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八点，叶梦梦一行人开心的在饭店包厢里吃庆功宴，只有他们三个人，还叫了红酒。

「耶，想不到这么成功！」她忘形的再度举起高脚杯，「敬我们！」

陈总笑咪咪的跟她互碰高脚杯，唯有方祁夆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喝小口一点，喝小口……」拉住她的杯子，他阻止她再干杯？「你已经喝不少了！」

「咦？还好吧，你少小看我，我酒量很好的。」叶梦梦笑弯了眉，把杯子移到他面前，「敬方特助！」

够了！她这样轮着敬已经不知道敬几轮了，敬来敬去也只有他跟陈总而已啊！可是为了不扫她的兴，他还是举杯就口，意思意思的喝了一下。

今天将合资案顺利完成，陈总也松了一口气，结束后直接带他们到饭店吃饭喝酒，当做这阵子的慰劳。

原本呢，他只是想藉机跟可爱的秘书多接近接近，不过自从早上自家特肋表现出奇异的行径后，他就不敢奢想太多了。

他难得表现得如此露骨，无声告知这是他的女人，他哪敢强取？

「梦梦，少喝点，还有菜还没吃完呢。」方祁夆终于抢下她的酒杯。

「嗯？对齁，大家也多吃点啊！」她因酒而染红了双颊，任谁看上去都想一口吞掉她。

「不了不了，我够饱了。」陈总摇了摇手，事实上大部份是灌酒灌饱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随着他离席，方祁夆干脆把所有的酒都拿到自己身边，一并移开她的杯子。

「你干么？」她眉头纠在—起。

「不准再喝了，你—开始每杯都干，茫了啦！」

「我哪有，别小看我好不好！」她噘起嘴，「我酒量可是一流的，打小开始训练起的呢！」

「训练这个干什么？」边说，他夹菜放进她盘里。

「呵呵，因为秘书常会有应酬，应酬就会喝酒啊！」叶梦梦吃吃的笑了起来，「不是说有很多订单都在酒席间谈成的吗？我不练这个行吗？」

她醉了，而且这种事有必要训练吗？

「要当总经理秘书必有的训练之一，就是要有酒量！」她挺直腰杆，跟演讲一样振振有词，「我从国中开始偷喝，一路喝到高中，大学时还叫雪宁跟阿梓陪我练……」

噗！招了招了，她自己招出从小立定的志愿了！

真没想到，这女人真的依照内心「远大的志向」一路走来，还经过训练，真是令人敬佩的决心与毅力啊！

「真想不到你这么认真，连这种事都要练习。」方祁夆憋着笑，想套出她究竟下了多少功夫。

「不只这个呢！我高中就穿高跟鞋练习走路了，要走得自信又优雅。」叶梦梦果然一脸骄傲的宣扬练习成果，「我还练习速记、整理东西，还去学速读……」

哇，厉害厉害，姑且不论动机如何，她的努力与恒心，他是真的打从心底赞赏。

不过不管她在念什么，都应该先把电灯泡支开再说，所以他随口安抚一下，旋即住外走去。

「嗯？祁夆？你怎么跑出来了？」陈总一见到他朝着自己走过来，愣了一下。

「咳，今天辛苦您了，要不要叫司机先送您回去？」

「呃……哦，怎么？现在嫌我是盏大电灯泡了吗？」陈总哈哈笑了起来。

「呵，别这样说，不过我是很想私下跟她相处。」他实话实说，也不掩饰。

「祁夆啊，不是我要罗唆，你对那个女孩子是认真的吗？」陈总面露难色，有些语重心长。

「嗯……」沉吟了一下，他还是笑了笑，「应该是吧。」

「可是你们是不可能的组合啊！」

「谁说不可能？没有这么决断的事。」这次方祁夆倒是立即反驳，「如果我对她是真心的，那在我身上就不会发生不可能的事。」

唉，陈总长叹一口气，他没想到祁夆会对这小秘书动心，可他也没看过他对谁如此贴心过。

别说早上那一目了然的关心，为了叶秘书的飞醋横生而偷笑、面对曹宸皓刁难她时的挺身帮腔、晚餐席间贴心的夹菜、斟酒，还一直忧心她喝太多……啧啧，天底下有哪个女孩子让祁夆这样付出过？

而且还吃醋咧！他生眼睛没见过这孩子吃什么醋。

「说得也是，你爸妈也没那么硬。」陈总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不过舅舅得提醒你，别忘了有些人没那么好打发，尤其是女人。」

