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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冰晨扑进龙天翼怀中,紧抱他的腰,在他胸膛上不停地啜泣。“我不是故意要忘了爸爸……不是故意要忘了你们……”泛红的眼眶泪雨交织。
“别哭,冰晨,这不是你的错。”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见到她满脸泪痕,他心疼极了。“你父亲那样疼爱你,他如果知道你丧失记忆,只会心疼你、安慰你,没有怪你的道理。”
“如果……我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呢?”她泫然欲泣,抽抽噎噎的说。
“那也无妨,重新投入感情,制造新的回忆。”商人重实际,很快提出合情合理又有用的建议。
“可是……爸爸去世了,永远没办法再制造回忆了。”
“你真傻。”他拥着她坐下来,低沉有力的声音给冰晨绝对的安全感。“你父亲是带着抚养你长大的美好回忆进天堂,他是了无遗憾的。而你,可以从常妈口中去怀想你父亲对你是如何照顾与疼爱,相信你能感受到你父亲是爱你的,这样就够了。”如此感性的话,过去他绝对说不出口。
一杯温热的花草茶移至她唇边,她接近,啜饮两口,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事已至此,不这样想又能怎样?这是龙天翼现实主义的想法,绝对管用。不过,他对冰晨的了解够深,这位天真烂漫的小姐把“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顺着她的毛摸,肯定又大水哭倒龙王庙。
他由惨痛的经验中,聪明的学会如何与她相处。谁教他爱她爱到无法放手,那么,改变不了她,只好改变自己适应她。
其实,适应之后感觉挺不赖的。
自幼刚强好胜的他,从她身上发觉自己也有柔软、感性的一面,他其实并不抗拒,因为,只为了她。
“翼,”她抬头望他,“我想去墓园祭拜爸爸。”想着,她鼻间又是一酸。
那样疼爱她的爸爸被她遗忘了,她觉得好抱歉、好抱歉。
还有多少重要的人被她遗忘了?
龙天翼剑眉一扬,“好,过两天我找时间陪你去。”只求她别又哭了。
柳笑男精锐的眸光一直没离开他们,嘴一撇,扯出一抹讽意十足的笑。“龙天翼,看不出你也有儿女情长的一面,这改变可真大。”
过去,他那种霸气的追求方式,强硬的命令式语气,几次将冰晨吓得落荒而逃,死也不肯跟他出去约会。
“这世上也只有冰晨值得我这么做。”龙天翼瞪她一眼,严苛的眼神清楚暗示她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昨天董师羽突然来拜访,他们在书房深谈过,相信董师羽有转达,否则今天柳笑男不会大驾光临。
他清楚知道,柳笑男从不看好他与冰晨会有圆满的结局,冷嘲热讽有之,不会祝福他们。冲着这一点,他与冰晨一定要幸福!
“我不懂,为什么?”柳笑男端丽的脸庞明白写着不以为然。
“什么为什么?”他皱眉。他跟柳大小姐从一开始就不对盘,无法沟通。
清冷的一句问话,完全不同于对冰晨说话的口气,令柳笑男暗自咬牙。
“我家这位病西施何德何能,让你倾心相待,我不懂,莫非你对病美人有特殊喜好?一个太强的男人,配上一个太弱的女人,呵呵呵!果真合得来吗?”
这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龙天翼怒气腾腾地瞪视着她,“冰晨不是病西施,她的身体已经调养得不错。你这样挑剔她,不等于在挑剔自己的生母?当年令尊不是也对令堂情有独钟,又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没有为什么,就是‘心动’而已。”
心动?柳笑男闻言,一颗心渐渐沉落,某种又酸又涩的滋味泛滥心问。像他们这样自视甚高的人,要对一个人“心动”该有多难,一旦错过便错过了,追悔莫及,徒呼奈何。
只是,为何是冰晨?
他与她基本上是同一种人,他心动的对象为何不是她?柳笑男的胸口紧窒得难受。如果是别的女人也就罢了,为什么非得是冰晨不可?
既生柳笑男,何生柳冰晨?
