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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至停车场,游远光先把她塞进后座,接着用了几秒时间把菜篮放进了行李厢后,便马上又冲回了后座,手里还拿着一盒面纸。
“说吧。”他盘腿正坐,一副得道高僧庄严相。
“幸好,今天开了车来……”汤思嘉努力想挤出一个笑,有气无力地说道。
“干么笑得这么难看?想哭就哭啊!”
游远光浓眉一皱,倏地将她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汤思嘉身子一震,感觉他的体温、洗衣粉干净味道,还有他被太阳晒热的皮肤味道,一股脑儿地罩住了她。
她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觉得自己被牢牢地守护着,觉得有他在,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下、不用害怕了。
游远光搂着她频频颤抖的身子,感觉她的泪水正浸湿了他的衣服,但她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就那么无声地缩在他怀里流着泪,像个吓坏的孝一样。
他觉得自己的肩膀突然宽厚了起来,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他想为她遮风蔽雨、顶天立地,做着任何能让她不再忧伤的事情。
游远光于是知道——他这一回是真的被爱情霹雳火给扫到了!
而且,这回的霹雳火还烧得很诡异。
以前的火,都让他想把人扑倒在床上熄火,但是,这次的火种却让他只想、也只敢紧抱着她。因为害怕任何太逾矩的动作,都会浇熄了这把火焰哪。
游远光沉思地用下颚顶住她的发丝,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的呼吸渐缓了为止。
他递过绿茶,让她喝了几口。自己则拿过艾草粿,猛咬了好几口,免得他胡思乱想,做出不该做的事。
“楔猫,擦擦脸。”游远光拿起手帕,抹着她的一脸泪水。
汤思嘉怔怔地望着他,两丸还浸在水气的眼珠子无言地瞅着他。
“说话,不然我就吻你。”他很努力地把兽性踩回脚底下,用力到脚差点抽筋。
她倒抽了一口气,红了脸,不自觉地闭紧双唇,水润唇瓣于是被抿出殷红。
“叶教授是我最尊重的老师……他……”她很快地开口,却又在瞬间被泪水梗酌一会儿后,才有法子继续说道——
“他心脏病发作……今天凌晨过世了……他上个月过六十岁生日时……还说明年要和师母一起带我到北海道吃螃蟹……怎么会这么突然……”汤思嘉揪着他的白色汗衫,几度忍不住哽咽,却还是坚持地把话说完。
“人生哪。”游远光摇头叹息,想起今年突然过世的阿国爸爸,眼眶亦是一热。
“六十岁还很年轻,他还打算和师母一起环游世界的啊……”她咬住唇,不敢再往下说。
“不是有句话说什么,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吗?我早年混江湖时,总觉得一条命刀来枪去就没了,也不算什么。后来年纪大了,只觉得当年若那样死了,根本就太冤枉,白白来世上走一遭,算什么嘛。叶教授让你这么记挂在心里,他一定是个大大好人、一定是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这样的人,我们记他一辈子,他的寿命其实是活在大家心里的……”
游远光滔滔不绝地说道,只想着能再多安慰她一些,没想到他愈说,汤思嘉的眼泪就掉得更凶。最后,她决定把脸埋到他的颈窝里,娇小身子蜷在他身边,把自己都交给他安慰。
她哭得正伤心时,游远光也很想哭。
因为她抱他抱得太紧,柔软身子根本就是在对他的男性做出挑衅。
他掌间青筋毕露,觉得自己根本禽兽不如,否则怎么会脑中就只想着要趁人之危,把她扑倒在沙发上,吻去她的伤心呢?
