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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见到了一直想要见的人;一直思念着的人,原本准备了满满一箩筐的话,可当真的见到母亲时,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那像是皎洁的新月一样的笑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掉,缓缓地,一滴一滴;一颗一颗掠过脸颊,味道不是很好,涩涩的;苦苦的,明明心里非常非常开心;明明一点儿也不悲伤,但是为什么,这仿佛雨滴一般的泪水,就是止不住呢?
“真是的,孩子,你哭什么?”雪露出了稍显困扰的表情,带着满满的歉疚与疼爱,微笑着说,那笑容,就仿佛甘露似的,抚慰着她的心。“不是的,不是!我并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停不下来啊......为什么会这样?”诗诺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一瞬间泪流满面吧?
见状,雪轻轻地迈开步子走上前去,像是要拥抱她似的张开双臂,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在你身边,想必,你一定很辛苦吧?也很痛苦吧?”没错,自己一直在女儿的生命中缺席,这份罪恶感与愧疚感也一直在心底根深蒂固,一直苛责着她,试问,身为母亲,自己到底为这孩子做过些什么呢?
话音刚落,诗诺霎那间梗咽着嚎啕大哭起来,那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洪流,无法停止。“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啊,母亲!”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只听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将一直憋在心里的感情,全都倾倒了出来。以及,虽然很想见,但一直见不到的那份苦楚与悲伤。
“我知道,都知道的,所以,别再哭了。”雪一边像安慰猫咪似的搂着她;一面轻声细语地说道。“不可能的......”诗诺被这么一说,反而哭得更厉害了。“真是个爱哭鬼呢!”
雪露出无奈的苦笑,这么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不知不觉,诗诺又泪流满面地连连道歉,看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稍稍有点婴儿肥似的,粉嘟嘟的脸蛋。雪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贴了上去,就仿佛是在替她舔舐伤口似的。“傻孩子,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啊,为什么要道歉呢?”
没错,该道歉的是自己,责任也该由自己来承担。“那个,母亲,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可以吗?”那若隐若现的泪滴还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甚至脸上,还挂着蚕丝似的晶莹剔透的泪痕,心情也像是一团乱麻似的,不知该从何说起;从何问起。但是,所有的这些,自己都想要知道答案,希望亲耳听到真相。
“当然,我会慢慢听你说的,尽管问吧!”听到这毫不犹豫的回答,诗诺终于破涕为笑,笑得像盛开的蒲公英一样。然而,这之后,却迟迟不见她开口,双颊晕红,像是水嫩的樱桃似的。露出了害羞又为难的神色。
“喔呀喔呀,小丫头事到如今才害羞起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婉儿从旁用像是洞悉一切似的口吻与目光插了一句。顿时,惹得大家都不由得笑了起来。“啰......啰嗦,这种程度也没什么好奇怪吧?!”说着,只见诗诺的脸,就像是被泼上了绯红的朝霞似的。“谁知道呢......”说着,只见婉儿窃笑着,露出了戏谑似的表情。
“傻女儿,你在想什么呢,脸居然红成这副模样?”雪见状,也被逗乐了,似笑非笑的轻声问道。“才......才不是在想母亲你是个大美人什么的呢!?”被她俩这么一捉弄,诗诺不由得脱口而出道。结果,话音刚落的刹那,周围顿时爆发出一片哄笑声。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不打自招吧?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呢!”雪故意装傻充愣似的说道。“嗯......哼!娘亲你欺负人!”只见她不满地嘟起嘴;鼓起双颊微怒道。看上去,仿佛像个肉包子一样。“对不起,看你实在太可爱就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之后,只见诗诺的目光,来回在雪与赛罗之间晃来晃去,看得赛罗不觉有些尴尬,开口问道:“鬼灵精,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不,只是在想,娘亲是个大美人,而爹爹你又那么俊朗,你们果然很般配啊,而且,也正因为这样,才能有我那么漂亮的女儿。哎嘿嘿......”说到最后,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小丫头,菌说八道!”这下,轮到赛罗不好意思起来了。“师兄,那个,虽然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你也没必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说到这里,婉儿再也忍不住了,如银铃般笑出声来。
此时此刻,在那如琉璃清波般的月光照耀下,大家似乎都忘了所处的状况,尽情沉浸在这难得的欢乐气氛中。莉莉丝、埃蕾贝尔,以及刑天,都被这一幕所感染,不由得笑了出来。就连一直板着脸的血煞,表情都缓和了下来。
“他的目的,就是这个人吗?他们,算是什么关系呢?”此时,碧莲在埃蕾贝尔脑中,注视着外边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却露出了寂寞、哀伤的表情。毕竟,家人对自己来说,是个很模糊的印象。倒不如说,她并不知道所谓的“家人”到底是什么。
“其实,你的容貌虽然继承了我,但是,性格那一部分,却比较像你爹爹哦。”雪打趣道,话音刚落,婉儿几乎是立刻反驳道:“才不是这样呢,师兄在她这个年纪,才不会这么调皮呢!”听完她的话,诗诺只觉得就像是后脑勺挨了一记闷棍似的,看上去像是颇受打击似的垂下头去,陷入了自我厌恶的状态。
“是吗?”雪意味深长的盯着婉儿问道。对她那仿佛“你在想什么,我可都知道哦!”似的目光,婉儿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其实,她会这么说的原因,也是因为就算到了现在,对赛罗;对她这个师兄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吧?不,一定是这样的。
“娘亲,我想知道的是,我出生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事实上,关于这件事,自己多多少少听叔父提起过一些,但是血煞总是在重要的地方蒙混过去。所以,虽然想知道,但无奈的是,周围的人都不愿意告诉她全部的事实,就算去问父亲,他也只会刻意转移话题。
