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一太早，黎安已梳洗着装完毕准备出门，因为她要搭公车，还要吃早餐，还得去诊所一趟，因此整个早上她都会很忙碌。

轻声下楼，怕吵醒可能还睡在她家客房的那个男人，没想到一下楼，却看见那个应该睡在客房的男人竟睡在客厅沙发上。

关日彬长长的腿在沙发扶手上交叠着，长长的手则环着胸，英俊的脸庞半侧着，微乱的鬈发显得更乱了，却乱得很性感。

然后，黎安看到菸灰缸里多得数不清的菸蒂，她皱起眉往前走了几步，又发现关日彬身上竟然一件可以防寒的衣物或被子都没有，就这样睡着了，她的眉皱得更紧。

回房拿了被子覆在他身上，起身要走时又不放心的弯下身，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怕他这样睡了一夜会生病发烧，幸好没有。

然后，看着他的脸、他的唇，她不自禁地又想起了昨夜那个吻。

像会烫口似的，她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唇瓣，光想到那个画面，心就狂跳不休，悸动不已。

他果真成了一个可口的男人。

就算她再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打从心里投降认输，彬彬的的确确已经是个大男人，而且可口万分，迷人不已。

但，那又如何？他不是她的菜啊！

不管昨天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突然吻她，都只是个意外而已。

不能再想那个吻了……

否则她会疯掉。

起身，黎安转身要走出大门，方才还闭着眼睛的男人却突然睁开眼睛——

“你不是要男朋友来接你，他来了吗？”刚睡醒的嗓音，低沉悦耳，却完全没有战斗力。

黎安吓了一跳，这小子不会早醒了吧？那她刚刚对他又摸又瞧的不是全被他发现了？天啊……该死的。她咬住唇，觉得头好疼。

“喂，我在问你话，大姊？”

“喔……是啊！他就在外面等我。”她根本就忘记这件事了，就算记得，她也不会真的叫余书杰来接她，他们的交情还没到她开口要他接送的程度。

关日彬坐起身，半勾着眼瞧她。“这么早啊，昨晚没打到招呼，我现在去外面会会他好了。”

说着，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她却回过身来挡在他前面。

“不用了，改天吧，这样很怪耶，如果他知道你住在我家，我会很难解释的……对了，你今天晚上开始就回你家睡吧，我的脚已经没问题，可以自己走了。之前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照顾，那个礼拜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过。”

“所以你应该要表示你的感激——”

关日彬话还没说完，黎安已经后退了一大步，眼神戒备的看着他。“我警告你喔，不要再跟我说一个吻什么的……”

“陪我去买衣服。”他很快地开口打断她。

“嗄？”就这样？

“你的脚还没完全好，不过没关系，我们只找一家店，你坐着帮我挑衣服就可以了，你知道的，我要接手老爸在台湾的投资事业部，可能得在台湾待上好一段时间，我没把加拿大的衣服带过来，而且，我想那里的衣服也不适合连冬天都很温暖的台湾，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黎安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不过分啦！”只是有点亲密而已。那不该是女朋友帮男朋友做的事吗？

“你没有女朋友吗？”才想着，黎安已不自觉地问出口，—问，脸却红了。“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在探你的隐私喔，也不是在意你有没有女朋友这件事……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挑衣服，女朋友帮你会比较好，你懂我的意思吧？对不对？”

关日彬眸光一闪，开心的笑了。“看来黎老师的中文没有英文来得溜喔，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的。”

黎安瞪了他一眼。“你这张嘴巴这么讨人厌，恐怕也交不到女朋友吧？”

“谁说的？我的女朋友不少，只是台湾没有，所以才会劳烦你帮我挑衣服，大姊，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吧？”

又是“大姊”……

不知为何，今天这句大姊听起来就是格外格外的刺耳。

“OK啦，帮帮帮，你再告诉我时间，我先走了。”她跟他再见，他却拉住她的手。

“先去吃早餐，我再开车送你去看脚，走吧！”拉着她的手往车库走，他刻意放缓脚步，没让她追得太辛苦。

“喂，我刚刚不是说了，他在外面等我，你真的不用……”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塞进车内。

“我们刚刚说那么久的话，搞不好他已经等得不耐烦走了。”不想戳破她的谎言让她没面子，只好替她找个台阶下，关日彬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继续掰道：“要不要赌赌看？他如果还在外头等你，我就再煮一顿饭给你吃，反之，就你煮一顿饭给我吃。”

