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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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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未全亮,只有几束金光穿透窗帘,筛落在卫欲远身上。他振动了几下睫毛,睁开惺忪的双眼。肩窝上,熟睡的向近凌安静枕靠。他凑过去亲吻她的发丝,淘气地用下巴新生的胡渣磨蹭她滑嫩的脸颊。

向近凌低吟了声,转过身去避开那恼人的刺痒。

卫欲远环抱住她的腰,逐渐清醒的表情写着幸福的笑意。他轻柔的触碰着向近凌背后的瘀青,发现怀里的人儿实在睡得太沉,毫无反应,他略微起身,往她锁骨下方啃吻出一个鲜红印记。

向近凌敏感地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早安!”他低头对还在恍惚状态的她索取一个深长的吻。

“早安。现在几点了?”她慵懒地回应,睡意未消的想要拉回棉被。

“唔,差不多五点半。”他用手支在她的两侧,亲昵地贴着她。

她自在的处在属于他的空间,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好久之前就已命定要拥有这个女人:这个发现取悦了他。

“那为什么我们现在就要起床?”她闭上大眼,忽略了两人间暧昧的姿势,声音开始越来越模糊。

好问题。卫欲远脸上挂着微笑,专注地看着嗜睡的她。他当然不介意再跟她同枕共眠。能够每一刻都这般搂抱她,每天索取属于他的早安吻,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望。

不过眼前还有件比较急迫的事情要处理。

“因为你昨晚没有回家,要是你早上还是没出现,你说向妈妈会宰了你。”

向近凌一听见妈妈两个字,睡意马上全消,立即睁大漆黑的眼睛。她抓起棉被包裹着身,赶紧跳下床,在地板上东捡西捡属于她的衣物。

卫欲远斜躺在床上悠哉地看着她忙,忽地一件衬衫扔盖住他的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正想扯下,却被向近凌喝止。

“我要换衣服,你不要偷看唷。”她还没有豪放到可以在他面前一丝不挂。

卫欲远很君子的就这样被衣服遮着。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他不急于眼前这刹那的春光。一会后,向近凌拍了拍他的肩,拿下衣服。卫欲远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吻给堵住。

很轻,却也很甜的一个吻。

她略微臊红了脸。

看见卫欲远赤裸的胸膛,提醒了她两人昨夜激情炽热的缠绵。当然也提醒了她,最好快点回去给妈妈一个关于彻夜未归的理由。

“我走了哦,再见。”说完话后,她连忙爬下床离开。

向近凌走后,便见卫欲远独自忖思良久。

宏正的事情还没有落幕。向近凌没有打算追究她的伤,可是她也说了,她要再去找宏正的妈妈沟通,因为她切身体会到了被棍子打的痛楚。在向近凌的描述中,似乎宏正的母亲觉得一旦揭露事情,家庭就会被拆散,丈夫也可能被控诉法办。

应该还有很多可以努力的空间,他是这么认为的。

卫欲远拿起电话,快速按了一组号码。等了许久,电话终于接通。

“是哪个浑球一大清早就打电话来烦人……”话筒内传来一句暴躁的吼骂。

“丁擎,是我,卫欲远。”他简洁有力地回答。

“你很久没被揍了吗……”话筒内的男声越吼越大。

“我有事要拜托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见个面?”他直接说明本意。

“没空!”卫欲远口中名叫丁擎的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

“丁擎,你应该很困吧?总不会要我花时间在电话中哀求你,浪费两人时间这种举动,不像你的风格。”

“卫欲远,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明知道我会很困还敢打来!”丁擎的暴怒迫使卫欲远将话筒拿离耳朵好几寸。

“六点钟。我欠你一次,拜托你过来我学校一趟。”卫欲远采低姿态请求。

“臭小子,”丁擎骂完后就啪一声挂掉电话。

卫欲远微笑地看着断线的话筒。

“还是这么暴躁。”

他也挺久没见到丁擎了,趁此机会叙叙旧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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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习惯早起。自从成为老师之后,早晨六点就很自制地不再贪睡。

