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早上七点钟不到，装备齐全的花心已经来到屈家大门，急切地按着门铃。她穿着黄蓝条纹T恤和蓝色牛仔短裤，把及肩长发绑成马尾，看起来青春俏丽，非常可爱。对于一个睡不到四小时的人来说，她的精神极好，简直是好过头了。

想到今天要跟阿光哥哥出游，她根本睡不着，直到凌晨才终于入睡，但是六点不到，她就自动醒过来，而且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她马上跳下床梳洗，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就背起小背包，往他家方向冲。

“心心？”屈彝葳开门时一脸爱困，看到花心，她不禁讶异地问：“你今天怎么没上课？”

“阿葳姊，早。阿光哥哥要开车载我出去玩。”她兴奋地回答，灵活的大眼四下搜寻。“阿光哥哥呢？他起床了吗？”

“我还没看到他人，应该还在睡吧……”屈彝葳不怀好意地建议。“你要不要自己去叫他？”

每次看到她那个让女人俯首称臣的花心老哥，碰到花心时那莫可奈何的表情，总会让她想喷饭。

“好，我去叫他。”花心兴高采烈地奔上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小时候，她几乎把他的房间当作自己的，一下课就往这里跑，直到很晚了才被他赶回家，有好几次甚至故意赖在他床上睡觉，让他不得不抱她回家。但是上了国中后，他就不让她进他房间，算起来，她已经四年没来过了。

她转动喇叭锁门把，发现没上锁，她兴奋地推开门，悄悄地走进昏暗的房间。

透过门廊的灯光，她快速看了一遍房里的陈设，跟四年前最后一次看到的摆设没什么不同，只是书更多了，多了将近一倍。接着她的注意力马上移到床上的人身上，她深深呼吸，轻轻地移动脚步走近。

她爱恋地看着他沉睡的俊脸，顺着他的脸往下看，她发现他没穿上衣，两条腿也是赤裸裸的，只有一条薄被盖在腰间。那露出来的健壮体格，看得她脸红不已，心跳加速，但眼睛就是移不开诱惑，完全定在他身上。

她心里挣扎不已。很好奇他有没有穿裤子，想掀开被子偷看，但又觉得这样做跟色情狂没两样，天使跟恶魔在她心里打架了好一会儿，最后，好奇心终于战胜了羞耻心，她决定一窥究竟！

反正看一眼而已，他也不会少块肉嘛……

说做就做，她的手慢慢捏住被子一端，小心翼翼地往上拉，看到他慢慢露出性感的小腿、肌理匀称的大腿，她的心跳不禁愈跳愈快……

他到底有没有穿裤子？好想知道答案喔……

“小鬼，你在干什么？”突然，粗嗄低哑的嗓音从她头顶上传来，一只大手更是立即压下被单，描住‘被下风光’。

“呃……”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他不露喜怒的表情，迟疑了三秒钟才回答。

“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裸体睡觉？”说着，她的眼睛仍忍不住朝他坐起来后往下溜的薄被看，希望能亲眼看到答案。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不小了，就应该知道‘隐私权’这三个字的意思吧？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隐私权！”他微恼地在腰部裹着薄被下床，没让她看到里面的春光。

真是该死了！就算早上比较容易有‘精神’，但他也不该对她‘肃然起敬’啊９好有被子遮住，否则他的脸就丢光了。

当她推开房门时，他就醒了，不管她走路的动作多么轻巧，对一个浅眠的人来说，都算是明显的噪音。

“阿光哥哥，你有没有穿裤子？”没有发现他复杂的心思，花心仍然紧盯着他裹着薄被的腰间看，大眼闪闪发光。

“我有没有穿裤子不关你的事吧？”他口气很冲地回答。

他满脑子都是想要吞了她的想法，她却一再地用言语撩拨他，眼睛还好奇地在他的‘重要部位’转来转去，根本是引诱犯罪嘛！

“阿光哥哥……”她被他的怒气吓到，以前就算她再怎么恶作剧，他都不曾动怒发火过，今天她只不过问他一个问题，他干么气成这样？“你是不是睡眠不足啊？听说没睡好的人脾气都不太好欸。”

我不只睡眠不足，我还严重欲求不满！他很想对着她吼出内心的挫败感，但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否则一定会被她接下来的连番问题给问到抓狂。

