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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余晓乐就不喜欢这个六十出头的唐叔,他长得瘦削、冷峻,眼神非常犀利,好像已看透一切的事,没有任何邪恶可以逃过他的法眼,还有一点,他的话和盛儒昊一样的少,难怪这对主仆能合得来。
由她多年的打工经验得知,看起来像是好人的人不见得就是好人,而看起来像是坏人的人不见得就是坏人,有些人面恶心善,有些人则是披着羊皮的狼,第一眼的印象不是很准的。
既然要在这里住下来,不得不和这里的人建立良好关系,她可不想度日如年,像是待在监狱,这明明是豪宅一幢,她要过得像是公主。
“唐叔,我不会一直赖在这里。”她跟着唐叔四处参观屋子,来到花园旁的一座温室花屋时,她决定主动出击。
唐叔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是仍沉默无言的看她。
“而且请你叫我小乐,不要叫我小姐,因为我不是。”余晓乐笑笑。“你心里也没真当我是。”
唐叔一个讶异的眼神。
“没关系,我了的。”她拍了拍他的肩。“你不用喜欢我,但起码也不要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
“看得出你和盛儒昊是一国的,如果他不喜欢我,你又怎么可能喜欢。”她仍是微笑。“我年纪不大,但我懂得将心比心。”
“小姐……”唐叔有点不好意思。
“叫我小乐。”
“这不太好吧”
“哪有什么不好。”余晓乐直爽的道:“他也不准我叫他哥哥,他要我直接叫他盛儒昊,我只不过是有样学样,你叫我小乐,他绝不会吭一句。”
唐叔微点下头,不知道接什么好。
“是我妈妈硬要我来住一阵子,看看能不能让盛儒昊带我打进社交圈。”
“少爷平日很少应酬。”
“我看也是。”
“而且他……”
“沉默寡言。”她抢先一步说出。
“你看出来了”
“能不看出来吗?”余晓乐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除了少言还有冷淡吧,我看他血管里流着的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冰冷的水,只是他是对我才这样,还是对每一个人都如此?”
“他对大家几乎都这样。”
“为什么?”
以唐叔的年纪和处世经验,绝不会在第一次就和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小女孩谈自己的主人,他更不是那种说三道四、在主人后面道长短的下人。
一看到他紧闭上嘴,余晓乐就知道自己别想听到什么闲话或是八卦。
“我问太多了?”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少爷人很好。”唐叔只如此表示。
“只要不惹到他、不犯到他?”
“对,这样就会相安无事。”
“唐叔,你放心,光是看我的长相,你也该知道我不笨,我不会去招惹他的,我也会尽量不给大家带来麻烦。”她保证。
“不要怕给我们什么麻烦,我们是下人,本来就该伺候主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或是其它佣人,真的,我们是拿人薪水的。”话也不多的唐叔,起码表明了他的态度。
“大家都是人,什么下人、主人的。”余晓乐不敢有这种心态,其实她也是拿钱演戏。
“我们不一样。”
“一样。”
“小姐。”他还是极有分寸,“争论这个没有用,接下来我带你去参观健身房。”
“那不是盛儒昊专属的吗?”
“但如果少爷不在,你又想使用的话应该没问题。”
“如果他不在……”她叹了口气。“反正就还是次等公民,只有他不在时我才能像个小姐。”
唐叔不语。
“唐叔,你看起来有一点点凶凶的,但其实,”余晓乐逗起这个老人家。“你是豆腐心、刀子嘴,对不对?你是装凶的。”
诧异的看她,唐叔不知该怎么说才对。
“我会看人!”这点她很自豪。
“小姐……”
“而且很快你会喜欢上我,你会叫我小乐!”她更自豪的向他下了战帖。
唐叔的目光柔和了些,但没有表态。
“不信咱们走着瞧。”她充满了自信,浑身透着有如阳光般的温暖神采。“你一定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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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缨子穿了套最近才买的金色性感薄纱睡衣,还喷了比平常份量多一倍的香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盛穆天给了她她想要的,她自然会回报他他想要的,这是公平,是男女之间的恐怖平衡。
虽然现在进入盛家豪宅的不是她真正的女儿,但是她已经做了安排,只要美晴把毒瘾戒了,可以像个正常女孩出现,那她这个做妈的可以马上把余晓乐这个问题解决,她一点都不担心。
现在只祈求余晓乐可以撑上三个月。
看到藤原缨子的打扮,盛穆天知道自己今夜可以很刺激、很精采,才五十五岁的他,觉得自己还是一尾活龙、还是勇士。
“缨子,上床来!”他拍拍床铺,想要立刻和她来场激战。
“你急什么啊。”她抛了个媚眼给他,好像是在承诺他今夜她一定会好好伺候他,不会令他失望的。“穆天,我有点担心小乐。”
“你担心她什么?”
“不知道儒昊会不会把她赶走?”