“啊,这个回答起来会花点时间哦?”雪就像是在问:“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随后,只见诗诺斩钉截铁似的点点头,答道:“嗯,没关系的,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
“这样啊,嗯,那......就都告诉你吧。”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决意,雪也做出了相应的觉悟。“只是,在这之前,小诺,你多大了?”似乎是没想到母亲会忽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只见诗诺有些错楞,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说道:“果然以人类的年龄来计算的话,我现在是十六。”
“是吗?那就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呢!首先,我想你应该知道十六年前发生的那场神魔两界的混战吧?”雪话音刚落,诗诺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嗯,知道。”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又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似的。因为,在那次事件中,她永远的失去了母亲,以及外公。“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其实当时的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所以即便没有那个事件,也是一样会死的。”
虽然亲耳听见母亲这么说,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不甘心。为什么......能那么平静的说出这件事呢;为什么你一点都不会觉得不甘心呢?为什么不去反抗这种蛮不讲理的命运呢?“娘亲,你不悔恨吗?”原本想要咽回肚子里的话,终于,还是脱口而出。因为,这种事太不公平了啊!
“当然后悔,只是......”说着,只见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自己那正露出难过表情的女儿,接着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让我感到后悔的话,那就是你。”说到这里,雪再次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只是看诗诺的表情,还是显得有点不能接受。因为她现在一脸闷闷不乐似的表情。“丫头,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惹你生气,但这就是娘亲的真实想法哦。”
“没关系了......”看着她那落寞的表情,雪只觉得又无意中伤害了她。不过,事到如今,无论自己再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没有用了吧?因为她明白,诗诺想要的并不是“对不起”然而她真正想要的,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给不了,如果还有什么能补偿她的话,那就是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这是自己能做的,最低限度的赎罪了。
之后,诗诺渐渐平复了心情。问道:“那么,娘亲,我出生那时......不,我到底是在哪出生的呢?”她困惑的歪着脑袋,问道。不知不觉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你是出生在将军府里的哦!”雪像是沉浸往事里似的说道。“挨?!我是在叔父府邸里出生的吗?”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句听上去略显僵硬的否定:“怎么可能啊......”
“咦?不是吗?”血煞难掩尴尬的否定,让诗诺的思绪瞬间变得有些混乱。“不是,我指的是神界的将军府。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雪话音刚落,刹那间便听见诗诺猛地从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大得让人恍惚觉得这整间屋子都在微微颤抖。“被看光了啦!没脸见人了啦!!嫁不出去了啦!!!”这下,刑天只觉得被人一顿组合拳给打趴在地似的。
“远远没到那个程度好吗?!你娘只是有拜托我如果可以的话,能多照应你一些而已!”说罢,他向在一边偷笑着的欧阳雪投去求救似的目光。“说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吗?”
“喂!?”听她这么说,刹那间,刑天脸色铁青,——这种事,如果连本人都忘了怎么行?!霎时间,只见诗诺那恶狠狠地目光神不知鬼不觉的飘过来,质问道:“你看了吧?!”
说着,露出了“如果不老实说就杀了你!”这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没有!绝对没有?!”刑天一边直冒冷汗;一边赶紧否认。但事实上,诗诺出生时,他是有抱过的,也就是说,如果硬要说看没看过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已经被看光了。——不过这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事。好在,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最后,娘,我想知道,您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被人杀死的吗?”话音刚落的刹那,刑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当年,杀了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的,正是自己的部下。如果,诗诺要寻仇的话,自己只怕难逃一死。可欧阳雪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这些的呢?”
面对她出人意料的反问,诗诺呆住了,脑袋上看似冒出了一大串问号。“难道我......一直都弄错了吗?”只见她恍惚的脱口而出,问道。“就是这样哦,所以别再执着于这件事了好吗?”听到这里,刑天松了口气,但他觉得很奇怪,“到底是谁......”
她虽然想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女儿,但是,唯独这件事,她决定隐瞒下去。“如果这是娘亲你希望的话,好吧,我知道了。”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真的放下了吗?正在这时,门外,有一个人,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只听她轻轻向着身旁随侍着的,默不作声的高文问道:“呐,高文,难道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