神清气爽地来到学校,才发现今天是星期四,可以想见五点多就被挖起来的向近凌肯定不太好受。昨晚不该让她一夜未归。改天得找一个日子正式去拜访她的父母。

走过六年孝班,以为会看到精神不济的她。

却先注意到学生全去打扫而空无一人的教室,后门站着一个嘤嘤哭泣的妇人,向近凌正面色凝重地与她交谈。

识相有礼地点头走过,耳里飘进了几声“宏正”、“吴太太”的字眼。他眼底闪了一下,没多说话,仍直直走进自己的教室。直到早自修结束的下课时间,才询问向近凌关于宏正母亲的来意。

“吴太太早上结束晚班工作回到家,没看见孩子,打了电话知道兄弟俩睡在婆婆家之后便赶过去,宏正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统统对母亲描述了一遍。她刚才是过来探望我。”

“那她怎么说呢?”卫欲远很好奇吴太太的想法。

向近凌既无奈又彷徨地回答道:

“除了歉疚还是歉疚。她说吴先生清醒之后很后悔,今天没去上班,也不好意思一同过来。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是她还没有办法做出离婚或是其它能保护孩子的决定。”

所谓的帮助,不代表可以将自己的主观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即使那是个会让人窒息的泥沼,深陷在其中的,毕竟不是她。

所以向近凌没有直接打电话给任何机关求助,虽然她很想。

“今天下午,我们去见一个人。他应该能提供你不少帮助。”

“谁?”她问;

“我的一位律师朋友,叫做丁擎。”

向近凌点头答应,才想继续问,当当响起的钟声让她止住了口,和卫欲远分别走进教室上课。

经历了数学课的茶毒、社会科的炮击,再一次,她被学生的迟钝打败。喉咙干涩微哑,终于熬到了早上的最后一堂课。第四节的国语,学生们都闷头安静地写着作文,偷闲的向近凌便开始天马行空地乱想。

越接近中午时分,她对卫欲远口中的律师朋友就越感好奇。她从来没见过卫欲远的朋友或家人——虽说卫欲远也没见过她的。

认识他身旁的人,缓缓地走进他的生活圈,仿佛最终都要走到这一步,她期待不已。卫欲远儒雅的气质和修养,看得出家庭环境的优异与栽培。同样的,他的朋友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

一节课就在向近凌的恍神中过去。和学生们吃完中餐,午休时间过后,卫欲远才走了过来。下午的课,江老师会把六年级三个班都带去视听教室看电影;和学生们约法三章后,他们才匆忙离开。

“你们约在哪里?”向近凌坐在车上问道。

“车站前的咖啡厅。丁擎会自己开车来,看时间他差不多已经到了。”

“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她还是掩不酌奇问了。

他低笑抚按了下她的肩。

“嗯,是你会很欣赏的那种人。”

向近凌挑挑眉,卫欲远对自己还真是有自信,完全不担心她会移情别恋。

“到了。”他将车停好,和向近凌一同下车。

进了明亮的咖啡馆,卫欲远牵着向近凌的手,朝一个正低头用餐的男子走去。黑衬衫加上黑西装裤,向近凌不禁笑了,好个不良装扮的律师。

“丁擎,我给你介绍,这是向近凌,电话中提过了。”他在男子正前方坐了下来,向近凌跟着坐在他身旁。

男子抬起头,劈哩啪啦就是一阵酸骂:

“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没诚意的一个。让我千里迢迢开了两小时的车过来,连中餐都叫我自行打发,敢情教育界的礼义廉耻已经沦陷了吗?”

向近凌没在听丁擎说什么,她眼中盛满讶异。还以为会看见蓄着山羊胡造型、像侦探一般的人物。眼前这一张俊美且棱角分明的脸庞、修剪有型的极短发,与她想象中的未免差太多了。

“很失望吗?”卫欲远没有搭理丁擎,倒是好奇向近凌的评价。

让丁擎念个几句,他才能够切入正事。反正吵嘴这种事他怎么也斗不过身分是律师的丁擎,所以已经很习惯在丁擎的吼声中注意其它事。

“也称不上失望,只是有极大的落差。我原本以为会是个精明世故的中年男子。”向近凌一脸惋惜。

“对不起哦,我回头再去改造改造。”丁擎双手交叉,往后靠向椅背,自我解嘲。

“你很美型,应该不太适合我想象的山羊胡。”向近凌手撑着下巴,认真地在脑中想象丁擎留胡子的样子。

仿佛像是说好了一般,她跟卫欲远同时噗哧一笑。

“卫欲远,你就这样放任你女人作弄我?”丁擎眼中蓄满火苗,咬牙切齿。

好家伙!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

卫欲远不慌不忙地用手肘碰了下向近凌,笑笑地说:

