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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照常起了个大早，帮忙着开张、打扫店铺。等九点过后，渐渐客人多的时候，便一一登记要求送鞋上门的客人以及算算账本。
我一边拨捻着算盘，一边聚精会神地对照着账本。
“喂，三秋，你过来下，有人找。”
我随小工出去，他指了指一部停在远处的车。
我慢慢走过去，车前下来一个人，是李家司机老胡，老胡向我点头问好，示意我上车，他将车子关好，走到附近站着。
车上坐着表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等我上车与他隔着一人的位置坐毕，他又缓缓将视线转向前方。
“你怎么来了？”
我好奇地问着，悄悄地打量了四周，后备箱露出一端金属架子，应是他的轮椅。
“我不能来吗？”他说话的时候，侧脸看着鞋铺，鞋铺里三三两两有人进出，小工们抬着新到的牛皮跑进跑出。
他转过脸来，我慌忙对上他的视线。他轻叹了口气道：“辛苦吗”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
“那便是觉着苦了。”
我坦然地看着他，片刻，他突然握起我的手，我一时以为他又要对我做什么，便反射性地挣脱他的的手。
他苦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想让你坐得近一些。”
我还在原位不动，他见我如此，也不再强迫。
“是我妈让你去的吧？”他问。
我低下头没有应声，他接着道：“你放心，再等等……”
我一时没有明白他的话，他又自言自语道：“你这个人有时候脑子不灵光，容易相信人。”
停顿了几秒，他又艰难地挤出一句：“自己在外头注意些。”
在我眼里，我的表哥李岩庆似乎变了一个人，他收起了往日的极端行为，会跟我说一些温存的话，这让我一开始很不适应，我甚至本能地怀疑他是不是在伪装，我对他还是心存芥蒂的。
我心不在焉地听他说一些话，事实上，他很少开口讲话，今天应该是我到北城近四年来，与他说的最多的一次。我想，可能因为我与他之间这近四来的空白交流，而使得这次“正常”谈话显得分外的尴尬。他当然也意识到了，他咳嗽了下：“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
他一直目送着我回鞋铺，才让老胡开车走人。
我握着账本，回望车子离去的方向，心里隐隐觉着有些说不出名堂的酸楚。
小工将墨色牛皮指着给我看，让我在账本上记上一笔，他悄悄地问道：“喂，三秋，那人是谁呀，我看那个少爷似乎对你有意思？”
我不应，将手里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
冗长的日子，如浸在海水里的海藻，幽幽的，见不到光，一日又碾了一日。
安澜与我通过信，知道我在这儿工作，她安慰我苦日子总会熬出头的。其实现在想来，也算不上什么苦，与我比起，那些整日整日在底下做苦工的工人才算真正的辛劳，他们所挣的每分钱都流淌着汗水，在他们身上，为了生计、为了生存苦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北城的冬天，阴沉沉的，风也凄凄，阳光总是那么三四缕，加上时不时地下雨，更是让人觉着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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