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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的帷幕在此时终于缓缓地拉开了!
筹谋多年,等待多年,仇恨多年,终于都要在明天结束了。
这一夜,是多少人的无眠夜。
宁洛歌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一夜自己无法入睡。
脑海中闪过那些她爱过,也爱过她的人。
瑾儿,她巧笑倩兮的脸庞这一世她都不会忘记。她的善良,和她的牺牲,会让宁洛歌抱着对她的亏欠,一生不忘。
赫连子煜,那个前世让她含恨而终的男人,她曾经喜欢过,纵使达不到爱的程度,起码她曾经欣赏过。
赫连子逸,她的半个知音,如今回想起那些年来,竟然是和他一起读书下棋的那三个月最为安宁祥和。
慎行,不知道他最近好么,昨儿听风起提起来,他已经顺利接掌了皇位。成为了大理的新帝。那个为她残了一条手臂,永远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的慎行,和她说永远不会离开他的慎行,终将是她一生的亏欠。
司徒墨然,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遇上一个心仪的女子,好好地过日子。他值得一个好的,可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宁洛歌闭着眼睛,将在她生命中来来回回走过的人,细细地回忆了一番。像是在缅怀,又像是怕忘记。
懿儿已经让母亲送走了,这里毕竟太危险,她承认她不是个好娘亲。但是他却真的是个好儿子。跋山涉水地来找她,她却不认他。答应他会陪着他不会抛弃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送走。她亏欠她的儿子太多太多。可是那么多,懿儿却不曾真正地恨过她一次。
他是真的很懂事。以后嫁给他的人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见到。
这么想着,便有些躺不住了。她起身,赫连子谦睁开眼睛看着她。
她跨过他,“我去给儿子写封信。”
掌灯,写信,都是最普通的话,絮絮叨叨说了好几篇子,可是笔锋一转,到了最后一句话却是无论如何都写不下去了。
她要如何说,不论娘亲在不在这个世上,娘亲都爱你?
她要如何说,如果娘亲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听话?
这些话,她通通说不出口。
笔停住了。
墨汁凝聚在笔尖,眼看着就要滴在信上。
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抢走。
赫连子谦站在宁洛歌的身后,只着中衣,左手环抱着她,右手下笔有神,“儿子,爹和娘都爱你。”
字迹苍劲雄浑。霸气沉稳。
落款,爹娘。
宁洛歌的眼眶倏地就热了。她转头埋在赫连子谦的怀里,无声地流泪。
“怕么?”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怕。”宁洛歌瓮声瓮气地道。
“洛洛,我爱你。”他忽然说。
“赫连子谦,我也爱你。很爱你很爱你。你知道么?”她仰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
“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他抚摸着她的发,温柔地轻哄。
“为了懿儿,我们也一定会。”宁洛歌语意坚定。
……
“姜华,明日你一定要照顾自己。可以么?”苏璃紧张地攥着手,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男子,他正背对着她,入神地看着那幅画。
那幅画上的女子,和她有一模一样的容貌。
可他却宁愿去看一幅画,都不愿意看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姜华道。
“不!我陪着你。”苏璃执拗地坚持。
姜华悠悠地转过身,脸上泛起淡淡地笑,他看着苏璃,“璃儿,叫我一声姐夫吧。”
苏璃眼中的泪水“唰”地就流了下来。
她咬紧了唇瓣,拼命地摇头,“不,我不会叫。我这辈子都不会叫!”
“瑾儿会高兴的。”姜华笑得很淡。眼神飘渺地几乎空洞。
“姜华,如果你明天平安归来,我一定叫!”苏璃像是下定了决心,仰头道。
“去睡吧,我也要睡了。好好照顾自己。”姜华开口。笑得像个哥哥。
苏璃恋恋不舍地走了。
姜华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呢喃,“瑾儿,你会明白我的,是么?”
……
莫习凛躺在床上,双臂枕着头。床盼,却站着一个女子。
“你怎么来了?”他神色不耐。
“我来看你送死。”女子声音动听,却是透着英气。
“嘶,这话儿说的,我还没娶媳妇儿,怎么能死呢。”莫习凛的眉眼终于染上了笑意。
“你明天,真的不会死?”女子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她顿了顿。
“就你自己来了?你哥呢?听说当了皇帝了。”
“不过我哥哥他把你妹妹放进了心尖尖上,她有事儿他怎么会不到?他只是不敢来见大家。”封玄灵道。
“有什么不敢的。又没有对不起谁。这是他的人生,他只需要看自己的选择,别人的,重要么?”莫习凛幽幽地道,似乎是意有所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多管闲事?”封玄灵气得眉目一立。
“难道不是?”莫习凛鄙夷道,“还有啊,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和她有了夫妻之实。我今生只会娶她。”
“你!下流无耻!”封玄灵被说得脸色一白,摔门离去。
过了许久,房间里传来一道冷漠的男声,“王爷这样欺负我妹妹,似乎不太好。”
“那你想怎么样?”莫习凛看着走进来的慎行,心里大骂,自打没了武功,他这地方倒真是谁想来就来了是吧?
