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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整整一个星期,白绮丽终于解了禁。
虽然刚开始上下学时,双胞胎坚持要接送她上下课,在校门口引起了诸多学姐的骚动和注意,仍无法减损她快乐的心情。
又一个星期后,因为她一直没什么状况,他们两个终于放了心,加上开始有学姐会追着他们跑,双胞胎这才不再跟着她上下学。
她读的晓华女中,是北部极为顶尖的私立名校,学校的设备是顶尖的、师资是顶尖的,当然学费也是顶尖的贵。
也就是说,学校里的学生家里,多数都很有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学生,家长来头都不小。
所以每天上学及放学时,学校前面停的轿车,每一辆都是百万起跳的名车,而且大部分的车都附司机,有些还有随车保镖。
当然,学校里还是有学生并没有专人司机接送,而是自行走路或通车上下学的。
白绮丽就是那少之又少的特例之一。
她走路上下学。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她很喜欢走路的感觉。
她喜欢在清晨感觉阳光洒落,喜欢微风拂过身体发梢,喜欢看着周遭的花草,因四季不同而变换。
她更喜欢走在大街小巷中,看着许许多多的人们交谈、来往、忙碌。
这一条从家里来往学校的路,她已经走了一年多,但每天还是会发现不同的人事物,像是猫咪在车子底下睡觉躲太阳,像是这一家的狗狗生了小狗,那户庭院的树开了满满的白花,这一条街新装了监视录影机,或是这一条巷子在黄昏的这个时候……
她停下脚步,睁大了眼,震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夕阳,悬在高楼的巷弄间,将大楼和巷子都染成一片暧昧的橘黄。
它就那样刚好落在这条巷子的正中间,没有偏左一些,也没有偏右一点。
她看着那偌大温暖的夕阳,缓缓、缓缓地往下落,然后慢慢、慢慢地,降到了巷尾那栋屋子的后方。
巷子的尽头,是一栋看起来很古老的红砖屋,屋前还有一个不小的庭院,和参天的大树。
夕阳,就这样消失在那栋老屋的后方,像是被吞噬掉一样。
最后一丝金光消失在屋后。
不知是不是光线造成的错觉,在夕阳消失的那一瞬间,她觉得附近的建筑和景物看起来有些歪斜。
虽然夕阳造成的感觉有些诡异,但是她仍在不觉间被吸引,来到了这栋红砖屋前。
她不知道自己在巷口站了多久,更不晓得自己是何时往前走到这栋屋子前,可是她却完全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只是站在这红砖屋前,愣愣的看着。
天色,还带着粉橘的微亮,并未完全暗下,但这屋子的前院,却是完全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之中,包括她。
这栋屋子,有着在城市中不算小的庭院。
院子里,除了一棵绿荫蔽天的大树,便是满地的红花。
花,有着笔直的花茎、鲜红扭曲的花瓣,却没有叶,一片也没有。
它们一枝一枝的,拔地而起,高及腰部,却只在顶端开出了一朵朵扭曲艳红的花。
红花,开了满院,只留下一条小径,让人通行。
那样的红是如此的艳,即使是在光线不明的阴影中,都红得欲滴,如血。
看着那些鲜红的花,她莫名地感到一阵的晕眩,不知怎地,竟像是在风中听到哀怨的窃语泣诉。
那些声音,低低的、幽幽的,轻泣着。
风乍起,吹得满院的花东摇西荡,那些低语轻泣也随着飘荡,虽然明知不可能,她却觉得声音是那些花儿发出来的。像是被迷惑般的,她伸出了手,试图触碰那歪曲鲜红的花瓣!
“别碰。”
两个字,从身后袭来。
她猛然转身,看见他。
男人,身穿黑衣黑裤,有着一头黑色过腰的长发,他苍白的面容俊美异常,乌黑的瞳眸如深潭一般。
风乍起,吹拂着,红花颤动,黑发飞扬。
在那一瞬间,世界暗了下来,仿佛只剩下他和她。
谁?
