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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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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笛声划破夜空,救护车闪着红灯在马路上急速奔驰着,它的目的地足位在市中心最高级地段的一栋豪华公寓,而这栋公寓全是属于树人集团副总裁佟靖的产业。

救护人员火速冲上顶楼,迎接他们的那位满脸惊恐的美腿少妇,正是女主人丁翠雯,佟靖的妻子。

“病人在哪里?”

“在……我房间……”她的玉手紧捣着嘴,几乎快要晕倒。

病人就躺在丁翠雯的床上,嘴角流血昏迷不醒,看起来正值壮年,相貌堂堂,衣着十分讲究,几个医护人员急着查看他的状况,一面回头向丁翠雯询问状况。

“佟夫人,请问你先生有高血压的病史吗?他是什么状况下晕倒的?”

她咬着下唇,挣扎了几秒才迟疑地回答。“他……不是我先生,他是我先生的司,树人集团的总裁夏洋志……我先生他……不在家……”

众人都是一惊,察觉现在的状况非常复杂,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夏洋志都不应该在深夜十二点半,出现在自己下属妻子的床上,尤其是在屋主不在家的时候。

然而毕竟救人优先,医护人员无暇追问他们之间的私事,经过一番急救后,便立刻将奄奄一息的病人拾上担架载往医院。

丁翠雯靠在门边目送他们离去,玉手紧捣着嘴,赤红的眼中蓄满泪水,得用尽全身力量才没让它掉下来。

她的丈夫佟靖听到消息,从办公室赶了回来,正好在门口和救护人员擦身而过。

看着担架上的老板,再回头看看脸色苍白的妻子,冷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走出家门。

夏洋志进了医院,却再也没有醒过来,他脑子里有个小小的肿瘤,长久以来一直没被发现,却在那天晚上裂开了,顿时各种谣言满天乱飞,一个比一个难听。

“听说那个树人集团的总裁,死在自己副手的老婆床上呢!”

“对呀,‘办事’太努力,结果让脑瘤裂开了,乐极生悲啊!”

“听医院的人说,他抬上担架的时候还全身光溜溜的哩,真是丢人丢大了。”

“丢人的是那女人的老公吧?被老婆戴了绿帽,对象还是自己上司,实在太可怜了。”

“那个总裁的老婆也很可怜啊。”

就这样,夏洋志的元配夫人柳菁菁和丁翠雯的丈夫佟靖,同时成了众人同情和嘲弄的对象。这桩丑闻也气坏了夏洋志的父亲,也就是树人集团的创办人夏承远,他一怒之下,连去医院见独生子最后一面也不肯。

更糟的是,在夏洋志去世一个月后,丁翠雯和柳菁菁居然先后传出怀孕的消息。柳菁菁肚里的无疑是夏洋志的还腹子,但是丁翠雯的肚子到底该由谁负责呢?

谣言因而传得更加难听,佟靖的脸色也更加阴沉了。

几个月后,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一部银色轿车来到夏承远位在山间的花园洋房,一个小腹隆起、表情阴暗的美丽少妇下了车走进屋里。她正是夏承远的儿媳柳菁菁,夏洋志的遗孀。

她原本是业界有名的律师,在法庭上向来精明强悍,几乎是每战必胜,让对手一听名字就头大,有天在开庭的时候,夏洋志对代表他们公司对手的她一见钟情,不顾父亲的反对硬是将她娶进门。

这本该是桩才子配佳人的美事,没想到夏洋志婚后仍然不改花心个性,到处拈花惹草,最后甚至还在别人老婆床上病发身亡,这对好强的柳菁菁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初她相信了夏洋志的甜言蜜语,辞掉工作嫁入豪门,结果落得独自承受羞辱的下场,一想到死去的丈夫,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而她的公公夏承远,是一个非常大男人主义的人,一直认为女人就应该乖巧听话,所以对个性刚强的她当然是十分不满,翁媳两人始终非常疏远,连在夏洋志的葬礼上都没有交谈。

除非必要,柳菁菁实在是打死也不愿意来见公公,但是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她公公同样是死也不愿意叫她来的。

她大致知道他要跟她说什么,这也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危机。

昂首走进会客厅,看到公公正坐在大沙发中央,她也不打招呼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

夏承远,这位立于树人集团顶点,全身上下充满慑人威严的七旬老人,正冷冷地瞪着她。

“见了自己公公连声招呼都不打,这就是你的教养?你父母是这样教你的?”