“心心，你已经不是三岁孝，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该适可而止，你难道不能分辨？”他敲敲她的小脑袋，试图让她明辨是非。

“‘你有没有穿裤子’是个禁忌问题吗？”

“那不是一个适合跟一个高中生讨论的问题。”他的语气有‘到此为止’的意味，但是花心不理会，仍固执地继续问——

“为什么？”她兴奋地追问。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他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就代表她不只是个高中生喽。

他叹了口气。“因为我是正常的成年男人，这种情况下，这种……问题，都有可能让我失控，对你做出不好的事。你懂不懂？”该死，一定要他讲得这么明白吗？

“什么叫做‘不好的事’？”她不但不害怕，还满脸期待，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几乎像是‘电火球’似地发光。她当然知道他所谓的‘不好的事’是什么意思，但是说真的，她真想尝尝那是什么滋味，一定很美妙。

“别问了！”他凶恶地驳斥。

“是你自己先说的，我为什么不能问？”她才不吃这一套，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所谓‘不好的事’，是不是接吻？”

接吻？！天啊，他哭笑不得地瞪着她。果然是小鬼，他要的何止是接吻，如果她知道他想的是更深入的事，可能会昏倒。

但他当然不会笨到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免被一连串的问题问到发狂。

“小鬼，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这几年相处下来，他发现对付她最好的方法就是终止任何她感兴趣的话题。

“我不要。”她断然拒绝，还大剌剌地蹬腿坐上他的床，眼睛继续对他的好身材大吃冰淇淋。“阿光哥哥，你有健身吗？你的身材真好，是我看过身材最好的男人！”

他不是“大只佬”那种超级猛男，他的肌肉匀称，给人强壮的感觉，但整个人看起来依然非常优雅。

“天啊，你什么时候变成男人通了？”他再度被她的话搞得哭笑不得。“告诉我，你看过多少男人的身材？”他当兵这两年，她不会变成偷窥狂了吧？

“好多。”她骄傲地扬着可爱的下巴。

“好多？”他的表情拉了下来，脸色相当难看。“谁？”他还以为她依然是他记忆里那个纯真的小鬼哩。

“有贝克汉啊、布莱德彼特、刘德华，还有一些有名的大帅哥，可是没有一个比得上你。”她垂涎地看着他宽阔的胸膛。“阿光哥哥，我可不可以摸摸看？看起来很好摸欸……”

他还没有回答，她就已经自动自发地下床，伸出嫩手摸上他的胸膛。“欸？有弹性耶，，我还以为会很硬呢！”

“……喂！”他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并将她的手牢牢固定在她身体的两侧。“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再度变得粗嗄喑哑，尤其是看到她白皙修长的双腿，更是让他的‘情况’雪上加霜，他感觉得到自己已经‘一柱擎天’，高唱国旗歌了。

可恶，他一定是太久没有跟女人上床，才会饥不择食，违一个高中小鬼在他眼里都变成美食！

“阿光哥哥，我可不可以吻你？”她改变目标，盯上他性感的嘴唇。

“你能不能闭嘴？”他失控地低吼。他从没被人像这样搞得濒临抓狂边缘，他想要摇着她的肩膀要她清醒一点，却更想抱着她亲吻。

天啊，他一定要赶快去找一个‘女朋友’，越快越好，否则他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不能！”她的拒绝很干脆，眼神认真地跟他对望。“我喜欢你好多年，不要再把我当成孝子，我已经长大了！”

“你根本就还是一个小鬼！”

“我不是！我会证明给你看！”她挣开他的束缚，伸手环上他的颈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该死！被吻住的瞬间，屈彝光如遭雷击。他简直无法相信，她根本不懂得接吻，只是乱咬一通，但是他却被搞得欲火焚身！

不管了！

他双臂一使力，紧紧抱着她，饥渴地吸吮她的唇瓣。她的味道又香又甜，有如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天啊，吻她的感觉真好。

花心笨拙地回应他的吻，感觉到他的舌头探入跟她的纠缠，她忍不住颤抖，一股陌生的愉悦和兴奋漫过全身，强烈得令她害怕。但她不想放开，这是跨越鸿沟的机会，她要让他知道她跟其他女人一样热情，甚至更热情。

