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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天时间,舒净怀有身孕的事已经传遍整座大宅。舒净原本还不知道这事,是后来哑婆跑来向她确定、季小雪亲自端来替她补身子的药说起,她才知道星火燎原的程度已至此。
舒净原打算让孩子的事成为秘密,但昨夜沈君离去前对府里其它人一句说漏嘴的话,却让消息早早传开。所幸她住的地方向来少有人会来打扰,而天门宫人纪律甚严,也不致对她说些什么,因此她的生活看起来依然和之前没两样。若真要说有变,变的是她吧……
昨夜,她暂时被易天爵安抚了,暂时平静下激动的情绪,不过她很清楚自己根本还未完全接受腹中胎儿的存在;对她来说,“他”的存在仍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真的要“他”吗?
可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易天爵竟要“他”!而且比她还更快接受“他”。
真的只有一句“要她”这么简单?
以她和他事前做的防范,照说不该会有孩子,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所有人都清楚,只要他说一声,愿意替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但不是她……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更何况是和他的孩子。她当时的心情是真实呈现的,她不要这孩子!就算是现在,她的心情也没改变多少,而且以她的状况,她怀疑孩子能在她腹中存活多久。因此,她采取的行动是,不再去想“他”的存在与未来,她要放手继续做自己在做的事——她也必须这样做。
接下来的两日,她房里不时会多出补品,哑婆和季小雪更成了严厉督促她按时吃饭、睡觉的人——她们毫不掩饰对她怀有易天爵孩子的喜悦与期待,但她们也敏感地看出了她的冷淡漠然。虽然没多说什么,不过也因此对她的生活作息更加的关切注意。
舒净多少了解她们的心情,所以并不觉得她们的举动有什么下对,只是,她其实比较希望她们像以前那样对待她就好,因为她待在工作房的时间已经大大减少了。
至于易天爵,这两日来则不见踪影,听季小雪说他正忙于一件重要的事,不在府里,舒净反而因此松了口气。
直到这一天近午,两日不见的易天爵一走到她正忙着的身后坐下,开口便道;“白姆死了。”
舒净磨药的动作一停,猛然转过身。“白姆……死了?”屏住气息看着他,心跳加快。“你说她……真的死了?”几乎不敢置信地喃问。
易天爵的俊容上有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神情。“她的尸首被弃在南蛮一处大河的源头,死状凄惨,全身黑臭发腐,几乎让人认不出是她。”
舒净的心情渐渐冷静了下来。从他话中,她听出了不寻常。她微愣。“难道白姆的死不是你们下的手?”
“在我的人要对她下手之前,她已经被其它人抢先一步解决了。”这两日他就是在确定这件消息。“白姆在南蛮逐渐蓄积势力,上次在各派引起轩然大波的化骨毒,就是白姆宣示力量的证明。她的野心很大,不过有人的野心和手段比她更大更狠,所以她被做掉了。”那些诡谲过招在这段时间里一一经由天门宫人的回报传到他耳中,他甚至早已预料到“那个人”最终会杀掉她,因此根本不必他动手。他只是想看看,经过上一回的教训,“他”的能力是进步了,还是又令他失望?现在看起来,“他”的未来倒是多少值得期待。
舒净经过好一会才消化掉这些讯息——虽然对她来说,其中最重要的只有“白姆死了”这件事,不过经由易天爵透露的这些,她也约略知道了白姆的举动。
白姆死了,她的仇报了——不管杀死白姆的那个人是谁,她只要知道自己的仇报了就好……
长久累积的压力终于得到释放,她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光,接着软软倒在地上。
转瞬间,易天爵已将她抱坐回椅子。
眨眸,舒净盯视着近在眼前的脸。“谢谢你。”她轻声道谢,为了白姆的死。
易天爵挑起唇角,目光下移,瞄到了桌上她仍未动的饭菜。“你还没吃饭……”语气一沉。
“我在忙。”舒净已经忘了吃饭这件事。
易天爵斜睇了她一眼。
接下来,舒净在他的监视下吃完她忘了的午饭,甚至,更被逼着回房去睡午觉,而他就揽着她一起睡——她的反抗无用。