她的心在胸口跳动。
怦——
怦——
这情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在这千万分之一秒,她的眼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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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们在骚动。他抬起头,看见了她。就那么一眼,他却觉得像是被一记重拳击中胸口。那强劲的力道,就和他当年初次看到她时一样,半分没有减弱,只有更重。黑暗之中,只有她如光一般的明亮,洁净如水,纯白似雪。干净、善良、温暖的灵魂。锁炼的声音,锵啷锵啷的响着,他知道它们缠上了他,如蛇一般缠上了他。他可以感觉得到它们冰冷的重量,听到它们相互撞击摩擦的声音。锵啷、锵啷、锵啷……寒铁的锁炼偷偷的、轻轻的响着。即使如此,他仍背负着那无形的重量,走了出去,迎向她,在她未触及红花之前,来到她身后。
“别碰。”
他很轻很轻的开口,但仍是让她受了惊。
她很快的回过了头,白净的脸上有着诧异,她似乎有些茫然,表情迷惘的看着他。
刹那间,他以为她记得。
然后,风停了,如来时一般突然。
周遭静得没有一丁点声音,这寂静却教她回过神来。
“抱歉……我……”她慌张的收回了手,看向四周,像是这时才发现她人在何方。“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些花……呃……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跑进来的……”
她结结巴巴的,满脸尽是尴尬的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要偷花,我只是……我听到声音……呃,不是……我是说……你的花很……我……我没见过这种花……”
她羞愧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终于完全无声。
扰人的寂静在空气中飘荡着。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也不应该接近她的。
这一切都不该发生才对。
这一回,他应该只是个守护者。
远远、远远的守着。
但,她在这里。
就在他面前,不是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不是透过别人的眼睛,不是经由旁人的转述,不是透过纪录的影像。
真实而温暖,羞涩且窘迫。
咕噜咕噜——
一阵不容错认的声音从少女的肚皮内传来,打破了沉寂。
她为之一僵,惊慌的忙用双手捂着肚皮,好像这样做就可以阻止那阵空响似的。
他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让她好过一些,然后离开这里。
但是,他的声音却有自己的意志。
“我们这里有供餐。”
她猛然抬起头,白皙微红的小脸上有着惊讶,粉嫩的唇微微张着,他可以看见她长长的睫毛下,那乌黑的瞳眸中透着迷惑。
在久远以前,她也是这般看着他的。
“供餐?”她傻傻的重复着他的话。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店门就让人用力推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毫不客气的大声嚷嚷着。
“秦,你在外头搞啥?咖啡的水滚了好久,都他妈的快——”
澪的声音在看清他身前的人时,猛然断掉,像是舌头就在那千分之一秒,被人偷去剪掉一般。她美丽的面容更是在瞬间刷白,仿佛吸血鬼抽干了她身体里所有的血液。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澪会胆小的当场逃跑,但她却很快的回复过来,镇定的把话说完。“你的水快烧干了。”她甚至挤出了微笑,然后才逃难似的转身回到屋里。“这里是一间店?”怯怯的疑问,从身后传来。他转回头,看着眼前那以无辜的黑眼仰望着他的少女,点头回答:“是。”
“咖啡店?”
“对。”他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往屋里走。他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来,他希望她有,却又希望她没有。咖啡店里,清冷如常。除了一位常客在角落看书,那先进来的女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吧台上,咖啡壶里的水几近烧干。他绕进吧台,将瓦斯关掉。门上的铃铛在这时叮当响起。他抬首看去,她站在门内,手上还握着门把,看起来有些紧张。“呃,我饿了。”她露出不安的微笑说:“你说有供餐。”
“嗯。”
他拿着MENU,领她到坐位上,在她看菜单时,替她倒了杯加了柠檬的水。
她点了一份奶油炖饭,餐后咖啡则选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像是感觉到她的存在,原本不知躲哪睡懒觉的黑猫,晃了出来,跳到她一旁的位置上。
绮丽被那只猫吓了一跳,但在猫儿和她摇尾巴,又用松软的毛磨蹭她之后,她就将它抱到膝上了。
接下来两个小时,他尽力不让自己盯着她看,不让自己的视线再次和她接触。
他在柜台里,做着自己的事。
角落巨大立钟里的铜制钟摆,左右来回摆荡着,划出一次又一次的弧光,指示着时间的流逝。
她吃饭,她喝水,她翻看着从书架上拿来的杂志,她抚摸腿上的黑猫,她不时偷偷看着他。
时间无声的流过。
音乐漫游在空气中。
他送上餐后咖啡时,她的手机响起。
放下咖啡,他转身回到柜台,听到她轻柔的开口,回答着对方的问话。
“喂?”