她耸耸肩,“当然不是,但我要是客客气气跟您请安问好,您又要说我假惺惺了,不是吗?所以我还是省了那套繁文缛节,免得惹您老人家生气呀。”

他哼了一声,也懒得跟她多说,直接带入正题。

“你产检结果出来了没有?是男是女?”

柳菁菁心中暗恨,他也不问胎儿健不健康,只在乎性别,真够无情!

强忍怒火,脸上仍足漠然,“您问这个做什么?生出来不就知道了吗?”

他一挑眉,“佟靖他老婆的结果出来了,是男的,而且她的孩子还比你的大一个月。”

听到他提起丈夫的情妇,柳菁菁更是怒火中烧。“那又怎么样?”

“等她的儿子出生后,我准备给他验DNA,如果真是洋志的骨肉,我就认领他,将来让他继承公司。”

“什么?”她再也忍不住,跳起来高声说:“你要让那野女人的儿子继承夏家?那怎么可以!”

夏承远看到她美丽的脸孔微微扭曲,知道自己打中了这恶媳妇的致命伤,觉得非常得意。

“有什么不可以?管他是什么女人生的,只要是男孩就行了。”他恶毒地说:

“而且,要是洋志还活着,我一定会叫他把那女人接回家做小,到时候那男孩还不是夏家的人?”

柳菁菁气得咬牙切齿。她知道跟他争辩法律上不允许娶妾是没有用的,对这种重男轻女的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哪个女人能为他生下孙子。

“那么,要是那杂种不是洋志的孩子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几经挣扎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那孩子不是洋志的,而你肚里的那个又是女孩,我就把公司交给佟靖。”

柳菁菁觉得自己头上仿佛被狠狠敲了一棒。

自从夏洋志死后,原本已退休的夏承远就回任总裁一职,但实际上大部分工作是由佟靖代理。

虽然遭受了这么大的耻辱,可佟靖却没有一点对夏家不满的表示,反而加倍认真地为公司效力。夏承远原本就觉得对他过意下去,看他表现这么好,对他更是信任。

但是,他居然愧疚到想把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事业送给佟靖?这太离谱了!

“您疯了吗?佟靖是跟夏家没关系的外人啊!”

夏承远冷冷地说:“我的脑筋清楚得很,把公司交给可靠的外人发扬光大,总比被自己人败光的好,谁叫你管不住自己丈夫,又生不出儿子?当初洋志不听我劝坚持要娶你,我就知道我们夏家的劫数到了!”

柳菁菁只觉得全身发抖。明明是夏洋志背叛她,为什么她得受这种侮辱?要是夏家的财产真的落到丁翠雯生的杂种手上,她柳菁菁下半辈子还有脸见人吗?

不行!她绝不允许!

她挤出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用麻烦了,我肚里的孩于是男的。”

夏承远挑眉,“真的?”

“真的,我今天才拿到产检报告,您要看的话我明天拿给您。”她直视着公公,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

他直到这时才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这还差不多。不过,就算两个都是男孩,佟家那孩子算是我的长孙,照理应该让他……”

柳菁菁打断他,“没这回事。我好歹是洋志名正言顺的元配,当然只有我的孩子有继承权,您至少也该尊重我一下吧?”

他蹙紧了眉头。说真的,自己儿子死在别人老婆床上,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

除非必要,最好还是不要让个私生子继承家业,不过,他也不愿意让媳妇太嚣张。

柳菁菁看他沉吟未决,决定使出杀手钢。

“看您这样子,似乎是不媳我肚里的儿子?那好,明天我就回娘家去,儿子生下来就让他姓柳,从此跟夏家没有一点瓜葛!”

夏承远头上浮现青筋,用冰冷含怒的声音说;“你休想带走我孙子!”

“那就看您怎么决定了。”

他考虑许久,终于回答,“好吧,要是你真的生儿子,我就让他继承。”

“不止这样。”她毫不退让,“我要那个野种一辈子都不能踏进夏家家门。”

夏承远嘲讽地一笑。什么大律师,女人就是女人,心眼真不是普通的小,一点气量都没有。

“这我只答应一半,眼前我不会承认那孩子,但是万一你没把儿子教好,将来表现不合我的标准,我随时会把他踢掉,将佟家那孩子找回来,这样你没话说吧?”

