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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下午,张府来了一辆马车,车上装满了整整一车的书.
张良吩咐了几个三个奴才帮忙搬进书房,司月玄本想也来帮忙,但那些奴才说:"月玄,公子让你看着这些书摆哪里适合.都是借来的书,不要弄混了,多少卷,内容都要记详细了."
于是司月玄就站在那,拿着一个竹简,一一记下.
全是医书,连《黄帝内经》都有。
所以这是让她看的?
听见动静,项伯又来凑热闹。
“司姑娘,怎么这么多书啊?”项伯其实瞄一眼便明了,只是明知故问而已——他太无聊了,且舞剑到这会儿也有些饿了。
“与你何干?”张良突然从他身后出声,项伯闻之翻了个白眼,回头说:“我问司姑娘,又与你何干?”
张良微微一笑:“地盘是我的罢?她是我的奴婢罢?你说,与我何干?”
“言之有理。”项伯痞笑道:“张公子,在下能否问司姑娘几个问题呐?”
“你不是最讨厌书房吗?怎么跑这里凑热闹?”张良并不理会他的问题。
“我来问司姑娘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啊!顺便问司姑娘讨些果子。”项伯在心里说,哎,想起那果子,口水就来了。
“自然是有的!你快去帮忙搬书罢!”张良大手一挥,唆使他道:“车是我驾回来的,车夫半路突然有事,回去了。你帮忙搬完书,再搬些绸缎到车上,送去清远医馆。”
“你……”项伯瞪着张良,觉得他这绝对是在使调虎离山计,府上那么多奴才……
“府里的奴才驾车技术都不如项兄你,所以有劳了!”张良笑得可开心了。
项伯知道自己是说不过这只狐狸的,但是他确是无聊之极,去去也可以。
“好吧!”项伯转身便走,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每次张良都极不真心地稍微夸一下他,他便常常为他赴汤蹈火。
“这书,不是借来的吗?”司月玄在旁边开口问道,既然是借的,怎么要搬绸缎?感觉像是买。
“自然是借的,但是可以不还。”张良看她一眼,眼神刻意避开她的左手手腕:“这是送给清远医馆女主人的一点谢礼罢了。”
“哦。”司月玄答道,心里想:看来那位女主人是个厉害的人物啊!
“司姑娘,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帮忙带的?”项伯突然倒回来,笑嘻嘻地问司月玄。
“谢谢,不必了。希望项公子路上小心。”司月玄忙谢过。
“那我走了!”项伯与司月玄道别,再瞪一眼张良,才转身离去。
司月玄看这项伯的背影,有些发呆。
“想什么勒?”张良问她。
“书,应该是搬完了罢?”司月玄瞄了一眼书架上新多出的书。
“你怎么知道?”张良诧异地问。
“照你刚才让项公子驾车回去的意思,应该是用马车拉来的书。一马车书最多也就能装下这书架上的这些。若还有,也最多不过十卷之内。依项伯的性格和力气,那么一点点书,是会让奴才自己搬进来的。”司月玄想起昨天,他帮他搬书的样子。
“对。我只是让他帮忙把绸缎运回去而已。”张良笑笑。
“公子,你之前去的时候是骑马去的吗?”司月玄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绝不‘只是’让项伯帮忙运个绸缎而已。
“是。”张良回答,奇怪地说:“你又怎么知道?”
“因为公子若是走路去……现在应该还没到吧?若是坐车去,租车子应该在这边的城西马厩。但是这样一来也应该先运绸缎过去,再把书拉回来,顺路就到不远处的城西马厩把车还了。”司月玄看了张良一眼,觉得张良那张俊美的脸上突然多了些狐狸的笑容,这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你说得很对,确是该这样。我是骑马过去的,在城东马厩租的车子。”张良觉得她聪明极了,那个项伯,年岁上虽比她大了许多,也比她高了很多,但是脑子……张良在心里微微摇头,那就是个四肢发达的匹夫而已!
“公子,”司月玄幽幽地问:“你的马勒?是不是跟着你驾着马车回来了?”
张良心里一惊,看了司月玄一眼,嘴上依旧很淡定地说:“这是自然!我的白马当然会跟着回来啊!不然,我还得过去牵它不成?。”
“哦。”司月玄轻轻地回答一声,转身面向书架,看着那些医书,觉得自己还是老实看书比较好。
公子根本就是只狐狸!