游远光重重拍了下自己脑袋,力道大到他差点撞上车窗。
他这一下大震动,让汤思嘉抬头看着他。
游远光头昏脑胀,却还要假装镇定地咧嘴一笑,因为她那双信任的眼,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扮演神圣的守护天使。
“我应该每个礼拜都去探望教授的。他们没有孩子,我们这些学生就像是他们孝一样。他们……比我的爸妈还像爸妈……”
当这些话从汤思嘉口中吐出之时,她身子颤抖着,喉咙像有火在烧灼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地仰头看他。
“我并不想这么说……”她喘着气,慌乱地摇着头。
“可事实逼得你很难受,对吗?”游远光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掌,放在唇边呵护地吻着。
汤思嘉点头,好想哭,可又觉得那样的举动太孩子气,只好把额头抵在他坚硬的臂膀上,拚命地深呼吸。
游远光长叹了口气,老爸心疼女儿似地将她轻搂在怀里,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不知道这女人还压抑了多少情绪,但他已经够为她心疼了。
心疼她明明需要关心,却被她的无情家人训练出这张恍若百毒不侵的冷然面具。要不是他和她够有缘分,而且还相当死皮赖脸,他们现在可能还停在“你好”、“谢谢”的阶段,那么她就要一个人承担叶教授死亡的打击了。
而且,要不是因为伤害她的人,正巧是她爸妈,他老早就重出江湖,过去找人单挑、砍它个十七、八段了。
“为什么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在后悔呢?”她低声问道,浑然未觉自己此时正坐在他腿上,整个人全缩在他怀里。
“当下懂得珍惜,总也不嫌晚——这是我开始当志工之后的心情。”游远光低头望她,很认真地将她的一头短发给拢到她的耳后。“待会儿要不要我载你过去叶教授那里?”
“再等一下,等我不要这么难过,可以帮忙安慰师母的时候,我再过去陪她。”她轻声地说道。
“好,那我煮点东西让你带过去。”游远光才说完,见她又有一颗来不及阻止的泪水掉出眼眶,他连忙低头擦她的泪,拍她的头,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安慰她才会最好.
汤思嘉见状,心窝一热,一股冲动让她捧住他的脸庞,定定地看着他。
她不想要再孤伶伶地过日子了!只要有他在,她的一切都会很好、很好的……
“游远光,你娶我,好不好?”她脱口说道。
游远光倒抽一口气,表情惊恐得像是她要求他三年不准进厨房一样。
他与她眼观鼻、鼻观心地对峙着。
但见她神情一本正经,完全没有任何玩笑成分,游远光不由得抿紧唇,把她从他身上挪开,安顿到一旁坐好。
“你现在神智不清,我不回答这个问题。”他严肃地回答着。
“我没有神智不清,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组成一个家庭,我想要回家时就能看得到你……”汤思嘉才开口,就感觉到有股急迫感从体内汩汩而出,交往这些时间以来,她一直在盘算着他们结婚的可能性啊。
“停停停——”游远光捣住她的唇,怕她再多说一个字,他就先拉着她去公证结婚了。
这辈子还没人对他说过这么多甜言蜜语咧,他飘飘然地只差没飞上天。
而且,汤思嘉竟然跟他求婚,这简直就是美梦成真嘛。
他喜欢她小正经的样子,喜欢她认真地探索新事物的样子,喜欢她只在他面前表现出的脆弱,喜欢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头发!
他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啊!
“不用考虑你的家人吗?”游远光故意板着脸,怕自己笑得太像个高兴的傻蛋。
“如果依照他们的想法过日子,我最后会成为一个没有血泪的行尸走肉。”她抿动了下唇角,淡淡地说道。
她无情的用词让游远光一惊,他抓着小平头,不自在地扯着金项炼,就连脚上人字形拖鞋都被踢掉了,手足无措得像个第一回担任主厨的新手。
夭寿喔,他同情归同情,可不能滥情到真和她结了婚哪!要知道她现在只是一时冲动,他可万万不能跟着她一起发神经啊……
虽然结婚不合,大不了就是离婚.他的脸皮铜墙铁壁,是受不了什么伤啦。可她已经不快乐了,他可不想离婚又重创她一回。
“我是很想马上答应你的求婚,可是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要考虑。”唉,他毕竟人不算太坏。虽然——他真的很想直接答应她的求婚,最好今天就是新婚之夜……
“我们结婚之后,你可以不用出去工作,专心去当志工,我一个月会给你十万元家用。但是,婚后财产要分开,当有一方提离婚时不得有异议,有了孝归我抚养。”汤思嘉握住他的手臂,飞快地说出一串建议,甚至连结巴半句都不曾。
他说的没错,她要活在当下。她一定要达到目的,把他“娶”回家!