“你惹出来的,你负责解决。”

她事不关己地翻开饮料目录,甜甜的回应;

“指名道姓在骂你,你自己负责。”

“丁擎,很抱歉,教妻无方。”向近凌不帮他,他只好坦率地道歉。

“卫欲远,谁是你的妻啊!”她脸闪过一阵绋红,火大地举起饮料本。

“从哪里找来这么呛辣的女人啊?欲远。”丁擎乐得煽风点火。“对不起哦,我回头再去磨练磨练。”向近凌放下饮料目录,有样学样地回应调侃她的丁擎。

不错嘛!丁擎眼中有股淡淡的激赏,正摩拳擦掌准备再斗回去时,却被卫欲远提前阻止。

“我们该谈谈正事了,两位。”

他看出了丁擎对向近凌的欣赏,因为深知丁擎向来只和感兴趣的人辩斗。虽然颇想观赏有趣的战况,但如果让他们俩闹下去,恐怕会没完没了。

“丁擎,要请你帮忙的事情,早上我已经大致讲了一遍。你认为怎么做会比较适当?”卫欲远收起了笑意,温和但认真地发问。

丁擎刚毅的眉间微敛。卫欲远十点多又拨了一通电话给他,仔细地讲述了全部事情的过程,可见得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不过他想,真正重要的是他身旁那个美丽的女人。

“方法有很多。”他慵懒地开口道:“干脆一点就是验伤,向有关单位提出家暴伤害告诉,离婚扶养权讲解官司我可以替你打。想要多点时间和机会观察加害者,同时保护受害的儿童的话,就向法院申请核发保护令,期限可以到一年。再不然,就是消极地离开受虐环境,祈祷有一天对方会良心发现。”

“吴太太应该会选择最后一项方式。可是严格来说,这根本没用。”向近凌并不赞同。

“没错,她先生可以控告她不履行夫妻义务。所以我的建议是,让加害人去接受精神科的诊疗,同时为被害儿童进行心理辅导。”丁擎谨慎而敏锐地做出结论。“既然是最近才开始有酗酒施暴的行为,想必是生活中突然多了某些压力或转变,诊疗愈快进行效果会愈好。”卫欲远点点头。

“那么,我跟丁擎等会就直接去拜访吴太太,说服她和吴先生。近凌,你开我的车先回学校。”

早上向近凌说吴先生今天留在家,所以他不打算让她一道去。就算明知道真打起架来他绝不会输,但总要以防万一。

丁擎拍了拍卫欲远的肩,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请问我有答应你除了咨询之外的额外服务吗?兄弟。”

果然如他所料,只问相关法律问题电话中讲讲就可以了,却坚持要他过来,摆明着是要全套。

“我们说服不了的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他诚恳地回道。

“这种恶心巴拉的台词还是讲给你的女人听好了。”丁擎喝了口咖啡,粗鲁而直率。

“近凌,他平常不是这样子的,大概是今天太兴奋了。”卫欲远转头对目瞪口呆的向近凌解释。

向近凌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担心地问:

“我生气时,该不会就是丁擎这副模样吧?”

“完全不一样。你生气时像把烈火,不生气时很正常。丁擎他生气时阴鸷惊悚,平常却是慵慵懒懒,开心时就是怒吼,难过时就是不言不语。我跟他是自小到大的好哥儿们,讲话都很直来直往的。”他笑答。

“呼……那还好。”向近凌拍拍胸口,看来她正常多了。

“有必要这么仔细地剖析我吗?”丁擎轻哼了一声。“另外,我讲话不直,我只是诚实。”

“丁擎,有人跟你讲话讲一讲,结果被吓哭的吗?”她很难想象这张又酸又利的嘴刀,到现在还没染过血。

“如果小姐想当第一个,我非常乐意。”丁擎勾起唇角轻笑。

她第一次看见丁擎的笑容,衬着轮廓明显的好看五官,显得异常邪气而惑人,慵懒而深沉。

“幸好我对长得比我好看的男人没兴趣。”她灿笑。

言下之意是,她不会有这么多机会让丁擎弄哭她。还好她爱上的是卫欲远,一定能够平安到老、长命百岁。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向近凌对丁擎诚挚地伸出了手。

“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今天特地抽空来帮我们处理这件事,以后如果有帮得上你的地方,请你尽管说。”

丁擎离开椅背,前倾回握。

“如果我要卫欲远呢?”