那个项伯应该是得自己走回来了。或者自己租个马车,让车夫驾着车把他送回来。
但是,那得要押金,比车子还贵的押金。
若是本城之人,便不必给押金。比如公子应该就不用……
项伯身上,应该没有那么多钱。
城东到这里,虽然不算太远。若是走路,以她的脚力,应该要走一个时辰。项伯嘛,应该半个时辰以内吧。
只是这项伯,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公子啊?
话说他刚才还打算跟她要些吃的,大约就是猕猴桃了。
但愿项公子能想到在清远医馆多喝点水……
张良走到案子旁边,坐了下来。看见案子上摊开的书,是那本他母亲大人用来练字用的《脉象》。
司月玄看见张良又坐到旁边去了,忙上前说:“公子,你要看书吗?”
“是啊!”张良拿起手里的书认真看了起来。
司月玄脸一疆,忙假笑着说:“公子,奴婢要整理这些新借来的书,你到案子前来看书罢!那样手会酸。”
“不会,你忙你的罢!”张良继续‘认真’看着手里的卷轴。
《韩非子》五蠹。
司月玄心一阵凉,也无计可施,只好在那边尽可能慢地整理那些书。
她现在不能动手修整那些书,只能按照公子的命令看书。作为一个奴婢,自己端坐案子前,悠哉地看书。却让公子在旁边辛苦地端着卷轴看书,那么,她很担心公子会‘吩咐’她去做些‘特别’的事情。
就像项伯一样。
话说那头项伯驾着已经在他去之前就装好的绸缎去了清远医馆,心里还高兴着就驾个马车而已。等到了清远医馆,还自觉地帮忙把绸缎卸了下来,放到库房里——他这算是仁至义尽了罢?
清远医馆的女主人红儿本在屋里训斥吕业的,说那些书拿去烧了也至少能煮几顿饭吧怎么就给了张良?张府又不缺什么!
正训着勒,项伯便到了。红儿一看便乐了,脸上笑开了花。
一车的绸缎,够家里开销好久了。于是还假意留项伯吃饭。项伯想起自己的身份,便决定回去再吃。
项伯跟吕家夫妇道别后,很开心地驾着马车往回走。
走了几步想起,这车的样子应该是城东马厩的。于是老老实实地驾着车去了城东的马厩把车子还了。老老实实地走出马厩,看见人来人往的街,突然想起一件事:难道,自己要走回去?
可是,他已经很饿了!
想到这里,突然想起张良方才交待他这些事情时脸上的笑容,心里顿时一股火冒了起来!
他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上那个王八蛋的当了!本来他该警觉些的,可是,当时在司月玄面前,他尽想着那些好吃的果子去了!
心里一边咒骂着张良,一边提起气,大步往回赶。
等他到了府上,吃上一碗饭,他就把张良那个狡猾的王八蛋给宰了!
这厢司月玄也在书架边磨蹭了好些时候,就是不肯过去看书。
“你整理个书要那么久吗?我已经看完十卷书了。这空白处的字你要什么时候添上去?”张良问书架旁边的司月玄。
“要等下个晴日晒过后方能添上去,以免再次糊掉。”司月玄忙回答道。
“下个晴日?你估计下个晴日会是什么时候?”张良问她:“我记得你说过,白露下雨,接下来的时日晴日会很少,是吧?”
“是。这天气愈来沉闷,天上的云层渐厚,明日或后日,应该会下雨。又有大风扫过,但云层不散,应该会绵雨几天。”司月玄回答道。
张良的视线从手里的书上移到远处的书架边的司月玄脸上,那审视的意味看得司月玄心里一阵发毛。
“这是跟谁学的?”张良问道。若她说的是真的……
“是爷爷。”司月玄忙胡诌道,其实这是她的选修课之一。
“爷爷是记录天气的官员。”司月玄想起这个时代,记录天气的是官员,忙安了个职位给爷爷。
“哦。你爷爷会观天象,怎么你父亲母亲会医术,不跟着你爷爷学习这个?”张良问她。
“因为奶奶不赞同。”司月玄紧张地要命,觉得自己就快掰不下去了。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某个事情。
于是接着说:“奶奶说那些事情都是巫术罢了!不能传给父亲。硬是让父亲学了医,且为父亲找的亲事母亲大人家里也是医术世家……所以……”
“哦,这倒是。”张良也是赞同这点,当年韩国的巫师,因为善于观察星象,便得韩王宠信,做出多少祸事。韩国灭亡,那些巫师也得记上一笔不小的功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