僵凝的气氛还是由常妈打破,她端来三份水果优格,清淡又有营养。
“我不吃,给我咖啡。”龙天翼与柳笑男同时开口,又同时瞪住对方。
“呵呵呵……”冰晨甜甜笑了,“你们两人好像喔!方才第一眼见到大姊站在客厅中央的那份气势,我就想,好像女生版的翼……”
“谁要像他!”柳笑男喝斥。意思是说她像男人婆?
“我倒楣才被你像!”龙天翼同时斥骂。恶心死了!
冰晨噘起嘴,眨着墨浓雨睫。“还说不像?连说话的口气都一样强势,骂人也一样凶。”
“因为你欠骂!”柳笑男拉高音调。“你不是天真,是白目!”
“柳笑男,注意你踩在谁的地盘上,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冷彻的嗓音警告地响起。
“我教训我的妹妹,不行吗?”
“令尊健在时,你敢这样骂冰晨?现在她归我保护,当然不行给人欺负,否则岂不显得我无能?”
柳笑男容色忽青忽白,他在讽刺她只敢在父亲死后狐假虎威?她不甘示弱的反驳到底,龙天翼也不客气的讥刺回去。
两只刺猬张牙舞爪,互不相让。
冰晨瞪大了眼,悄声问常妈,“以前,他们也这样子吵吗?”
常妈耸耸肩。“也不知是不是八字相克,龙先生和大小姐只要见了面就会起争执,像两只斗鸡,谁也不让谁。”
“他们会吵多久?”
“看你啰!”
冰晨拿起水果优格吃几口,不小心噎住,猛咳起来,龙天翼立即停止战争,转过来拍抚她的背,“厨师是怎么搞的?水果不切小块一点,害小姐噎到,常妈,去警告厨师下次小心点!”
“是。”常妈转身。当然不会真的去骂厨师。
“等一下!看小姐脸色不太好,煮一壶参茶来。”
“是。”常妈乐意照办。
冰晨终于顺过气,还有点喘,“拜托你不要跟姊姊吵架了好不好?”
看她小可怜的模样,龙天翼叹了口气。“我才懒得跟她吵C了,你别说话,休息一下让呼吸顺下来。”
柳笑男看不下去,脸上写满轻蔑。“一个没工作能力的无用女人,你却当成宝,我真是不能理解。”
冰晨泄气的垂下肩膀。姊姊干嘛这样说她?
“我同样不能理解当姊姊老是喜欢欺负妹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变态心理?”
“你骂我……”
“我不想再跟你吵,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请回吧!”
柳笑男没想到他真的赶人,气呼呼的走了。
冰晨反而傻眼。“你跟大姊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我以为本质相近的两个人会惺惺相惜。”
龙天翼瞪眼。“谁跟那女人本质相近?你很藐视我喔!”
“反躬自省”这四个字,龙先生肯定不认识。
冰晨息事宁人的说:“我的意思是强者理应欣赏强者,不是吗?”
“等她哪天不再欺负你,我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他无法否定柳笑男的经商能力,但很讨厌她也有女人小心眼的一面,欺负样样不如她的冰晨。
她的心一扯,“姊姊应该没有恶意,而是习惯实话实说,我真的是一个没有工作能力的……”
“冰晨!”他喝止。“不要中了柳笑男的毒言毒语,否则我将禁止你们再见面,不,我早该这样做。”
“为什么?”
“还用问吗?”他神经一凛,“从她进门到她离去,她有说出一句关心你的话吗?问一声你现在好不好,有哪里不舒服?她有吗?”
她摇头。
“我看她根本不是来探望出院后的妹妹,简直是来落井下石,可恶至极!”龙天翼绷着脸部线条说。堂堂女总裁有脸带两串香蕉来探病!
她觉得伤痛。她仅剩的唯一亲人至亲……
“冰晨,你就当你们姊妹天生八字不合,不要去奢求什么姊妹之情,这四个字肯定不在柳笑男的字典里。”
她掩落眼睫。“我不懂,这是为什么?只因为我没有工作能力,所以她耻于有我这样的妹妹?”
他直觉不是,但他根本不在乎柳笑男的想法。
“冰晨,你不要胡思乱想,又钻进死胡同。”他抬起她的下巴,牢牢瞅住她的双眼。“柳笑男并非上帝,她的话不是真理。这世上没有工作能力的人多的是,名媛贵妇有几个在上班?我妈生前也没有上过一天班,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如人。”反而得意自己生来好命才对!
