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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无邪薄唇轻启“既然太子心意已决,微臣只有遵从。”
遵从,她是想他遵从么?
这又真是她想要的结果么?
她心中大痛,那瞬间仿佛被人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但她没有挽留,尽管心里是无尽的痛。
被拒绝之后,她已经没有再多的自尊可以放下,去挽留一个男人。
没错,苏无邪说得对,他口口声声的一次一次称自己“太子”,所以她也该要有太子的样子,不能因为小小的感情挫败而低头弯腰。
他要走就走吧,或者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慕晨看着苏无邪轻松而去,却不知道其实他每迈出一步都是多么沉重。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殿内一片死寂。
慕晨就这样昂着头挺着腰,两行清泪默默流下。
待得小玉把午饭端来的时候,她依然固执的站立如初。
“滚。”她轻声命令,浓浓的哀愁中仍掩藏不住霸气。
小玉不敢停留,把午饭整一大盘放下,便匆匆退开,并吩咐殿外的蟹和小玲,没有太子的传召千万别进殿。
蟹和小玲都大感不惑,但跟着小玉久了,自然而然也学到了点事不关己莫多问的好习惯。
一晃便是两个时辰,午饭早已放得冰凉,慕晨却依然如初。
凄清的宫殿,斜阳穿过花窗,映照在苍白的脸上,两道泪痕,诉尽了失恋的伤心和不甘。
她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他还坚定无比的承认对自己的爱,几天后,却是另一副摸样,翻脸不认人。
她虽为女子,但却脚踏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为何在他眼中,就可以随意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的爱就那么的一文不值?想要的时候就捡来当宝,不想要的时候就像垃圾一样扔掉。
难道她就不值得他倾心相待?
她真的很不甘心,但她仍相信,他对她,是真的。
起码,曾经是真的。
任少天已经顺利把十万两银交接,并运到皇宫国库。
他回到东宫,只见小玉在太子殿前徘徊。
小玉已经徘徊了两个多时辰,因为她发现了太子在殿内的异状,生怕被外人骚扰,所以她提高了警惕,没事都来殿前观察一下。
“小玉。”任少天远远便笑着跟小玉打招呼。
只见小玉双眸一睁,举起一只手指在嘴巴前,示意他小声一点:“嘘。”
任少天加紧了脚步,走到小玉面前:“怎么了?”
“太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端午饭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不太高兴,我当然不敢问,也不敢打扰啊。太子一直没有传唤,我就不敢再进去,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把饭吃了。”小玉有点担心的说。
“那我进去看看吧。”
小玉没有阻止任少天,从他与太子相处的情况看来,小玉大概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说不定,有他的安慰,太子的心情很快就能恢复如常了。
如今这年头,谁也不敢随便招惹主子,尤其是主子不高兴的时候,所以除了小天子,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任少天刚上前两步,发现了不妥,又转身问小玉:“苏将军呢?”
“苏将军吗?好像早上在你出去不就,他也出去了,至今没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去做别的事吧,这里我来处理。”任少天微微蹙眉,难得也有深沉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
他放轻脚步,跨进殿内,只见太子傲然立于其中。
“小矮子……”任少天轻轻的唤了一声。
慕晨缓缓侧过苍白的脸,看他,目泛空光,眼里布满红丝,泪已干,但仍能看到眼角下来,浅浅的泪痕。
任少天从来没见过太子这摸样,明明已经很狼狈,却依然保持傲骨峥嵘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由得打了冷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靠近的脚步放得更缓。
终于,当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
有如山洪爆发,河水决堤,也有如千军万马,一挥而下。
她哭出了声音,泪水哗啦直流,双腿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身体突然就软软倒下。
