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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的驾驶座里,蒙永丽茫然的望着前方……
“怎么又回到这里了?”她望着眼前熟得不再熟的大椿树、红绿灯指标,咕哝低语着。
她明明看了仪表板旁的卫星导航系统不下数十次,每一次总再三确认终极目标无误,更甚者,她还翻出了备用的书面大地图,仔仔细细的研究周边道路,可是兜了十来圈,她还是找不到今天要去采访的农业改良场。
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竟然还在这儿鬼打墙!
“我的宝贝啊,你给我争气一点,亏我为了你还不惜砸下两万多元新台币,如果第一天上路就让我找不到目的地,我回台北马上就去退货。”焦急的蒙永丽忙着跟她新安装的卫星导航系统精神喊话。
骑着心爱的野狼125,孙嘉尧用低于时速二十的速度缓缓接近那辆醒目的红色小车,然后像个庞然大物似的停靠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等着车主注意到他的存在。
一秒、两秒、三秒……
他停在一旁都过了好几分钟了,车里的女驾驶始终没有表现出所谓的危机意识,从头到尾就只是傻愣愣的低头猛翻地图。
向来缺乏耐心的孙嘉尧不得不曲起手指,往驾驶座旁的玻璃敲了敲。
叩叩──
车厢里,蒙永丽转过头来,一双汪汪的大眼睛直愣愣的朝眼前陌生的男人瞧了去。
这男人有双明亮有神的眸子,尤其那活像是涂满蜂蜜似的健康肤色,把他的五宫衬托得分外突出,瞧,浑身纠结的肌肉线条,无一不展现阳刚之美。
只是……他敲她车窗玻璃想做啥?
孙嘉尧伸出手比了个动作,示意她降下车窗。
踌躇了一会儿,蒙永丽只得勉为其难的将车窗降下五公分的细缝,“请问,有什么事?”冷淡疏离的口吻。
“迷路了?”
她机警的马上竖起防备,“谁说的,我只是在学习如何熟悉道路驾驶。”
单身女性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不可以泄漏出无助的讯息,那只会替自己招来麻烦让有心人士有机可趁,想她蒙永丽可不是天字第一号大呆瓜,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内强势的表明立场。
“熟悉道路驾驶应该不用埋头猛翻地图吧?”孙嘉尧瞅着她手里的大地图,忍不住戏谑的问。
“不关你的事。”说罢,迳自升起车窗,断绝对话。
喔,原来是个呛辣的时代新女性,就是方向感差了点。他杵在一旁莞尔沉吟,就是没打算离开。
驾驶座上的蒙永丽别过脸,尽管阳光下的阴影不断的提醒她对方存在的事实,她依然故作镇定的选择忽视,仅仅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外头身形健壮粗犷的男人,心里却忐忑不安。
“他到底走不走啊?”嘴里嘀咕着。
过没多久,孙嘉尧又再度敲了敲她的车窗玻璃。
浑身紧绷的蒙永丽心头猛的震了一下,二话不说,她决定虚张声势的给这男人一顿排头,好叫他知难而退。
“先生,你究竟有什么事?我就说我只是在熟悉道路驾驶的方式,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你让开!”劈哩啪啦的就呛过去。
哎呀呀,真是好心被雷亲,明明就是迷路了,还不知道对救命恩人客气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当然可以让你慢慢的去熟悉,不过,就怕天黑后,你还在这里熟悉!我是没差,只不过把一个女孩子丢在这种地方,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听说这里以前是个小刑场,不知道入夜之后会不会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孙嘉尧刻意颤抖尾音留下无限想像,不忘附送给她一个──不信请试试看──的表情。
刑场?!蒙永丽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略显冷清的陌生地方,无法克制的战栗猛的从骨子里窜出,可一看见他嘴边戏谑的勾纹,心里的恐惧顿时被整个熄灭。
可恶,这男人一定是故意吓她的,最好全台湾有那么多古刑场啦!
