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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被自己的父亲这么威胁,倪亦昭是气得又跺脚又噘嘴的,就恼她爹的霸道与无理,更讨厌他这种趋炎附势的心态。
其实,她对王后这头衔根本不在意,更无心争取,今日若非碍于爹的强迫,她老早抛下一切远走高飞。
「你叫爹也没用,反正就是我说了算,你若不肯依我,我真会不顾一切地将所有威胁付诸行动。」他膝下就只有一男一女,两人皆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当年他知晓自己的儿子患了绝症,即将不久人世,因为如此,他才毅然决然地牺牲自己的爱子,保资族的血脉,更求日后能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而今,他要的更多,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没了儿子,那大王就得当他的半子,要不然他是怎么也不甘心!
看父亲如此执着,倪亦昭又怎会不懂他的想法,只是她真的不想啊!她不想将自己的一生赌在一个心另有所属的男人身上。
想到这件事,倪亦昭不由得感到好笑,堂堂的一国之君竟会爱上一个对他痛下杀手的无情女子;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无能的君王竟还让这件丑闻传得满朝皆知,真是可笑得紧。
不过,这些全都与她倪亦昭无关,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爹,女儿就依您这次,至于后续的发展,您可要遵守诺言,不要再插手干预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
就在倪家父女好不容易取得共识之时,外头突然传来--
「大王驾到。」
这可奇了!
他们父女乃为人臣,应该是他们前去晋见大王才是,怎么大王如此主动,还自个儿跑到御书房来?
「亦昭,你又在想什么?现在大王人都来了,你还不赶紧跪下接驾吗?」倪骞霖看女儿那失神的模样,恼得真差点头顶冒烟。
「哦!知道了。」不管大王今日的来意为何,该做到的礼仪她倪亦昭是不会少的。
于是,倪氏父女二人立即跪地叩首,准备迎接圣驾。
「臣倪骞霖叩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倪亦昭叩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伸手一挥,闻人龙甚是潇洒的命令他们起身,「倪卿家,可否行个方便让本王与令嫒单独谈谈?」
当闻人龙提出这个要求时,他们父女立即满脸错愕。
大王留亦昭在此,究竟为了什么?难道他想私下与亦昭谈毁婚之事不成?倪骞霖心中猜疑。
这可有趣了!倪亦昭怎么也没想到,大王与她第一次见面便主动要求要单独相处,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不过,大王如今都开了金口,他们也不好拒绝了,是好、是坏,就留待日后商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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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着一双星眸,闻人龙非常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倪亦昭。
老实说,她的容貌算是上等之姿,举手投足间更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总之,他对她算是看对了眼,印象还算不差就是。
见闻人龙猛盯着自己看,倪亦昭当然也不甘示弱,她同样瞪大双眸,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的五官,以及他那不怒而威的容貌。
说实话,当她听到那些闲言闲语时,心中对这位大王的评价并不高,甚至还打从心底厌恶他,更不想当他的枕边人。
现下在见着他之后,她对他的印象算是完全改观,可若要她允诺这桩婚事,还有待商榷。
「你……」
「大王……」
这对初次见面的男女还真是默契十足,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竟同时开口。
「大王,您先请。」
碍于尊卑之分,倪亦昭非常识大体的礼让一步。
「好!本王看倪小姐应是个极为爽快之人,那本王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本王想间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真如外界所传,略懂奇门遁甲之术?」
啊?倪亦昭自恃聪明无比,对任何事情的发展皆能掌握七八分,可大王的这个问题,不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更将她当场震傻,同时也引发她无比的好奇心。
她很好奇,大王为何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自己该怎么回答才算恰当呢?
若说是,麻烦必定从此缠身,更甭说这件事有可能带给她攸关生死的危机;若说不是……那她又该怎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想了再想,倪亦昭终于还是决定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为要。
「启禀大王,我确实略懂旁门左道之术,不知大王问这问题的用意是?」
「本王的用意,你暂且毋需了解,现在你最该烦恼的问题是--你要用什么的法子,方能瞒过你爹亲的耳目,随本王出宫一趟。」闻人龙说得神秘兮兮的,神情更是小心谨慎。
真是奇怪极了!倪亦昭对闻人龙的要求更加好奇,恨不得能马上得知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大王放心,这样的小事就交由我负责解决就好,倘若大王不急的话,今晚子时,我们在城门口相见。」
「就此说定。」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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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亦昭做了好几个假设,来猜测闻人龙的真正心意,可是结果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大王带她偷偷出城的最主要目的,竟是去看一个已被斩首示众的「死人」?
