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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灵目的达成,便也不再久留,毕竟不是西夏皇宫,她如此这般,总归是有些不合礼数的,于是她匆匆告辞,往皇后的寝殿走去。再呆下去,她怕自己掩藏不住内心的情绪。眼前的这个人,终究不会是她的良人。
“拓跋……灵……你究竟是何心思?”
上官轩逸望着拓跋灵众人离去的方向,有些迷惑,这个西夏公主,似乎有些让人难懂了。
“六爷,这个汤真的好香啊,这位未来太子妃当真是心灵手巧呢?”
三月看着若有所思的主人,倒也不闲着,端着汤巴巴凑上前来,揭了盖子。一股鲜美的香味儿扑鼻而来,让上官轩逸也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倒真是很香,端来我尝尝!”
上官轩逸走到旁边凉亭坐下,本想说“既然你喜欢,便赏你了”,但后来鬼使神差的竟然想尝一下,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渴了。
“六爷,请用!”
三月熟练的用银针试了毒,然后准备好汤勺递给上官轩逸。
“西夏羹汤,倒真的别有风味。”
上官轩逸喝了几口,觉得倒真的是入口鲜美,口感柔化,雪莲的植物之美完美的融合在汤汁之中,倒真的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不知不觉,又喝了几口。他顿了顿神,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三月,剩下都是你的,既然是皇嫂赐的,你可要一滴不剩!”
上官轩逸突然放下了手中汤勺,把汤羹推到了一旁,转身站了起来,看着满塘的湖水,陷入了沉思。
“好嘞,谢六爷赏!这汤可真是好喝,不愧是西夏的圣品雪莲熬制出来的,这下,三月觉得自己一整年都不会生病啦!”
三月倒也不拘束,捧起来汤蛊就大快朵颐。他可是听说过西夏的这道汤羹,光是这雪莲的珍贵之处,就足以抵上他十年的俸禄了,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有这个机会,他还真的是非常兴奋。
“瞧你那点儿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我平常没让你吃饱呢,别给爷丢人现眼,赶紧喝了跟爷去办正事儿去!另外,回去选几匹上好绸缎,献给皇嫂,就当,是回礼吧!”
“好嘞,这个六爷放心,我一定挑最好看的给咱未来太子妃!”
上官轩逸想了想接下来要准备的两场大婚事宜,莫名有点头疼,他也没心思观赏湖水了,还是去干活吧!
“哎,六爷,六爷您等等我啊!”
三月余光看到上官轩逸已经走出了凉亭,他赶紧大口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赶了上去。
比武结束后,赫连勃勃和赫连东东就回驿站收拾行装启程离开灵城,像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他们走了最近的线路。赫连东东全程不敢说话,看着赫连勃勃冰山一样的脸色,这次回程的气氛异常静默。
走前,赫连东东派人给尹伊送来一封离别之信,白纸上只有寥寥的六个字:姐姐珍重,再会。
没有落款,也没有多余的言语。看起来像是在十分慌乱的情况下写的,字体非常的潦草,但是尹伊依旧可以辨认出来这是东东的笔迹。
尹伊收到赫连东东寄来的这封信后,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再见,也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吧。每个人的道路不同,终究还是要分别的。她只祝愿他一切顺利,平安健康。
北辰太子孟琛倒是在驿馆又留宿了一夜,据探子传来的消息,孟琛当晚潜入上官轩宏的府邸,和南越太子商谈了两个时辰才离去。第二日启程回了北辰,走之前还特意来找了西风胤一趟,他们在屋子里密谈了一个时辰,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尹伊因为不关注这些政治之事,所以也并不询问,西风胤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干涉他。
三日后,尹伊和西风胤的婚礼举办,同时,上官轩宏和拓跋灵的婚事也在同一天举办。
上官轩宏和拓跋灵,西风胤和尹伊,两对新人的十里红妆,将整个南越都城都映衬得格外喜庆,百姓们难道都聚到街道上,整个都城一派欢乐,气氛十分热闹。
上官轩宏将拓跋灵从驿馆接到太子府,
他骑在马上穿过灵城的街道时,脑海里想到的竟然不是他将要娶的新娘子拓跋灵,也不是府内最受宠的夫人碧清落,而是那日在王府见到的清冷的面孔——罗霓裳。
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现在上官轩宏的内心大致就是如此。
