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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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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宋乔臻外出吃完午餐回来,意外地发现她桌上满满的卷宗都不见了,而吴秘书竟然在位置上专心工作。

时间都还没有一点呢!平常这个时候吴秘书都是不见人影的,甚至还会到附近百货公司逛逛,或是到别的部门闲聊,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

“吴秘书,你怎么把那些文件又拿回去了?我还没有做完呢!”她疑惑地问。

吴秘书嘟起嘴,一脸不悦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做就好了。”

“为什么?”她又问。

吴秘书不理会她的问题,倒是旁边的另一位刘秘书探头过来,悄声的说:“中午的时候经理过来看我们的工作分配,发现吴秘书把许多工作都丢给你,自己常常跑出去不见人影。他生气的叫吴秘书把工作拿回去做C了,如果你有时间,我就可以教你新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昨夜霍京泽离去以后,随即打电话给行政部经理,请他多了解他部门的工作分配状况,当然也不避嫌地要他多照应宋乔臻。

行政部经理不知道总经理和宋乔臻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总经理对宋乔臻是有许多无法言喻的关爱。

宋乔臻欣喜的说:“真的?太好了。”

这样一来,她的工作量减少,就有多余的时间学新的工作,上起班来也更顺心。

之后,虽然办公室里谣言依旧,但是她毫不理会,就算遇见质疑的眼光,她也来个置之不理,过了一、两个星期,三姑六婆们又有了新的八卦,她的私事已经不再是大家关心的话题。

这一天,宋乔臻外出吃完午餐回来,路经“水世界”前面的花园,看见霍京泽站在喷水池边,望着她走近的身影,似乎已经等待许久。

“去吃饭吗?”霍京泽先开口。

“嗯……到附近随便吃吃。”宋乔臻回答。

“这附近有什么餐厅好吃的吗?”仿佛只是两个好朋友偶遇,他随兴的跟她闲话家常。

“不是什么餐厅,只是路边的小吃摊而已,一碗面就解决了!”宋乔臻坦白地说。

“难怪你最近瘦了很多,工作时间这么长,吃一碗面怎么会够呢?”他一脸关心。

“当然够。”宋乔臻笑着说,刚刚吃完午餐,正好不想太快回办公室,虽然天气有些凉,但是晴朗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的确能够让人纡解压力。

她把脸迎向暖暖的阳光,一旁的霍京泽都看得痴了。

她回头说:“你也喜欢出来晒太阳吗?我常常利用午休的时候来这里,仰着头看天空,想象自己在几千里外的小岛上度假。”

“为什么要想象,你想去就去啊!”他提议。

“大老板,我才刚刚上班,哪来的钱去玩?”宋乔臻斜睨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有钱人的口气,她还是不太习惯。

“我请你去!”他爽快的说。

宋乔臻不以为然地说:“我才不会用你的钱!更何况我才刚上班,没有什么假可以休。”

“也是哦!”霍京泽不再坚持什么,但是心里却开始盘算了起来。

公司每年都会补助员工一同去旅游,今年或许他可以大手笔一点,请员工们出国度假,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到她想象中的小岛上度假了。

两人坐在喷水池边闲聊,气氛分外轻松,只要不触及感情这个敏感的问题,他们有很多聊不完的话。藉由聊天,宋乔臻知道霍京泽是个恋家以及对未来有期许的男人,霍京泽明白宋乔臻是个勤俭而不虚华的女孩,虽然说话直接,个性容易冲动,但是她有一颗善良又单纯的心。

简单的生活对话,最容易了解一个人,两人就这么度过了一个忙里偷闲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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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后,天气渐渐凉爽,公司开始讨论员工旅游事宜。

宋乔臻一开始就没有意愿要去,主动提议留守在公司。算算时间,十月的时候,她正好怀孕四个月,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好地安分工作。

几天后,全公司决定了出国旅游的地点在巴里岛,一个浪漫美丽的海岛,员工们纷纷心情浮动,大家都等不及要整理行李出国度个愉快的假。

宋乔臻没有参加,自然不会参与讨论,一个人总是落单的坐在办公桌前安静工作。

自从怀孕以后,她渐渐变得低调,不像从前那么冲动任性,毕竟未婚怀孕不是什么风光的事,她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遮掩到五、六个月,之后就到时候再说了。

