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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某医院,过道里站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道,有人在哭,有人吵闹。孟行独自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目光呆滞。
下午三点,拉萨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旅游大巴与拉沙石的大货车相撞。货车司机当场死亡,大巴司机仍在抢救室内。车上共二十余人,组团西藏游,不曾想会在回拉萨的高速路上发生意外。
耳边不断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她们哭的声嘶力竭,当听到来自医生的宣判时,上前狠命的抓住医生的衣领,追问为什么。有人上前劝说,也有人被这种场面吓哭。
孟行闭上眼,背往后靠。
老天爷我求你,不要再夺走她的生命了,她已经失去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她。
“家属,谁是二十一床病人的家属。”
孟行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快似一步。两手握拳,紧抿着唇。因为不适应西藏的气候,嘴唇已经因为缺水而裂开口子。
护士递过来一张纸。
手术协议书。
她机械的拿起笔,一笔一画的写自己的名字。机械的重复着动作,前一刻她才刚签完病危通知书。
护士在一旁镇定的告诉她手术事宜项目。声音很好听,却没有任何感情变化,似乎这只是一场阑尾手术。
死亡对他们而言已经司空见惯。
孟行签好字,移步到手术室外。有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进入手术室,随后绿色的指示灯亮起。
“心脏受外力影响破裂,手术存在风险,请你做好准备。”
护士连贯的说出这句话时,她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
手术室内。
护士替医师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这场手术的主刀医师是从C城紧急赶来的着名心脏科医师,从事心内研究多年,有丰富的临床手术经验。。
“妈的,昨晚跟婆娘干了一架。”手术很成功,已经取出刺入心脏的玻璃渣。进入缝合阶段,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朱医生向来追求完美,连伤口最后的缝合也亲自上手。
一旁的助理医师玩笑般地开口:“男人嘛,该雄起的时候就要雄起。朱医生不愧是咱医院的招牌。”
周医生一边缝合,一边说:“你们这些实习生们都学着点,哈哈,以后结婚可不要被老婆欺负。”
手术室内的人们都笑了起来。
突然一旁的护士惊呼,“医生,不好!病人大出血!”
周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手一顿,从口罩里骂出脏话:“妈的!诸事不顺。”
周医生昨晚为老婆的事情没有休息好,又紧赶慢赶一来就手术,精神已经处于极差的状态。再加上这种手术做得多,不免松懈。
手术室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心电仪发出哔哔的声音,仿佛死神就在一旁微笑的等待。
“按住!”
周医生示意旁边的实习生按照自己的话做。
护士再次提示:“血压一直在持续下降,心跳60。”
“心跳50。”
…
心电仪发出一声尖叫,屏幕上那条生命线变成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数字永远的显示0。
周医生取下口罩,脱掉沾满血的手套。
“你出去通知家属。”话是对刚才的实习生说的,说完又面带欣赏的看向他,“你叫什么?小小年纪动作挺标准的,以后有的是前途。”
那个还带着口罩的实习生低沉着嗓音回答,“宋南山。”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
所有人都放下器械,解除警备。似乎刚才的意外只是他的幻觉。宋南山久久的伫立在病人身旁,她的脸已经苍白,眼睛闭着没有任何表情。心脏裸露在外,依稀能看到错乱的缝合线。
周医生走到宋南山的身旁,话里有话的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做事要明白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朝手术室外走,他还依稀能听到他低咒一声“死女人!”随后其他人也跟着走去出,死一般的寂静。
手术室外,绿色的指示灯变成红色。孟行仍然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她不敢靠近那里,那里有的是未知的恐惧和她不敢想的悲痛。
不断有人走出手术室,却没有人向她说明手术情况。直到他最后出来。
宋南山站在她的面前,还来不及取下口罩,她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眼眸,以及他袖口的血迹。
“很抱歉…”还要说什么来安慰眼前的女孩,她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哭。对于刚才的意外他又要怎样解释?
孟行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注视着他:“医生,能帮我母亲处理好伤口吗?我母亲喜欢干净。”
宋南山的眼里闪过惊异,转瞬即逝。“嗯。”
“谢谢。”
她转身离开,步伐平静。宋南山看不见她的脸,心里却像涨潮的海面,久久不能平息。
七月的拉萨已经进入雨季,明明中午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现在却已经吹起了风,淅淅沥沥有雨点砸在窗上。
她是怎样忍着不哭走出那条死寂的长廊的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哭不出来,眼睛干涩眼皮合住的时候只有痛。她一步一步走到母亲身前的病房,仍然有人在哭,有人在骂。只有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
那张床还有母亲的余温,枕头上有她掉落的头发,孟行拾起那丝头发,手久久的不愿放下。
泪水终于还算是默默地留下,打湿了她的衣襟。
次日,母亲的遗体火化。她带着母亲和父亲的骨灰盒,登上飞机。最后一眼看这个城市,眼里没有一丝犹豫。
孟行伸手将遮阳板拉下,紧紧的抱住骨灰盒,闭上眼。
这座残忍的城市,她再也不想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