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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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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亲爱的表弟,你该起床了吧?你是特地来我家表演你的赖床功夫吗?」一大早,曹君砚携着妻子来到客房,因为这两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劳累过度的景飞岚一沾枕就睡着,一睡就起不来。

「君砚,表弟是不是很累啊?我们别吵他了。」贺悉童拉了拉丈夫。景飞岚一脸无精打采,还是让他好好休息比较好。

「是吗?我看是小掌柜给他苦头吃,就开始自暴自弃了。」曹君砚笑道,嘲讽地看着表弟,「大少爷果然娇贵啊,这样就打算放弃了吗?」

被表哥的毒嘴这么冷嘲热讽下去,他哪敢在床上磨蹭,但还是慢悠悠地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她说要嫁人,我只是在冷静地想对策。」

「睡懒觉就是冷静想对策吗?」他不以为然,「不过,小掌柜的确有很多人想娶进门哦,谁叫她那么会赚钱呢!」

「表弟也是因为她会赚钱才喜欢的吗?」贺悉童好奇地问,想到一无是处的自己,忍不住低下了头,「我要是也那么能干就好了。」

她是米虫……

「悉童,不准胡思乱想。」曹君砚摸摸妻子的头,语气温暖,「表弟家可能比较困难,所以需要一个能干的人材吧?」

景飞岚嘴角抽动两下,这个表哥真会调侃人,「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我只是想要她在我身边而已。」

很多人想娶清歌吗?

「说老实话,表弟你也太好骗了吧?你家小掌柜行情虽然好,可是据我所知她已经推掉了很多人的求亲,你知道理由吗?」曹君砚开始觉得表弟很笨,人家随便说说他就信,难怪会被人抛弃。

景飞岚一听,整个人又振作起来。没错,小管家的确很爱骗他,嫁人一说,说不定只是想要赶他走而已。

「是因为我吗?」她不嫁,是因为心里有他吗?

「小掌柜拒绝的理由是她心有所属。」曹君砚点头。明明心系着,却硬要分开,女人的心还真是奇怪啊!

「我现在就去找她!」景飞岚大喜,起身就要往外跑。

曹君砚一把拽住他,「我说表弟,你现在过去,她一定不会承认的,说不定一气起来就随便挑个人嫁,那你不是亏大了吗?」

「那可怎么办啊?」贺悉童着急地看着丈夫,「这样表弟不就娶不到老婆了吗?」

「还是我老婆聪明。」曹君砚赞许地对她微笑,看着若有所思的表弟,「我有一计,保证你能够抱得美人归,不知道表弟愿不愿意听呢?」

「好,你说。」景飞岚正色。

「苦肉计。保证嘴硬的小掌柜心软的跟定你了。」他诡异一笑。嘿嘿,有好戏看了。

景飞岚想了一下,清歌好像吃软不吃硬没错,「该怎么做?」

「你都听我的?」曹君砚一扬眉,眼珠子转了转。

「嗯,我配合。」只要清歌回到他身边,没有什么他不愿意做的。

************

大掌柜战颖难得有空光临战记南北通,身为小掌柜的清歌当然要随侍在旁,伺候并汇报店里最新状况。

「这个店交给你,我很放心。」战颖的冷声冷语一如既往,即使是面对喜爱的大将,也不会多一丝温和。

不过,此刻她却偷偷在心里诅咒曹君砚,没事尽给她找麻烦,现在竟然要挖走她的超级掌柜,这叫她的脸色怎么会好呢?

帮了曹君砚,就留不住清歌,留住清歌就等于毁了她的幸福,身为大掌柜的她颇为烦恼。

「大掌柜,你还有什么吩咐吗?」清歌和战颖边聊天边喝茶,对于她的冷面孔,这一年下来已经非常习惯,所以一点都不怕。

难得战颖欣赏她,给了她这么一份好工作,她心里一直很感激,也因为战颖是她回到朝远国后第一个赏识她的人,所以即使后来有很多大商家偷偷来拉拢她,她也没有想过离开。

「没,只是听到伙计说起你的事,有点好奇。」战颖淡淡地喝了口茶,想起小喜说过清歌和一名男子的暧昧关系,而那名男子居然是曹君砚的表弟……唉,果然,所有闲事都少不了曹君砚,这家伙每次都不忘拖她下水啊!