“双手奉上。但请你要记得完完整整地还给我。”她微笑回应。

对卫欲远叮咛了几句之后,向近凌就先行离开咖啡馆。两个男人也跟着起身结账,步出玻璃大门。

“需要我的评价吗?”丁擎刻意开口询问卫欲远。

“请说。”卫欲远脸上布满柔情与得意。

“配你可惜了。”他戏谑地看向卫欲远,敏捷地挡下身旁飞来的拳头,在卫欲远出第二道拳时迅速补充;“代表你眼光不错。”

卫欲远能够幸福,他很替他高兴。也许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伴侣,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挣脱孑然一身的境况。

卫欲远春风得意的表情,轻轻地感染了他。

“不要有找我打离婚官司的一天。”这已经是他所能挤出最不酸毒的祝福了。

“去你的。”卫欲远一脚踹去。“这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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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近凌没接手机。

十分之九她还在睡,另外的十分之一可能,他暂时想不出来。卫欲远看着手机萤幕显示的时问,早上十一点。

他是不是该好好教导她贤妻良母的真义?不过她可能终其一生都毕不了业。算了,他弃械投降。

改拨她家中的电话。卫欲远没有紧张。

向近凌昨天一再叮咛他,今天宏正父亲的主治医师一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宏正父亲的状况,就要立刻转述给她,毕竟是关系到自己的学生,她很有骨气地说多早打电话都可以。

丁擎强悍又极具演技的手腕与说话技巧,成功地说服了宏正的父亲去就医。

宏正的父亲面对的经济压力过大,让妻子去电子厂上晚班赚钱的事又令他沮丧挫败,老板也时常丢一些无关的杂务给他,使他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与一切逐渐失去自信。现在情况好很多了,透过丁擎介绍的心理医生诊治,逐渐回复成以前的好爸爸样子。

但为了确保孩子的安全,还是会请医生随时告知他们有没有异状。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您好,我是近凌的同事,请问她在家吗?”

听声音像是向近凌的母亲,卫欲远礼貌地请她帮他转接。

“请稍等一下。”温莲拿起无线电话往三楼走。

她正好要去把向近凌挖起床,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向近凌小姐,你的电话。”温莲开门后直接把电话往向近凌身旁放。然后皱起眉头,看见刚收的干净衣服又被向近凌踢得凌乱,便直接坐在床旁边重新折过。

向近凌略睁开眼,按了扩音键后把话筒随意放在床上某角。

“喂。”她睡意未消地说。

“早安,你睡好晚。刚刚林医生已经跟我联络过了,他说现在吴先生的状况很不错,钻牛角尖的时候也不多了。”卫欲远温柔的声音很清晰地传送到向近凌耳中。

“真的?那很好。”她笑了笑,愉快地抓起妈妈旁边的妞妞,让它趴在她胸前,对它一阵猛亲。

“所以我们可以不用再那么密切地追踪了。”他继续叙述医生的话。

“嗯,知道了。”

“大致上就是这样。”他的声音充满笑意。“你现在清醒了没?”

“唔呀……醒了。”她口齿不清地回答。

怎么声音那么模糊?卫欲远疑惑地问: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妞妞玩亲亲。”向近凌说完,又跟着赏了妞妞一个大吻。

卫欲远亲昵地回她:

“像我昨天亲你那样吗?”

暧昧的话语霎时回荡在向近凌的房间。向近凌一字不漏地听见了,温莲自然也没少掉半个字。

她放下腿上的一叠衣服,转身睁大双眼盯着呆愣的女儿。

向近凌缩成一团,迟疑地拿起话筒,取消该死的扩音。怎么办?现在要说什么好?向近凌惶恐地看着妈妈。天啊,老妈在瞪她!

请——他过来!吃中餐。温莲无声地用口形告知女儿。

“可以不要吗?”向近凌扁嘴哀求老妈。

不——可——以。温莲一字一字说完后,就抱起妞妞走出女儿的房间。

“卫欲远,我妈请你过来吃午餐。”她用着凄惨的哭腔说。

“你妈?伯母?怎么这么突然?”他还以为向近凌那么久不说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咧。

“刚刚你讲的每句话,我妈都听见了。”呜!羞死人了!