「嗯？我可没任何女友、床伴或是未婚妻这类的麻烦事。」这是实话，他一向讨厌这套。

「有的事不是你没有就算，这圈子的女人都属豺狼。」陈总轻叹口气，「好了，好好照顾梦梦，你也喝了酒，别开车回去。」

「谢谢舅舅。」方祁夆必恭必敬的行了个礼。

「别谢我了，要谢就谢你的好朋友吧。」陈总往前步去，摇了摇手。

亲自送舅舅上车后，他立刻折返包厢，就见叶梦梦一个人坐在那讲手机，讲得笑声连连，挺快乐的。

「好哇，那我们就约星期天喔！OK、OK！Bye～」

「约会啊？」他坐下来，不经意的问着他一直没确定的事。

「没啦，跟梓垣一阵子没见了，约出来叙叙旧。」摇了摇头，她把手机往桌上搁。

「梓垣？」方祁夆重复念着，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像是女生。

「对啊，我麻吉，大学好朋友。」她故做神秘的压低声音，「也是个型男喔！」

是、吗？方祁夆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她下午看宸皓看呆就算了，这是司空见惯的事，问题是从哪儿平白冒出个梓垣？一个小麦还不够吗？

「男朋友？我以为你立志当总经理秘书？」他冷静的把酒杯重新移回她面前。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咧！谁要跟他交往啦！」叶梦梦边嚷边搓着双臂，「哟～真恶心！」

看着她的行径，他有些愕然。没这么夸张吧？她前一句才说是麻吉，下一句就说恶心？

「那叶梦梦小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呢？」托着腮，他爱看她双颊酡红的姿态。

事实上，他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嗯……没有。」一口把杯里的红酒饮尽，她轻打了个嗝。

「呵，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呢？」他问得直接。

今天的气氛实在好极了，他做事不爱拖泥带水，可以的话，希望今天就能让悸动的心得到答案。

虽然从未明讲过，但是他有自信她也喜欢他。

「你哟……」在叶梦梦眼里，他已经快变成两个了。「方祁夆、方特助……」

好像不该让她继续喝的。微蹙了蹙眉，深沉的眼神持续在她身上流转，带了点天真烂漫的可爱梦梦，连微醺都能牵动他的心。

「唉，好可惜喔！我的总经理好肥又好丑，跟我想的不一样……」她喃喃自语起来，「结果好看的是特助耶！」

「喂，这句话是怎样？」到底是惋惜还是高兴啊？

「梦想果然跟现实是有差距的……」她浅浅的笑着，然后继续自言自语。

酒量好？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训练的。方祁夆直接打了通电话，叫自家司机前来接送。他虽喝得不多，但酒后驾车危险性太高。

「回家了，梦梦。」方祁夆轻拍了拍她。

「嗯……咦？陈总呢？怎么不见了？」

「他已经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小心！」他温柔的搀扶着她，其实她也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走路依旧稳当得很。

「这里……嗯，离我家有点远，我要去搭捷运。」她还准确的道出该搭乘的交通工具与方向，让方祁夆有些吃惊。她好像真的没那么醉。

「不必，我送你回去。」他依旧不放心的搀着她，让她依在他身边站着。

叶梦梦没有醉到迷糊，却因酒而壮胆，大方的将螓首靠在方祁夆臂上，那种感觉既温暖又有力，有种莫名的幸福感。

车子很快抵达，两个人坐入车内，方祁夆自然吩咐先送女士回家。

「哇……公司什么时候配那么好的车啊？」她讶异的看着豪华的车内装潢，既大又名贵耶！

「临时借调的。」方祁夆随口应着，边咕哝司机干么搁着普通车不开，开一台宾士出来。

「喔！」叶梦梦听得连连点头，当做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酒精作祟，她整颗头昏昏沉沉的，心里却染满喜悦。第一次以秘书身份出席大案子，还圆满落幕，而且又可以跟祁夆一整天都待在一起……

「欵，你说下午我会不会太白目了？人家曹董说话，我应什么呢？」她幽幽开口。

明明是宸皓故意找她麻烦的……「怎么会？曹董可是指名问你啊。」

「唉，曹董感觉好可怕喔，他长得超级帅，又笑笑的，可是说不上来哪里怪。」叶梦梦用手卷着头发，视线移到他身上，「还是你好，不会那么吓人，又真的很体贴。」

嗯，这话顺耳！方祁夆不管她是不是在说醉话，听了还是很开心，而且她的直觉也很准，宸皓那家伙真的都用脸来迷惑人，骨子里一点都跟和善沾不上边，相较之下，他当然好得多了。