哼,想使坏,门儿都没有,条条道路通罗马,她就不信她蒙永丽永远找不到改良场,只能被困在这儿。
仰起下颚骄傲的朝那陌生男人冷哼了一记,用力踩下油门,原本车速缓慢的红色小车突然变身成为马力十足的斗士,从他面前张扬的疾驰而去。
孙嘉尧也不恼,把他的野狼125熄火,转而从后方的工作箱里掏出一颗早上刚采收的水梨,靠着车身优哉游哉的啃了起来。
“嗯,果然是鲜甜多汁!”他发现自己简直是个水果天才,竟然能栽种出这么鲜脆多汁的水梨来,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
他尽情享受着口中充满鲜甜滋味的幸福感,水梨才啃了一半,哈哈,红色小车就像是堕入轮回道里的灵魂,分秒不差的再度出现。
孙嘉尧看着后照镜里不断接近的红色车影,忍住爆笑出来的冲动,跨步向前对着缓缓而来的车子挥手示好。
驾驶座上的蒙永丽紧握着方向盘,愤怒的瞪着挡风玻璃前的那张笑脸。
要不是撞死人得付出代价,她还真想踩紧油门不顾一切的辗毙这男人,包括他那讨厌的笑容。
“笑啊、笑啊,最好是笑死你,看一个外地女孩迷路有什么好笑的?”她在车厢里狠狠的咒骂。
孙嘉尧用他媲美松鼠的大白牙,一派轻松的把手中的水梨嗑得只剩下果核,随手往一旁的稻田扔去,抹抹手,从容的踱步走来。
蒙永丽下车和他对峙着,“你挡在马路上做什么?没听过马路如虎口吗?”忍不住迁怒的抢先责问。
“小姐,请问你要去哪里?”孙嘉尧扮起了绅士。
“不关你的事。”当场给了一记闭门羹。
靠在车门上,他瞥了眼红色小车的内装配备,“就说卫星导航系统不是万灵丹,路还不是靠人口耳相传走出来的。”
“但是这玩意儿就是好用又便利,怎样?”她一脸倔傲。
现在的她愤怒得足以媲美一座威力强大的弹药库,只要有人试图引燃,她一定毫不留情的炸得对方粉身碎骨。
“好用还会让你迷路?”他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
“你说什么,我才没有迷路!”嗓门陡然拔尖。
“好,没有迷路,你只是暂时发生鬼打墙的现象,看来这里以前真的是座刑场。”孙嘉尧不忘假意的打了一下哆嗦,“不过,都说科技始终来自人性,如果人都会迷路,怎么可以要机器不迷路,那岂不是太不人性了。”
“你啰哩巴唆些什么!!”蒙永丽清楚的感觉到这男人话里的调侃。
“说吧,你到底要去哪里?这里的马路虽然不是羊肠小径,不过也不是那么好抓方向,外来客会迷路并不意外。”
“我哪里是外来客?”
“从头到脚都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用膝盖想也知道。”他率直的说。
她虚情假意的赏了他崇拜的一眼,“唔,原来是用膝盖想的啊,我以为台湾的男人都只会靠腰,原来你也靠膝盖啊!”挑衅的回呛他。
狠角色,竟然敢这么呛人,有趣!他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孙嘉尧一度被这颗小辣椒呛得哑口无言,挑了挑眉,见她还满脸防备,忍不住揶揄道:“如果你找路的能耐也像你的嘴巴一样厉害,就不会在这里多兜了十来圈的冤枉路,虽然没花多少时间,偏偏你老爸不是阿拉伯油王,劝你还是省点用吧!”他索性主动把手伸了过去,“喏,还不快拿来。”他讨着她放在副驾驶座写着目的地的记事本。
“做什么?”当他是怪物。
“拿来,那上头应该有地址吧?”他拿出空前的耐心,“油价又涨了,不需要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还是你今晚打算在这座古刑场边住下?”
