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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收敛光芒。
他家有一个很大的阳台,一大片面积被包围在玻璃里面,白天阳光完好无损的透过玻璃洒落下来,到了晚上则是一片完整的星空,都市来往的车流,惯有的霓虹,还有高楼之上听而不见的噪声。
每年都有的新年聚会,像是某种不成文的规定似的。顾蓉买菜回来已经将近四点,冬日昼短夜长,外面四点,倒不至于已经天黑。
买菜,洗菜,切菜而后做饭。在此期间他居然能一句话都不跟她说,次数相当的眼神交流之后就直接进厨房,就当她空气一般。到最后是顾蓉熬不住了,锅里炒着青菜,拿把锅铲就从厨房里跑出来,径直走到他书房,带着笑,很是爽快的单手合上他的laptop,顺势撑着他的桌子,问道:“Nik,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让人受不了啊?”
“怎么了?”他没有看她,淡淡的问了句,就伸手去开laptop。
“喂,我好歹是来跟你新年聚会的吧,就不能表示一下热情友好?”
杜承希叹气,倒不急着laptop里面的资料,看向她问道:“不是表示过了?”
“什么?”顾蓉皱眉,挠了挠后脑勺,看向他,见他还是一脸无辜的模样,半信半疑道:“微笑?肢体语言?”
他点了点头,好像还很有底气的模样。
顾蓉好气加好笑,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忽然涌上心头,许久她才笑了笑说:“Nik,你这辈子是打算孤独终老了?”
他不解,看着她,微笑的脸上带着些疑惑。
“哪个女孩子受得了你这种性格?”她笑着,并且无比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了?”好像还有点自然呆。
她很是无奈的皱了皱眉,说:“本年度最佳‘迟钝’奖,颁发给你。”
他笑,忽然皱了皱眉,问道:“不过,我怎么闻到一股烧焦的什么的味道?”
顾蓉在听到这句的时候才慢半拍的察觉到这种味道已经弥散到书房里去了,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迅速离开跑到厨房,走的时候还不忘叫上他,“你不打算来帮忙?”
他笑着输入laptop密码,一边回她:“大概这还不足以引发火灾。”
顾蓉听完,一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晚饭过后,整座城市都暗了下来,透明的玻璃上面是深黑的夜,明亮的灯光自屋内散了过来。
顾蓉帮他磨了杯咖啡泡好,放在他面前,顺便坐到他对面,说:“好好改改吧,就是你未来太太也受不了你这种性格的。
“像跟人凭耐性似的,沉默、沉默、一直沉默。”顾蓉狠狠地说完这两个字后,看了他一眼。
他却只是笑,笑着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你今天做了什么?”
“每年过年都会做的。”她看向她,他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笑了笑,认真思考了会儿回答说:“两点半到你家,三点的样子出门买菜,四点左右回家做饭,然后一起吃饭,大概六点半洗碗,而后……”她看了下手表,说:“七点十六在这儿。”“够了吗?”
他捧着咖啡,喝了口,说:“很详细。”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低头沉吟着,说:“买菜,做饭,洗碗,看星光……好像,和她这样的话,想想,还不错。”
声音不是很大,顾蓉却听到了,“她?谁?”
他只是笑着,微微仰面看向星空。
他不回答,顾蓉大概也猜到是谁了,表笑了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同一个方向,说:“Nik,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一点?”
她没有等他回答,接着说:“以前的你,脸上虽然会带着温和的笑,心里却从来没有被温暖过。对人对事,即便是对金戈,也不会表露真性情。以前即便意志再低沉也不会笨拙到要用工作来麻醉自己。
“可是现在呢?”她微微侧过脸,看向他,说:“现在,我能看见你嘴角会出现真心的笑容,虽然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不过,和以前相比,是进步了点。”
“进步?”他笑了笑。
“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吧。”她忽然问他,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他垂着眼皮,没有立刻作答。
“Nik,你对苏禾,真的动情了?”她似乎觉得这么问不太妥当,便补了一句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就单单对苏禾而言,不是任何其他人。”
他还是没有立刻回答,皱了皱眉,看着天空。
“她说曾过以前见过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在十年前。”顾蓉停了停,说:“那个人,是你吗?”顾蓉皱了下眉,忍不住把身子靠近了些,说:“Nik,对于苏禾,你和平常真的很不一样。”“怎么说呢?”她略一思忖,说:“被她牵动着却不敢靠近,想保持一定距离却总是情不自禁。”
“说的太言过其实了。”
“你都没发现么?你承认对她动心,我当初是以为她长得和谭惜很像,所以你不免被她吸引了,可是你和谭惜在一起时从未见过你这样冲动过,和她分手也没见你怎样。”
他笑了,说:“难道非要痛哭流涕才算是分手?”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性质的事情。”顾蓉说的义正言辞,关键时刻忍不住摆出老师的权威来。
他轻轻扣了扣杯子,须臾,问道:“我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一个人的记忆如果没有了,感觉还会不会变。”这个问题当初是针对自己,那时,他在疑惑使他心动过的是十年前的那个女孩儿还是眼前的的苏禾,所以问了这个问题。
他忽然笑了,喝了口咖啡,说:“有一段时间我也以为正确答案是否定的,试着有一段时间一直不去联系她,拒绝她。”“可是。”他叹息着:“你体会过一整天都坐立难安,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个人的表情,做什么事情都忽然变得焦虑,那种感觉,你知道么?”