霍京泽在总经理室看着公司的旅游名单,来来回回看了又看,就是找不到宋乔臻的名字。

今年他大手笔的提供海外员工旅游,寄望如果宋乔臻参加,他就可以找机会和她好好相处。

可是看这名单,他的计画又被打乱了。

“她为什么不去?”霍京泽疑惑不已,除了有家累或是其它重要因素,大部分的员工都十分期待这一次旅游。宋乔臻还年轻,又没有家累,应该像其它年轻人一样乐于参与这个旅游计画。

“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吗?”他自问,凝眸注视着桌上的电脑萤幕,心思飞到了行政部的小角落。

“总经理,行政部的人来了。”桌上的对讲机响起,他的秘书在门外告知。

“好,请他进来。”

不久前,他打电话给行政部经理,希望他整理一些资料给他。

“咚咚咚!”

霍京泽回过神,听见办公室的敲门声,说道;“进来。”

“总经理,我把你要的资料送来了。”

霍京泽抬头,看见吴秘书笑容甜美的站在办公桌前。

“谢谢。”他愣了一下,接过文件道谢。

吴秘书显然还不愿马上就走,发现总经理桌上有一份旅游名单,兴奋的说:“总经理,你在看旅游名单啊?我们都好兴奋哦!现在天气又冷又湿,可以到这么漂亮的地方晒太阳,我都快等不及了呢!”

“那地方我去过几次,很不错,大家选得好。”

“那总经理去不去?”吴秘书充满希望地问。

“我……”他迟疑下答。

“这次公司的年轻人都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行政部和财务部的女生全部都去了呢!”

霍京泽又瞄了一眼行政部的名单,疑惑地问:“是吗?你们行政部并没有全部都去啊!”

吴秘书说:“只有经理和宋乔臻没去啊!我们经理有事情走不开。”

“那宋乔臻呢?”

“宋乔臻没有办法去。”

“为什么?”他追问。

吴秘书突然环顾一下四周,走上前,压低嗓音说;“总经理,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证实,但是我们都很确定,这年头年轻女生想做什么,没有人管得着,公司只好当冤大头,等着她放长假,还要给补助金和薪水呢!”

霍京泽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事情?”

吴秘书喜欢把事情描述得紧张刺激,故意跳过重点,继续又说:“总经理,你记不记得几个月前,宋乔臻昏倒了,你刚好在那里还把她抱到经理的办公室里?”

“嗯,我记得。”他记忆犹新。

“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之后有一次,她跑到洗手间吐,有个同事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她没有否认。接下来好几个早上,都看见她猛跑洗手间,桌上不时放一包零食,想吐的时候就猛吃。她姐姐也不时打电话来,我老是听她说,我没事啦!不会再吐了!有跟医生约时间了……等等,这种事情。”

怀孕……

霍京泽困惑的皱眉,思路乱成一团,但表面上还是掩饰得很镇定。

吴秘书滔滔不绝地又继续说:“我和刘秘书好几次试着向宋乔臻打听,她都随便敷衍几句。哼!反正她也藏不了多久,早晚大家都会知道,到时候看她要怎么解释,也或许宋乔臻这种女孩子,才不介意人家怎么看她。”

“吴秘书……你的意思是说……宋乔臻,她怀孕了?”霍京泽小心翼翼地问,直指她话中的重点。

“对啊!也不知道多久了,总经理,我早就跟你说了,宋乔臻很复杂的,一定是哪个有钱人的小老婆,真可惜,那一天看到宋乔臻从‘水世界’出来,却没有注意到她到底是和谁约会!”吴秘书得意的发表高见。

“刚刚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吴秘书热切的说:“总经理,宋乔臻到‘水世界’的事绝对错不了3孕的事我们也不会猜错,如果三、四个月以后还看不出肚子,那肯定是去拿掉了,那我就无法预料了。”

霍京泽一言不发的望着前方,脸色凝重,神情充满了阴霾。

“总经理?”吴秘书轻唤一声。

霍京泽回过神来,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哦,没事了,你可以回去工作……”

遣走了吴秘书,办公室又陷入了寂静。

他颓丧地仰靠在黑色皮椅上,思绪在疑惑的城堡中转来转去,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他和宋乔臻,一开始就是一连串美丽的错误。

原本平行在各自轨道上的男女;永远也不会有交会的时候。但是,那抽礼将他们的命运连在一起,从此甩脱不了这情缘的纠纠缠缠。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就被她的美貌吸引。

漂亮的女生到处都是,他对她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从此难以自拔地爱慕着她。

虽说宋乔臻明白地拒绝过他,但来日方长,他会找到机会慢慢让她打开心防。

可是……刚刚的消息实在太惊人了。

怀孕?一个孩子?