“就这样挺好。”
“……”莫习凛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他生生要吐血。
“去见过洛洛了?”他问。
想起窗棂上那两道相偎在一起的倒影,他默然不语。
莫习凛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都是可怜人啊。”
……
第二天一大早,军队整齐划一,精神抖擞,赫连子谦,宁洛歌,莫习凛,姜华等众人也全都是严阵以待。
像是约好的一样,今天他们谁都没穿盔甲。
都是一身寻常便装。好像他们并不是去打仗,只是出去踏青。
“出发。”赫连子谦下令。
……
当赫连子谦率领军队到了地方的时候,那一端南宫冥也率领着大军到了。
一眼望去,全都是新仇旧恨。
宁洛歌的手竟然有些抖,她有些激动了。
赫连子谦突然打马上前,几乎同时,南宫冥也骑着马出列。
“师傅。”赫连子谦恭敬地道。
“不错,不错。”南宫冥扫了赫连子谦一眼,顿时就明白他之前的身受重伤是障眼法,所以如是说道。
“百万大军都是无辜的。”他说。
“为师认同。”南宫冥声音温润,像是个宽厚的长辈。
“徒儿有一不情之请。”赫连子谦极少这么恭敬地对人。南宫冥,在他心中的分量实在是不低。
“你说。”
“三战两胜。输得一方,俯首称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为尊,第一局师傅一方可以指定任一人上场。第二三场,根据前一场的输赢决定顺序。”赫连子谦语言简洁。
明白的人都懂,看似简单的先选择,就好像是谁先下的那半目棋。
倘若是高手过招,半目已经足够。
然而赫连子谦的这个决定,也是宁洛歌和莫习凛的决定。
他们,始终都教养了他们这么多年。
南宫冥深深地看了赫连子谦一眼,“你可想清楚了?”
“徒儿心意已决。”
“如你所愿。”
南宫冥和赫连子谦终于达成一致。
第一场,南宫冥一方,徐虎城毛遂自荐。而他,要对方的姜华出战。这样的选择,让宁洛歌倒也无话可说。
“如果你不想去,我有办法让你不去。”宁洛歌凑在姜华耳边道。
她既然敢提出让师傅先选,自然是有应对的对策,她想子谦和莫习凛应该也是一样的。都是千年的狐狸,不会这点道行都没有。
姜华竟然破天荒地笑得很灿烂,“十分乐意。”
徐虎城和姜华走到场中,身后就是数十万大军,眼前,便是今日的对手。
不论是徐虎城还是姜华,都很清楚这一局的意义。
徐虎城如果输了,便是浪费了先机,让西凉军多了一份胜算。输了回去,落桐黎那,除了死,他想不到别的下场。
而姜华如果输了,他知道任何人都不会说他什么。但天上的瑾儿却在看着他。他怎么能让瑾儿看到那样的他?
姜华拔出腰间的剑,神色平和。
至于徐虎城,他缓缓地举起手,众人才看到他手中的兵器。
众人看清了形状,那是个钩子。只是外面用布包住了。
徐虎城慢慢地将包扎在邀月钩外的白布一条条解开,他解得非常慢,非常小心,就好像一个温柔多情的男人在解他害羞的女人的衣扣一样。
其实他是要利用这段肘间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有点紧张。仿佛是多年的夙愿终于如愿以偿。他激动地心跳有些快。
从小到大,他一直自恃才华出众,尤其是在军事上的天赋,更是奇高无比。他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
可是有一个人,却早他一步,成为了天下最用兵如神的将军。
那个人就是姜华。
他突然对这个人很好奇,说来好笑。他清楚姜华的一切喜好。
对生活如苦行僧一样的姜华,万分不解,却又敬佩有加。
他知道姜华心里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可是已经死了。他知道姜华这几年将所有心思都沉浸在军队里。潜心修行武功。
他也曾经偷偷观察过姜华,见证着他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见他受人爱戴,却并不开心。
可能是同一类人,又或者是太过关注,此时此刻,他竟然能够感受到姜华心中的平静。
但是他不能,这些年他就连练功都是将姜华当做假想敌,知道姜华擅长用剑,所以他学了倒刺钩。
今日他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他必须要赢!
当最后一条破布被解开时,徐虎城已然出手,他用的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手法,从一个让人料想不到的方向反钩出去,当你想要去阻止时,忽然间又改变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在场众人中很少有人看见过这种手法,看见过这种手法的人大多数都已经与世长辞了。
宁洛歌有幸见过,她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