别扭了一下子,蒙永丽才勉为其难的拿了记事本递了过去,涂着粉紫色指甲油的手指悻悻然的朝上头写着农业改良场地址的方格指去。
“你要去农业改良场?”孙嘉尧讶然的朝她瞥了眼。
“嗯。”
“去那里做什么?你不是会在那里工作的人。”大剌剌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朝她瞅去。
瞧那身充满青春气息的漂亮衣服,他怎么也无法想像眼前的她要如何踩着脚下的细跟凉鞋在改良场里工作奔走,画面太怪了。
“我是问路,又不需要对你做口头报告,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其他的就废话少说。
孙嘉尧耸耸肩,“上车,我载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你看见了不是吗?”指指她的拉风徐。
“那里的车道只适合摩托车进出,你就别开车去找大家麻烦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多点防备是必要的。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在、乎,反正这座古刑场应该会很欢迎你这种外来客的大驾光临。”
“你──”这男人真是爱抬杠,“你别闹了好不好,不许你再多说一句什么古刑场,因为我快要来不及了啦!”她耐心尽失的大嚷。
“来不及?你要做什么?”他兴致高昂的睁大眼。
“采访!我要去农业改良场采访十大杰出青年农民──孙嘉尧。”蒙永丽忍无可忍的大声说。
不会这么巧吧,她要采访他?
原来嘉蓉口中那个远从台北来的采访记者就是她!
这下孙嘉尧不得不相信,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阖上记事本,他懒洋洋的把它还给她,“又是要采访孙嘉尧?他有什么了不起,大家干么一窝蜂的要来采访?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市井小民,凡夫俗子一枚。”黝黑俊俏的脸庞写满了不以为然。
蒙永丽不甘示弱,“他哪是什么凡夫俗子,他很了不起的,人家可是十大杰出青年农民,而且还自己成立了农业改良场,努力的为台湾的农业改良贡献一份心力,光是这一点就很了不起。”哪像你是个无赖!她在心里嘀咕。
“喔,原来你这么崇拜他。”
“当然,比起你这爱抬杠的无赖,孙嘉尧先生自然是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他值得我对他尊敬。”
“可我听说他是个大烂人,为人懒散又不积极,很没有责任感。”
听见这人如此诋毁她的受访者,蒙永丽整个人像是被惹毛似的,握着拳头凶狠狠的瞪着对方,“欸,先生,请你不要随便这样诋毁一个人的名声,我会当你是嫉妒他的成就。是男人就不要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很丑欸。”
斜瞥他一眼。亏他还长得人模人样,品行真糟糕!
“这么激烈,说说都不行,好,我叫孙嘉尧颁个奖牌给你,让你当他的头号粉丝,再让大家票选你成为后援会的会长,这样总行吧?”他语带调侃。
“你──没品!”她实在瞧不起这个男人,一点气度都没有。
相较于她的强烈反应,孙嘉尧始终维持着他浪荡不羁的模样。
不过说真的,被一个年轻女孩这么义正辞严的赞扬,男人的虚荣还是忍不住暗爽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快要爽到内伤了。
“既然时间紧迫,你就别龟龟毛毛了,快上车吧!”模样镇定的拍拍他的野狼125。
“我要开车去,你骑前面领路,我会好好跟着。”不让对方有机会拒绝,蒙永丽嚏嚏的踩着细跟凉鞋,率先坐回驾驶座。
不知道是因为方才的对话让她情绪一时难以平静,还是她已经被这里的马路指标搞得晕头转向,抑或是第三度空间的神灵作祟,车子重新启动后,她才轻轻踩上油门,整辆车就莫名其妙的失控冲向一旁灌溉用的小沟渠。
“啊──救命啊,救命啊!”她紧抓着方向盘放声尖叫。
直到车子整个卡死在沟渠上,可怕的冲撞力道才获得控制。
虽然只有前轮受困,可是严重倾斜的车身着实把驾驶座上的蒙永丽吓得惊魂未定。
孙嘉尧望着突如其来的惨况,无奈的发出叹息,只得走上前打开车门,“大小姐,还不快把你采访的工具通通带下车来。”
脸色惨白的她沮丧的问:“那、那我的车子呢……”
完了,她可还要仰赖它在结东采访工作后,安全的送她回台北呢!
