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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分,一群人又哭又喊的声音,就从前庭传了过来。
刚起床的秀娃,简单的梳洗过后,正准备找个人询问,昨日陪嫁的人们被安置在何处时,就听见了那阵哭喊。
那些声音,愈听愈是耳熟啊!
带着满心怀疑,秀娃匆匆来到前庭,赫然发现,哭喊成一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她千挑万选,刻意挑来陪嫁的人们。
一见主子出现,丫鬟翠儿立刻奔了过来。
「二姑娘!」翠儿哭得小脸花花,抱着秀娃直哭。
「怎么了?怎么了?」翠儿跟随她多年,向来聪明伶俐,从来不曾哭得如此惊慌失措。
「西门家的人收了嫁妆后,就把我们轰了出来,不许我们进门。」小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委屈极了。
秀娃有些愕然。
「怎么会呢?」她拍了拍翠儿,望着四周又跪又哭的十几个人。她生来就心软,而这些人都伺候她多年,感情已胜过寻常主仆许多。「你们别哭,我再去问问,或许有什么误会。」
「二姑娘,是西门家的人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小翠泪汪汪的告状。「他们说,养不起吃闲饭的人,要我们立刻就离开。」呜呜呜,二姑娘待她恩重如山,她才舍不得把善良可人的二姑娘留在这么糟糕而可怕的地方!
「是谁对你说的?」
「就高高壮壮、头发凌乱,看来又凶的那个……」
秀娃仔细回想,却还是听不出翠儿描述的是哪个人。在她印象里,西门家的人似乎都符合这些描述。
蓦地,低沈得接近凶狠的声音响起。
「这里在搞什么鬼?」
是她的丈夫!
秀娃转过身去,看见西门贵那高大得像是足以填满门框的身躯。对于他的声音,她已经开始逐渐熟悉了。
「夫君。」
她盈盈福身请安。只是,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的种种,那些翻过来、滚过去的香艳画面,让她仅仅是回忆,就会羞红了脸。
不同于她的娇羞,其他人一瞧见西门贵,全都乖乖噤声,就连哭泣不已的翠儿也立刻闭嘴低头。众人安安静静,连吭都不敢再吭一声。
西门贵从大堂的阶梯走了下来,睨着前庭里跪了一地的奴仆。
「他们怎么还没走?」他不客气的问。
翠儿倒吸一口气,眼泪又开始滴滴答答的掉。
眼看情势危急,秀娃挤出微笑,保持着镇定,朝丈夫走了过去,抢在他再度赶人之前开口。
「夫君,这些人是陪嫁。」她柔声说道,仰头望着西门贵。
「陪嫁?」他眯起眼睛,哼了一声。「全都是来吃白食的!」要不是怕吓着她,他早就一脚一个,把这些人全踢出去了!
为了保住这些死心场地、誓死跟随她的奴仆,秀娃鼓起勇气,伸出软软的小手,轻搁在他胸前。
「夫君,你误会了。」她柔声说道。「这些人不是吃白食的,他们全是我的陪嫁。」
横眉竖眼的西门贵,眯眼看了她一眼,语气仍旧不善。
「什么陪嫁?」
「他们是嫁妆的一部分,可以帮忙——」她解释着,声音这是那么柔和好听。
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出现的银宝,已经嚷叫了起来。
「帮忙?!」他不以为然的嚷着。「是帮忙吃饭还是帮忙抢劫,这些人看来全都是没胆的小老鼠,根本派不上用场嘛!」
金宝也有话说。
「嫂子,你就说实话吧!这些人是不是你哥派来,准备要来吃垮我们的?」啧啧啧,这么多人,每天得耗去多少粮食啊!」
金宝、银宝接连发言,可把事情弄得更拧了。瞧着丈夫的脸色变得愈来愈难看,秀娃连忙想挽回局面。
「不是的,他们是为了我,才——」
西门贵脸色一沈,开口打断她。
「我只娶你一个,不养其他人。」
秀娃总算弄清楚了,丈夫在意的重点。
挑选新娘的时候,他可是连「候选人」的食量多寡,都要仔细计较,对食粮的重视可见一斑。
既然知悉了重点,她要说服起来,可就轻松多了。
「夫君,请听我说。」她抓住重点,仔细分析着。「嫁妆里头,还包含了这些人以及他们的伙食费在内。」
噢喔,有自备粮食来?
