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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苏紫陌轻哼了一声,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屋外的光线昏暗,只有屋内的蜡烛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不过这光对于刚刚醒来,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的苏紫陌来说,还是太刺眼了些。
嗯,床好软。
在苏紫陌重新闭上眼睛适应光线的短短一段时间里,已经足够她捕捉到这一信息,随即她全身就开始微微绷紧。不对,她现在躺着的,并不是这半个月以来她已经睡惯了的阿郎的硬木床,那么这里是哪里?
苏紫陌的思维复苏,大脑开始运转,她开始回忆在她昏睡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嗯,她在汇宝阁里碰见了个面具男,那面具男说是要送她回家,她不肯,又怕耽误时间太长让阿郎担心,所以最后她连银子都没要就准备离开。可是那个蓝衣男子不知怎的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前,只在她身上一点,就让她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然后醒来,她就在这里了。
苏紫陌环顾四周,发现她现在呆着的屋子足以称得上是富贵非常。她正躺在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床的里侧挂了十来个各式各样的香包,弥漫出一阵阵如兰似麝的清雅味道。床的两边挂着粉蓝色的纱帐,上面似乎还绣了些什么,但是因为被束起来的缘故看不清楚。
盖在她身上的丝绸薄衾也是淡粉色的,上面绣着浅红色的桃花。抬起胳膊,苏紫陌发现她的身上也被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丝制轻衫。
坐起身来,苏紫陌发现床边的地上正摆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她试着穿上,却发现大小正合适。
下了床,苏紫陌看到床边一侧放了张梳妆台,台子上摆了一面精致漂亮的铜镜,铜镜边还有几个小巧的盒子,想必里面装的是些胭脂水粉之类的。梳妆台前面还放着一张小小的圆凳。
屋角还立着一个高脚凳,上面摆着一盆不知名的名贵花草,正在散出一室的幽香。
这房间里的桌椅台架,没有一个看起来不是做工精致的。好一间女子闺房!
在床的另一侧是一扇窗户。透过窗纸,苏紫陌看到外面已是天色昏暗,到了傍晚了。
阿郎呢?苏紫陌想着,不会也一起被那个面具男掳来了吧?应该不会,不知为何,苏紫陌就是觉得那个面具男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那就是还在汇宝阁等她,见她这么久都没出去他肯定是要着急的,也许他已经知道自己被人带走了?现在会不会正在找她?
苏紫陌正站在窗边想着,她身侧的屋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了。
“奴婢听着这屋里有响动,还想着会不会是小姐您醒了,进来一看,还真是!”进来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小姐既然醒了,怎么没有叫奴婢进来服侍?这要是让管家知道了非要罚奴婢一顿板子不可了。”女孩儿声音明快,说着害怕,声音中却无畏惧之意。
“你是谁?”看着面前女孩脸上的明丽笑容,苏紫陌不觉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奴婢是黛眉,见过小姐。”黛眉声音清脆,“是公子派奴婢来服侍小姐的,公子说,等小姐醒来,就要奴婢带小姐去见他呢。”
“公子?公子是谁?”不会是那个面具男吧?
“公子就是公子啊!”黛眉答的理所当然,笑容纯真中透出几许狡猾。
“你家公子是戴着一个银面具么?”苏紫陌决定换个问答问。
“这个嘛……待会儿小姐见了我家公子不就知道了?现在,还是先让奴婢为您梳洗打扮一下,别让公子等急了。”黛眉笑眯眯地选择避而不答,让苏紫陌自己去看。
苏紫陌虽然没从黛眉那里直接得到答案,不过从黛眉的反应来看,她基本可以肯定那公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面具男。
“我不是什么小姐,你也不是什么奴婢。”苏紫陌听着黛眉一口一个奴婢一口一个小姐,不禁觉得十分别扭,“所以你以后不用自称奴婢,也不用再叫我小姐了。我姓苏名紫陌,你可以叫我紫陌。”
“不行的,小姐,规矩不可废。”黛眉倒是很固执。
“我是真听不惯你叫我什么小姐的,我也不是你的小姐,那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可以唤自己名字,叫我紫陌姑娘。”
“这……”黛眉语气犹豫,苏紫陌也做出了一副坚决的样子,“黛眉不敢直呼小姐名讳。”
“算了,随便你了。”见黛眉执意称呼她为小姐,苏紫陌听着别扭却也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她去了。
“那,现在小姐是否可以让黛眉帮您梳妆了?”