倒不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也搞不明白现在自己的心理情况,说他有多喜欢罗霓裳,他说不出来,说他不喜欢,他也说不出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天家贵子那满满的征服欲未被满足的不甘心罢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他,真的从未喜欢过那个年少的十五吗?他,真的从未动心过这个倔强的长大的罗霓裳吗?他,他不明白。
上官轩逸一直提点他不要忘记自己的大计,所以三日来他并不曾去找过罗霓裳,倒是送去了她需要的十万两黄金。听信使回报说罗霓裳很开心收下了这些钱财时,他抓狂地拍碎了他的案桌。仿佛这件事情像是圆满的做了了结,彼此再不相欠。但是,这个结局,他并无预料中的开心。
他身为一朝太子,从小锦衣玉食,呼风唤雨,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惹怒他。所以他从不认为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是他无法掌控或逆转的,但是罗霓裳,他失算了,因为她,他仿佛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但是他却无比失落,因为他不爱拓跋灵,他并不想娶这个所谓的公主,所有人都告诉他,为了两国和平,为了彼此大业,他应该娶了这个女人,可是,他,真的不喜欢,真的不顺心。在拜堂的瞬间,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希望,对面的新娘是罗霓裳,这个想法让他的内心混乱的快要爆炸。
这场政治联姻产出下的婚礼,失落的人,并不是只有他自己。
拓跋灵从早上就开始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头,她昨天哭了一夜,侍女在上妆时甚至盖不住她红肿的眼圈。她呆滞地被穿上嫁衣,被扶上喜轿,被搀进喜堂,被哥哥派来的侍女逼着机械式地拜堂,她,一切都无法反抗。
她知道,只要今天礼成,她和上官轩逸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终其一生,她只能为了她的国家,行尸走肉般活在上官轩宏的旁边,做一个完美的妻子,一个空壳的太子妃,然后等着权利被架空,等着一个又一个莺莺燕燕进入太子府,等着成为后宫权谋中的最不起眼的牺牲品。
她的一生,从今天开始,将再无颜色。
西风胤将尹伊从京城的镇南王府接到他在京城的府邸“天之轩”。
他没有食言,为尹伊铺满了十里红妆,准备了最盛大的婚礼,一点也不比太子的规制小,一路上红光耀天,格外喜庆。路人都感叹他们的毓秀公主嫁给了真命天子,福泽深厚。
“天之轩”是一栋非常大的宅子,尹伊也是第一次进来,庭院的设计十分巧妙,据说这是西风胤在三个月前特意秘密安置的宅院,就是专门用来准备这抽礼的。
慕容月和上官清也连日赶来了灵城,尹伊一家人团聚十分幸福,慕容月还特地带来了她亲手为尹伊绣制的嫁衣,尹伊成亲当日便是穿的这件衣服。
当大红花轿将尹伊从王府接走的时候,慕容月几乎泣不成声,趴在上官云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上官清也是眼睛红红的,宠爱的摸摸妹妹的头,看着尹伊半天说不出话。
尹伊被这种气氛感染的泪流满面,她想过很多种婚礼的场面,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哭,但是她真的身处其中,竟然也没能忍住。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好在,她爱的人们都在。罗霓裳不停地给她擦眼泪补妆,一边骂着她不争气,一边自己也偷偷抹了两把泪。
就这样在眼泪和不舍中,尹伊登上了轿子,然后跟着她未来的夫君,回到了属于她们的小家。
鬼手和小南小北代表西风胤这边的家人,鬼手坐在高堂上,接过了新人递来的茶水,竟然哭的不能自抑,一直拉着西风胤和尹伊的手说“真好!真好!我总算是没有辜负你父母的托付!真好!”,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但是今天的鬼手真的是尹伊见过的最为正经的鬼手,他眼神清明,面色沉稳,再无往日的不着调儿和吊儿郎当,突然间正儿八经的家长样子,倒是搞得尹伊又是害羞又是压力山大。
二人欢天喜地地拜了天地,整个天之轩都弥漫着幸福的小气泡,众人的祝福声中,尹伊被送进了喜房。
这抽事波澜不断,但也算是正式落下了帷幕。
罗霓裳全程陪在尹伊的身边,看着她穿上嫁衣,看着她走上花轿,看着她和心爱的男人拜堂,看着她被送到喜房,她竟然比尹伊还要开心,就像是她完成了一件一直以来的夙愿,弯弯也是一脸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