柳菁菁一咬牙。看来这会是场持久战,但她是从不认输的。

“好,就这么办。”

两个小时后——

“你居然这样跟他说?学妹,这真是太离谱了!”电话里,黎正耀惊骇的声音让柳菁菁觉得非常刺耳。

他是她的学长,也是夏家的家族律师,当初夏洋志追求她时,就是他帮忙牵的线。

只是黎正耀本来以为可以造就一桩良缘,没想到却害得学妹吃苦受罪,让他对她非常愧疚,所以总是一有机会就尽量帮她的忙,他太太也常带着儿子去陪她,黎家可说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疲累地说;“没办法,那种状况下只能这么说了。”

“可是……”一回头,他不得不暂时放下电话大吼,“振南!不要爬到冰箱上!快点下来!”

柳苦苦不禁微笑。黎家夫妇的儿子黎振南刚满两岁,外表乖巧文静,其实身手利落得像猴子一样,胆子又特大,没事就爱到处探险,就像现在,父母梢不注意。

他立刻一声不吭地爬到冰箱上去了。

要是她也能生下这样的儿子该多好……

他把儿子抓下来塞给妻子,又回来讲电话。“学妹,产检明明说你怀的是女儿,你这样不是在欺骗总裁吗?”

当天下午一拿到产检报告,柳菁菁的心情马上跌到谷底,她知道公公绝对不会欢迎这个孙女儿,再加上今晚的对谈,她已是心烦意乱,被学长一指责更是激动。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眼巴巴地看着那女人的儿子得到一切,我的女儿却一毛都分不到?别开玩笑了!”

黎正耀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但是你能瞒多久?等孩子一出世不就马上曝光了吗?”

她尖声嘶吼,“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事到如今,一定要继续瞒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花多少代价我都不管,夏家的财产应该归我的孩子,谁也别想抢!”

他长叹一声,“何苦呢?这样你跟你的女儿一生都会不幸的。”

她忽然轻笑一声,“那可不一定。学长在夏家待了那么久,一定听过那个传闻吧?”

他一怔,“什么传闻?”

“就是老头子已经不久于人世的传闻啊。”

夏承远外表虽然精力充沛,但是几年来一直有个传闻,说他其实已经得了癌症,没剩几年寿命了。

“那只是谣言,未经证实的。”他无奈地说:“总裁的病历一直是最高机密,

除了主治医生根本没人能看到,而医生口风又紧得不得了,你还是别信这套吧。”

但柳菁菁却很坚决,“我要赌赌看。夏承远已经上了年纪,就算现在没得病,几年后就难说了,只要能撑到那时候,我女儿就是夏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根本不怕别人说话。”她停顿了一会,“只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学长,你帮不帮我?”

他叹了一声。柳菁菁在夏家孤立无援,他怎么忍心丢下孤儿寡母不管?况且,他也无法忍受让城府深沉又擅作表面工夫的佟靖得到公司。

“我不帮你谁帮你?”

于是,黎正耀运用他的影响力,弄了份假的产检报告交给夏承远,并且买通了医生请他封口,让学妹腹中胎儿的真正性别从此成了秘密。

六个月后,丁翠雯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佟帆,生产完的第二天,她就跟佟靖离婚独自回到娘家,孝则由佟靖扶养。

又过了一个月,柳菁菁也在黎正耀为她特别安排的医院真,顺利生下一个婴儿,夏承远只到医院去探望孙儿一次,隔着育婴室窗口看到护士抱着一个哭声宏亮的小胖娃,便满意地离开了完全没想到他的“孙子”是个女孩。

他特意算了笔划,为孙子取名“夏笙”。

佟帆和夏笙,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对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完全不了解,命运却在一出生时就已注定。

二十年过去了,一直被传闻“不久人世”的夏承远始终健在,而这场乱七八糟的漫长战争,却日趋白热化。

***凤鸣轩独家制作******

“啊——”

凄厉的惨叫声震动了整栋房子,正在书房忙着读书的黎振南也被惊扰到了,他翻了个白眼放下书本,想也知道是夏笙又出状况。

这栋洋房是夏洋志为柳菁菁买的结婚礼物,由于距离夏承远的住宅非常远,对柳菁菁而言是抚养女儿的最佳地点。从小黎振南总是每天一下课就来这里报到,负责督促夏笙认真读书,虽然现在两人都已成年,但他还是得盯着她,预防她偷懒。

不过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夏笙哭丧着脸冲进书房,头上还戴着一顶歪歪斜斜的纸帽子,穿着一件像睡衣的长袍,还让她绊了一跤。

“振南——”

“你不用再说了,我全知道。”他快速打断她,“明天就是交报告的最后期限,结果你一个字都还没动,对不对?之前夸下海口要让我刮目相看,现在全破功了,对不对?”