“是这样吗?”
“说白一点好了,人活着各有其使命。画家将绘画当成人生的全部,觉得不会画画的人枉生了一双手;小提琴家将小提琴视作第二生命,认为不会拉小提琴的人皆欠缺素养;你觉得这样的想法正确吗?”
冰晨摇头。“人有能与不能,不会拉小提琴的人一定比小提琴家多很多,否则哪来的观众?”
孺子可教也!他的笑带着调侃。
“同理可证,真正热爱工作挑战的女强人没几个!绝大多数的人是不得不工作,否则会没钱穿衣吃饭缴贷款。而你,生来不缺钱,我也不可能让你出去上班,你需要工作能力做什么?”
“喔!”红唇微嘟。
他刚毅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你是个早产儿,先天不足,不适宜太劳累,所幸出生在富有的柳家,当个好命的娇娇女,有何不好?如今令尊去世,但我会照顾你,你的日子照样过,因为我受不了家里有两个争强好胜的工作狂,如果你是那种女人,我连碰也不想碰一下。”
接收到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冰晨红了双颊,心底淌过一丝感动。
不管他待人总是冷酷的时候居多,对她却真心一片,不会恶言相向或嫌弃她。
“翼,”她顺势赖进他暖呼呼的怀抱,开心地笑了。“照你的说法,出生于豪门的千金比较好命哩!相反的,儿子就比较辛苦。”
他乐于接受她的投怀送抱,抚着她的光滑藕臂,磁性的嗓音答得很溜,“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倒是真喜欢忙碌的工作,不以继承家业为苦,反而乐在其中。工作的时候尽情工作,有时间玩乐时会感到更有趣,这是我的生活方式。”
“你都没有迷惑的时候吗?为什么是你来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而不是别人?”
“我是独子,我该庆幸没有人跟我抢。”他故作一本正经。大爷他才不会去烦恼假设性的问题。
她呵呵一笑。“我希望大姊也这么想。”
“柳笑男得天独厚的一人继承‘千鹤企业’,多少人羡慕、嫉妒,在背地里替她抱不平,她还有什么不如意?应该作梦也会笑吧!”
“希望如此。爸爸一定很信任大姊的才干与经商能力,才放心将整个公司交给她,这样很好。”
“你不会觉得不公平?”他奇特地挑眉。
“换作是你,你放心将公司交给我经营吗?”
“不可能。”他毫不考虑的摇头。
“看吧!那我又何必在乎?”她看着他,忽地微笑了。‘还是,龙先生觉得一无所有的我,养得越久越不划算?”
他笑了,爽朗的笑声一下子洒落客厅。
参茶送来,他盯着她喝完一杯,便赶回去上班。
常妈看在眼里,欣慰地想着:龙先生的改变真大,看小姐现在笑得多幸福,希望他们能永远幸福下去。
女人嘛!要的不就是男人的真爱与关怀?只要勇于付出,没有失败的道理。
聪明的男人尽管在工作诚耍酷耍狠,却不能将这一套用于爱情上。绝顶聪明的龙天翼,总算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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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个月,柳笑男都不曾再来探望,董师羽反而来过三次,买了许多营养品和昂贵的进口水果来探视。
冰晨几次想去拜访姊姊,都被龙天翼回绝。她不服气,他也不跟她吵,叫她自己打电话给柳笑男,看柳笑男欢迎不欢迎?
她电话打了,柳笑男只说公务繁忙,回家时都晚了,没有力气招呼客人,不像某位给人包养的大小姐,闲着没事便上五星级大饭店做顶级SPA,顺便喝下午茶,当然有力气找人串门子。
她只是甜甜地笑了。“姊姊还是关心我的,知道我常去做SPA。”
“随便你怎么想!”柳笑男忿忿挂了电话。
龙天翼欲笑不笑地看着冰晨:奇葩!真是人间奇葩!听不出人家在讽刺你?