“我饿了,所以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吃饭。”
“接我?不用了,我等会儿就回去。”
“嗯。嗯。我知道。我会小心。”
挂上电话后,她并未起身离开,只是继续将那本杂志看完,然后和完全不想从她腿上离开的猫咪道别,这才走到他面前,微笑开口。
“老板,我要结账。”
“三百五。”他将账单给她。
她从粉红色的钱包里掏出三百五十元,放在吧台上。
他收了下来,她迟疑了一下,才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问。
“那个……请问,外面那种花叫什么名字?”
他抬眼看着她,她嫩白的小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红花石蒜。”他静静的看着她,“那种花,叫做红花石蒜。”
“喔。”她望着他,对他绽出一朵微笑,“谢谢。”
他没有出声,只是轻点了下头,她在得到他的回应后,才回身离开。
但是,当她推开门时,他猛然想起忘了一件事。
“小姐。”
她回头。
“别碰那些花。”他说。
绮丽看着那俊美的老板,虽然他是在出言警告,虽然他脸上从头到尾没出现过和善的微笑,但她依然知道他没有任何恶意,她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丁点的不友善气息。
有的,只是一股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淡淡情绪。
“我不会的。”她轻声承诺着。
他黑色的瞳眸,定定的凝望着她。
不知为何,她几乎想开口问他,自己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但这念头实在是太愚蠢了,这么帅又气质特异的人,她要是见过,绝不会忘记的,所以她只是将疑问含在嘴里,礼貌的再笑了笑,然后回过头,推门离开。
夜风袭来,庭院里的红花随风摇曳着。
她漫步走过满是红花的庭院,然后走出这间幽静的咖啡店。
不知为何,她知道他仍在看着她,当她踏上巷子的柏油路时,忍不棕过头,他果然还站在吧台里,隔着层层的花海,看着她。
她怀疑,他是在看她会不会忍不酌奇,再去碰那些花。
蓦地,这怪老板的不信任,让她莫名的恼。
下一秒,她冲动的拉下眼皮,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她可以看到他愣了一下,始终异常冷漠的脸出现一丝裂痕。
看到他那错愕的模样,她笑出声来,开心的朝他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城市的喧嚣,在她离开那间咖啡店后,重新包围住她。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方才在那店里,除了轻柔的音乐之外,她完全没听到附近来往的车声人声,或是剌叭声。
那间店的隔音做得真好。
而且老板虽然怪,手艺却不错,从餐前面包到餐后甜点,他所有的料理都是现做的。
他煮的炖饭,是她吃过最好的呢。
想起方才他那错愕的反应。
她笑了笑,决定下次还要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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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低语。
花在叹息。
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黑猫跟了上去,悄悄的,如影子一般。
屋外,星子爬上云端。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她的身影依然清晰的存在于脑海。
即使经过无数次的轮回,受过那么多的苦,她依然保持着那纯洁、美丽的灵魂。
连最恶毒的罪人,都不自觉受她吸引,奢求她给予关注。
“她为什么在这里?”
他张开眼,看见澪。
她坐在吧台外的高脚椅,拧眉看着他,先前苍白惊慌的神色,早已不知所踪。
“我以为你走了。”逃走了。
“我只是临时有事。”她抬起下巴,几乎是有些挑衅的说:“况且,我还没喝到我的咖啡。”
“拿铁?”
“卡布奇诺。”
他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操作着磨豆机,然后将咖啡磨成的粉,倒入虹吸式的玻璃咖啡壶中,再打开瓦斯。
青红色的火焰燃起。
“你还没回答我。”隔着吧台,她终于忍不住心底的疑惑,有些焦躁的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你不会去干涉她的人生吗?”
“我不会。”他冷淡的说:“她只是路过。”
他淡漠的回答并未让她安定下来。
她的手指,从方才开始,就难掩不安的敲着吧台,发出叩叩叩的声响。
“她家并不在这里。”察觉自己无意识在敲桌,澪将双手交抱在胸。
“她念的学校在附近。”烧开的水,往上攀升。
“不是在山上吗?”
“那是国中,她前年就升上高中了。”
“前年?她十七岁了?”
他抬眼,看见她美丽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慌乱,一丝愧疚和苦痛更是迅速闪过。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澪害死她时,就是在她十七岁的时候。
“她和以前长得一点都不像。”她讷讷的说。
但她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只是淡淡再道:“她重入了轮回,长得不像是正常的。你如果想弥补曾犯下的过错,必须要先学会面对她。”
她缩了一下,咬着红唇,有些恼的瞪着他,半晌才道:“我知道啦,我只是一下子没心理准备,下次就不会了啦。”
他将煮好的咖啡倒在精致的瓷杯中,推到她面前。
“你的咖啡。”
咖啡上有着绵密的白色泡沫。
她舔了泡沫一下,再喝了一口,咖啡和带着肉桂香的泡沫,滑过她的喉咙。
低着头,她看着杯中已和咖啡混在一起椅的泡沫,终于忍不住再开口。
“秦?”