大略看了看车况,孙嘉尧转身朝一百公尺外面摊的老板娘扯开嗓门大喊,“老板娘,可不可以帮我打电话给修车厂,叫他们把车子弄上来?”
老板娘走出来张望了下情况,二话不说便点头应允。
“这下子你总算可以乖乖上车了吧?”
“真的没问题吗?我的车不会被肢解吧?”她心爱的徐可还在缴车贷。
“如果它的价值足以媲美一栋房子,那我就不敢保证它的安全无虞了。”他不忘调侃一句,“上车吧!”
心惊胆跳的蒙永丽忐忑的坐上他的野狼,“喂,我是要去农业改良场喔!”不忘再度提醒。
“是,农业改良场,我知道了,这回我不靠膝盖也不靠腰,保证只靠脑袋把你安全送到,可以吧?”
豪迈的野狼125以着一点都不豪迈的速度缓缓的往改良场前进,始终维持时速二十以下的龟速。
“先生,我赶时间,你可不可以骑快一点?”她都急得要杀人了,怎么他还这么悠哉,又不是在兜风。
“小姐,小心驶得万年船,欲速则不达,刚刚不是才受过教训,还学不乖?”
“……”原本还牙尖嘴利的蒙永丽当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可恶,要不是看在新台币的份上,为了更接近她的成功梦想,谁要千里迢迢跑到这盛产刁民的穷乡僻壤?
她再也管不了什么气质不气质,一张俏脸不断的对着这男人的背影扮鬼脸。
孙嘉尧从后照镜里看见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当下只觉得好笑。
他,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
野狼125钻进了一条窄小的产业道路,路口用来指示农业改良场的招牌小得不能再小,能够看见也真是奇人异事了。
“为什么改良场的马路不拓宽?”蒙永丽问。
“为什么要拓宽?让一堆人来把这里搞得不得安宁吗?”孙嘉尧反问,“这是私人的改良场,不是政府开办的,没那么多公帑可以挥霍。”
“难道这里的场长没有想要去争取外界奥援吗?”
“放心,暂时还倒不了,有企业集团会定时拨出款项赞助。”
“看吧,梦想果然还是需要金钱辅助的。”蒙永丽有感而发,心里更加坚定她加入抢钱行列的信念。
“梦想?这跟梦想有什么关系?”孙嘉尧扯开嘴角,笑得洒脱又不羁。
他自认从来不是怀抱大梦想的人,而是一个喜欢在生活中找乐趣的人,说到底,这些农产品改良不改良都只关系到他人生趣味与否,偏偏外人老以为他在研发什么惊天动地的赚钱好产品,媒体只要多关注这个私人农业改良场一点,不时就会有一些欠扁又不入流的小贼来光顾。
摸走了改良后的宝贵成果也就算了,还破坏苦心经营的试验场周边环境,与其三天两头花心思关照那些蠢贼,不如让这儿维持原有的低调跟不便利,至少省事多了。
野狼125缓缓的从杂草丛生的小路拨云见日的闯了出来,蒙永丽想也不想的拿起手中的相机,赶紧把眼前的柳暗花明捕捉住。
喀嚓!喀嚓!连续的几个快门声响,直到孙嘉尧将他的野狼停在一栋建筑物前,猝不及防的蒙永丽整个人重心不稳的撞了上去。
“啊──”她的额头狠狠敲上他的后脑勺,疼得她眼睛几乎要泛出泪水来。
“到了,下车。”相较于她的疼痛,身强体壮的孙嘉尧仿佛没神经似的,浑然没感觉的迳自往前走去。
“这家伙该不会是无敌铁金刚投胎转世的吧,真是痛死我了……”蒙永丽龇牙咧嘴的喊疼。
走进了新式的建筑物,他抛下话,“你先在这里等,待会会有人来跟你接洽。”旋即拎着从家里的苗圃挖来的土壤,迳自往后方走去。
他走后,蒙永丽一个人在原地东张西望。
这个改良场跟她想像的很不一样,光就整个建筑结构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记忆中的农村建筑,而是颇有现代化科技的前卫味道,此外,整体建筑又巧妙且自然的汲取光线,少去许许多多的电器化设备,朴实中让人看见这儿不平凡的特别。
蒙永丽忍不住抓起相机多捕捉了几张私人农业改良场的主体建筑。
突然,庞然黑影闯进了她的镜头范围,她赶紧放下相机──
“你好,我来跟孙嘉尧先生做个简单采访,敝姓蒙,名永丽,从台北过来的,我之前有跟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联系过,很抱歉因为迷路所以耽误些许时间,请问,我方便现在就见孙先生吗?”