“香蕉你个芭乐,你的脑子现在还是很清楚嘛。”游远光乍然失笑出声,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因为我之前就已经先把这件事想好了。”她老实地说道。
游远光被雷劈到,足足一分钟没法子移动眨眼,只能像根木桩一样地定在原地。
香蕉你个芭乐的超爽啊!想当年他带着十个兄弟,挑了别人一个堂口,都没这刻这么地让人痛快。
连办十天流水席,道道盛上山珍海味,也没这么让人心旷神怡。
游远光咧嘴笑,笑到嘴巴酸,颜面神痉挛,可他还是在笑。
“你没事吧?”汤思嘉觉得他突然发傻,模样很不对劲,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啊——”
游远光手掌一翻,直接将她扯进怀里,既然她对他已经芳心暗属,那他现在就不算趁人之危了。
“原来——你早就想过要和我结婚的事了?”游远光嗄声地重复了一次,对着她倾身而下,灼热气息侵略地拂过她的脸庞。
“对……”汤思嘉看着他正发射出五百烛光的双眸,还有他那两片性感微张的双唇,她的心脏怦怦怦地乱跳一通,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厚!不早说,害我压抑得很痛苦。”游远光大掌扶住她的后颈,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很热,几乎烫着了她冰冷的唇瓣。汤思嘉惊喘一声,却让他的舌尖有机可乘地溜入她的唇间,她感觉自己成了一道被品尝的美食,唇间每一处细致与柔软,都被他好好地珍惜了。
以前男友的亲吻向来总是浅尝辄止,再激烈也不曾闹得她喘不过气。可他此时灼热舌尖却让她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脖子,只能热情回应、只想与他靠得更近。
游远光觉得自己像在吸毒。
每吻她一口,他就愈是没法子从她的唇上移开,她吻起来的味道真他马的像极了天堂。只不过,天堂里面不能乱来,但他现在可以为所欲为。
他的大掌沿着她柔嫩颈线滑下,覆住她一边柔软。棉质衣物挡不住他热情的撩拨,她很快地拱起身子,要求着更多的他。
叭叭叭叭叭叭……
车外一声喇叭声惊醒了两人。
汤思嘉睁大了眼,神色惊恐地像是发现自己正被人解剖一样。
刚才那个和游远光在车子里面亲热的人是谁啊?
汤思嘉羞耻地低下头,惊见他的大掌已经入侵了一半到她的棉衫底下。
汤思嘉倒抽了一口气,非常用力地打开他的手。
游远光皮粗肉厚,她的手劲当然打得他一点也不痛,但是他的心很痛,还有另一个很兽性的地方也超不舒服。
“我们找个地方继续?”他好心地提议道。
“不可以!我们还没结婚!”她面红耳赤,用一种吓到自己的嗓音大声地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随便。”她蒙住脸,怕自己的脸庞真的喷出火来。
游远光点头,动作很快地拿起电话,以一种破世界纪录的方式预约了民间公证人,告诉对方他明天就要到他们事务所去结婚。
汤思嘉看得傻眼,吓到说不出话来,但却没有阻止游远光。
毕竟都决定要结婚了,明天结和下个月结,又有什么差别呢?
隔天,他们带了身分证印章、找了她的叶师母及他的朋友当证人,在律师事务所的结婚进行曲声中——
结婚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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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脑子不清楚了吗?居然想和这样一个家伙结婚!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在汤思嘉公证结婚的这一天午后,汤思嘉带着游远光回到了汤家。
此时,在汤家巴洛克风格的客厅里,汤思嘉那位从不大叫的父亲汤明伟正气得咆哮出声。
游远光坐在汤思嘉身边,因为以前曾和人对砍呛声少说一百回,所以这次相当处变不惊地坐在原位,看着她的爸爸妈妈陷入一种与他们傲然气质完全不符的暴怒之中。
“婚姻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我已经成年,有权可以决定。况且,他不是什么坏人,你们没必要反弹如此剧烈。”汤思嘉牢牢地握住游远光的手,坚定地说道。
“一个厨师,哼!”汤明伟气得双手都在发抖了。
游远光一挑眉,这下子倒知道厨师地位原来卑微之至了。
看来他还得感谢一下那些逢年过节就到他家拜访、聊天的医院院长、电视台老板和部长之类的长官,他们待他还真是和善啊。
游远光看着汤明伟转身倒了杯威士忌,泄忿似地一饮而尽,他突然也想来杯维士比加国农鲜乳与之抗衡一下。
倒不是说他有多爱那股药酒味,而是他修身养性,放下扁钻的日子已久,今日就算想发飙,最多也只能做到气得这位医生爸爸脸色发青吧!