赌什么？她根本没打电话叫余书杰来接她呀，怎么样都嘛是她输。

“好啦。”黎安又不是笨蛋，自己扯的谎有台阶下就得快下，难得这男人这么好心肠。

车子开出大门，果真门外头空空如也，他侧过脸对她绽开胜利的笑容。“你欠我一顿饭喔！”

那笑容，好可爱。

黎安有—瞬间的恍神，见他又要笑，赶紧别开头看向窗外。“你想吃什么？”

“我会带你去买，至少要三菜一汤，这样才有诚意。另外，为了避免我吃到不好吃的东西，在你偿还赌债之前，我会先带你去几家餐厅试吃一下大厨做的菜，就算你学不了七分，至少也要有五分，这样债才算还清，嗯？”关日彬越说越得意，觉得自己是天才，竟然可以想到这么完美的藉口，哈。

一道菜一家餐厅，加上她要掌厨的那一顿饭，屈指算算，她光要偿还这个赌债，至少就得跟他约会五次。

哈！快意呵。车子开着开着，关日彬心情好得哼起歌来。

黎安的脸却绿了，觉得他存心找碴，“臭彬彬，你这样很像土匪耶，不过就是一顿饭——”

“黎老师想反悔吗？有道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想反悔也是可以啦，只不过为人师表不能以身作则，这要是传出去——”故意将话尾拉得长长的，就不相信以她爱面子的性子不上当。

关日彬等着，不到三秒钟就听见他想要听的答案了——

“谁说我要反悔了？”她抿着唇，柔媚的眼睛瞪着他。“就照你说的那样啦，只不过你真的很土匪。”

他笑着，挪出一手揉揉她的发。“大姊，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可爱，好像情人在撒娇。”

哇哩咧……情人撒娇？黎安的脸红扑扑地，像是不打自招。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臭彬彬！”

“对不起。”他突然开口跟她道歉。

天下红雨了……车内的气氛突然诡异得令人觉得难以呼吸。

黎安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好快好快，快得好像要跳出来。

他在对不起哪一桩？是眼前这一桩？还是昨晚那一桩？应该是昨晚那一桩吧？

真是尴尬……

“那个……”不知该怎么接话，她好想跳车喔。

“昨天晚上我玩得太过火了，我郑重跟你道歉，希望大姊你大人大量，不计小人过。”关日彬看起来挺认真的在忏悔。

这招叫以退为进，嘴里喊她一声大姊，不会让他身上少一块肉，却可以降低她对他某种程度上的戒心，只不过呢，他通常嘴里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就是了。

“算了，不跟你计较，可是如果你胆敢再犯——”

“我就跪在你面前任你处置怎么样？看你是要咬我打我骂我还是踹我都可以，嗯？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喔，如果是你主动靠过来——”

“我才不会那样！”她已经二十七岁了耶，已经拥有够多的理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关日彬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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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好几天，黎安简直忙坏了，要出学生的期末考题，改学生的报告，写自己的论文，还要上诊所看脚，和余书杰约会，陪关日彬去吃饭，今天好不容易抽出半天的空档，得陪关日彬买衣服。

这是一间位于天母的男子服饰店，占地约莫百来坪，卖的都是国外名设计师设计的上等服饰，优雅合身的剪裁与精细的车工、进口的高级布料，随便挑上一件，数字都是以万起跳。

黎安听话的坐在店内的沙发上，看关日彬像伸展台上的模特儿，将一件件衣服穿出来秀给她看，不管是西装、休闲服、毛衣、运动衫，每一件好像都是专为他量身订做，穿在他身上都出色得不得了。

“这件怎么样？”关日彬又换上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及白色休闲长裤，姿态潇洒的站在她面前。

她仰头抬眸，对上他清澈明亮、闪着笑意的迷人眼睛，呼吸不由得一窒，忙不迭地将视线移开。

“嗯，不错啦！”她心思混乱的虚应着。

真是要命……

此刻的他，帅气迷人得就像天使一样，在她面前发出魅力四射的白光……

“喂，大姊。”长长的指尖挑起她低垂的脸。

“什么……”眼睫眨啊眨地，黎安呆呆的看着他那带笑的俊颜。

“你应付我啊？看都没看几眼就说不错，如果我穿错衣服出去被人家笑，你可要负责喔。”关日彬温柔的笑苦，口吻带着淡淡的谴责与戏谵，让人根本分不清此刻的他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暗自窃喜？