「我的事,你不会当真吧?」清歌心一突。都怪景飞岚那天在店里乱来,害得现在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竟然连一向不嚼舌根的战颖都被引起好奇。

「你说呢?」战颖瞥了她一眼,「看不出,你下起手来也是干脆。」

清歌傻笑,「哪有啊?」

「你该不会都对客人用这招吧?」

「怎么可能!」她忙摇头,「他又不是客人,是他来找我吵架的。」

「我想确定的是,你以后还是会很安心的当这个掌柜吗?」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白问,都答应了帮曹君砚忙,亲手要把「镇店之宝」送给人家了。

「当然,我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可能走呢!」

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大掌柜怕我走吗?」

「当然,要找到像你这么能做买卖的人可不容易。」

「谢谢掌柜夸奖。」清歌笑逐颜开,喜孜孜地说。

「嗯。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战颖顿了顿,看着她。

「嗯?」

「昨天,听说在去川沃国的官道上,发生了一起流寇抢劫砍伤过客的事。」真是好藉口啊,她在心底冷笑。

「嗄?去川沃国的官道,不是一向很太平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心一惊。飞岚如果回去的话,不就很危险?

「就是发生了,那名过客虽然被救,但是伤得很严重,恐怕性命不保。」

「官府不管吗?」

「这种事不声张比较好,免得影响两国关系。」

「那就糟糕了,以后又发生这种事该怎么办呢?」但愿飞岚还没有走……

「谁知道。对了,那个人好像叫景飞岚……」战颖没什么表情,事不关己道:「听说被曹君砚救回去了。」还好清歌也知道曹君砚这个人,省了不少麻烦。

「什么,景飞岚?!」清歌如遭雷击,不相信地看着战颖,「他怎么了?!」

「他被流寇砍了,危在旦夕。」这种谎言,也只有她会信了。

「飞岚被砍了?!危在旦夕?!」清歌突然跳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他、他现在在哪里?」

怎么会这样,飞岚怎么可以发生这种事呢?

不行,她要马上看到他,她不要他死!

「曹家。」战颖话音刚落,她就像离弦之箭,飞射出去。

************

「飞岚呢?」清歌奔进曹家,立刻被拦住。

「你是谁啊?找飞岚有什么事?」曹君砚一脸凝重。没办法,为了增加效果,他只好收起那张招牌笑脸。

「我、我是他的小管家,他现在还好吗?」清歌急得团团转,「很严重吗?」

「小管家啊,你就是飞岚来找的人吧?」贺悉童如鬼魅般冒了出来。

「对,他在哪里?你们让我见他好吗?」她的眼睛开始红起来。

「唉,其实见了也没有用。」曹君砚叹息,「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死也半条命,以后说不定是个废人了,你又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所以……我想还是不要见比较好。」

「你骗人,飞岚他不会有事的!」清歌大声斥责,眼泪却哗啦哗啦地落下,「让我见他!」

「君砚,你别闹了,让她进去吧。」贺悉童把丈夫拉到一边,轻声说。

「笨呐,我们要趁现在好好玩一下,他们一见面,我们就没得玩了。」他和妻子咬耳朵。

「可是,她看起来好可怜啊!」贺悉童有些心软。

「没关系,别忘了,是她不要我们表弟的啊。」他偏偏就要玩,这两个人都送上门了,哪有不玩的道理。

「你们让我见他好吗?」清歌看到他们两个窃窃私语许久,急得大吼,「快让我见他!」

真是的,飞岚都伤得那么严重,为什么还不让她见人呢?