“我知道东豪解除婚约和让别的女人怀孕这些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也没必要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啊!”长发绾起,气质雍容的汤母杜明珠低声说道,自始至终就没看游远光一眼。
汤思嘉曾经有未婚夫?游远光闻言,有种被甩了一巴掌的感觉。
他侧身看她,她没回头,只是更加紧握住他的手。
游远光牢牢地回握,给予她最有力的支持。
过去的事就算了!他这辈子难得碰到了一个他想好好疼惜的女人,她未婚夫的背叛算是给了他机会,想来他还得感恩人家一番呢。
“东豪的条件不错,可医学界也不是就没这样的人才了。你陈伯伯的大儿子刚从美国回来,现在已经是泰东医院的主治了。你明天就先搬回家住,我就当成你没提过要和别人结婚的事。”杜明珠说道。
“妈,我想你们可能没听清楚我的意思。我不是打算要和游远光结婚,而是我和他已经公证结婚了。”汤思嘉定定看着妈妈,镇定地说道。
“我不承认你这种女儿!”汤明伟气得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杜明珠脸色一阵青白,努力地深呼吸,气到双臂都在颤抖。
游远光终于知道汤思嘉为何坚持公证结婚前,不用先打电话告知她爸妈了。因为如果不先斩后奏的话,他们这辈子都结不成婚的。她的家人全都不是容易妥协的硬角色啊。
杜明珠板着脸,脸色几回青白之后,终于决心抬头看向游远光——
小平头、金项炼、一对不驯的野眼和一身的江湖味。来拜访岳父母居然只随便穿了件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还踩着凉鞋,不像话!
“你在哪一间饭店工作?”杜明珠板着脸问道,决定至少得在这人身上找出一个优点,然后再想法子大肆改造一番。
“黑松大饭店。”游远光沉声,有种被典狱长审判的恐怖感觉。
“我没听过这间饭店。”杜明珠拧起眉头。
“黑松大饭店就是专门路边流水席的代称。”游远光一耸肩,衬衫底下的结实肌肉亦随之耸动了下。
“嫁了一个办桌的总铺师,你可真有本事啊。”杜明珠直接看向女儿,冷冷下令道:“你要不现在就跟他离婚,不然,就把他安排到五星级饭店任职,或者叫他自己出来开店。”
“我干么去让人家管,或者管人?”游远光没给汤思嘉说话的机会,马上拒绝。
杜明珠瞪着这个不识好歹的野人,薄唇一启。“口气倒是挺大!你以为你家财万贯吗?光是‘办桌’,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我会养他的。”汤思嘉替他回答。
游远光看着杜明珠气得快喷火的脸孔,他双手一摊,把战场让回给这对母女。他绝对有足够的本事养活自己和思嘉,但他的岳母此时看来是听不下他的话了。他也只能让“老婆”亲自出马,来表达她对于这桩婚事的坚定立场了。
“你还真会挑,居然挑到了这么一个吃软饭的家伙。”杜明珠脸色铁青,气到连声音都在发抖。
汤思嘉看着妈妈,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悲伤与怒气。
她的家人目光怎么会如此浅薄?竟然完全以职业来断定一个人的优劣,难道社会阶级就代表了一切?
不是所谓的三高男,娶了一个医生,就一定就是居心叵测的骗子吗?
那么,真心又算什么?
汤思嘉低头看着她与游远光紧紧交握的双手,她抬头看向他——
游远光的眼神坚定,爱调侃的脸庞如今却镇定地像磐石。不论如何,他总会陪在她身边的——进门前,他这样告诉过她。
“说不出话来了吧,你拿了多少钱给他了?”杜明珠冷笑地说道,在沙发里坐下,已经开始在盘算该拿多少钱打发游远光了。
“游远光没拿过我一毛钱,我们签了婚前协议书,他日后也不会贪我一毛钱。”汤思嘉冷静地看着妈妈,将游远光的手握得更紧。
“你花钱养他,怎么不算他贪图你的钱?”杜明珠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请人来打扫家里,一个月两万,请个手艺好的人来煮饭,少不了又是两万。他会帮我维持一个家,我为什么不能把这些给他?难道共同维持一个家庭,也要这么斤斤计较吗?”汤思嘉很想平和地说话,但母亲脸上的讥讽,却让她愤怒地飙高了声音。
“我和你爸爸两人一起工作承担这个家,而一个靠女人维持家庭的男人,就是丢人现眼。”杜明珠一听到女儿还拚命替他辩解,声音也不禁高分贝了起来。
“为什么女人可以当家庭主妇,男人就不能当专职的家庭主夫?女男平等,这是你从小告诉到我的话。你说你当上了主任,女人绝对不比男人差,不是吗?”
“那是针对我们这种人,而不是他那种人!”