霍京泽闭上眼睛,思绪整理了许久,唯一肯定的答案就是——

孩子是他的,他一定要负责!

可是……宋乔臻会想让他负责吗?看这个情形,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如果……她只要孩子,不要男人,那怎么办?

怎么办?一堆问题像浪涛般,排山倒海地涌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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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天气阴沉潮湿,宋乔臻拿着雨伞走在回家的路上,裙摆和鞋子全都溅湿了。

“宋乔臻!”

突然,一台黑色宾上停在她旁边,车里的人叫着她的名字。

宋乔臻移开雨伞,望着声音来的方向——

“宋乔臻,进来吧!”

“总经理!”宋乔臻停下脚步,在雨雾中看不清楚,直到车窗整个摇了下来,才发现车后座的人正是霍京泽。

“可是我要去赶捷运……”她指了指手表。

“现在下雨,走路不方便,你还是上来,我叫司机载你回家。”霍京泽在车内挥动着手。

她挥了挥额头前弄湿的短发。“不用了,你又不顺路。谢谢你!”

霍京泽不多说什么,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宋乔臻见他笔挺昂贵的西装全都暴露在雨中,惊讶地上前帮他撑伞。“你不要出来,都淋湿了!”

“那你就和我进去吧!”霍京泽一把拿过了她的雨伞,迳自把那支有楔点的雨伞收了起来。

“总经理!”霍京泽大步跨入了车内,宋乔臻只好往内移动,她有种被绑架的感觉。

砰一声,车门重重的关上。

宋乔臻还没有发问,霍京泽就对司机说:“到北海道餐厅。”

“刚刚你说要载我回家的。”宋乔臻有些紧张,不知道他有什么居心。

“我是说要载你回家,又没有说马上。更何况我现在又湿又饿,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个饭。”他已经学会对付她的方法,直来直往反而比较能够达到目的。

“我为什么要和你去?”她毫无心理准备,这样被强拉到车内,还强迫去吃饭,不是约会是什么?她已经拒绝得很明白了,为什么他还要再尝试?

“你不是我的朋友吗?朋友一起吃顿饭,没有什么吧?”

“你确定?”宋乔臻半信半疑。

他突然靠近她,她有些防备地往后靠,他却只是伸手擦拭她脸上的水珠。“你不要想太多,好好陪我吃顿饭就好,算是职务上的要求吧!”

十五分钟后,车子来到了一家位于小巷千里的日本料理餐厅,小店里的中年老板娘出来招呼。

他们被引进一间榻榻米型室,一个四方桌旁放了好几个垫枕,看起来既舒适又隐密。

霍京泽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看着菜单,几乎把店里最有名的美味都点齐了。

“你会不会叫太多了?”宋乔臻忍不住开口。

“不会,我还要……姜汁牛肉。对了!先赶快来两个茶碗蒸,热热身体。”霍京泽对老板娘说。

果然,不到五分钟,两壶热腾腾的茶碗基一端上桌,驱走他们一身的寒意。

十多分钟后,桌上摆满了菜,老板娘在榻榻米上加了一个小桌子,又放了几道食物。

“这些菜足够五、六个人吃了……”宋乔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是有钱人家想表现阔气吗?明明告诉他点太多了,还是不听!真是奇怪!

穿着和服的老板娘放好餐具和食物,欠身拉起和室的纸门离开。

霍京泽回过头,替宋乔臻挟了几道菜,用温柔得几乎令人融化的语气说;“来,你尽量吃,看你喜欢哪一种,多吃一点,不够的话我再叫。”

“你不用叫这么多的!”宋乔臻还是有些迟疑。

霍京泽扬起充满魅力的笑容。“我忙了一天,饿惨了!你放心!我不是在追你,也没有想讨你高兴。我只是今天心情很好,很想吃日本料理,一时间找不到朋友陪我吃。”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刚好你在路上看到我,就把我叫来了。”宋乔臻恍然大悟,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对!所以你不要怕我,我保证不会载你去汽车旅馆,更不会载你去郊外别墅。”

宋乔臻也笑了开来。“我才不怕你呢!别忘了,我的手提袋里还有防狼喷雾,我想你已经领教过厉害了。”

“对对对,一想到我眼睛就痛,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宋乔臻得意的说;“谁叫你,竟敢威胁我!”