这个弑君的女子竟能侥幸逃过一切,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更令她啧啧称奇的是,这个女子竟能同时迷惑两名伟岸俊逸且身分不凡的男人。
她是个聪明人,从大王对那名疯癫女子的呵护神情看来,她便能了解大王对这女子乃是真心真意,今日这女子就算真要他的命,相信他也会无怨无悔的付出,只求她能永远平安喜乐。
另外一个……叫周禹笙是吧?
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可复杂许多,尤其是当他对这名叫古嫦喜的女子流露出一种深情无悔的表情时,她竟荒唐的为他心疼。
这样的感觉她不曾有过,而她向来就是个非常了解自己的女人,也就因为如此,她知晓自己沦陷了,沉溺了!
沦陷于感情的漩涡之中,沉溺于男女的情事当中,今生今世她是非周禹笙不嫁了!就算他现在心有所属又如何?她能等,自己的耐性十足,只要等久了,他的心终会向着自己。
「如何?你看得如何?」看倪亦昭一脸严肃的替古嫦喜把脉,闻人龙的一颗心不由得揪紧了起来,他紧张得冷汗涔涔,明知担忧无用,可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
「哦……呃……」该死!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失神,为弥补自己方才的失态,倪亦昭赶紧收回心神,更专心的替古嫦喜把脉。
把完脉后,她跟着翻开她的眼睑,仔细地检查一番。
「这位古姑娘被人下符了!而且还是极为歹毒的符咒;这符咒是要她帮下符之人完成一件任务,但是不管她完成了没有,她终究难逃一死。」
乍听此言,莫说周禹笙,就连闻人龙这向来八风吹不动的人也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回答本王,她……有救还是没救?」
「没救!」倪亦昭摇了摇头。
断然的两个字,完全破灭两个男人的希望。
周禹笙听了之后,不禁恼得开始自我折腾,他用力的搥打木屋里的石桌,即使他的双手见血,依旧不停。
闻人龙则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古嫦喜,他轻轻抱起她的身子,喃喃低语:「不怕、不怕,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有本王护着,跟着,本王保证任何人,包括鬼魂都无法伤及你一根寒毛。」
将这两名男子的一片深情都看在眼底的倪亦昭:心底对古嫦喜是又护又羡,人生能得如此深情挚爱,她就算真的无救,也该满足了吧?
「好啦!你们两个大男人能否先收拾一下悲伤的心情?」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们是否真如她所见的这般深情,而今结果既然已经知晓,她也不再多为难他们。「古姑娘虽然没救,可是她所受的符咒却可转嫁,只是有人得心甘情愿为她牺牲就是。对了!我得先附加一点,大王您本人可不行喔!因为您正是下符之人的目标,所以您必须剔除在外,算不得数。」
「那我呢?」大王不行,那他周禹笙总该可以了吧?
「你可以!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这辈子永远也别听到大王的名字,否则你同样会落得和古姑娘一般的下场;先是疯疯癫癫,智力逐渐退化,直到退化如婴儿一般,跟着就一切重来……」生亦死、死亦生,生死不断轮回,生与死原本就是一线之隔。
她得先将转嫁的后果向他们说清楚,免得他们事后反悔,把一切过错全推到她身上,那她岂不冤枉?
「倪小姐,既然我可以,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不须考虑,毋需思量,只要能救她一命,他周禹笙就算死也无悔。
「等等、等等,你未免也太性急了吧?」倪亦昭无奈的笑了笑。
「既然可以转嫁,为何不马上行动?」闻人龙非常不悦的睇向倪亦昭,「难道你还想跟本王谈条件不成?」
「唉!」轻轻一叹之后,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倪亦昭突然口出惊人之语:「要我救人确实是有条件,可是这也非我自己所愿,而是当初我在拜师学艺之时,曾在我师父面前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平白救人,若真的要救,得要有条件交换,要不然我这小小女子可就得死无葬身之地啦!」这是实情,而非她随便杜撰,信不信就由他们二人自行判断吧。
「只要你能救她,任何条件本王都可以答应。」
「只要你能救她,就算是要我周禹笙赴汤蹈火,我也会答应。」
唉……好嫉妒喔!看这两个男人都愿意为这昏迷的姑娘付出一切,她还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她呢!