「不过那个姚秘书真的是美女耶！」她转了个话题，还是没转到他身上，这让方祁夆有点失望。

「是啊，她的确是个气质独特的美人，而且个性也很得人缘。」这是出自肺腑，毕竞要让宸皓那种人喜欢，不会太普通。

「你喜欢那种女生吗？」下一刻，叶梦梦直了身子，往他脸边凑近，「一头飘逸的长发、瘦小的脸蛋，高挑的身材……」

「怎么扯到这里来？姚秘书她——」

「你认识她！」叶梦梦斩钉截铁的噘起了嘴，「你跟她还很熟，因为你今天差一点叫她可蓁！」

吓！这下方祁夆可吓傻了，这女娃平常呆归呆，怎么敏感时刻这么清醒啊？他下午的确一时差点脱口而出，但也只念了一个「可」字，她怎么能断言他跟谁很熟呢？

「梦梦，你别瞎猜，我跟姚秘书见过很多次了，知道她的名字是自然之事。」

「你少来，哪有人会亲昵到直接叫名字？」撇过头，这次还直接背向他，往窗边看去。

哼，姚秘书明明看了他好几眼还不承认！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也都很温柔……

「姚秘书的男友是曹董，你少乱配对！」方祁夆不耐烦的把她的头给扳过来，「我承认跟她是朋友，但不是你乱想的那样。」

咦？叶梦梦圆了眼。她没听错吧？那个美女的男朋友是曹董？喔喔，那酱子就跟祁夆没有关系了。

吃了半天闷醋，她根本搞错情况了啦！可是这不能怪她，谁叫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诡异，害她怎么想怎么介意……

「喔，原来喔……」她嘻嘻的窃笑。

「会笑了？搞不清楚你脑子想什么。」他放开了手，在密闭空间里又碰触那粉嫩的脸颊，会逼他犯罪。

「谁叫你不早说，像你这种型男，一定会有一大堆女生喜欢你啊，我会乱想是合理的。」

「是喔，一大堆女生喜欢我？」方祁夆不怀好意的凑近她耳边，「那包不包括想嫁给总经理的秘书呢？」

吓！叶梦梦一惊，有些仓皇的往四周乱看，就是没敢再多看方祁夆一眼。

他干么这样问？问到她酒都快醒了！

「应该不包括，因为有人誓言嫁给总经理嘛！」方祁夆讪讪的继续接口，「怎么会看上小小特助呢？」

「哎哟，梦想跟现实总是有点差距嘛！」这会儿换叶梦梦急着解释了，「又不是说要嫁给总经理就能嫁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啦！」

方祁夆勾出一抹笑，那抹笑让她打心底觉得不大对劲。

「所以？」他凑近，手肘撑着椅背，轻托着脸颊，流露出一股佣懒气息。

「所以……所以什么？」她老觉得脸很烫，到底是酒出问题还是她自己有问题？

「所以特助应该比总经理好很多？」他挪近了些。

「嗯……」叶梦梦羞赧的微微点头，「好、好非常多……」

「没有非总经理不嫁？」再挪近一点点。

「不要再提这个了啦！」她看向他，像发出抗议般的朝他胸前轻击了下。

他飞快握住落在胸膛上的柔荑，软绵绵的，握起来扎实又舒服。

红潮迅速染满了叶梦梦整张脸，被握住的手软弱的挣扎，旋即宣告放弃，长长的睫毛拚命眨动着，一双眼却只敢看着被握住的那只手。

接着，视线突然出现凑近的唇……

睫毛不再眨动，她缓缓闭上双眼，像一直在期待这一刻似的，尽管全身紧绷、心跳加速，却还是为此而兴奋。

方祁夆轻柔的含住她的唇瓣，大掌包住她的脸颊，品味般的细细摩挲，顺道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有往后逃离的机会。

呵，这是他的车内，谅她也没多少空间可以逃。

这早该来的吻让叶梦梦如痴如醉，她几乎瘫软了身子，任他掌控，吻到深处更显得热情激烈，仿佛谁也不愿离开彼此，贪婪的汲取唇舌里的甜美。

司机非常识相的开始绕路，也调整后照镜，不让自己看到太多「年轻人真好」的镜头。

这不是第一次载先生及他的女伴，也不是第一次在车上上演这种热吻戏码，不过就他看着先生长大的这段历程里，几乎可以确定，这是先生最真情的一次。

依依不舍的吸吮着彼此的唇瓣，方祁夆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暂时离开那迷人的唇，让彼此有空间可以换口气。