“嗯?”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
这一句问话,却让他冷静的面具,再次出现了裂痕。
“对。”他清洗着煮咖啡的器具,回答她的问题:“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难掩的疼痛。
澪看着眼前阴郁的男人,终于闭上了嘴,没再开口提问。
认识他这么久,她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
直到白绮丽出生后,她才发现,原来,他还是有在乎的时候。
这十七年来,她常常跑去偷看绮丽,他却没有,一次也没有,除了绮丽刚出生的那一天,在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踏进白家,甚至抹去了白、楚两家所有人关于他的记忆,刻意和嫁入白家的楚宁断了联络。
他不见她,他只是暗自守护着她,将所有会威胁到她的危险,全都挡在外面,让绮丽平安顺利的长大。
她一直不甚赞同他这种作法,但在许多年前,当她寂寞痛苦得几欲发狂的时候,是他给了她一线希望,所以面对他时,她总尽力将自己刻薄的言词和意见吞回肚里。
当年,初见他,她以为他是来拘她的,毕竟她犯下了那么多的罪,害死了如此多的人,她原想也好,她之前想死都死不了,要是他能让她解脱也好。
就算下地府,被逮至无间地狱,都比这种痛苦的绝望要好。
但他却没杀了她,只是替她指出了一条明路。
她曾问他“为什么”。
他却什么都没说,虽然他没说,她还是信了他。
关于他的事,她都是后来从那只黑猫套来的。
秦和她一样,都在找人。
静静的喝着那杯咖啡,虽然加了糖和牛奶,咖啡的味道仍带着酸味的苦涩。
她和他,一个是魔,一个是神,却同样在世间寻觅千年。
他找到了他的,选择了守候。
她的,则还不知身在何方……
这念头教她又不觉焦躁起来,她闭上眼,不断的在心底告诉自己。
不要急、不要急,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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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万籁俱寂。
他来到庭院,替那些痛苦的魂魄浇水。
艳红的花,在夜风中摇曳着,每一滴水,沾在红色的花瓣上,都像是血,也像泪。
他可以听到它们忿忿不平的抱怨,恨他阻止了她曾打算给予的抚慰。
它们窃窃私语着,恨恨咒骂着,无法解脱,也无法逃走。
他没有多加理会那些恶毒的怨言,只是一株一株的浇着水,舒缓它们所感受到的灼热。
他不怪它们,这些痛苦的灵魂渴望她是正常的,就像干渴的大地需要水,就像人需要呼吸,就像黑暗渴望光明,就像当年的他渴望得到她一样。
等待,是如此的长久。
时间,在遇见她以前,从来不曾有过意义,却在失去她之后,变得异常清晰,缓慢的教他难以忍受。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感觉得到,那无形攀在身上的寒铁锁炼带来的负重。
锵啷、锵啷、锵啷……
它们攀爬在他身上,紧缩着、绞扭着,教他几乎无法呼吸。
在那漫长空寂的岁月中,这无形的冰冷寒铁,总是一次又一次不断提醒着,他所犯下的过错。
从第一眼看见她时,他就知道她是他永远无法抗拒的天劫。
他犯了罪。
很重的罪。
所以他试着帮助澪,试着达成她曾经不惜牺牲一切也想达成的愿望,因为他加诸在梦儿身上的苦难,比谁都还要多、要重。
淋了甘露的红花,安静了下来。
黑夜中,一切显得朦胧不清。
他抬首,看着她先前消失的巷口,除了昏黄的街灯,那儿什么都没有。
黑猫从跟着她离开后,就不曾回来。
他知道,它不会再回来了,她大概也是吧。
几个小时前,当他看着她走出店门时,他几乎克制不住想上前将她留下的冲动,但残存的理智却阻止了他。
别再犯错、别再犯错、别再犯错……
握紧手中的浇花器,他转身,不再看着那昏暗的巷子,逼自己回到店里。
因为他一时的贪念,她已轮回数千年,他绝不再让她受苦,即使要在人间守候她百世、千世,他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