“负什么责？”黎安有些气恼，恼自己一对上他那张脸就马上变成傻蛋一枚，于是伸手拨开他的长指，迳自站起身，狠狠瞪了那些穿到他身上帅死人不偿命的衣服一眼，噼哩啪啦地说了一串话——

“你这家伙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干什么还要浪费本姑娘的时间来帮你挑什么鬼衣服？我看这家店的设计师根本就是拿你当模特儿量身订做这些衣服，所以每一件都再适合你不过了！反正你这家伙有的是钱，尺寸合的就全打包带回家好了！”

静～～

百来坪的店内，突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正忙着替关日彬找衣服试穿的店员愣住了，在为别人试衣服的其他店员也愣住了，基本上，所有人——包括关日彬和她自己，全都愣住了。

约莫过了十秒钟后，关日彬的唇角诡异的抖了两下，眼角也跳了两下，接着，是一连串爆笑声响起，笑声震得店里的地板都跟着抖动了两下。

“臭彬彬……”竟笑成那样！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究竟说了什么？黎安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们……就全照这位小姐的意思办好了，把符合我尺寸的衣服都打包吧！”关日彬还在笑，眼笑眉笑唇也笑，挺拔昂藏的身躯也不自主地因笑而抖动着。

“好的，关先生。”店员开心不已的领命而去，小跑步又眼明手快的把符合这位凯子客人尺寸的衣服—股脑儿的全扫进怀里抱着，嘴里还哼着歌，快乐得不得了。

开玩笑，这可是天上难得掉下来的礼物耶！

厚，把打包衣服说得像在打包食物那样干脆俐落又潇洒，迷死人了！

他，真的要把整间店符合他尺寸的衣服都打包起来？

有没有搞错啊？这个疯子！她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黎安糗毙了，抬头看看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大家脸上全都散发着浓得化下开的笑意，害她双颊的酡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关日彬走到她面前，弯下腰，见她脸上嫣红一片，有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笑意不止的脸庞凑近她，低声在她耳畔道：“没想到你眼里的我是那么的迷人帅气，穿什么都好看。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是天生的衣架子，不过，你对我的赞赏还是让我快乐得飘飘欲仙呢，美丽的大姊。有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知道大姊眼里的我，是不是也成了西施呢？”

哇咧……

黎安眯起眼，被笑得恼羞成怒。“你是女人啊？还是渴望当女人？还西施咧！”

关日彬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你生气啦？为什么？因为被我说中了？”

“喂，关日彬，你会不会太自恋了？”

“男人的自恋是女人宠的，你刚刚才在宠我呢，怎么一眨眼就忘啦？”

是啊，她刚刚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他穿什么都好看，这下子他肯定会骄傲得在她面前翘上一个礼拜的屁股。

失策！失策！大大的失策！

“你真要我说清楚讲明白吗？”她昂起下巴，插起腰，再挺起胸来，决定非得为自己扳回一城不可。

呦，母老虎真的要发威了。

关日彬勾起唇，瞅着她那虚张声势的举动，浑圆有致的酥胸因她激烈的动作而轻轻晃着绝美又逗人的弧度，让他的喉头不由得—紧。

“你想说明白什么？”嗓音低哑的，他开口问。

“你真想听？”

“嗯，你说。”

气到冒火的黎安根本就不知道他眼底闪烁的火焰代表着什么，既然他要听，她就说给他听好了。

“好，我说！老娘是因为要赶着去赴亲亲男友的约，没那个耐心陪你一件件试衣服，所以不得不说点醒，好让自己可以早一点走人而已，你真以为自己帅得无法无天了啊？孝子就是孝子，人家随便称赞一句，屁股就翘起来了，真是让人受不了！”

店里，再一次安静下来，不过这次多了一道男人气急败坏的粗喘压抑声。

她说他是——孝子？

该死的！她竟然还真的把他关日彬当成孩子？

眼一眯，关日彬长手一伸，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一个使力便把她扯进怀中。

“我是男人，早已不是孩子了。”她以为她是他娘啊？不过就是小她两岁而已，他有必要当一辈子她眼中的孩子吗？啧，可恶。

好吓人的眼神……黎安惴惴不安的看着他。

还有，他把她抓得好痛。

“我知道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啊……那个……”

“住口！”她总有本事逼疯他就是了。“再说下去，我会让你深切的明白我究竟是男孩还是男人，想不想试试？嗯？”