西门三兄弟们的表情总算变得温和了些。
秀娃则是再三保证。「他们各有所长,能做不少事情,绝对不是吃白食的。」她望着丈夫,水汪汪的大眼里充满了期待。
偏偏,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儿,西门贵还是紧拧着浓眉,害每个人都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抖个不停。
秀娃只能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示意他低下身来。
「夫君,请弯下身来。」
西门贵拧着眉头,虽然不情愿,但是眼看她踮着脚尖,摇椅晃的很是辛苦。他这才微微弯腰,屈就妻子的身高。
她用小手遮住嘴儿,在他耳畔轻声细语。「一般来说,没有只退陪嫁的人,往往是连嫁妆一起退的。」她慎重的说。「这么一来,就连钱也得全部退回去了。」
红嫩的小嘴,贴着他的耳畔,那不时吐出的暖气,教他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听到了「钱」字,他马上回过神来。
什么?!
「退钱?」西门贵猛然直起身子,大声吼了出来。「休想!」
庞大的身躯,擦撞了一旁的秀娃。她吓了一跳,一时重心不稳,身子摇摇欲坠,就要摔下石阶——
啊,糟糕!
会痛a痛!
一定会很痛啊!
跌下石梯的她,紧闭着双眼,等着即将来到的疼痛,一只大手却探过来,及时抱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免去一场灾难。
呃———
秀娃惊魂未定,怯怯的张开眼睛,双手紧攀着丈夫肩头,确定了风险已过,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手按着胸口,待心跳缓了些,才预备开口道谢。
西门贵却在这时抬高了手,让娇小的她高高在上的坐在他的臂弯上,比所有的人都高上许多。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亲密的抱着,让秀娃有些害羞,但她还是不忘弯下身来,在他耳边道:「夫君。」
「嗯?」
「谢谢你。」
他耸了耸双肩,不以为意。
回过气来的秀娃,又把话题兜了回去。
「夫君,再说,留下这些人,西门家等于平白多了许多不用付薪饷的人手。这难道不好吗?」她说的话,全都切中要点,教人难以反驳。
西门贵眯起眼睛,开始慎重考虑。
为免夜长梦多,秀娃决定打铁趁热,使出最有效的绝招。
「还有,夫君——」她柔柔的嗓音,再度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什么事?」
她一脸无辜。
「该用午膳了。」
这招果然有效!
西门贵很快的做出决定。「好,留着他们。」他锐利的目光,在前庭扫了一圈。「不过,只要是留下来的,就得帮忙干活!」
说完,西门贵抱着秀娃,转身入门。他大步前行,很快的就把兄弟们抛在后头,笔直的往饭厅走去,预备抢在其他人到达之前,抢先走进饭厅,享用那香喷喷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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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过后,西门贵带着大批人马出门。
趁着丈夫出门,秀娃先把陪嫁的人们安顿好了,才在翠儿的陪同下,一块儿走出家门。
眼前的一切,只能用怵目惊心来形容。
那些铺在路上的石板,因为时间久远,又没有维修,早已是零零落落。街旁的房舍也老旧不堪,墙面斑驳不说,还有数不清的破洞,有的竟连门板都不见了。
前方不远处,还有两个男人在大雨过后的泥地里,扭打在一块儿,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四周观看的人们,非但不劝架,还纷纷拍手叫好。