丧失记忆的冰晨,固然将甜蜜往事给忘了,但也同时忘记不愉快的回忆。过去姊妹间究竟有什么心结与隔阂,她统统忘得一干二净,一颗心如婴孩般澄净,只想与唯一的血亲多亲近,重拾姊妹情。
“冰晨,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你就当作姊妹无缘吧!”在没啥亲情的商人家庭长大,他不以为缺乏亲情的滋润人生会有什么不同,无法理解冰晨为何要自讨没趣的找回姊妹情。
冰晨笑得好诗意。“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嘛!”
“什么?”这也算理由?
“姊姊日理万机,没空来理我。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我向来随和没架子,不介意主动示好。”
“你给我算了吧!我要去美国出差十天,你跟我一起去。”他不想看她被柳笑男生吞活剥,柳劲泉死了,没人压得住柳笑男。
“翼,她是我唯一的姊姊,请你别对她反感这么深。”她撒撒娇地轻摇他手臂,凤眸里全是醺然欲醉的柔情。“爸爸不在了,柳家只剩我和姊姊,如果他在天之灵看到我们姊妹老死不相往来,也会不安心吧!”
他回望她,内心百转千折。他很忙,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她,虽然有请保镳跟随保护,但也不能叫保镳限制小姐的行动。
也罢,只要她去碰几次钉子,自然会打退堂鼓。
“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容易,他同意让步。
“什么?”
“不可以一个人去见柳笑男,叫常妈或常圆陪你去。”
“好。”她安抚说,其实内心觉得好笑,姊姊真能吃了她不成?
她与常妈一起帮龙天翼打点行李,待龙天翼出国后,开始她的重拾姊妹情的伟大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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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这么做?”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而是有点冒昧。”
“没办法啊!事先打电话给姊姊,她总是以工作繁忙为理由推托我。”
“她应该真的很忙,不是托词。”
“总可以给自己二十分钟的时间喝茶、喘口气,我只打扰她二十分钟的时间,很过分吗?”
古典美人用一种无辜极了的目光瞅着她看,常圆只有举双手、双脚投降。连龙天翼那样铁石心肠的男人都抗拒不了冰晨这招,自诩心地善良的常圆更别提了,而且,她还趁龙天翼不在,一早便去A了一顿营养早餐,包着培根、香肠、番茄丁的起司蛋卷,想到还会流口水。
吃人的嘴软,没办法。天生肉感的常圆,十分容易拜倒在美食桌下。
况且,高级轿车已停在“千鹤企业”总公司大楼前,常圆只好赶紧打电话给董师羽,唯今之计也只有藉由他来缓和一下可能产生的冲突。
进入大楼,冰晨一身昂贵的行头,一看就不是闲杂人等,服务台小姐虽没见过她,还是有礼的接待。
“请问两位找谁?”
“我找姊姊。”冰晨甜笑。
常圆偷翻白眼。“她说的是公司的柳总裁。”
“你是我们总裁的妹妹?”服务台小姐看着彷似弱柳的古典美人,与柳笑男英姿飒爽的女强人架势,完全不相像,真的是姊妹?
“你不用怀疑,她们真的是姊妹。”常圆好心的解释,因为她也怀疑过。
即使如此,服务台小姐也不敢不通报就让她们上去,来此工作半年也没见过柳二小姐进公司,再加上“千鹤企业”由柳大小姐一人独得,谁晓得柳二小姐不是来找碴、讨公道的?虽然怎么看都不像。
“请稍等,我马上通报……”
“小妹!”董师雨匆匆赶下来,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又向常圆点点头。常圆看到帅哥照样笑得比日本人偶可爱。
“姊夫,我来探望你和姊姊,方便吗?”冰晨浅浅扬唇,一笑动人心。
“呵呵!当然方便。”董师羽清亮的声音是一大特色,很吸引人。“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到公司来,怎么不来家里坐呢?”