他将一张俊脸逼近她，居高临下的低眸瞅着她半仰的容颜。

“你……”黎安双手抵在他陶前，他深具男人味的强烈气息逼迫而来，让她有刹那间的晕眩。

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必证明，光他一靠近她她就变呆这一点看来，他已经十足十有当男人的本钱了。

只是，她实在不想承认她竟然会对一个小自己两岁，而且打小就被她当成弟弟的男人心动。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怪怪的。

不行！她说过，她要找的男人一定要比她老很多，这样她站在那个男人身边才会永远都娇美可爱，在那个男人眼底，她才会永远年轻貌美啊，她忘了吗？

她怎么可以忘了呢？那一段晦涩不已的恋情还不够让她警惕吗？黎安轻甩了甩头，想把那股晕眩给甩掉。

这只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罢了……

就算她对关日彬有心慌意乱的感觉，也不代表她爱上他了，不是吗？只不过是男人的身体对女人的生理所造成的吸引力罢了。对，就是这样！

她久久不语，神情迷惑，让等在一旁的关日彬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关日彬拍拍她的脸，俊颜上的两道眉微微锁住。

“没有。”她用力甩甩头，越甩头越晕，唉。

“你累啦？”

“没有。”

“那……刚刚说到哪里了？”

噗哧一声，黎安笑了，而且笑得泪水都从眼角流了出来。

这个臭彬彬……一下子气势逼人的把她吓到心慌意乱，一下子又变成一个可爱的小鬼……

她得离他远一些，越远越好，否则，若真爱上这个男人，她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

这阵子，黎安刻意躲着关日彬，为了不想在家里跟他独处，她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和余书杰去吃饭看电影，就是和朋友约去唱歌、喝点小酒放松一下，或者，自己一个人在外头乱晃，像今夜。

—整个礼拜下来，多得数不清的饭后节目已让很少出门的她疲惫不已，她不想再跟任何人去吃饭，所以自己跑去逛书店，一直逛到书店打烊，然后为了搭十点半回阳明山的末班公车而死命追着。

跳上车，车上空空如也，一个乘客也没有，想也是，住阳明山而会夜归的人，不是开车就是坐计程车，哪需要像她辛苦的追公车呢？

怪谁？因为她胆子小，不敢开车也不敢在晚上搭计程车，所以追公车便成了她的宿命，哈。

打开车窗让冷风呼呼的吹进车内，黎安就这样一路吹着冷风上山，然后在司机的注视中下了车。

高跟鞋才踩下地，她就觉得今夜的气氛有点怪。

“路灯好像坏了耶，小姐，你这样没问题吗？”司机还没把车开定，看了四周乌漆抹黑的路一眼，好心的问道。这一带虽然有住人，可是现在又冷又黑风又大，气氛可真有点吓人呢！

原来定路灯坏了。

她回过头对司机一笑。“没问题啦，我打小住这里，摸黑也能回到家，何况再走过去一点就有住家，不会暗到看不见回家的路。”

“这样就好，手机抓在手上，如果遇见什么事可以马上拨电话。”

“我知道，谢谢。”道声谢，黎安拉拢外套的领口快步往前走。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柏油路面，一样清新的空气，可是黑漆漆的路面，走起来心情就是感觉格外的不同。

早一点回来不就好了吗？

今天不去乱逛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她得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如果她真的遇到色狼、偷儿或抢匪什么的……黎安的心越跳越快，脚步也跟着飞快的跑起来。

不会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走这条路可是走了二十几年耶，连这条路上的树木花草都认得她了，怕啥？

不怕不怕，快点走就行了！再拐个弯就到了，很快的！

就在她喃喃自语一路跑回家的当口，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不敢回头看，咬牙拚命往前冲，边跑边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上。她一直跑一直跑，路上的石子刺得她脚发疼，冷汗淌过她的背脊，心也跳得轰隆隆的，震得她发慌，

到了。

就快到了。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关日彬可以像上回那样在门口等她，否则她就算跑到了家门口，可能还是甩不掉身后的那个人……

拜托！彬彬，你快点出现吧！

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爱我，你应该会在门口等我回家的吧？

快一点出现吧，求求你，求求你……

她在心里呐喊着，一遍又一遍。

终于，她看到了她家的铁门……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黎安的肩垮了下来，脚步却不能停，可是，腿好酸，她快要跑不动了……

就在此时，她的脚突然被不知名的东西给绊倒，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还没爬起，一个巨大的黑影便罩住了她……

接着——

“啊～～”

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在黑夜里随风扬起，抖落一树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