“嗯,好。”苏紫陌走到梳妆台前的小圆凳坐下。
黛眉先是走出了屋门,去外间拧了个热巾才跟着走了过来。
黛眉拿着热巾小心地为苏紫陌擦了脸后,才开始为她梳头。在苏紫陌的坚持下,黛眉只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型,连妆都没上,就被苏紫陌催着带她前去见她家公子。
黛眉只当苏紫陌是急着去见她家公子,心中不禁为苏紫陌脸上的丑陋胎迹感到可惜,却不知道苏紫陌确实是急着找面具男,却是为了让他解决她心中的几个问题。
黛眉带着苏紫陌穿过了她所在的兰苑,就到了雪苑。黛眉上前轻轻扣门,“公子,小姐来了。”
“进来吧。”屋里传出了一道男声,苏紫陌听出那是上午跟在独孤绝身边的冥夜的声音。
“小姐,请。”黛眉为苏紫陌推开了门,躬身让路,在苏紫陌进去后,又轻轻地关好了门。
看起来这是独孤绝的书房。
正对着的位置摆着一张紫檀木的书桌,上面摆着青花瓷的笔架和水洗,笔架上还从大到小挂了一排六七支毛笔。上好的墨玉砚台,里面已经被研好的墨正散出一阵阵好闻的墨香。桌子两边各有一个瓷瓶,里面散落着放了几张卷轴。
两侧是一排排的书架,从地面直到屋顶,若是要拿最上面的书,还要搬个小梯子过来踩着上去拿。
观察完屋子,苏紫陌转过头来看向桌后面坐着的独孤绝,他还是穿着上午她见到他时的衣服,此时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什么。当然,冥夜还是现在他的身侧的。
苏紫陌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见独孤绝像是完全忽视了她一样,冥夜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也是不语。
苏紫陌见两人都没有理她的打算,于是自顾自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为什么掳我过来?”她问道。
独孤绝看着手里的册子头也不抬。冥夜只好开口说道,“我家主子只是要送姑娘回家。”
“我不需要。”苏紫陌神情倔强地反驳道。
“这个嘛……”冥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得邪肆,“这可就由不得姑娘你了。”
“这是我说了才算的。”苏紫陌见冥夜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得更加邪肆,不由得有些没好气地问道,“还有阿郎呢?他与这件事无关。”
“放心,我们又不是绑匪,那小子我们没动,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知道姑娘回家的消息了。”
苏紫陌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没把阿郎牵扯进来也算是个好消息,而且他们也知道了自己“回家”的消息也不会太过心急。不过这种完全被人摆布的感觉让苏紫陌实在觉得极其不爽,于是她决定晚上试试看能不能逃出去,十三娘他们应该不会连夜赶路出城,所以他们应该还在悦客来才对。
想到这,苏紫陌心情放松下来了一些,然后就觉得腹中饥饿,她这才想起来她中午尚未进食,而现在已是傍晚,如果她想在晚上逃走的话,现在最好还是先吃上一顿,补充体力才是。
“我饿了。”苏紫陌看向冥夜,“我不是你们的囚犯,给我准备一顿晚饭。”
“当然。”冥夜笑容不变,然后转向独孤绝,“主子,也是时候用晚饭了。”
独孤绝抬头看了冥夜一眼,又低下头去。
“好吧,我知道了。”说完,冥夜走过去打开屋门,对等候在门外的黛眉吩咐道,“去,带苏姑娘去用晚饭。”然后转头对苏紫陌说道,“姑娘,请。”
苏紫陌用眼角扫了独孤绝一眼,见他仍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无聊地撇撇嘴角,才出了门去,向她的晚饭前进。
毫无疑问,这顿晚餐是苏紫陌醒来后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
饭后回到她暂时居住的房间,苏紫陌早早地把黛眉赶出门外,做出一副“我很困我想睡觉”的样子。
黛眉也很善解人意,“那姑娘有什么需要就叫黛眉,黛眉就候在外间。”
“不用了,黛眉,我晚上睡觉很死的,你不用候着,也去睡吧。”
“这……”黛眉犹豫。
“没关系,去吧。”苏紫陌坚持让黛眉回去休息。开玩笑,晚上黛眉晚上还呆在外间,那她还怎么逃啊!
“那好吧,那黛眉明天早上早些过来好了。”
看着黛眉躬身行礼之后退出了门外,苏紫陌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苏紫陌等到了约莫半夜的时候,也幸好她白天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然她也熬不住。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很安静,推开门,外间果然没人。
苏紫陌按照傍晚在穿行时对这个院子的大致印象,开始向着她偶然瞥见的大门方向行去。可是她一路上转来转去,穿过无数个小院,当她发现她即将第五次转回到她的起始点兰苑的时候,她终于放弃了出逃这一想法——看来没人带着仅凭她一个人,她是走不出这里了,尤其是在晚上。
当然了,我们的苏紫陌苏大小姐是不会承认她是个路痴的。哪怕只承认她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