霍京泽的胃口相当好,他大口的吃下一大块生鱼片,鼓着嘴说:“不敢!我现在知道你吃软不吃硬,越是威胁你或是给你压力,你就越是反弹,越是不想服输。不过……”

“不过什么……”

霍京泽微笑地说:“不过如果对你好,顺从你的想法,你就什么都肯付出。”

宋乔臻收起笑容,想起了她付出自己的那一夜,他说对了!只因为他适时伸出援手,结果他们就上床了。这真是一件令人难堪的过往,更何况还捅了一个大楼子,怀了他的孩子。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怕你会吃亏。”霍京泽表情诚恳,没有意思要嘲笑或戏弄她。

她低苦头,用筷子玩弄着碗里面的饭菜。“我知道……就算吃亏,我也会自己负责,不会怪任何人的。”

“我倒是希望你能怪我。”

她抬头,看到他的表情是温暖的。

她正色的说;“霍京泽,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那一夜,你不用觉得对我有任何愧疚。”

“你觉得我有吗?”他反问。

她指了指摆满桌的丰盛食物说:“嗯……这么一大桌菜,我就不相信你是为你一个人叫的。”

霍京泽摊了摊手,一副投降的姿态说:“好了!我承认,我是为了赎罪才会叫这一大桌日本料理,希望能够补偿那一夜的激情。”

宋乔臻兴起了顽皮的念头,开玩笑说;“不!我看应该是我请你吃满汉全席才对,那一夜你的付出,可不会比我少。”

他也故意恍然大悟地说;“对啊!我是被你利用的,应该是你要请我吃饭才对,吃满汉全席可能还不够呢!”

“什么?你也太贪心了!”

“我怎么会贪心?既然话都说开了,就看看是谁欠谁了!”

“我才不欠你!”宋乔臻大声说。

霍京泽眯起眼睛,凝望着她的大眼睛。“你确定?”

宋乔臻突然想到了孩子,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收起笑容,正色地说:“宋乔臻,我要你老实对我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宋乔臻一脸惊讶的问:“你听谁说的?”

他冷静的回答:“谁说的很重要吗?”

“我没有……”她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不要骗我,三、四个月以后,你就算想藏也藏不住,而且我们都很清楚,那个孩子是我的。”

“我……我还没有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你不想留下孩子?”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她摇摇头。“不,我很想生下来……但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替我姐姐生一个孩子,她因为没有孩子而离婚,一直引以为憾。我也想过要一个人解决,不让任何人知道,但是最后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留下。”

“所以,你决定自己生下孩子,连我也不知会一下?”他用责备的口吻说。

“我说过,我自己做的事晴,我自己会负责。我不会藉由孩子来赚赡养费或是逼婚,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很怕这些,但你放心,这些我都不会做。我自己可以独立,我姐姐也会帮我。我只想要孩子,不要你给我什么,你可以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还不放心,可以请你的律师誊一份放弃财产的文件,我一定配合!”她拍胸脯保证,好像这样就能够安抚他,主观的以为男人都害怕负责任。

一阵沉默,霍京泽一直在隐忍,一直在按捺情绪,他不想轻易破坏两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他已经明白她的想法,现在,他只能冷静下来,厘清思绪,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对付这个固执又任性的女人。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退缩的人,下定决心要让她爱上他,他相信自己绝对做得到,只是他需要时间——

“是吗?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但是,我还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把我当成好朋友,参与你的生活。”

宋乔臻松了一口气,她以为他会生气,甚至要她拿掉孩子,可是他却心平气和的要和她继续做朋友。

“好,我答应。”

须臾,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说吧!”

“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是孩子的父亲,这个孩子百分之百都是我的。”

霍京泽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不想让她不告而别,那就暂时什么都答应她吧!

有一天,他会让她改变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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