然而,在她从易天爵口中得知白姆已死的隔日,她意外见到范儿青倚在易天爵怀里喝酒狎笑,甚至不顾席间有旁人在看,拉下他的脸就是热辣辣一吻……
范儿青还觑空朝站在窗外的她做出得意的笑容。
舒净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没想到第二天早晨范儿青又跑来她的工作房——
“喂!别以为你现在有了宫主的孩子就了不起,我告诉你,我也可以有宫主的孩子,只是我还不想要而已。”范儿青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舒净充耳不闻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哼!不过我看你生不生得出来还是个未知数。你身上又是药又是毒的,别说孝子保不保得住,就连宫主最近也不来你这里了吧!”范儿青厌恶地抽抽鼻子。
“让开。”舒净捧着热水。
范儿青跳开。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们有几个弟兄在攻击白圣教过程中牺牲了?!”她的怒气忽然涌了上来。
舒净搅着药汁,面色平静。
范儿青怒火更盛。“这有化骨毒的事,这里也死了不少人。他们的死也跟你有关;现在再加上因为你,让许多人在南蛮时时刻刻身陷危险。如果不是你,他们根本不会死!”她一指指到她鼻端前。“你到底有什么值得我们为你拼命、为你做事?!为什么你还有脸留在这里?!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舒净的手一顿,终于抬眼看着一脸愤恨难平的范儿青——她忽然有点明白了,原来这女人看她特别碍眼,除了因为易天爵,也为了天门宫其它人……
她和易天爵交换条件各取所需,她无愧,也从未想过背后会牵连到多少人;她心里只有毁灭白圣教、只有杀掉白姆……
为什么……她还留在这里?
真的只是因为易天爵还没厌倦她,所以她才有留下来的借口吗?
心深处,似有什么答案就要浮现,她却悚然一惊,压下它。
所有念头在转瞬间生起、掠过、再沉淀,她盯住范儿青的神色仍旧淡静无波。
“你跟我说这些,是要我对谁生愧疚?我付出了代价,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相信你们效忠易天爵,甘愿为他奉献出一切,包括生命;你们不会怨恨你们的主子,所以你我都很清楚,你只是找到了一个鞭笞我、驱赶我的理由。”她的语气不带尖锐。“除了这些,你还想要说什么?”
像挨了记耳刮子,范儿青有些狼狈地瞪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反正等宫主对你厌倦了……到最后你还不是得走!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母凭子贵吗?!”
舒净那双妖艳的眸凝看着她,一时令她无法控制地心惊胆跳起来,额上禁不赚下一滴冷汗。
“出去。”舒净终于下逐客令。
范儿青一愕,有些不安地瞪着这女人过分平静的脸色。
舒净挑眉,范儿青的心跟着一跳。
“你……哼!今天就暂时先放过你,不过我劝你最好是自己识趣点儿。”不甘心地又丢下话才走人。
范儿青一走,舒净的眉跟着一蹙;又呆了一会后,她忽然开始用超乎平常的力气继续搅拌着手上的药汁,接下来,她仔细迅速地整理出所有她必要的东西,包括保命的药……
夜里,舒净刻意以身诱惑易天爵。之后,易天爵拥着她沉沉睡去,她趁此时悄悄起身溜下床。
回头望了床上男人沉睡的脸庞最后一眼,随即不再留恋地走出房门,直往地下宫走去。
她没由大宅的任何一个门走,而是选择从地下。
循着易天爵曾告诉过她的其中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她离开了易天爵。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推开易天爵的怀臂时,他其实已经醒了。
深远的目光追随着她坚定不悔的背影直到消失,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现出了一抹邪戾的笑。他在颔下交搭十指,隐隐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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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净往南方走。她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要去找解药。