「你这种态度不好,情绪也不稳定,会害他伤势加重的。」他猛摇头,「而且,听说你就是那个让飞岚伤透心的女人,我更不能让你去刺激他。」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清歌忙把眼泪抹干净,「我现在不激动了,请你让我见他,好不好?我保证不刺激他,也不会伤他的心了。」

「好吧,但是有个条件,见到飞岚之后,无论他说什么你都要答应,绝对不能让他伤心,」曹君砚终于决定放人,「还有,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找我负责,不然,你就别想见到他。」赶快把一切责任撇干净,她要找人算帐的话,飞岚是个不错的人选。

「好。」清歌使劲点头,只要能见到他,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那我带你去吧!」曹君砚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待会儿,好戏就要上演了。

************

房间里非常安静,就见景飞岚面色苍白,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到。

清歌一步一步靠近,心里充满了恐慌,看着几天不见,突然消瘦得厉害的男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决堤而下。

他整个脸都瘦了一圈,脸色惨白,嘴唇无血色,眼睛周围黑黑的,好像被人揍过似的。

她双手颤抖的抚摸着他的脸。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把他害成了这样。

「飞岚、飞岚,你醒醒!」她轻轻唤着他,他的呼吸还在,只是很弱,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景飞岚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清歌,眼睛骤然一亮,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危在旦夕的病人,马上又收敛起来。

可是看到她这么伤心,他真的好心疼,好想马上告诉她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清歌,你来了,你真的来了吗?还是我在作梦?」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确定,「还是我已经死了,所以才能见到你?」

「不,我在这里,飞岚,你没有死,你不能死!」她握紧了他的手,泪流满面,「你放心,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你绝对不会死的!」

「是真的吗?清歌,你不是在骗我吧?」景飞岚气若游丝,两眼的精光却仍在,「你说要嫁人了,我真的好难过,难过得像要死掉……」

「不,我没有嫁人,我只是在骗你,对不起。」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都怪我,飞岚,你不要说死掉……」

为什么等到要失去的时候,她才明白呢?

为什么把心爱的人害成这个样子,她才能想通呢?

她不要飞岚死,她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她再也不要说违心之论来伤害他了。

「可清歌说不喜欢我、不要我了,这也是真的吗?」尽管亲耳听到她说没有嫁人,他兴奋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但是「革命尚未成功」,绝不能在此得意忘形!

「不,我喜欢你,我最喜欢的人是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她赶紧摇头,「飞岚,我不该说那些狠心的话,对不起。」

「就算我死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你要狠心推开我呢?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景家吗……」他慢慢从床上撑起来,为了表现他现在是「行将就木」的人,甚至还故意装出手臂无力的样子又倒了回去。

清歌惊惶地抱住他,好怕他就这样走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用。因为没有勇气去面对你爹娘和姊姊,更别没有自信和那个允贞比……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且寄人篱下的孤儿,甚至在你家十年,都没有办法然让你爹娘记住,又怎么可能赢得了将军的妹妹,让他们接受我呢?」

「我害怕,就算我努力让你爹娘喜欢,可到最后还是会输得一除涂,我怕最后没有办法承受。我不想让你难为,也不想让你爹娘更加讨厌,所以……只能逃了,只能铁着心离开你,至少这样,能够把伤害减到最低。」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呢?如果你不来,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飞岚,求求你不要有事……」

「傻瓜,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他轻轻摩挲着清歌的脸,「你应该相信我,我只要你,不管允贞多么讨爹娘喜欢,他们也不能逼我娶啊!」

「是我太儍,所以才害了你。飞岚,你千万不能有事……」清歌放声大哭,「你不要死……」

「是不是我不死,你就肯回到我身边?就算我变成了废人,你也不会离开我?」他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还好她只顾着哭,没有看见,不然肯定穿帮。

「嗯,只要你好好活着,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现在是不是只是在同情我,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才答应的吧?如果我恢复了,你是不是又会假装不认识我,然后转头嫁给别人去呢?」他不得不防这点,因为她有太多前科,这个女人狠下心来,哪管以前保证过什么,一句简单的「我忘了」,就把一切推干净。

「不,飞岚,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要分开了,所以你要好好地养伤,绝对不可以放弃,知道吗?」她抬起头,梨花带泪的脸庞写着坚决,「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她自以为是的逃了这么久,还伤害了飞岚,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还骗他呢?

她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算他以后想要赖床到日落,她都不会逼他起来了,只要他没事,她什么都听他的。

「真的吗?你真的很喜欢我?喜欢到非我不嫁吗?」他的眼角眉梢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激动地抓着清歌的手。

「嗯。」清歌信誓旦旦的点头。

「太好了,你答应嫁给我了!」他欣喜若狂地从床上跳下来,抱起她狂呼。

清歌傻笑地抱紧他。看!飞岚很开心呢,都怪自己在意那些没用的理由,不然就不会害飞岚受伤了……

等等,受伤?