有别于稍早前思绪混乱的狼狈,恢复干练的蒙永丽大方的伸出手,毫不扭捏的态度展现她在工作领域的自信。
面前这晒得像黑炭的男子充满善意的对她笑说:“嘉尧在后头跟技术人员讨论一些新品种的虫害问题,如果你想过去看看,不介意的话建议你暂时穿上这个。”大手拎着一双沾了污泥的黄色胶鞋。
蒙永丽看看超大的黄色胶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细跟凉鞋,“这是……”
“后面都是农地,因为自动洒水灌溉系统的关系,有些泥泞,穿这个会比较方便走路。”
她看了看鞋子,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请问,这是谁的鞋?”
“嘉尧的,他很习惯在这儿赤脚行走,所以这双鞋先借你穿。”
她推辞不是,收下也不是,为难的看着这双叫人浑身发麻的胶鞋,“……你、你先放着就可以了。”
她需要一点心理建设。
就算她蒙永丽做人再怎么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对于这种豪迈的将鞋子出借给她的举动,老实说,小有洁癖的她还是觉得怕怕呀!
挣扎了半晌,她不得不对如此坦率的好意慨然拒绝,还是习惯穿着她的细跟小凉鞋冲锋陷阵去。
结果一踏出水泥地的范围,她的鞋跟就深陷在松软的土壤里,她忍着脸上因为心疼而起的抽搐,十分坚毅的不去看脚下的惨况,努力的抬起脚往那一大群人里去找寻她的受访者。
眼前有七八个高头大马的健壮身躯阻挡在娇小的她面前。
“请问……”蒙永丽跳着对这些背影发问。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大家真的太专心了,那些身影交头接耳的忙着对手中未成熟的果子评头论足,侃侃而谈关于虫害的消灭办法,就是没有人理睬她薄弱的声音。
天啊,谁来告诉她,这些人里到底哪一个是孙嘉尧?太阳那么大,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要被融化蒸发了。
隐藏在身体里的火爆因子意外被烈阳引燃,她双手叉腰,凝聚丹田之力仰天大吼──
“请问,孙嘉尧在哪里?”
终于,原本交头接耳无视于她存在的男人们纷纷停下了对话,转而把目光落向声音来源。
蒙永丽不自在的抹了抹额上的惫,咧开笑容强作镇定。
不被理会是一回事,现在一下子同时受到这么多双眼睛关注,她还真有点小小的尴尬。
“我、我是来采访孙先生的,请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她收敛了方才的河东狮吼,小心翼翼的问。
这群男人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一条走道,厚实的手有志一同的往蹲在不远处的背影指去──
背对的人影适时回过身来,“唷!”打着赤脚、高卷裤管的孙嘉尧扬手对她打了个招呼。
青天霹雳!
蒙永丽歪着脑袋,瞠目结舌的望着对方久久无法回神,原来……方才在路上同她唇枪舌战大战三百回合的男人竟然就是孙嘉尧!
“你不换上鞋子,没关系吗?”他指着她狼狈的脚。
蒙永丽满脸通红的瞅着他,暗暗思忖,都这种时候了,她哪有那个美国时间管她的鞋子?
该死,这里有没有洞啊,一想起方才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她真想把自己彻底掩埋,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等你很久了喔,我的后援会会长!”孙嘉尧灿烂的笑容几乎咧到海角天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