“怎么会?”卫欲远完全摸不着头绪。他不是在跟向近凌通电话吗?怎么蜜语甜言全给向伯母听见了?

“近凌,停止哀号,快点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向近凌用微弱的音调很快地解释来龙去脉。挂了电话之后,卫欲远放下话筒抚额轻叹。向近凌的粗线条还真会挑时间出事!他默默起身准备待会要去拜访向近凌父母的衣着。

向近凌也在房间东摸西摸,过了许久,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才逼不得已下楼。果然一眼就见到端坐在沙发上的父母。她叹了口气,在他们的目光示意下乖乖坐下,开口回答父母对卫欲远的疑问。

十二点整,向家的门铃准时响起。

卫欲远站在门外,很难想象会在这样的诚下拜会向近凌的父母,至少被邀请来的缘故令他有些哭笑不得。片刻等待之后,大门被一位蓄着短发的中年男子打开。

向天茂满脸笑意。

“卫先生,请进请进。”

这就是他未来的女婿吗?近凌描述得实在太含蓄了,什么普普通通——

斯文俊朗的外表、诚挚温和的眼神,他对卫欲远的第一印象好极了。

“伯父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卫欲远先微一倾身,跟着向天茂走入屋内。一进去就见到排成整列的其它向家人。笑容可掬的向恩尧、眼神锐利审视她的温莲、汪汪叫的向妞妞,还有躲在最角落将头发随意扎成个包的向近凌。

“伯母您好。”他与温莲眼对眼,毫不闪躲她评价的目光。

“欢迎,别尽是站着。”她招呼卫欲远往餐桌走去。

全都落座之后,向天茂笑吟吟地开口与卫欲远闲聊,向近凌埋头吃饭,温莲则是静静地聆听着。

“家父是中学校长,家母则是小学主任。我还有一个弟弟,目前是实习医生。”卫欲远对向天茂描述了家中的概况。

“这么说,卫先生是生于书香世家呀。”向天茂并不意外,卫欲远的温文谈吐确实可以感受出家教极好。

“不敢当。”他谦虚地应答。目光注意着餐桌上沉默许久的两位女性;向近凌很怕母亲,看见她紧张的模样,他不禁微笑。

“卫先生,小女脾气大,和她相处必定非常辛苦。”温莲首次开口,眼光依然闪着严厉。

“伯母,不辛苦,因为我制得住她。”他不疾不徐地应着,自信而有礼的迎向温莲的问题。

“她年纪轻,可能还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妻子。卫先生已到了适婚年龄,愿意等小女几年吗?”

“如果伯母不嫌实话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那么伯母,我愿意花一生等近凌成为好太太,因为除了她,我也没办法爱上其它人了。”

温莲的嘴角因卫欲远的话而上扬,紧绷的表情逐渐放柔。

她一直在观察卫欲远,眼前的男人注视女儿的目光,涵括了太多的疼惜与爱宠。对于与向近凌的关系,他也充满与温文外貌不符的自信与坚持。她知道把女儿交给这个男人可以得到幸福,而在她确定的这一刻,她欣慰的浅笑。

向近凌狐疑地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

“妈,你那叫做深情的凝望吗?”刚刚不是还严肃得很?向近凌不解。

“我在欣赏我的未来女婿,懂不懂啊。”温莲收回目光,悠闲地喝了口汤。

“所以我有姐夫了吗?”向恩尧愉快地问着父亲。

向天茂喜悦不已地点点头,赶紧热情地夹了块肉到卫欲远的碗里。

“来,多吃点。”

餐桌上的气氛忽然热络了起来,每个人都笑得灿烂。向近凌感受到桌下卫欲远紧紧扣住她的手;爸妈和恩尧都喜欢他,腿上的妞妞也猛摇尾巴示好。

一瞬间,她觉得好不习惯。

可是一会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闭起眼睛,向近凌阻止自己热泪盈眶。还下能适应亲近的家人把卫欲远纳入一分子的感觉,但如果非要有一个表情,她一定会态意地大笑。

大笑,为她的好运气和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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