“除非他眼里没有我这个爸爸,不然我相信他还不至于这么做。”盛穆天的欲望降低了些,这绝不是会令人兴奋的话题。
“或许我不该这么贪心。”她一向知道怎么以退为进。“小乐和你们盛家毕竟没有关系。”
“她和你有关系!”他力挺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要和你有关系,她就和我有关系。”
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藤原缨子轻移莲步来到床边,优雅的上了床,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躺到盛穆天的身侧,她不急着做爱,要先确定好保障她一辈子的东西。
“婚礼的日子选定了吗?”她轻声问。
“还在看。”盛穆天隔着轻薄的睡衣,揉搓她的酥胸。“不会拖太久的。”
“嗯……我不在乎去公证结婚。”
“那怎么行”他反对。“我答应过要给你一个风光、气派的婚礼,你也说过你要一吐怨气,当了我的小老婆这么多年,只有来场盛大、铺张的婚礼才能昭告世人你是我盛穆天的老婆。”
藤原缨子抿着唇笑,彷佛她终于苦尽甘来。
“所以交给我来安排一切。”
“但我怕。”
“怕什么?”他轻咬她的锁骨。
“怕夜长梦多。”她坦言。“怕计划赶不上变化、怕到头来白忙一场!”
“你真会胡思乱想!”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会有什么变化?”
藤原缨子十六岁生下女儿,不得不为了女儿嫁给那个不成材的男人,然后离婚,又不得不放下女儿,自己出来混日子、讨生活,好不容易攀上了盛穆天,这之间的过程、辛酸、折磨,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人生之中的变化、变量太多,没有正式冠上盛这个夫姓,她还是可能到头来一场空,尤其是盛儒昊这个变量。
沉默寡言的男人才叫人猜不透、看不清,他似乎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能把盛天财团愈做愈大、每年有稳定的获利,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盛儒昊一定有他的能耐。
“缨子……”盛穆天脱掉她的睡衣,把不专心的她按到床上,翻个身压到她身上。“现在只准你想我,不准你再提其它事,专心和我做爱。”
“穆天……”她娇吟。看样子眼前只能先搞定这个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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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特别要去注意那个女孩,而是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盛儒昊发现到小乐拿了一个便当盒在厨房里晃来晃去,她的举动令他非常不解,不知有几年了,他几乎没有看到过便当盒。
“唐叔,她在做什么?”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在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事,全逃不过唐叔的眼睛。
“你是指小姐?”
“我是指小乐。”他更正。
“她在装便当。”唐叔简短回道。
“做什么?”
“吃。”
“给谁吃?”他当然知道是要吃。
“她自己。”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她要在家吃便当?
“你不在时,她会上餐桌吃饭,但如果你在家用餐,她就会装个便当回房间吃,想吃时才吃,少爷,你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来了三天,却没有和你同桌吃过一顿饭吗?”唐叔有些像是在替她抱不平。
经唐叔这一提醒,盛儒昊发现到事实好像是如此,他真的没有和她一起用过餐,甚至……她好像没有在他眼前出现过。
“这三天她都在做什么?”
“大都关在房里弄计算机。”佣人是这么报告的。
“没做别的?”
“偶尔会看看新闻。”
“缨子有来过吗?”
“她们有通过电话。”唐叔一一报告。“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只聊了几分钟。”
“你觉得她怎样?”盛儒昊低沉问,他还在观察她。
“小乐?”他不确定。
“难道是缨子”
“我觉得她……很好。”唐叔亦是惜话如金。
“怎么好?”
“明理、体贴、不会给人找麻烦。”
“她没有对你们颐指气使?”
“没有,反而和我们打成一片。”
“才三天?”
“李嫂煮饭时,她会在一旁边看边学;阿英打扫房子时,她会帮忙先吸尘;老张在整理花园,她也会在一边和他聊天,她真的没有一点小姐的架子。”唐叔完全据实以告。
“你呢?”盛儒昊看着他的管家,其实他更像是他第二个爸爸。“她和你做什么?”
“她……她会陪我看回放的大陆剧。”唐叔有些害羞的低声说:“而且不觉得无聊。”
“所以我不在家时,你们真的打成一片?”
“小乐很好相处。”
“你喜欢她”
“她就像是……孙女一样。”话说出口,唐叔才觉得有些不恰当。“当然我不配当她的爷爷,只是她没有阶级观念,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客气,昨天她还烘焙了一些不太甜的饼干分大家吃。”
盛儒昊没料到小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收服了这么多人的心,连唐叔都站她那边。
他太低估她了。
“叫她和我一起吃饭。”他要知道她的本事。
“少爷,真的吗?”唐叔大感惊讶。
“和我吃饭可怕吗?”
“当然不会。”
“那你这么吃惊做什么?”