“你们平日公务缠身,难得休假是该好好休息,我不想造成你们的困扰,不如经过公司时,进来和姊姊、姊夫喝杯茶,叨扰二十分钟,联络一下感情。”
董师羽了解的拍拍她的肩,引她进电梯,看她翩然移动步履,心中不无遗憾地想着:一位生来娇贵的公主,怪不得岳父只放心将她交予龙天翼,只有王子才了解公主真正需要什么。
其他人只能仰望公主的风采,包含他在内。
当然,有人仰慕,就有人厌恶,比如柳笑男。
“听说龙天翼出国了,我以为他会带你一起去,让我耳根子清净几天。”柳笑男坐在总裁宝座上文风不动,双手抱胸,冷言冷语。
“我不想去,我想来……”冰晨示好的柔声道。
“你小心不要失宠于龙天翼,柳家不接受退货。”柳笑男眼神清冷,脸上毫无笑意。她受够了!以前冰晨有爸爸罩着,她不管对妹妹有多不满都必须忍着,甚至在爸爸面前还要强颜欢笑,不敢口出恶言。打从爸爸断气的那一刻开始,柳笑男又哭又笑,告诉自己终于不用再忍耐了,她一分一毫都不要再忍耐柳冰晨了!
“姊姊。”冰晨看她的眼神蕴着不解。
不明白姊姊对她的嫌憎从何而来,为什么这样毫不留情的刺伤她?
“阿男,”董师羽出声制止,“你跟任何人都可以好好说话,为什么从爸去世俊,对冰晨便一味冷嘲热讽,说不出一句正常的好话?”
“她听了二十几年的好话还听不腻吗?从小到大,谁敢对柳二小姐出言不逊?”柳笑男冷哼,“爸爸死了,谁还会把她捧在手掌心?龙天翼吗?就算他今天宠她,那明天呢?或者明年呢?谁敢保证男人不会变心?所以我说,她多少听一些不顺耳的话,对她将来是有好处的,免得有朝一日自云端摔下来,会生不如死。”
“你越说越荒唐!”董师羽绷紧嗓音,“别说龙天翼是岳父倚重的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变了,也只有你这个姊姊不该弃妹妹于不顾,不是吗?如今大家一样心疼冰晨,你却第一个变了。”
孰不知,这正是柳笑男的锥心之痛。
爸爸走了,换她当家作主,大家也该“见风转舵”来巴结她才对,但她一样只有在公司受人敬重,亲戚、乃至家里的佣人一样疼爱冰晨。
“姊姊,”冰晨心口一揪,忍不住哽咽,“过去我是不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让你这样子……”
“冰晨,你没有对不起阿男的地方,绝对没有。”董师羽心疼她细碎的呜咽,忙道:“我出入柳家很多年,自问对柳家了解颇深,你是最没有是非的千金小姐,相信我,我一开始也感觉不可思议,以岳父对你宠爱的程度,你应该是一位心高气傲、骄纵任性的大小姐,然而你没有。后来我慢慢了解,从小你体弱多病、常进出医院,生命的无常你比任何人早尝到,你学会了谦卑,纵使被宠上了天,你也不曾傲慢无礼让人讨厌过。”
常圆听了,连连点头。她在冰晨身边可是见多了富家女的任性自负、眼高于顶,冰晨可说是异数。
“真的吗?姊夫。过去我没有对你失礼吗?”
“没有,你对孤儿出身的我一样笑脸相迎,用软软的声音喊我一声‘大哥’,那时我心想,即使我身分不配,也要一辈子拿你当亲妹妹疼爱。”
“姊夫爱说笑,什么配不配,又不是古代人。”冰晨终于被逗笑了,吸了吸鼻子,“姊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柳笑男着实厌恶妹妹的柔弱姿态,惹人怜爱,连董师羽都胳臂朝外的帮她说话,不袒护自己的妻子。
说她莫名其妙、不讲理?
她就是没有理由的讨厌柳冰晨,不行吗?更何况她有一百个理由。
责怪她没有姊妹情?
个性南辕北辙的两姊妹,有必要勉强谈感情?就不能各过各的日子吗?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我对你没有误会,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见到你。”柳笑男干脆挑明了说。
冰晨震惊当场。连常圆都为之咋舌,柳笑男真敢说!
“阿男,你在胡说什么?”
“她不想听刺耳的话,就少来我面前自讨没趣!没人欢迎她!”柳笑男冷漠地看着丈夫,“还有,请你记住,这是我们姊妹的私事,你若是不想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就请你闭上嘴,免得我寒心。”
董师羽神情一沉,黝黑的眼瞳看不见底。“这是总裁的命令吗?”
“这不是公事,所以不是总裁的命令,而是身为妻子给你的警告。”
“警告我?”
