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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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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期惊诧地看着我。

我颇抱歉地看着他:“我要先摸摸你的根骨。”

他这才恍然,手臂有些颤抖着伸到我面前。

我本盘算着摸完让他下山了事,免得更失礼,却不想,这一摸,竟给摸出问题了。

我换了只手摸,结果一样——

我了个乖乖,他居然就是师父要的画魂体!

师父的术法有些奇特,非画魂体的人不能学。身为画魂体,这人就能毫无排斥地收纳各路灵气,仙气神气魔气妖气随便选,是百万里挑一的修仙苗子。譬如我就只能使用草木灵力,他只要学会了,就能随便乱用。

有期慢慢缩回手,身子抖了一抖:“那个,阿湄仙子,我……也不行么?”

我笑得不自在:“好,好,真真是极好。”

他脸色渐渐变白。

我这才察觉方才那声“极好”说得又腻又酸,委实更失礼,忙打着哈哈掩过去:“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天气真真是极好。”

他下意识仰头看了看,秋风正吹来了一片黑压压耀武扬威的云。

我只好傻笑,心中暗骂那片煞风景的云。

幸好他又是一个颇为有礼的作揖:“阿湄仙子,若是不能,大可直接与在下直说。毕竟在下……其实并非为了修仙而来。”

我一惊:“那你来干什么?”

“家母不久前突然一病不起。在下实在无法,想请上仙出面,救救家母。”

我端详他的神色,如此诚恳,如此真性情,看来不仅是真的事,还是个严重的事。

须知,我师父从不与一般的凡人频繁来往。来往过的凡人,也是身份高得不能再高的达官显贵、豪强地主。自然不是因为我师父趋炎附势,而是这些贵人们隔三差五地叫人作法阵来召唤师父,把师父当成了土地神财神时运神桃花神,亏得师父还极有耐心地去一一开解。

不过,五年前不识好歹的皇帝老儿半个月招我师父三次后,师父终于一怒之下,把用以被召唤的琉璃瓶捏碎了。

自此,师父除了斩妖除魔,就再没理过凡人,连这档子收徒的事也是我在人前主持。

我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你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有期叹了一声:“……我不知道。”

我恍然。若是知道得清楚,他这样的贵公子,也费不着来找师父了。天池水能延寿,可不能治病。

本着仙人弟子济世救人和弥补过失的原则,我很严肃地回答:“既然这样,这个么……得问问我师父,师父兴许会有包治百病的东西。”

他近乎是狂喜:“恳请仙子救家母一命!”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我刚抬头挺胸地走出两步,鼻尖袭来一阵麻痒,化作一声又一声喷嚏。

我这才想起,现下我已湿透,风吹在身上,那凉爽……

一件厚实的披风落在肩头。

我诧异着回头,正对上有期对我微笑:“仙子回去要换衣服。”

我羞愧地低下头:“谢谢你。”

上山一路上,他总算给我讲了为何沐浴的缘由。

他来自千里之外的长安,风尘仆仆到这里,若不沐浴更衣,对神仙就算是失礼了。

我到底没忍心告诉他,师父从来都懒得看你穿什么,而且你沐浴的是天池,以后少不得要多活个一两百岁。

不过,我也好说歹说给他讲清楚了条件。条件很简单,虽然他不是为修仙而来,可若是他想要师父救他母亲,就须得拜入师父门下,做我的师弟。

这对我而言,可是个赔本买卖。不过这既然是师父所愿,我也认了。

谁料,他愣了很久,最后竟然说:“在下家中还有纷繁之事,实在没办法来修仙。”

这天杀的!若有堆瓜子,我管他失礼不失礼,都给他变成向日葵扔脸上去。

我吐字恨得咬牙切齿:“公子你还还是好好思量番吧,那么多人,我师父独独看上了你的仙根的。”

他似懂非懂地犹豫了一会,点头。

上了增城峰,有期见了这月光下绝世仙山、仙音渺渺的不二壮景,竟是淡定得很。我于是问他缘由,他笑道:“在下不才,梦中曾游历九天之上的琼楼玉宇。”

且不说他这“不才”二字学得这么快,光说那梦中游历神界,就叫我有些自惭形愧。没办法,仙根好的和仙根差的,梦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都是命啊。

不过这样省事,我也用不着多介绍,换了衣服后直接把他引去了长聚阁。却忘了,长聚阁下了结界进不去,师父正在里边一把鼻涕一把泪。

于是我只得等几天,等师父缓过劲自己出来,再把他的便宜新徒弟送上去。我让有期去选个地暂且住下,他倒会挑,增城峰上那么多屋子,他一眼就瞧中了隔我屋子不到十五丈远的厢房。

那厢房三面环溪水,背靠小山崖,两旁栽满了桃树,正是周易里所说的聚气敛财的宝地。他甚是喜欢,占着宝地整整两天没出来。

我平日里辟谷惯了,过了两日,我才想起凡人饿不得,忙端起一盘子饭菜飞奔祝有期的厢房,去看他死没死,要不要帮他收拣骨头。

冲进门,见着的是和两天前绝无二致的有期。

这是清晨,有期坐在榻前,右手正拿着白玉簪准备束发,左手只抓起一绺,大多漆黑的头发都披散下来,半掩眉梢。

身上只一件松松的亵衣,露出半截肩颈,胸前一点茱萸若隐若现,肌肤光洁白皙,细若美瓷。

他八成是没料到我会生猛到这么早就直接冲进来。

我看得发傻。

他愣了愣,不动声色地披上墨蓝外袍。

虽说这光景从师父那见过数十次,从他这也见过一次,可此次来得突然,竟让我险些把持不住。我将头扭向别处,哆嗦着:“你……你不吃东西?”

好听的声音飘来,也是羞涩着的:“那个……多谢仙子好意了。仙子之前说在下是画魂体,因此在下试了试,可以吸纳灵气为食。”

他倒是主动,我心头却“咯噔”一响。这灵气,似乎正是我的短板。

我放下饭菜:“你用不着自称在下,那样很别扭。”

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无辜地揉了揉后脑勺:“哦……”

我只是来送饭菜的,为了避免再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情,刚准备脚底抹油跑掉,一偏头,发现了墙角多了个摆着的东西。

那是一把流光溢彩的红木七弦长琴,琴身上刻着山川草木、虫鱼鸟兽。

有期道:“那个琴是我的。”

这琴一看就不是个凡物,难不成身为画魂体就能有这种东西?我疑惑着问:“我记得你没有带琴来。”

他低头揉了揉头发:“这把琴是我生下来时就带着的,极为重要,如果碍着仙子的眼了,我将它收了就是。”

我听罢,打了个寒噤,冒出一身冷汗。试想一个娃娃,出生还带着一把红木长琴,那光景太美不能直视,没痛死他母亲已经算好,亏得他还没被当妖怪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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