顾蓉笑着皱了皱眉,像是无奈,像是叹息。她没见到他这样过,以前谭惜离开他都没有这样过。
“所以,你对她,对现在的苏禾,动心了而且动情了?”顾蓉带着些试探,说出心里的疑问。
即便没有了记忆,即便只有印象中的一面,人海茫茫苏禾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而这些年呢,从M市到英国,从英国到中国,中间经历十年岁月,跨过无尽路途,却在另外一座城市再次触碰到一起。是偶然还是宿命般的缘分,也许只有上帝才说得清楚。
杜承希敲打骨瓷杯的手指停了下来,笑了笑,须臾,似乎带着点无计可施,“大概是吧。”
顾蓉听完,第一反应是大幅度的扬着眉,心里面什么心情都涌了上来,过了会儿却是释然了,只好笑了笑,没说什么,也是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那为什么不去追她,看得出来她对你有好感。”她笑着看了看他,说:“你占有欲不是很强吗?以前对谭惜不是喜欢了就非要得到么?怎么对于苏禾就变了,拖着,若即若离?”
他没有说话,须臾喝了口咖啡,说:“摩卡么?”
顾蓉见他没有回答没心情跟他多说,心里没来由的担忧,苦笑着,说:“咖啡盲能认出咖啡就奇怪了。”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他说,好像还有点认真。
顾蓉这下是真的笑了,被他逗笑的,“是啊,像孝子一样,喜欢酸酸甜甜的。”“除了这些日子的反常。”
“加班熬夜,只能借助外力。”他笑了笑。
“不过,不是摩卡么?”他皱着眉,盯着咖啡,问道。
他还真是执着,“是蓝山咖啡。”顾蓉满足了他的好奇。
“我以为你换了口味。”他笑着说。
顾蓉知道他又在岔开话题,放在平时,她一定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了,不过今天她一定要问个明白,不管他愿不愿意说。
“Nik,这些年你总是为了仇恨而生活,不觉得痛苦吗?”
他脸上的神色僵了僵,食指勾着杯柄,这时候却松了松。
“为什么不能试着放下呢?试着原谅。”
他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怎么放弃?你教教我?该怎么放弃?”
“那苏禾呢?不放弃仇恨就意味着放弃那个女孩儿。”
冷不丁的一句让他,蓦地,顿了顿。
她知道他,即便承认自己喜欢那个孩子了,也不会做什么。他是理清自己的心了,然而对于他,与其理清楚,不如一直都不知道。
喜欢却不能去爱,喜欢却非要远离,喜欢却不能说出来,这种感情远比不喜欢要来的沉重的多。
“你要放弃那个孩子?”她问,带着试探,“你生平第一次说喜欢一个女孩儿,也要因为你的所谓复仇而放弃?Nik,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一次?”
他叹了叹,说:“伊甸园里,人类偷吃禁果而获得智慧,却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幸福。人,多傻?注定要受造物的惩罚。”
她也跟着叹息,须臾才低声说:“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
“不信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手上的咖啡已经凉了,冰冷的温度通过骨瓷杯子传到手心。蓦地,女孩儿的那句“有些人逼着自己,有些人依着自己”恍如魔咒般传来,他们从一开始走的从来就不是同一条路,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她,而她却依着自己跟他说,她喜欢她。
“所以,即便承认喜欢她了,也不会做什么?想要和她一起生活,度过家长里短,却放任不管,就这样,什么也不去追求?”
他能做什么呢?除了听从自己的心,承认对那女孩儿动情了,其余的一概都不能做。忽然,一种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像是承受不住似的,重重的撑着额头。
“Nik……”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还想说什么看着他却不忍心了。
隔了会儿才轻声跟他说了句,而后离开。
咖啡已经变得冰冷,他走到窗前开了一扇窗,霎时冷风毫无顾忌的吹了进来,舔着黑夜的冰冷,传递凄悒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