虽然白姆已死,但她相信白姆一定不会让自己毕生的心血化为乌有,在白姆最后留驻的地方绝对会有她要的解答。
她已经穷尽所有力量,却依然无法成功突破蛊毒的最后一道防线。其实她不是不沮丧,只是她总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找出办法,但紧接而来的是白姆的死以及范儿青的话,让她骤然下了这个决定,而且也深信,既然连熟知白姆用毒习性的她都解不了这毒,想来这世上已不可能有人有此能力了,因此她直接舍弃了对医侠沈君的期待。
至于易天爵……他不是她能留恋的男人。
就在她惊觉自己对他的感觉已下再单纯、当她乍然清楚自己对他的声音、笑容,甚至身体产生眷恋的感觉而心情起伏动荡时,她就明白,她非走不可——在范儿青朝她痛骂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也清醒了。
她不能再留下,不能再留在易天爵身边。
她怕她再不走的话,会就此失去自己的心,会为了他不顾一切——而她不要成为这样的女人。
至少,她现在还不想成为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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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
出了京城,往南定的第七天,舒净坐着驿站的马车来到了下一个大城。
她稍稍改了外观装扮;现在的她看起来,眉垂、鼻塌、眼皱,再加上两鬓白发、一身又破又旧的衣服,她相信就算认识的人看见她,一时也认不出她来。这已是她能在自己身上做的最大改变——虽然白姆死了,但难保那些残存的人不会再追杀她,所以她不得下做些防范措施,更何况……
她要防的还有天门宫的人。
这次不比上回,她有预感,易天爵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暗皱着眉,努力将那男人的身影从脑海甩开,舒净在街上慢慢走着,准备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和住宿。
就在这时,一阵马车蹄踏声由她身后传来,并且快速接近,她顿住,回头发现急急驶近的马车,立刻移动脚步往旁边靠。
稍显华丽的马车很快便由她面前奔驰过去。
本来,舒净并不特别注意这辆马车,不过在马车从她眼前过去、刚好让她看到探出帘子的一张脸时,她却不由得惊讶地轻咦出声。
没多久,马车在下条街的一问客栈前停下。
远远的,舒净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了马车走进客栈。她垂眸,略略思索,接着不再多想地随意在附近找了家小客栈住进去。
吃了晚饭,又向店小二打听好载客马车明天出发的地点和时间,舒净这才回客房休息。
这客房虽然简陋,但还算得上舒适干净,而且也比她这几天来一直睡在马车上好,因此她一整理好自己,便早早躺上床休息。
不过,没想到她才睡下没一会,就有人来敲她的房门。她立刻被惊醒。
“大婶儿,你睡了吗?大婶儿?”门外,像是店小二的声音。
舒净从床上坐起,皱眉望向大门的方向。“什么事?”现在才入夜。她不是请他们隔早再来叫醒她?
“对不起,大婶儿。是有一位爷要找你,他说是你的朋友……”店小二的声音听来有些敬畏。
“爷?!”
舒净的气息微窒,心促快的跳。不可能是他……
她费力维持冷静的语调;“我不认得什么爷,告诉他他找错人了。”在这里谁会认出她?怕是有诈。
如果是易天爵,应该不会来这招,早就直接进来了。
悄悄下了床,她戒备地瞪着门外。
“可是这位爷……”店小一迟疑着,不过有人立刻在他之后接口——
“抱歉,舒姑娘,是我,修云山庄刘谦。”豪爽的声音的确不陌生。
舒净结结实实愣住,接着眉紧拧,暂且不出声。
刘谦!他怎会看出是她?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当然知道他在附近出现。
稍早之前,她在路上看到从那辆马车下来的人,就是刘谦。她发现他了,但没想到他竟也发现她了。她这身装扮,竟还是让他认出她?