“因为以前总是……”
“只是吃饭。”他知道自己不擅与人相处,过得好像是隐士一般的生活,但他并不孤僻或是难搞吧?唐叔难道把他当是怪人?他只不过不想说太多话、不想应付太多人或事。
“对,吃饭!”唐叔却像是中了头奖般。“我去告诉小乐。”
“你不必这么开心吧”
“我有吗?”他还真是有些兴奋。
“去告诉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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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晓乐可没有中头奖的感觉,因为唐叔说过盛儒昊喜欢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事,他不喜欢有伴、不喜欢被打扰、不喜欢说话,这下他邀她一起吃饭,她觉得惶恐啊。
是鸿门宴?还是最后晚餐?他决定要把她赶出去吗?这顿饭她怎么吃得下去。
但既然主人已经开了口,她这个“客人”也不能不顺从,反正她吃饭的速度很快,说不定十分钟就可以吃完下桌,酷刑不会太久。
盛儒昊已经坐上饭桌,对她的出现,他既没有起身为她拉椅子,也没有微笑招呼她入座,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有多随和。
“不是我自己厚脸皮要和你吃饭。”她先强调。
“哦。”
“我有守信离你十公尺以上的距离,”她向他炫耀这几天的表现。“你是真的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吧?”
“你表现得很好。”
“那你找我吃饭……”看来不是想要惩罚她或是折磨她,所以她放心的拉开了椅子坐下,这应该不是最后晚餐吧。
“你不必像个小媳妇。”
“小媳妇”
“带便当到房里吃。”
“还好吧。”余晓乐不以为意。“我可以高兴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而且我都拿很多的菜,不会饿到自己,你不是习惯一个人吃吗?”
“只要不吵,你可以和我一起吃。”
“我又不是三岁孝,怎么会吵?”
“我是指……多话。”他瞄她一眼。
“你希望我像哑巴?”
“我希望你安静。”
“那多奇怪!”余晓乐反对,她的亲戚都说她的专长就是讲话,而且她也喜欢讲话,再平淡无奇的事她都可以说得活灵活现,这是多棒的本事啊,要她闭上嘴巴,除非是牙痛或是重感冒,不然她话匣子一开根本不可能停,叫她不说话?强人所难嘛!
“不说话奇怪”盛儒昊微愣。
“嘴巴就是要用来说话的,不然人长一张嘴做什么?”她和他持不同论调。“光是用来吃、用来接吻?那多无聊。”
“我没想到接吻。”不知道为什么他必须澄清。
“那更惨,只用来吃东西吗?”她送上一个悲哀的哭脸。“那每个人都会变成一头猪。”
“小乐,嘴巴也是可以闭上的。”
“当然,没有人可以永远张着嘴。”
“那么少说点话不好吗?”
“所以如果我要和你一起吃饭,除非是张口吃东西,否则我最好不要张开嘴?”她边说边看着一桌美食,又不是吃世界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餐,为什么要那么凝重、那么正经八百?
“如果你有重要的事要说……”
“如果没有呢?”
“闭上嘴。”他平静道。
余晓乐当然懂他的话,既然要住在这里,也只好照他的意思,反正吃饭已经要动到嘴巴,不说话很合理,她可以做到,呃,应该吧。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当整个餐桌上只有筷子夹菜声,以及汤匙碰到碗的声音,那种气氛是窒人的。在她的世界里,用餐时应该有愉快的交谈、有彼此关心的话语,绝不是一片寂静。
这样会消化不良的。
“盛儒昊,你有胃溃疡吗?”她突然打破安静的气氛问。
“胃溃疡”他抓不到她问话的重点。
“你应该没有!”她自问自答。
“你到底想说什么?”
“和你一起吃饭的人会有。”
盛儒昊的反应是错愕。
“你总不希望和你一起吃饭的人得胃溃疡吧”
“当然不希望。”
“那就说点话。”
“说什么?”
“你有嘴巴,随便说什么都好。”
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小乐绝对是第一个,而且她的态度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好像她的话是真理,他真的犯了罪。
“你一定没有参加过演讲比赛。”余晓乐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取灭亡,但她就是无法闭嘴。
“是没有。”
“辩论社?”
“不曾。”
“我就说嘛!”一副自己料事如神,她一定是肾上腺素分泌过旺,不然她怎这么不知死活,把一个如此冷酷又凶巴巴的男人给激怒。“你的嘴只有装饰功能吗?”
盛儒昊眼盯着她的嘴,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或许他会让她知道他的嘴还有什么功能,但这会他只是冷瞪着她。
“我是不是该下桌了?”余晓乐有自知之明,这男人的眼光此刻非常的不文明、不友善。
“你吃饱了吗?”
“饱了。”
“那你可以下桌了。”
“你……没有生气吧?”她的嘴又失控了,反正屋子里有管家、有佣人,她相信他还不至于把她吞下肚去,他没这么好的胃口吧
“我有什么气好生?”他努力不为所动。
“果然你不会得胃溃疡。”
“下次别再带便当进房里吃。”他出乎意料的交代。
“你是说……”她指了指自己和他。“我们还要再一起吃饭吗?”
“家人不都是一起吃饭。”他说得有些别扭。
“那我向你保证,”余晓乐的血液里就是有不怕死的因子。“我不会得胃溃疡。”
盛儒昊对她没辙,一等她从视线中消失,他不禁疑惑,自己居然同意往后让这只麻雀陪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