任少天见状,加快了上前的脚步,一把抱住了这个软弱无力的身体。
顺着重心,他们坐到了地上,他拥她入怀:“想哭就哭吧。”
在他的怀里,似乎是因为有了依靠,她哭得更加厉害,上下颤动的睫毛沾上了泪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任少天心疼至极。
太子的每一个哭声,身体的每一个抖颤,都让他的心抽痛着。
他一直觉得太子是个一个坚强而美丽的妖孽男子,宛如晨露中绽放的天堂鸟,自由、快乐、帅气、潇洒,彷佛最灿烂的明珠,风华无双。
他从没有想过,忧伤和软弱,会有一天写在“他”的脸上,更别提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他把眼前的“男子”抱紧,再抱紧,希望透过这一双有力的手,把温暖的力量传递给对方,也希望对方的悲伤能透过他的身体,让他为“他”分担。
待所有眼泪都哭干,慕晨的心也就慢慢平静了。
慕晨进内殿梳洗,任少天在正殿苦苦思索,脑中百转千回,层层疑问在心头。
他眼角忽然瞟到了那只素雅别致的风筝,与长乐公主的风筝相似,但却少了张扬,多了羞涩。
那句“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依然夺人眼球。
他是第一次见这风筝,所以特别好奇它的来历,难道太子的伤心跟这只风筝有关?疑问又多了一层。
慕晨再次出现,脸色好了许多,已经有了血气,精神似乎也恢复如常。
虽然任少天的心头满是疑问,但他知道,此时不能问,太子想说的话,自然就会主动开头。
“我已经叫小玉把午饭端走,待会儿会送新鲜的食物来。”任少天知道他的小矮子最爱吃,方才只是因为情绪失控而顾不得用膳。
任少天猜得没错,慕晨刚刚在内殿梳洗的时候,已经听到自己的肚皮打鼓,方想起自己中午一粒米都没有吃上。
“知我者莫若小天子,给你一个赞。”慕晨笑嘻嘻的竖起大拇指。
任少天不禁一笑,知道小矮子总算活过来了。
既然她开心,他就无谓再提她的伤心事,那些疑问就暂时藏于心底,只要她开心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慕晨一挥衣衫,坐上了凳子,等吃。
她的目光不小心落到了那只风筝上,如今再看,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竟让人生厌。
美眸闪过一阵冷光:“小天子,把它扔了。”
“扔了?你指这只风筝?”任少天有点惊讶,他怕自己听错了,明明这只风筝不但好好的,而且还长得很漂亮,扔了怪可惜的,但环顾四周,桌面上除了它,好像又已经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对。”慕晨斩钉截铁。
不知就里的任少天还是忍不住为这只风筝求情:“可是这只风筝看着很特别,很好看,而且又没有损坏,扔了会不会太可惜?”
“扔。”慕晨只觉这只风筝碍眼,怎么看怎么的生气,她不顾任少天的疑惑,只是像下死命令一样,肃穆认真的抛出这个字。
任少天不得不从。
但慕晨的执意,让任少天更觉得,这只风筝不是一般的简单,内里一定大有文章,而且这只风筝确实特别精美别致,他实在舍不得一首扔掉。
他把风筝拿走,表面上是去扔了,但实际上却悄悄收了起来,没有对慕晨说。
任少天把苏无邪出走和慕晨伤心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几乎能确定这两件事是息息相关的,既然他不想打扰伤心的慕晨,唯有对出走的苏无邪下手。
他开始的时候以为苏无邪只是出走一阵子,没想到这一晚都见不着苏无邪回来,接二连三的几天,都见不着苏无邪的踪影。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大条,更加确定慕晨和苏无邪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便约了苏无邪到福来饭店,打算问个明白。
一见面,任少天便开门见山:“你和小矮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苏无邪想了一下,不算争执吧,感情的事情也没什么好争执的,于是便回答:“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你彻夜不归?”任少天侧目。
“归?归哪里?”归东宫么?苏无邪只觉好笑,那个地方根本不属于他,只是他之前一厢情愿,以为那里容得下自己。
任少天的耐性也不是无限量的,他的语气开始略带不耐烦:“你明知故问。”
苏无邪不甘示弱:“我知道,你想说东宫,但你又可知道,东宫不是我的家,丞相府才是我的家,要说归,我已经好久没有归家了,难道回自己家住也有罪?”
似乎很有道理,任少天无从辩驳,气势当即弱了:“你之前在东宫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到回丞相府?”
“让你有更多与太子单独相处的时间,你不高兴吗?”苏无邪早有准备,知道任少天相约,定必是讨论与太子有关的事,所以他早已想好如何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