直到她发出喘息的呻吟声，屈彝光的理智才终于被唤了回来。

他立刻放开她，转身背对着她，试图平缓自己激动的情褚。

一碰到她，他就像个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浓烈的欲火几乎烧了他，他饥渴地吻她，停不下来，若不是他及时打住，他们几乎可能……

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真想亲手宰了自己，他怎么可能侵犯一个小女生？而且还是他视为妹妹的花心！

天啊，他从来没有道么失控过！

“阿光哥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唇瓣红肿，看得出被狠狠地吻过，漂亮的大眼睛水气氤氲，有着残留的欲望。

“你回家吧。”再继续跟她处在这个房间，他没把握自己还能把持多久。

“可是我们今天要出去兜风。”

“我们不能再单独在一起。”发觉自己的控制力薄弱后，他不敢再测试自己的能耐，以免做出让彼此后悔的事。

“为什么？”花心疑惑地问。他们好不容易才跨过‘兄妹’的鸿沟，正要迈入‘情人’的阶段不是吗？

“因为刚才的事还会再发生！”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发生就发生啊，我很喜欢你的吻喔。”她满脸期待。

“该死，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有压抑的痛苦。“你整整小我十岁，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待，我怎么可以吻妹妹，那是禽兽的行为！”

“我不是你妹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吻我，为什么不可以？”情况又绕回原来的死胡同，她不禁挫折地大叫。

十岁的差距有这么严重吗？她喜欢他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将焦点放在年龄差距上？她又不能让自己老十岁！

“心心，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虽然他从不将道德规范放在眼里，但他必须为花心着想，她年纪还小，想得不够多、不够逮，她所谓的喜欢，应该只是一时的迷恋。

“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够了。”她双眼含泪，突然抱住他的腰。“阿光哥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他当然喜欢她，要不然他不会让她跟前跟后，还放任她‘为非作歹’。“我是喜欢你，但那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不一样。”

“我不相信！”她受伤地大声反驳。她相信他也是喜欢她，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如果不喜欢我，不会像刚刚那样吻我。”

“不是……我……那是……”一提到刚刚那个失控的吻，他的脑袋就变成浆糊，他还记得她甜美的滋味，柔软的感觉，青春的气息……

天啊，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就要变野兽了！

“你说啊！”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是气势咄咄逼人，非逼问出他的心意不可。

“心心……”他努力压抑情褚，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慢慢说道：“你还太年轻，见过的人还不够多，搞不好你以后会过到一个真正喜爱的人，那个人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不！”她紧紧抱住他，执拗地说。“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我们以后再谈……”

“不要！”她恼怒地拒绝。“我已经喜欢你十二年，也等了你十二年，你还要我再等多久？另一个十二年吗？”

“心心，拜托你……”他的声音充满垦求，这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态度，他从不求人。“我下个月就要去美国，我不知道这一去要几年，我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

“我会等你回来，就像等你当兵一样，多少年都会等。”她泪眼婆娑，但是语气坚定，就像她的心意一样坚定。

“心心……”她的坚持和执着让他无奈又感动。

到外岛当兵的这一年多，最需要抚慰的时候，他的家人只有在前几个星期来过两、三封信，之后就忙得几乎完全忘了他的存在，连张卡片都没了。这段期间，只有花心仍然维持一天一封信，一年多来持续不断，读她的信，几乎已经成为他当兵生涯中最大的慰藉。但眼前这个情况是不对的，他跟她不会有结果，他不能耽误她。

“阿光哥哥，我们今天去兜风，好不好？”她抬起头，犹带泪珠的眼眸看起来莹莹似水，让人几乎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她决定占去他出国前的所有空闲时间，让他没办法再去招蜂引蝶，更要让他知道她比那些女人还要适合他。

“我不认为这是好主意。”他对自己的克制力没信心，更何况他知道这个小魔女不但不会阻止他，还会鼓励他，他禁不起这种鼓励。

在他出国前的这一个月，他最好跟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一个月后，机场入关处附近的餐厅里，花心和屈彝光面对面坐着，送行的还有屈家父母和屈彝葳。

“阿光哥哥，我会写信给你，每个星期也会打电话给你，你在那里不可以花心喔！”花心红着眼眶说着。

这一个月，她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是忙着为出国做准备，就是忙着跟女人约会，而且每次都聪明地在她作怪之前就先闪人。