在他离开时，叶梦梦依旧阖着眸子，樱唇微启，上头是被吻得晶亮的嫣红色，那一脸陶醉迷蒙的姿态，让方祁夆巴不得直接压倒她！

直到轻吻落上她的眼皮、鼻尖，她才开始呼吸。

睁开眼，如同往常般直溜溜的凝视着他，只是这一次的凝视与以往大不相同，她的眼神里掺和了深情与羞涩，看起来格外可爱。

她完全醒了，脑子甚至还无法接受刚才已发生的事情。

「嘿，发什么呆？」方祁夆轻弹她的前额。瞧她又—脸呆样。

咬了咬唇，她的双眼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一时发现自己靠得太近想移开，又怕移开他搞不好会生气……

「你是在忙什么？什么大事都给我停住。」他笑了起来，哪不知道她在害羞什么，「接个吻就手忙脚乱，初吻啊？」

「哪、哪、哪有！」她理直气壮的仰起小脑袋，「我高中就初吻过了啦！」

「哦？那我跟其他人比起来，谁的吻技比较好？」他自然不可能去跟小鬼头吃飞醋，现下只想逗她玩。

「当然是、是你啊！」她老实回答，头都快垂到椅子上去了。

方祁夆受够她老是低头撇头，索性勾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再次直视他，能看呆更好。

她跟祁夆接吻了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脑子怎么嗡嗡响？刚刚还在说曹氏的美女秘书，说着说着为什么会吻上去呢？到底是谁吻谁啦！

「我喜欢你，梦梦。」他轻抚那刚尝过的唇瓣，「不是一时意乱情迷，拿你当点心。」

瞪大了眼，意外的得到告白，让叶梦梦又惊又喜，她紧张的咬着唇，双手微颤的搭上他的手腕。

「我、我也喜欢你！」仿佛高中生似的，她发现自己竟然在结巴。

「呵……我知道。」方祁夆笑了开，俯身又是一记绵长的深吻。

从她第一次冲进电梯里，盯他盯到呆傻时，他就知道。

两个人在这段日子中彼此吸引着，其实心知肚明，不过梦梦是那种不敢跨越界线、又担心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个性，所以自然得靠他跨出成功的第一步。

而且他比她有自信多了，知道她早是囊中之物。

司机费尽千辛万苦，总算以惊人的绕路技术回到叶梦梦的公寓，小俩口还在车里依依不舍。

叶梦梦生怕这一切是她醉了后的美梦，明天一早什么就都消失了。

「你当作春秋大梦啊？还有消失这档子事？」他亲自送她到门口，「该切实际时切实点，与其继续怀抱你那个梦想，倒不如好好珍惜我。」

她羞红了脸，没想到自己会将心中所想说出口，但——「喂，你说话很不中听喔！说得好骄傲。」她吐了吐舌，「你是珍宝啊？要我梦梦小姐好好珍惜？」

「比总经理好吧？」他闷笑。

「够了够了，以后不许你再拿这件事糗我！」她娇嗔着，往他身上乱捶一通。

她就不信全世界只有她立志嫁给总经理，只是现在特助比总经理好上千百万倍，当然选择温柔体贴的特助嘛！

握住她捶打的双手，他挑起她的下巴又是一吻，在吻过如此香甜的唇之后，叫他怎么舍得一个人入眠？

「明天可不许赖帐。」低沉的声音戏谑的警告。

「你不要赖就好了。」她哪敢啊？

「不准再跟小麦打情骂俏。」哼哼，现在他拥有理所当然的权利了。

「我、我从来没跟他打情骂俏过。」

「要明白清楚的说你交男朋友了！」严正声明。

「一定说、一定说！」

「那……」他转瞬挂上笑容，「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嘻……」落在他怀里的叶梦梦抬首，鼻尖抵到他的下巴，微微刺刺的，她却乐得很。

「我对你是真心的。」他说这句话时，紧紧拥着她的手臂加重了异常的力道。

「我也是。」不了解他话里的真意，她只是依恋般的喃喃回应。

她好喜欢好喜欢祁夆，不是今天开始，而是从莫名的某一天开始。

然后她每天都好希望看见他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期待与他一起用餐，贪心享受两个人的时间与空间。

她想占有他，一直都是这样怀抱着希望。

尤其祁夆对于小麦的敌意，更让她满怀期盼，期盼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而今期待成真，她有说不出的欣喜若狂！

偎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他，这胸膛是如此的坚固，叫她如此安心。

拥着她的方祁夆眼里却闪着深沉，他不敢预测未来会不会风平浪静，但是他知道梦梦的个性是耳根子软，容易被煽动，而他的世界并不单纯，未来梦梦要进入他的生活圈，恐怕又是一场硬仗。

不过他相信她，绝对有那个毅力可以坚持下去。

因为……立志嫁给总经理都能让她依循这个梦想一直走到今天，他想，应该没什么难事可以阻止她的决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