“我希望我的丈夫事事以我为尊,多多揣摩我的心思,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讨厌的人,他会帮着我骂她,至少不要跟我唱反调,我才会有一点幸福的感觉。”柳笑男自觉要求不高,她要的只是丈夫把她当小女人般宠着、顺着,就像爸爸事事顺从冰晨那样,她多想尝尝那样的滋味,他懂不懂?
他不懂。
“我很遗憾,我当不来慈禧太后身旁的小李子。”他拢紧眉峰的说完,转向冰晨道:“小妹,有空约天翼一道过来吃饭。我先出去上班。”
“好。”冰晨应着,傻眼地看着他开门出去,“姊夫在生气吗?”
不气才怪!常圆没辙地翻白眼,女富男贫,典型的豪门情仇。虽说董师羽目前身价已高过普通公司的老板,但和总裁老婆比起来,算穷的哩!
“姊姊,你不应该用那种口气跟姊夫说话……”
“你给我闭嘴!柳冰晨,这一生轮不到你来对我说教,你给我出去……”
这时她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唇角不自觉地浅扬。
“嗯,你当然可以来找我……要请我吃喜饼?恭喜!恭喜你们订婚!我很高兴能沾沾你们的喜气……嗯,你们直接上来好了。”
收起手机,她按对讲机,“曹秘书,叫服务台小姐直接请毛富晴小姐与纪洋先生上来,他们大约十分钟后到。”
常圆倒抽一口冷气,心中叫苦。
我的妈呀!是纪洋与毛富晴,他们真的要结婚了?真是的,我在惊讶个什么劲儿?问题是他们怎么跟柳大小姐扯上关系,还交情不错的样子?
柳笑男不再冷着脸下逐客令,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对冰晨说:“既然你还不急着走,就留下来跟我的朋友喝杯茶,如何?”
常圆抢着陪笑道:“呵呵呵,柳总裁有贵客造访,我们先回去好了,下次再一起喝茶。”眼神不断释放出强力电波,求她高抬贵手。
柳笑男视而不见,她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绝对与“仁慈”扯不上关系。
“他们不算贵客,而是毛小姐新开一年的精品店所引进的名牌服饰,很适合女性高阶主管穿戴,反正我没时间逛街,便每月向她下单,我才是她的贵客。”柳笑男明锐的眼眸隐含一丝嘲谵,“冰晨,可惜你丧失记忆,毛富晴和纪洋才是你的老朋友。”
呵呵,有好戏看了。
“真的?”冰晨兴奋回应。
“毛富晴是高你两届的学姊,纪洋是高你三届的学长,你念大一时,和常圆、夏可萱时常去体育馆看纪洋打篮球,他可是许多学妹们的偶像。”
“好可惜,我完全没印象。”
“纪洋毕竟是个高材生,身兼H大学生会会长与篮球队队长,多么意气风发,只可惜家境普通,挤不进上流社会,在学校受人崇拜的明星光环等出了社会全没用,一样要从基层干起。他一方面准备考研究所,一方面找机会亲近富家女……”
“好差劲!”冰晨低嚷。
“是吗?我倒不觉得。一个男人光有才干是不够的,还要有野心,可以减少二十年的奋斗谁不想?”柳笑男嘲讽地掀唇,她的丈夫可是提早三十年功成名就。
“起先有一位呆蠢的豪门千金十分迷恋纪洋,这同时毛富晴也深受纪洋的魅力迷惑。那位呆蠢的豪门千金自以为是的浪漫初恋很快受到家人阻挠,但越阻挠越相信那才叫真爱,这三角恋情拖了将近两年,直到豪门千金的父亲决定壮士断腕,取消她的继承权,纪洋娶了她将一无所有!”
“聪明过人的纪洋决定放弃这条失去价值的大鱼,改而选择第二大的鱼,很快与毛富晴陷入热恋,今年他顺利取得硕士学位,毛家长辈终于同意让他们结婚。”
冰晨听得心肌一颤,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很难受,难言的苦涩涌上她的胸口,为什么?
啊!一定是因为她讨厌不专情的人亵渎了爱情。
常圆的心绪沉落下来,却无力阻止什么。
“总裁,纪洋先生与毛富晴小姐到了。”
“请他们进来。”
柳笑男难得好心情地畅笑,好戏上场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