，她并没有哭；被所爱的人打伤，她也没有哭。可如今，竟如此撕心裂肺。

他不顾拂月的捶打，将她抱着，因是前任魔君站在这里，那些魔也不敢看热闹，悄悄散去了。

一时间，这宽广的地方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过了好久，可能是有点累了，拂月的大哭渐渐变成了抽泣。

“我们回家吧。”简烛说。

我们回家吧，这句话。好熟悉。

她好像记得，当初自己无助的站在人群中的时候，有人这样说过。

“我们回家吧。”温柔的声音。

陌非。

拂月停止了抽泣，推开简烛，抬头看着他。我恨你，简烛。

简烛看到了拂月的眼神，一时间，有点难过，不过只是一晃而过。他不再理睬拂月，只是拉着拂月的手，带她回去。

拂月也未曾反抗，也没有心情反抗。

回到宫殿内，拂月便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简烛跟在身后，她也未曾阻拦。拂月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简烛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或许，我可以让你恢复记忆。”

拂月仍旧没有动作。

“你就算忘了，也还是那么爱他吗？”

爱，我不知。可是他要离开，我的心就会很痛，仿佛要死了一样，不，比死还要痛。你就是在这个时候，将我推进了地狱。

简烛站起身，离开。在他要关上房门的时候，说，“对不起。”

拂月抬头，门已然紧闭。他，居然也会说对不起吗？只是对不起有何用，陌非，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吧。就算恢复记忆又怎样，再次见到的，只是记忆里的陌非。

拂月也决定，这一次我要再次回到记忆里，去找他。

拂月站起身，集中灵力祭出一把剑，说起来，这把剑好像是白辰送给她的。拂月握住剑柄，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心脏。

自己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感觉还真是奇妙，拂月竟募地笑了。这一刻，看着那些血沾透自己的白裙，好像，这一刻曾经发生过。

拂月将剑隐了去，皱着眉头......

这一瞬，拂月的房门被突然撞开了，拂月抬头，是......谁？看不清东西，摇椅晃的，全身只剩下了痛。那个身影，很熟悉，他怎么会......拂月有些站不稳，倒了下去，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接住，抱回床上。

紧接着有一个人也冲进来，看到拂月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我也没想到......”

“待她伤好，我会带走她，你若阻止，那我就必须要动手了。”

白辰坐在拂月身旁，他有多疼惜这个徒弟怕是没人知道。他这个徒弟就是这样，不能让人放心......

简烛只站着，久久不动。他未曾想到，自己刚刚出去而已，她怎就如此想不开。拂月，她骨子里有种决绝，原以为这个时候的她不会这么偏执，可毕竟，他忘了这个拂月与那个整日红衣似火的拂月，本就是同一人。

这时，拂月眉心处突然有一团白光出现，只一瞬，拂月浑身被这白光包围。

简烛上前一步，白辰看他一眼，简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

自自己找到被封印的拂月时，便开始想办法帮她解除封印，只是这蜀山的道士也不知该如何。白辰找他们解除封印的时候，那个道士说拂月并不是他们封印的，只是被一位仙人封在他们蜀山的那个封印之地。

白辰自然知道，道士嘴里的仙人，便是陌非。若不是陌非已然魂飞魄散，他白辰跟他势不两立。

这拂月的第二道封印，若是白辰没看错的话，怕是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就是说，若是要解开这道封印，那拂月一定会死。陌非，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随着拂月的生命越来越少，她的法力便会渐渐恢复，看来如今，又恢复了一成。白辰皱着眉头，这封印，解与不解，完全拿不定主意。

此时，拂月沉浸在梦境中，说是梦境，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因为，这所有的一切太过真实。

不出所料地，拂月见到了陌非。

刚刚睁眼，发现自己趴在一个桌子上，想来是趴的久了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地。刚一抬头，拂月便看到了陌非。

一时，有些怔忡。

“让你在这书房里看书，我这刚一会儿没瞧你，你就睡着了。”责怪的语气，却满是宠溺。

陌非，我好想留在这里，梦也好，回忆也好，过去也罢，好想就这样，永远地跟你在一起。

“陌非，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若我真的死了，来世，可否还能在一起。

“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每一世，都是要喝那孟婆汤的，遇见是缘，不见也不过是早已经忘记的事情。再多的铭心刻骨，这一碗汤，便再无关联了。”

为何我会觉得，这些话，太残忍呢？

“拂月，或许，做一个仙人并没有多难，我只愿修仙，留住这一世。”

仙？

拂月突然想起了陌非被天罚的场景，所以，陌非到最后，还是成了仙吗？可仿佛，并不是什么好事。

“等你真的成仙了，再说吧。”拂月站起身，这里是书房，怪不得自己会睡着。对拂月来说，这里是最容易睡着的地方。

听了拂月的话，陌非低头一笑，自己只是说得玩笑话而已，这成仙若是真的很容易，怕是天界早已经人满为患了。

“拂月，你可愿意嫁给我？”

毫无预兆地，拂月瞬间觉得眼睛从窗外投进来的光变得五彩斑斓，像是个庆祝。

“当然愿意！”

毫不犹豫。

这一晚，拂月没有睡觉，她不敢，怕一睡，便错过了重要的时刻。

确实是不敢的，只是，天不遂人愿，天好不容易亮了起来，拂月却不小心睡着了。

直到中午，拂月的房间里照进一束光，渐渐地，光束越来越宽，却被一个人影给挡住了。

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醒。

陌非笑着，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也不惊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坐下。

良久……

“啊！我居然睡着了！”

拂月募地从床上弹起来，晃着脑袋大喊。还没来得及考虑这究竟还是不是陌非的家，这一转头就看到了陌非。

彻底清醒。

“睡得怎么样？”

明显地，陌非并不是在问这个，而是在说，没想到你这么能睡，真是刮目相看呐。

……

拂月悄声掀开被子，好像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出糗的样子一样，转头，算了，人家就坐在哪里呢。索性，拂月快速地起身整理了一下，便穿上鞋子坐在陌非身旁。

被一抹红色吸引了目光，虽然用简单不起眼的布包裹着，也仍盖不住那里面的芳华。

见拂月盯着自己手旁的东西看着，陌非动手打开自己拿着的包裹，然后一袭红色出现在了二人的眼里。

这是陌非托朋友帮忙做的嫁衣，当他看到它的那一刻，便惊讶于它的芳华。

陌非也不是没见过什么珍奇物件的人，可这件嫁衣，像是活物一般，正红色的缎子长裙，广袖流仙，没有什么夸张繁复的褶皱和花样，简单却有灵气。裙摆上绣着永生花，永生花吗？倒是个吉利的花。

拂月展开这条裙子，有些熟悉。

一个转身，拂月便把裙子穿在了身上，低头审视着，很合身，很喜欢。

应是见惯了拂月一袭白衣的样子，这穿起了红裙，风姿灼灼，竟有了女子该有的气度。

一时，竟愣住了……

“这是什么花？”

这几朵花绽放在裙摆，栩栩如生，却是拂月未曾见过的样子。

“永生花。”

永生？永生永世么？倒是种吉利的花。

“这是谁做的裙子，世间居然有这么巧的手。”拂月很喜欢，想要永远穿在身上，不只是大婚的时候。

“想来你也见过，是夕暮。”

……

“啊！对，见过见过。”愣了一下，拂月夸张地恍然大悟道。

夕暮是谁？

“你的呢？”

“还未做好，不过，你准备好，三日之后，我们便成亲。”

成亲，想都未想过的事情，竟一下子，离她这么近，果然，只是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