“舒姑娘,我知道你很疑惑我怎会认出是你,不过要是你已经在休息了,请原谅我的打扰,我只是想来确定真的是你。”刘谦的语气像是极高兴见到她,也极怕打扰到她;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准备告辞离去。“非常抱歉,舒姑娘,我明日再过来问候。”
一直到外面的脚步声离去,舒净还是没出声。
她想起几个月前和易天爵在修云山庄的事。
对于刘谦,她谈不上好恶;会在这里遇到他,更是完全没想到。
对他来说,她不是只是易天爵身边众多女人之一而已吗?其实就算遇到她,他也不必刻意前来与她攀谈相认吧?
更何况她身边此刻并没有易天爵的身影。
舒净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刘谦。
如果他知道她在这里,那么或许易天爵也会知道。
没有思考多久,舒净决定悄悄离开。
她刻意找了另一间远离刘谦的客栈投宿。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而她更没想到的是,隔天一早她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站在门外、微笑对她打招呼的刘谦——
“舒姑娘,你早,昨晚睡得可好?”无视她的易容装扮,他的态度非常自然。
舒净愕讶的却是他竟能在她刻意换了客栈后还能找来,但她随即明白了——他监视她!
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她微笑,眼神却是极冷极淡。“小女子只是区区无名之人,怎敢劳驾刘庄主特意过来问候。您言重了。”
刘谦作揖。“舒姑娘别这么说。其实老夫能在这里见到舒姑娘也非常意外,正好藉此机会,老夫可以亲自谢过姑娘的大恩。”
舒净看着他,没答话。
“舒姑娘吃过早膳了吗?若不嫌弃,老夫想请姑娘到老夫住的客栈用膳,我们一边谈……”刘谦十分诚恳地提出邀请。
“刘庄主有事的话就在这儿说吧。”舒净直言。
顿了一下,刘谦苦笑,看出她的防备。不过他也没勉强,随即打起精神。“那好吧……昨天马车经过时,老夫意外发现姑娘也恰巧在此,虽然姑娘改变了点形貌,不过老夫总还是认得出来,所以昨晚才会冒昧前去打扰,想亲自确认一下,果然正是姑娘。”先说到这事,接着他继续道;“那时易公子和姑娘前来山庄做客,不过在两位走时,姑娘曾给了小女一点礼物,后来,姑娘的礼物竟真的救了山庄里众人的命。老夫对姑娘的救命大恩一直念念不忘,却找不到时间亲自上门拜谢。”他的感恩确实真心诚意,因为就在侵袭各门派的恐怖毒物也找上修云山庄之时,死亡的阴影一时笼罩住全庄,不过那时没想到从朱儿手中拿出来的药丸,竟真的救了几个中毒的山庄弟子,也及时遏止了灾难的蔓延。后来他才由朱儿口中问出,原来那些救命的药丸是舒净临走前送给她的。
自此,他才知道舒净的深藏不露。
闻言,舒净终于明白他所谓的“谢恩”为何。原来,她临时起意送给刘朱儿的解药,真的派上用场了。
“舒姑娘,请受老夫一拜。”刘谦这时忽然双膝就要一跪。
一惊,舒净下意识上前抓住他的手。“刘庄主!”制止他。
刘谦却坚持要这么做,舒净拉不住他,最后,她放手,干脆任由他地闪身往客栈门前走。
刘谦一愣,随即跟上。
“舒姑娘……”
“刘庄主,我已明白你的心意。我想你应该有其它重要的事要忙,你请回吧。”她的脚步仍不疾不徐。
刘谦走在她身边。“舒姑娘,你……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尽管开口。”她会独自一人,而且做易容装扮,显而易见在她身上一定有事发生……也许跟易天爵有关。
难道……是易天爵将她抛弃了?