看见这破败紊乱的景况,翠儿的心里开始打起退堂鼓。
「二姑娘,路况这么差,要是一不小心,说不定会跌伤呢!」翠儿左看右看,注意得很,准备随时舍身保护主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我还要多瞧瞧。」秀娃坚持得很,还柔声吩咐着。「还有,我已经出嫁,往后你记得改口,改叫我少夫人,别再唤我二姑娘了。」
「是的,二姑——」翠儿连忙改口。「是的,少夫人。」
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去。
不同于翠儿的忐忑不安,眼前的一切,全让秀娃惊奇不已。
当年设计西门堡的人,将堡里规划得很好,整齐的屋舍呈放射状,以西门家的大宅为中心,往外增建,街道笔直,屋舍外皆建有沟渠,以利雨水排放。
如果好好整顿,西门堡其实大有可为。
这里就像个小型的村镇,内有街巷、水井,甚至还有打铁铺——那是少数还有在营业的店家。这里的人们,现在从事的全都是「非法活动」,自然会消耗大量的刀剑。
秀娃一边走着,一边思忖着,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首先,她得请大夫过来,改善这边的医疗环境。再请些木匠,整修毁坏严重的屋舍,然后,再换上新的石板,接着还要疏通闭塞的沟渠……
她边走边想,没有留心路况,等到翠儿猛抓住她,大喊大叫的时候,她才回过神了。
「二姑娘,小心!」多年的习惯,翠儿一时还改不过来。
秀娃抬起头来,赫然发现有人牵着牛走来。而她走在路中央,恰巧就挡了那一人一牛的去路。
「哞……哞……哞哞哞……」
牛的叫声,吓了她一跳。她当然听过牛叫,但是,她可从没听过哪头牛叫得如此凄厉大声。
「你这头笨牛,快走啊!可恶!」银宝一手抓着把大刀,一手抓着绑在牛鼻子上的麻绳,死命的往前拉,但那头黄牛却奋力的往后退。
「哞……哞……」
一手拉不动它,银宝干脆丢下大刀,两手一起拉。黄牛却忍着鼻痛,以四蹄对抗他的两脚。
黄牛这一使劲,银宝一时没稳住身子,脚下一滑,整个人被带得往前,狼狈的扑跌在地。
「吼!你不要以为我拉不动你,就会这样算了!」摔了个狗吃屎的银宝,火大的跳了起来,卷起袖子,抹去满脸的泥,捡起地上的大刀,愤愤对着黄牛咆哮:「信不信老子现在、立刻、马上,就在这儿宰了你?」
黄牛哀怨又悲伤的叫了一声。
「哞——」
瞧那头牛张着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一脸的哀凄,被鼻环衔住的鼻孔还流出了鼻水,看起来就像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般。
秀娃看得不忍,终于开了口,小心翼翼的询问。
「宰?为什么要宰它?」她怯怯的问:「它是做错了什么吗?」
「这母牛好几个月没产奶啦!」银宝眉一横,双手往腰上一插。「当年大哥带它回来,就是想说它会产奶,我们都已经养了它十年,谁知它现在不产奶了,留着也是吃白食,当然得宰来吃啊!」
母牛?
西门贵带回来的?
已经十年了?
关键词一句又一句,撞进秀娃的脑海,让她的脸色一阵白过一阵。她颤抖的走上前去,细看着母牛,只见母牛睁着大眼睛,哀怨的瞧着她,而它的右耳残缺,跟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楔?你是楔吗?」她惊讶的问。
「哞——」母牛亲昵的靠了过来。
她记得它!
这是幼年的时候,她陪着哥哥去邻近的县镇参加热闹市集时,在大街上发现的。她看见小母牛受了伤,耳朵残破,正流着血,心疼得连眼泪都冒出来了。
哥哥为她买下了母牛,可爱的小母牛,从此成为宠物,跟小人儿形影不离。直到西门贵上门,领了银两之后,瞧见了楔后,又指名非要连楔也一起带走,她才依依不舍的把楔送了出去。
哪里知道,十年过去,再相见的时候,楔已经要被宰了!
呜呜呜,可怜的楔!