她跳脚连连,“你真是太看轻我了!我也是很有心要写的,还一直在图书室里努力地翻书查资料,结果看到书架上有一本《哈利波特》,就忍不住拿下来翻一翻,一翻就看入迷了。”

真是……黎振南感到额头的青筋在跳动。这家伙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然而她还有下文,“然后我忽然好想扮成巫师,所以我就拿纸来做巫师帽,又到处找布来做巫师长袍,结果……”

“结果玩得太高兴,又把报告给忘了。”他冷冷地帮她说完。

“呃,没错。”她傻笑,“你看,我衣服做得很像巫师袍对不对?我还差一根晓杖就可以变成巫师了,对了,还要一根扫把。”

“是啊,扫把正好可以让你爷爷把你扫出家门。你等着被电吧,这次我爱莫能助了。”

夏笙一脸哀求地叫唤,“振南……”

“夏笙大‘少爷’,有件事我疑惑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意思要继承夏家?”

“当然有!”她挺起胸膛,“我就是为了继承夏家才出生的,只有我才有资格继承,这是我神圣的使命,就像宝马王子一样!”从她出生起,她母亲就不断在她耳边念着这几句话,不过最后一句是她自己加的,总之对她而言,继承夏家是最天经地义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的人生跟宝马王子一样,就是说,她每天都在过着有如奇幻故事中公主的生活,真是太酷了!

所以,虽然女扮男装的生活多少有些不便,她始终乐在其中。

“好,既然是神圣的使命,为什么你做事总是拖拖拉拉、混水摸鱼”

“因为太神圣了,所以我一个下小心就会忘记。”

这是哪门子歪理啊!黎振南不禁气结。

“你忘记没关系,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一星期前我就说过绝对不会帮你写,而你也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所以现在你再求我也没用了。”

夏笙拉着他的衣角,立刻变得可怜兮兮,“振南,不要这么绝情嘛,至少我这次一开始真的有在找资料,已经有进步了,你就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他不禁火气上涌。“你还敢说?你一脸正经叫我不要打扰你,我以为你这次真的打算发愤图强,还感动得要命,结果你给我躲在图书室里玩扮装游戏!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哩!”

“振南,拜托嘛——”她仍然不死心,“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做报告,让你感动到痛哭流涕,好不好?”

他嗤之以鼻,“这句话你已经讲过几百遍,没用了!放手,别拉着我。”

“振南,我求你!”她整个人已经散发出被遗弃小狗的光芒,“我这次是真的下决心要努力了!”

她的双眼明亮清澈,眼中写满了诚恳,紧蹙的眉头显得焦虑无比,让黎振南的胸口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明天要是交不出报告,她的下场真的会很惨。光是想到那位严厉的老爷子暴怒的表情,他就全身恶寒。

反正以他的能力,不用半天就可以写出完美的报告,与其搞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还不如……

不行!另一个声音在呐喊着。他已经被她骗过太多次,不能再上当了!

于是他硬起心肠,用力把自己的手臂扯离她,“别做梦了,我发过毒誓,这次要是再帮你,我就改叫黎猪头!”

这时走廊上传来叫唤声,“夏笙?你在哪?振南,你在吗?”正是夏夫人柳菁菁,她刚从一个名流贵妇的聚会上回到家中。

夏笙听到母亲回来了,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柳菁菁为了在公公面前争一口气,对女儿的管教比公公更加严格,只是夏笙每隔几个星期才跟祖父短暂会面一次,跟母亲却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她怕母亲就像怕老虎一样。

但怕归怕,她还是继续天天偷懒打混兼搞鬼,黎振南有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服了她。

柳菁菁走进书房。由于生活富裕加上保养得当,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刻下太多痕迹,她仍然像二十年前一样明艳动人,只是,华丽的衣饰并不能遮掩她心中长年累积的愁闷和烦恼。

“你们都在这儿啊?”她锐利的眼睛扫过自己的女儿和黎振南,在看到女儿的奇装异服时,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女儿的服装向来不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她开门见山地问:“夏笙,爷爷交代的报告写好了没?”

“呃……快好了。”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柳菁菁怀疑地望着女儿,“你该不会又偷懒不写报告,丢给振南帮你做吧?”

“没有,绝对没有!”她连忙否认,一面回头用哀求的眼光注视黎振南。

黎振南最抗拒不了她这种表情,只得轻叹一声,帮忙圆谎。

“阿姨,您不要担心,她真的快写好了,只是有些地方要修改,找我替她看看。”

柳菁菁的脸色仍然很严肃。“振南,你可不要帮她说谎,这不是开玩笑的。”

她盯着女儿,好像警察在审问犯人。

“夏笙,不要以为总裁的位置你坐定了,只要老头子稍有不高兴,他随时会把你拉下来,换上那个野种,知不知道?在老头子把股权和所有财产通通交给你之前,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懂不懂?”