他早就对她的出现心怀各种揣测,直到现在确定易天爵一直没在她附近现身,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到了客栈用饭的大厅,舒净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店小二很快就送了简单的早饭上来。
刘谦自然也跟着坐在她对面,并且要了同样一份早饭。
明白暂时甩不掉他,舒净什么也没说地低头吃饭。
她稍后吃完、起身,刘谦不疾不徐地继续跟着她,直到街道外,她停住脚,终于抬眼看向他。
“刘庄主,多谢你的好意,我没什么事——”
“舒姑娘,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刘谦却坚定地打断她的话。
舒净的眸心波光微闪。
“刘庄主……”
“是!”看着她依旧艳媚勾魂的眼,刘谦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维持住平静的脸色。
“也许我该请你帮我一个忙……”是吗?既然他这么说……
“请说。”毫不迟疑。
舒净悠然开口——
“如果你打算南行,请让我搭你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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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衣服已脱去一半的刘谦,此时正全身虚软发寒、脸色铁灰扭曲地哀看着站在床头、冷冷俯视他的舒净。
“对不住……舒……舒姑娘……我……我只是情不自禁……我真的很喜欢你……易公子他不要你……可是我可以给你名份……”刘谦即使中了毒、浑身有如遭千百根针在刺地难受,但他痛苦的喘息声里,仍带着痴痴的迷恋。
其实他原本的心意真的很单纯。五日前,当舒净要求他载她往南时,他基于报答之心爽快答应——更何况当时他也的确正好要到江南参加玄虎帮主的寿宴。就这样,她搭了他的马车,两人一路同行。而这其间,虽然舒净不多话,除非必要才会走出车厢,因此和坐在驾驶座前的他少有机会面对面,不过他却每多看她一次,就愈难控制被她那双勾魂魅眼吸引的心。直到这一晚,他们停宿在一座小镇的客栈,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欲火地在她的茶里下了迷药;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舒净竟会忽然张开眼睛,而在下一瞬,倒下的却是他……
舒净充满异彩的冰眸眨了眨,缓缓朝他伸出一只纤掌。“你不必道歉,我也只是利用你……”
刘谦的双眼骤地大睁,接着逐渐失去光彩,最后无神地闭上。
收回手,舒净没再看他一眼地走到一旁,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早就看出刘谦的异样,但只要他没动作,他们互利的关系就可以继续——她藉以省时并避人耳目、他报他的恩——不过最后他还是亲手毁了这道平衡。
此地不宜再留。
迅速整理好行李,她随即出门。
叩叩。在她来到门后时,正好有人敲门。
一惊,她赶忙停住脚。“谁?”
“小二,送饭菜来了!”门外店小二扬声。
舒净转眸。“不吃了,送回去。”
“啊?可是刚才有人才叫小的送来……”店小二很是为难。
舒净蹙眉,很快回头瞥了倒在床上、看似睡着的刘谦一眼后,还是开了门。
门一开,门外,两手捧着托盘的年轻小二感激地朝她一笑。
“我来……”舒净伸手,打算接下托盘,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店小二原本笑着的脸忽地一僵,接着连人托盘、还有手中短刀往后仰倒——
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几乎反应不及的舒净只能在下一刻往后一跳,也就在这同时,她看到了一抹似乎在眨眼间出现在店小二倒地的后方、懒懒笑睇着她的魁伟人影……
她倏地睁圆美目,胸口一窒。
男人毫不留情地踩过地上失去知觉的人,一步一步朝她接近。
“玩得愉快吗?我的美人儿。”轻声魅语,宠溺至极,仿佛她只是忘了回家的爱妻。
舒净动也没动地迎接着他逐渐接近的宽伟胸怀。早在见他现身的那一刹,她忽然领悟了一件事——原来,她从来不曾逃离过他的手掌心。
“这个人该死吗?”刚刚她才发现“店小二”手里的刀。
“要伤你,该死。”易天爵站定,低眸攫住她的视线。
舒净的心,因为再度熟悉的气息而翻涌,但她还是没动。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此刻她不再怀疑这一点。
俯首,他的脸庞停在她鼻端前,两人之间,呼息交融。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求我。”邪气勾唇,他说。
咬了咬下唇,她的媚眸流转微光。
“我……求你。”伸臂,她交缠环抱住他的颈项。
“好。”男人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