不过以她的立场来说,也算不错,瞧!现在不就有两个傻蛋答应任她予取予求。
「好!既然二位如此大方,小女子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啦!我想想啊……」像是故意让两个男人受尽煎熬一般,她不只故意拖长想的时间,还表现出相当贪婪的模样,一下子看看闻人龙,又看看周禹笙。
一阵足以令人窒息的静默后,那古灵精怪的倪亦昭终于开口,她不先针对周禹笙,想先探探闻人龙的心意。
「大王,倘若小女子要求您履行当初对我爹所许下的承诺,您可愿意?」这是爹的期望,她这做女儿的就算不想,也得做做样子,才好对爹有个交代。
「可以!」闻人龙连考虑都没有便一口答应,因为他早有履行承诺的心理准备。「但……本王可以封你为后,却无法与你共枕。」也就是说,他与她只能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嘿!大王,您这样对我,岂不太过绝情了?」也太过不公!
还好!她打从一开始,心便不在这无情无义的大王身上,否则她岂不是要委屈一辈子。
「所以,本王并不勉强你,决定权在于你。」他既心有所属,这辈子除了喜儿之外,任何女人皆再难入他的眼。
「好!那亦昭便决定舍弃大王您,改要他!」倪亦昭纤手一指,神情严肃的瞅着沉默的周禹笙,就等着听听他的回答。
「可以!只要倪小姐肯救她……」那个他深爱的她!周禹笙用深情不悔的目光看着古嫦喜。
不舍,他实在不愿割舍;痴爱,因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挚爱;不悔,为了她,他可以不要性命,更可以不要荣华富贵。
就算牺牲一切也得不到她,那又如何?他周禹笙就是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我周禹笙愿为你做牛做马一辈子,这辈子你将是我唯一的主人。你要我生,我便生;你要我死,我便死,绝不食言!」
周禹笙的这一席话让闻人龙的眸中露出无比的感激,虽无任何言语,可他已默默地应允一切,这辈子只要周禹笙有所要求,不管再困难、再艰巨,他都会为他达成。
同样一席话,倪亦昭听了不禁淌下泪水,心情无比复杂,感觉又痛、又苦、又酸、又涩。
他能为她而生,也能为她而死,更可以为她做牛做马,但可笑的是他并非为了她,这样的心情有谁能懂?这样的承诺,她要之则痛,无奈就是割舍不掉,因为打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已非他莫属。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一起沉沦在痛苦的深渊中,一起挣扎吧!
收拾好心情,倪亦昭神情坚定的开口:「好!既然我们的条件已经谈妥,我们便开始救人吧!首先我还得请二位准备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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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之后,古嫦喜真有恍如隔世之感,她无法接受在她昏沉度日的那段时日中,竟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狠心手刃挚爱已令她十分错愕,无端负上弑君之罪,更是教她惊讶莫名。
而后,为了让她恢复正常,大王竟然让那个下雨的为她牺牲,让她欠下一大笔人情债。
欠了!欠了!当真是欠了!
有人说「施比受更有福」,以往她不懂这道理,也体会不出;如今,受了这份天大的恩惠之后,她终于了解这个道理了,却也注定要背负一生。
一想到那个下雨的……不对!他现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同以往,不能再随便唤他的绰号,她可得好好地尊称他一声「周将军」才是。
听服侍她的宫女说,周将军可是朝廷栋梁,前途不可限量,更是那些官家千金个个中意的好对象。
这般好的一个人,却为了朋友之义,甘愿为她牺牲,代她承受一切,还情愿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远走天涯。
这么大的恩惠,她古嫦喜即使穷其一生,甚至把下辈子也一起算上,恐怕也还不了。
娘亲曾说:「金钱债好还,人情债最是难还。」
这下可好!她是不欠则已,一欠就这么惊人!
娘亲啊娘亲!您老人家若地下有知,能否指点指点女儿我,告诉嫦喜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回报人家?
一想到此,古嫦喜的心念一转,又想起她娘亲这一生的悲苦,以及那薄情狠心的爹亲。
自从倪丞相之女倪亦昭将她所受的符咒转嫁给周将军之后,她便已想起那日的一切。
他是她的亲爹啊]心下符命她弑君、手刃挚爱也就罢了,为何还不放过她?要用这般狠毒的方式取她性命?
人说「虎毒不食子」,难道宴令东的狠毒真能胜过一只噬人猛虎吗?
她不想相信,更不愿相信,无奈事实胜于雄辩。
这样的事实不只伤人,更教人寒心,几乎无法承受。
但她古嫦喜还是得咬牙忍下来,只因那该死的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