瞧着这一人一牛,刚见面就如此亲热,不知前因后果的银宝,在心里暗叫不妙,不安的问道:「嫂子,你这是在做啥?」
秀娃回过身,双手还抱着母牛,坚持不肯放手,急着要替久别重逢的宠物求情。
「求求你,别杀楔,它是我的牛。」
「啥?」
想到可怜的楔即将变成一锅卤牛肉,秀娃连眼眶都红了,慌忙拔下发间的银簪。「唔,我用簪子买下它,要是不够的话,我还有……」她边说边掉泪,接着还要取下玉手镯。
银宝顿时慌了手脚,猛摇着手,嚷着:「就算你要买,我也不能卖!这牛是大哥的,是大哥要我来把它宰了,宰不宰得由大哥决定啊!」
「那我去求他!」秀娃下定决心,还不忘眨着泪眼,担忧的嘱咐着。「你先别杀楔,好不好?」
银宝一脸为难。
「可是……」
「拜托你!」她哽咽的说。
「哞!」黄牛跟着低叫。
躲在秀娃身后的翠儿,虽然不敢开口,却也忍不住用「你怎么那么残忍的眼神」瞅着他。
银宝无计可施,只能咒骂一声。
「娘的,老子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了!」他扔下绳子,扛着大刀,烦躁的直挥手赶人。「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自己去和大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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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好不容易干完了一票,西门贵带着人马与财货,匆匆策马赶回来,希望能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家,洗个澡、好好休息。
谁知道,他才刚下马,走进房门,刚要坐下脱掉靴子,连屁股都还没碰着板凳呢,就看见自个儿的新娘,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夫君、夫君,你可不可以不要杀楔?」她哀求着。
西门贵呆了一呆。
「谁?」
「楔啊!」她抬起小脸,用哭红的双眼注视他,还举起手里的绳子。
绳子的另一端,竭力想求生的母牛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哞——」
西门贵这才发现,她手上竟牵着一头牛。那头母牛就站在门边,全身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脖子上还被挂上了一个大铃铛。
「它虽然不能产奶了,但它可是我们的定情之物。」秀娃极力劝说丈夫,心急如焚。「因为楔,我才会嫁过来的——」
黑眸瞬间眯了起来。
「你是为了牛才嫁我的?」他盯着她看,毫不掩饰因为听见那句话而引发的熊熊怒火。
失言的秀娃,急忙解释着。「不,不是的。」她愈说愈急。「你记不记得,当年救了我之后,还抱走了楔?」
「谁?」
「楔啊!」
「谁?」
「就是它嘛!」
他的视线,顺着绳子望去——噢,是那头牛啊!
没错,那年送秀娃回东方家时,他不但拿了银两,眼看她手里牵了头小母牛,他只觉得不拿白不拿,也就一并讨了回来。当时年纪小小的她,还泪眼汪汪的抱着小母牛的脖子,说了好多离别话,好一会儿,才把小母牛交给他。
见丈夫不吭声,秀娃轻着声,忐忑的再度求情。「夫君,请你不要杀楔,好不好?」
他低下头来,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西门家不留没用的畜牲。
他应该要这么说的。
只是,瞧着那张仰起的小脸跟她眼里的哀求,还有那直打转的泪花,那些理所当然的狠话,不知怎么的,全堵在他嘴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西门贵拧起浓眉,喃喃咒了一声。
「算了!」不过就是一头畜牲。他一屁股坐回板凳,跷起二郎腿,伸手去解绑腿。「算了,你要养就养吧!」
得到了丈夫首肯,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秀娃咬着唇,克制着不要露出喜色。她放下牛绳,蹲跪在丈夫脚边,小手接替起拆绑腿的工作,灵巧的解开皮绳。趁着他扭着脖子,骨节嘎啦作响时,才又追问道:「那么,我可以一直带着它吗?」
这藏着陷阱的问题却躲不过他野性的直觉。晶亮的黑眸睁开后,再度落回她的脸上,俊脸上满是怀疑。
「为什么要一直带着它?」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秀娃慢条斯理的解开绑腿,还替他脱下了靴子,之后才抬起头来,用最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我怕要是没看着它,哪天一个不注意,它就会被人杀了吃掉。」她说得理所当然。
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西门贵只得同意。「好吧,你高兴带着就带着。」
「谢谢夫君!」
他随意点了点头,跷起另一只脚,等着她继续服务,替他把另一脚的绑腿也拆了,她却搁着靴子不管,从桌上拿了一根玉米,咚咚咚跑到了门口。
「来,楔,快进来,乖喔。」她哄着母牛,一步步往后退。
西门贵僵了一会儿,直到母牛的右前脚都踏进屋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喝问:「等等!」他的声音,大得像打雷。「你让牛进房干么?」
「咦?」秀娃回过头,装出惊讶,还有最无辜的表情,眨着眼看向丈夫。「夫君不是说,我可以一直带着它吗?」
母牛的左前脚,也踏进屋里了。
她要一直带着它?包括睡觉跟吃饭?