她还以为经过那个吻之后，他们的关系会往前跨一大步哩，谁知道他竟然会将她往外推？

“心心，别担心啦！他已经有你这个‘花心’，哪里还有可能还跟别人花心啊？”屈彝光还没说话，屈彝葳就忍不住调侃地说着双关语。

“他才不在乎我呢……”想起他这个月的‘胡搞瞎搞’，她的表情多有怨怼。

“爸、妈，我们先去逛逛，让他们两人单独说说话。”屈彝葳心疼花心对老哥

的迷恋，总是会帮忙制造机会，只是情况看起来好像不太乐观。

以前，老哥花归花，不会当面让花心难堪，但这个月，他像是豁出去了，拼命似地跟女人约会，对花心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般疼爱，看到花心稚嫩的脸上挂着落寞的不相称表情，她直觉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阿葳姊，谢谢。”对于屈彝葳的好心帮忙，花心感激地跟她道谢。

“加油喔。”屈彝葳鼓励地拍拍花心的背，并在经过老哥身旁的时候，轻声提醒：“最后几分钟，你就对她好一点吧。”

看着家人的背影，屈彝光只能苦笑，他好不容易躲了她一个月，这下子全都破功了。

“心心，如果有你喜欢的男生约你出去，不要拒绝，多给自己一点机会，年轻不要留白。”他摆出大哥哥般的笑容，‘慈爱’地拍拍她的肩。

他承认花心拥有其他女人所欠缺的头脑和机智，长得也很可爱，但他已经将她定位在‘妹妹’，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想到花心躺在其他男人的怀抱，他的心底仍忍不住升起异样的感受，非常不舒服。

“你还是不要我！”她控诉地瞪着他，双眼有着受伤的痕胁。“我不相信世上还有其他女人比我还爱你。”

“心心，你很好，但你现在还太年轻……”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够大了！”她到底要说多少次，他才听得进去？

“不是我听不进去，而是你认识的人不够多，未来也许还有比我更好的人等着你……”他试着解释，但仍被她打断——

“未来的事谁知道？而且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一个人！”从小，她就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就算是总统或是威廉王子，我都不要。”

“这样吧，我这段时间刚好要出国念书，你也要完成你的学业，不如给我们彼此八年的时间考验，考验你，也考验我。”他想出一个拖延战术安抚她，他相信八年的时间够让她忘记对他的迷恋。

“八年，”她惊嚷。“好久喔！”她知道就算再过八年，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是不变，但是真的好久喔。

“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算过了八年，你的感情愿该也不会有影响，除非……”他聪明地故意不将话说完，留下无限想像空间。

“我不会改变我的心意的！”她确信自己就算经过八十年，还是喜欢他。

“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满意地露出微笑，继续说出自己的‘摆脱’计划。……这八年里，我们必须努力拓展自己的社交生活……”

“为什么？”她不懂既然两人之间有约定，为什么还要各自发展？

“这样我们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彼此的完美另一半啊，还是说……你怕自己比不过别人？”他故意激她。

“我不怕，我一定是最适合你的人！”她大声地应和。

“那好，就这么说定喽！”顺利解决这个小麻烦，让他压在心上好几年的包袱终于解脱，虽然少了她的日子会有些空虚，但他告诉自己这才是对两人都好的安排，各自寻找自己的伴侣。

他知道自己很贼，这个‘八年之约’其实一点约束之力都没有，说穿了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但他希望藉着八年的分隔，可以断了她的痴恋。

“等等……我有疑问。”

“什么疑问？”他胆心惊地问，担心她发现这个约定只是唬人的，到时他就很难脱身。

“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找到完美另一半，另一个还是依然爱着对方，那要怎么办？”她很认真地把这个约定当成一回事。

“真正成熟的人会祝福对方。”他压根儿不认为这个情况会发生，没有一个人可以隔着时间和空间恋着另一个人整整八年之久。

这几年他游走众美女之间，可是这些女人没有一个通过‘兵变’的考验，更何况是长达八年之久的约定。

“我知道了。”她知道不管离他多远，她都不可能忘了他，起码他在外岛当兵的这两年，她就没有忘了他。

她必须以行动证明她对爱情的忠贞和坚持，而且她会让他知道她就是最适合他的女人。再等个八年，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