她美丽的脸孔被长年的怨念扭曲,看起来非常可怕,把夏笙吓得都快躲进墙角。

黎振南不禁暗暗感谢上天,没让夏笙变得跟她母亲一样。“阿姨,您放心,夏笙真的快写好了。”他再次强调。

“是吗?好,那么晚上八点之前,先把报告拿来给我看一遍。”说着就迳自回

房去,只剩下两人相对无言。

他们都很清楚,晚上八点之前,要是她没有看到报告,一定会把夏笙狠狠地修理一顿。

过了五分钟后——

“振南……”夏笙眼中水汪汪的一片,有如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

“好啦!我帮你写就是了。”黎振南坐下来打开电脑,感到一阵自我嫌恶。

她顿时笑靥如花,“谢谢你!你真是大好人!”

“时间不多了,快点出去,不要打扰我。”

她乖乖地走出书房,走到门口又忍不棕头。“对了,振南,你可千万不要真的改名叫猪头哦!”

他抬头对她微微一笑,书房内的气温立刻下降了两度。“夏笙。”

“什么事?”她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杀气,仍是天真无邪地笑着。

“在我动手杀人之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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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黎振南在自己家餐桌前坐下的时候,脸上不仅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还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温柔清秀的黎太太关心地问:“怎么?昨天又熬夜了?振南,我知道你准备律师考试压力很大,可是也不能把自己弄得太累,知道吗?”

他两眼无神地回答,“不是,我昨天是在帮夏笙写报告。写是很简单,两个小时就好了,可是我还得花一个晚上解释给她听,免得总裁问问题她答不出来,那才叫累人呢。”

黎太太苦笑,“还真是辛苦啊。”

“没办法,要是总裁不满意,柳阿姨一定会把夏笙天天关在家里,逼她上一堆课,再把她心肝宝贝的宝马王子全丢掉,这样夏笙不发疯才怪。”

黎太太注视着儿子半晌,忽然噗哧笑了出来。

黎振南一脸莫名其妙,“妈,您在笑什么?”

“我是在想,你的改变还真大。刚认识夏笙的时候明明讨厌她讨厌得不得了,现在却是比谁都替她着想呢。”

他怔了一下,“讨厌她。没有啊,我从没说过我讨厌她。”

黎太太笑着喝了一口柳橙汁,“你当然没说过。你这孩子向来不会把喜欢跟讨厌随便说出口的,虽然嘴上没讲,可是只要一听到夏笙的名字,你的脸马上就沉下来,每次要去她家的时候,你都嘟着嘴半天不讲话,妈妈看得可清楚呢!”

“有……有吗?”黎振南一头雾水,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当然有!”想到往事,她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吃完早餐回到房间,他仍是满腹疑惑。他当年真的那么讨厌夏笙吗?努力地想了很久,儿时回忆终于慢慢浮现。

他是在十岁的时候认识夏笙的,为了把夏笙教育成男孩,必须要有个真正的男生陪在旁边当她的榜样,而他当然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每天一下课,他就得去夏笙家,陪她一起上各式各样的家教课程,一起做功课,还要陪她玩耍。

那个时候,去夏笙家对他面言是天大的苦差事,倒不是讨厌上课,事实上他每次上课都很认真听讲,可她却老是在旁边捣乱,功课不但不好好写,还会害他也不能专心。

玩游戏时更惨,越被禁止做的事她越要做,越是不能去的地方她越要去,结果动不动就掉到水沟里,或是卡在墙缝里出不来,再不然就是打破名贵古董,每次都得靠他辛辛苦苦地收拾残局,然后还得陪她挨骂。

所以,那时只要一听到“夏笙”两字,他就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外星人快点出现来绑架他,让他不用再跟她打交道。

真是悲惨的童年啊!他不禁无限感慨。

但是问题又来了,既然他原本那么讨厌她,为什么现在却对她那么容忍?不是因为父亲耳提面命要他好好照顾她,也不是因为母亲再三告诉他夏笙很可怜,更不是因为柳阿姨常常送很多礼物答谢他,而是因为他是打从心里关心她,希望她顺利过关。

甚至于,在他上高中那年,父亲告诉他可以不用再陪伴夏笙,他还是坚持要留在她身边。

这么大的转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更加努力地回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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