西门贵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瞪大的眼眶里滚了出来。「不行,它得待在外头!」他吼道,大手猛拍桌子,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这屋子是我睡觉的地方,除了我跟我的女人,不管是人或畜牲,都不准睡在这里!」他的声音太大,吓得母牛连退数步,再度退到门外去了。
秀丽的小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
不知怎么的,一瞧见她的脸上出现那种表情,他突然竟恨不得想踢自己一脚。
西门贵烦躁的抓了抓头,瞪着妻子看了好一会儿。半晌之后,他先爆出一串粗话,接着才重重叹了口气,满脸不爽的开口。
「先告诉你,我不许那头牛待在屋里。」他先声明原则,才宽宏大量的施恩。
「你再想想其他办法,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让畜牲睡在房里。」
长长眼睫下的乌黑大眼,无声的转了转。秀娃轻咬着唇,强忍着窃喜,不敢在关键时候笑出来。
她停顿片刻,先假装想了一想,之后才说道:「那么,就请夫君跟大夥儿宣布,楔是你送我的礼物,谁也不许碰。好吗?」一旦宣布之后,楔就再也没有性命之忧了。
「就这样?」他扬眉问。
「就这样。」她点点头。
这还不简单!
西门贵转身,探头到门外,对着外头的院子,放声喊道:「金宝,立刻给我滚过来!」巨大的咆哮声,在屋里回荡着。
回音还没散去,金宝已经出现了。
「我来了、我来了——」他吃饭才吃到一半,就听见大哥的叫唤,连忙抓着鸡腿跑了过来。「大哥叫我有什么事?」
「去和所有人说,这头牛——」西门贵停了一停,回头看着妻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楔。」
西门贵指着门连的母牛,不耐烦的下令。
「这头母牛叫楔,是我送给你嫂子的,叫大夥儿记着了,通通不准打它的主意!谁要是敢宰了它,我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听懂了吗?」
「耶?」金宝呆了一呆。
「不准打这头牛的主意!」西门贵大喝一声,用可以轰掉屋顶的声量,再度吼道:「听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金宝连连点头。
确定命令传达完毕,西门贵不再多说,砰的一声,就把房门猛地关上,还顺便把母牛也给关在门外。他瞪着桌边的小女人,觉得只要与她相关的事,全都比抢劫困难多了。
「这样总行了吧?」
秀丽的小脸上,露出感激的微笑。
「谢谢夫君。」她页心诚意的道谢。
虽然,是用了些小小的计谋,才让丈夫答应放过楔一命。但是,要是他心里头压根儿就不在乎她,那么不论她费尽唇舌,或是流尽眼泪,楔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小计谋里,其实还隐藏着对丈夫的测试。
原来,他还是在乎她的!
一阵暖暖的甜意,悄悄流过心口,教她整个人都暖甜了起来。
见她终于有了笑容,西门贵大剌剌的坐回椅子上,还拍了拍大腿。「好啦,现在给我过来!」
秀娃眨了眨眼,小脸茫然。
「为什么?」
他有点不耐烦,又拍了拍大腿。「不要问,过来就是了!」
既然丈夫这么坚持,她也只好乖乖听从。
只是,她才刚走到桌边,他就陡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火热的薄唇,转眼间就贴住她,贪婪的重温甜蜜。
在她的衣裳被褪下之前,她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还听见埋在她颈间的丈夫,低声骂了一句话。
「笨女人!」
接着,她就在他怀里沦陷,忘了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