她狐疑的看着抱着她转圈的男人,他只见全身上下,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血迹和伤口,也不像是命在旦夕的样子,更不像会成为废人的人……

还是非常的有力。

笑得非常的灿烂。

脸色非常的健康。

「清歌,我们马上就回去成亲好不好?爹娘一点都不反对,真的。」景飞岚乐翻天,恨不得马上抓着老婆拜堂去。

清歌死死地盯着他,双眼的火气开始聚拢,以在冬天湖水中冻过的语气,夹杂着冰雹朝他砸过去,「少爷,玩够了吗?可以放我下来吧?」

景飞岚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清歌要发飙了,听她冰到极点的冷酷声音,他忍不住颤抖两下。

「少爷,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看她为他担心难过,他觉得很过瘾吗?

联合一大堆不相干的人一起整她,这样很光荣吗?

让人看她笑话,他很满意吗?

「清歌,我不是故意的,是表哥逼我这样做的。」他决定这个时候一定要装可怜,绝不能和她讲道理,或者企图脱罪,只能嫁祸给那个爱玩人的表哥。

「哼,你表哥是谁啊?不会是那个曹君砚吧?」清歌冷哼。

「嗯,就是他,他说对付你要用苦肉计,所以你看,他好狠心,把我整整饿了三天,只给我水喝。」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然后捂着头,摇摇摆摆地坐回床榻上,「他还说,如果你不来,就把我饿死算了,我现在开始觉得头昏脑胀,全身都没力。」

「什么,他饿你三天?!」清歌忍不住拔高声音,不过随即又冷下来,「你不要再装了,我不会相信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演戏,刚才骗她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现在又想装可怜博取同情吗?

「咕噜咕噜……」就在这时,景飞岚的肚子很争气地叫了起来,证明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假。他无辜的指着自己的肚子,「你看吧,我真的好饿,刚才是因为太高兴,才有力气抱你的。」

「那个混蛋不是你表哥吗?怎么这样虐待你?」她的火气瞬间转移到曹君砚身上。那个小人,难怪会要她先答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找他负责。

「清歌,我真的很可怜吧?所以,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好吗?」他看到老婆缓和不少的脸色,赶紧蹭到她身边,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她身上,「我知道我不该答应表哥的歪主意,可是我真的好爱你,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会演了这场戏。清歌,看在我饿了三天肚子的份上,不要再生气好吗?」

不得不说,清歌非常吃这一套,听着景飞岚深情的表白,看着他被饿得咕噜叫的肚子,火气也慢慢地消了下去。

「以后不可以再联合外人骗我,我真的都快担心死了。」她伸手抱住他,「想要我原谅你,就不准让我再担心难过。」

「嗯,清歌,不会了。」他开心的低头啄吻着失而复得的心上人,「跟我回去,好吗?」

「有什么好处呢?」她喃道,心里早已经答应了。

「好处可多了,我们牧场养了好多金灿灿的马,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还有,你不觉得有这样漂亮的老公很有面子吗?」他喜孜孜的讲着好处,「而且,我家银子很多,可以让你数到手软,你不心动吗?」

「银子可以数到手软,这点好,我答应了。」清歌不禁笑开了颜。

岂料景飞岚一听这话竟垮下脸,背过身去小声嘟囔,「亏我还把我们的定情物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你光听到银子就答应了,这算什么嘛……」

「你在自言自言些什么呀?」她不解的问。

「没事,喏,给你的。」他闷闷的解下白玉辟邪,重新为她戴上。

感受着白玉的沁凉,清歌感动得再度红了眼眶。

「这次你可是再也拿不回去了哦,不再考虑一下吗?」她笑中带泪。

「开什么玩笑,从我送到你手上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要拿回来这件事,若是你敢再退回来,我就拿去换银子自个花,不给你了!」他孩子气的威胁。

「是吗?那我得小心看紧喽。」

他的爱,终究还是回到她身上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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