“他是个好志工,他一直在为这块土地上的弱势族群付出,他给他身边的人温暖,什么叫做我们这种人他那种人……”汤思嘉泪流满面,说得声嘶力竭,整个人都在颤抖。
“够了。”游远光揽住汤思嘉肩膀,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汤思嘉双膝一软,紧揪住他的前襟,整个脸庞都埋到他的肩膀,双手用力地揪着他的手臂,发泄着她心里的痛苦。
她只是想要有个家……她只是想要有人陪伴……为什么妈妈却要让她感觉自己罪大恶极呢?
“没事了。”游远光拍着她后背,在她耳边不停地低语着。“没事了,我们一定、一定、一定会很好的。”
他的体温密密地笼住汤思嘉从骨子里升起的冰寒,他低沉的声音像镇定剂,平抚了她的心。
汤思嘉低喘着气,好一会儿之后,才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杜明珠被女儿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到,她皱着眉,瞪了游远光一眼——果然是近朱者赤!女儿方才的泼妇般行径,一定就是被这男人影响的。
游远光并没有回应杜明珠好脸色,他板起脸孔,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杜明珠,深邃细长双眼在不笑时,有股阴沈狠怒的气势——她身为母亲,怎可如此伤害自己女儿呢?
杜明珠一惊,心里虽是已经狂骂了游远光数十回,却还是怕他一时流氓性起,出手动粗,于是只得臭着一张脸,别开了眼。
“我和思嘉已经结婚了,我们会过好我们的日子,不需要别人来多事。至于你们没能好好照顾她的部分,我也会尽全力地弥补她的缺憾。至少,我能肯定地告诉你,她结婚之后,只会更快乐。”
游远光搂着汤思嘉站起身,阳刚脸孔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汤思嘉脸颊倚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醇厚声音所吐出的保证,她不自觉地举起双手环住他的腰。
“我们哪里没照顾好她?她高中、医学院,哪一样不是人人称羡的第一志愿,才考上医师执照,我们就买了房子过户到她名下,去哪里找我们这样的父母……”杜明珠说道。
“物质的给予最容易。”游远光不客气地打断杜明珠的话。
“容易?”杜明珠冷笑一声,戴着大颗珍珠戒指的食指,推了下鼻梁上的名牌眼镜。“你还得靠她养活你呢,竟然还敢说这种大话!”
“我们走吧!”汤思嘉不愿意他继续被侮辱,拉起游远光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逼你和陆东豪在今年结婚吗?因为算命老师说,你今年会结婚又离婚,所以我们才打算让你们明年才结婚。”杜明珠冷不防又放出一记冷枪。
“哈!算命的话如果能相信,我十八岁那年就该死了,现在早不知道投胎到哪一世了。”游远光说完,低头看着汤思嘉苍白的脸庞,他抽回两人交握的手,大掌揽住她肩膀。
两人并肩而行,连背影都有了夫妻的感觉。
“在你没和这家伙离婚之前,我们会暂时更改遗嘱,若我们有了意外,财产则会捐给慈善团体。”杜明珠继续说道。
“很好,很好,你们确实是该多做点好事。”这回,游远光回头朝杜明珠竖了下大拇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杜明珠气得脸色发白,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声说道:“你们几个月就会离婚的,你这种人和我们是没法子在一起的。”
大门被游远光的大脚重重地踹上,汤思嘉身子蓦然一震。
游远光察觉到她此时的脆弱,加快了脚步地将她带入车子里。
“放心啦,天下父母心,只要你以后过得好,他们就会重新接纳你的。”游远光发动车子后,侧身拍拍她的头。
汤思嘉抬头看他,他对她挑眉一笑。“你……干么还安慰我?他们对你很不好。”她鼻尖一酸,觉得又想落泪了。
“你是我老婆啊。”游远光倾身为她拉过安全带,在她红肿的眼睛、鼻尖,各自落下一个吻。
汤思嘉心窝一暖,拉下他的颈子,贴住他的唇。
她吮着他的唇瓣,汲取着他的温暖,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甚至轻叹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没主动过。
“香蕉你个芭乐,你不会就早说嘛,我教你一百次都没问题!”
游远光扣住她的后颈,灼热舌尖在同时喂入她的唇间,品尝着她的柔软。
她揪紧了他,觉得世界在旋转,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味道给占领。她只能身不由己地随着他的动作而不停地沉沦而下。
这男人像酒,却不是她习惯的温润红酒。他像高粱,又热又呛、酒精浓度又高,一小杯便要灼人齿舌。
她还没喝习惯,自然会醉昏头,什么事都由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